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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风吹得柳枝新芽,万物复苏。 ≧ ≦
武肃侯上书回京为苏昭珩亲事的准奏折子顺着春风送到了西北,接到折子当日,武肃侯便只带了亲从快马加鞭的赶回京。
苏昭珩与林莞婉的亲事是定在三月二十六,武肃侯花了小半月赶回到家中,风风火火的便开始布置起来,要将他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皇帝收到消息后是吃味的。
明明这该是他的皇侄,他却连光明正大准备一场婚事给他都不能,想想都是憋屈。
但皇帝是那种真让自己吃暗亏的人?他其实早就有了一套准备。
在林家苏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准备到男方家安床前一日,皇帝直接下了道旨,毫无预兆的封了苏昭珩为宣平侯。
此旨一下在朝中就像是掀起了巨浪,拍得众大臣都懵了。
皇帝却是策划良久,圣旨上的内容是硬是让大臣没一个敢出声质问的。
苏昭珩在年幼时的救驾之功与西北的战功一直未封赏,他的兵部侍郎一职是皇帝在他去了世子之位直接授封的,当时也没有说明是抵军功留京为官,就单纯的只授重任。是此,皇帝在封侯一事上才用的功勋说辞,谁人敢质问一句?那不是洗好脑袋等削嘛!人家这获得封赏再没有比这合情合理的。
大部份老臣们都是可以说被精明的皇帝耍得快要吐老血,当初他们怎么没现苏昭珩授官时没提功绩之事,那样他们肯定还能据理力争一下。兵部侍郎这实差是多少人都盯红盯着的!他们也实在没想明白,皇帝究竟是怎么就那么看中苏家了,煞费苦心的给了苏家多少的荣誉,他们现在去向苏家要秘籍还来得急吗?
兵部左侍郎知道苏昭珩封侯后,是最觉得自己前途黯淡无光的,人家未及冠不但位列三品大员还封了侯,就是熬死他他也不可能再有升迁的机会了。是此,兵部左侍郎自此再见着苏昭珩都是躲避不及。
苏昭珩被封为侯,对于他封号的宣平二字,武肃侯是最清楚由来的。
前太子的字中有宣一字,平字取平安或齐平之意,不管前者后者哪一个,都说明了皇帝待苏昭珩的真心。除了武肃侯对这封号来由心照不宣不外,便有睿王现端倪。
他早前便觉皇帝待苏昭珩态度越亲昵,先前是猜疑皇帝已知晓苏昭珩身份,如今封侯一事下来,他已是确定。在惊觉皇帝已经知晓苏昭珩身份后,睿王更加坐不住了!
因为随着苏昭珩身份明了的同时,必然还有当年之事的查证,他不知道皇帝究竟查出了多少。
睿王与曹牧之为此几乎是夜夜暗中相见,一起就事论对策,揣测皇帝的心思。
这些都乃后续,在苏昭珩封侯后气得不轻的便属夏氏了。
夏氏在武肃侯只想为苏昭珩婚礼做大时就诸多阻拦,硬生生是用逾了规制等借口将屋里的一番摆设再更换,武肃侯与她几乎是三日一小吵,最终有着苏昭珩在内中调节到底才让了步。夏氏为此心中别提多舒爽了,每每见到苏昭珩时都恨不得上前呸他一口,指着鼻子告诉他他永远也别想越过她儿子去。
哪知还没得意几天,皇帝一道圣旨如惊天响雷,直轰得她连表情都没有了。
皇帝封侯还赐了府邸,并且是已经全部收拾好,家具摆件一应俱全的府邸,也明确要苏昭珩在新府成亲。这是明晃晃就是下夏氏的脸。
她好不容易替儿夺来了世子之位,还没真正得意多久,打压苏昭珩多久,人家身分地位瞬间变得与她齐平了。不,应该说比她这只是一品诰命的侯夫人还高一等,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夏氏被这一道圣旨直接就给整得在床上趟了整整一日,苏昭珩遵着旨意,第二日便搬到了新府。武肃侯高高兴兴的也跟了过去继续帮忙打点一切,一位战无不胜的武将还管起内宅事来,采买丫鬟什么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看得苏昭珩又直咂舌。
皇帝一道旨意险些也打乱了林苏两家人的章程,也好在是宣平侯府除了伺候的人手其它准备得一应俱全,才没有耽搁林家人安床。
许氏是跟着前去的,回到林家后可把宣平侯府夸得堪比皇宫似的,就没有一处是不好的,更是替林莞婉高兴。原本她还怕夏氏性子会为难林莞婉,如今倒是分了家过了,她一嫁过去就没有公婆在身边,整个府里就她说了算,再没有比这个自在的。
林莞婉从世子夫人到三品官夫人,再又到如今的侯夫人,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更多的却是担忧。
苏昭珩的身份不能摆到明面上,皇帝却是任性的只给恩宠,却不知这份宠是要将他放在火上烤。她委实担心睿王那边已现什么端倪,到时再要出乱子。
她在那边自顾思量,许氏却是以为林莞婉添了嫁愁,不由得忙打住话题转而问别的。
“婉婉,你嫁到侯府准备带哪些人可是确定下来了?”
林莞婉稍回过神来,笑了笑。“芫花一家子定要然是要跟去的,再便是木香杏儿,司琴司衣。父亲又做了主,要家中的副管事一家陪着过去,还再选了两位灶上的婆子,再有两位管日常的婆子。该是够用的了。”
许氏诧异,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叔子连府里的副管事都给了,倒是明白了一回。
“这样听着是尽够了,你身边的人都是妥帖的,就是木香性子脱跳些,还得让陈妈妈好好盯着才是。”
许氏说得林莞婉也笑了起来,“现在她是对一双鹿儿都比对我认真,左右顺着她性子,让她照顾去吧。她整日在后院的,也生不了什么乱子。”
木香现今情况可不就和林莞婉所说一般,自打小角小宝受了那一遭便越不肯撒手了,在庄子跟着住满三月,回到府里更是恨不得自己也在边上搭个窝日夜看着。
“要是这样算,你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是少了些,不过宣平侯府往后就只你当家,到时再提拔两个得用的。”许氏对木香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也得是林莞婉宠着她才会这样。
林莞婉点点头。
娘俩儿又围着一些琐事说一会,林浩祺从衙门回来,连衣裳都没换就到了苒静轩来。许氏知道兄妹惯来亲厚,待他见了礼后就借故回东府了。
林浩祺看着屋里放着的一些箱笼,心底酸酸的,再过一****在这院门口便等不着花儿般的小姑娘,会拉着他手心疼他起得早。
“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环视一圈,林浩祺有些哑了嗓子。
“嗯,都是芫花带着人忙的,她做事惯来严谨。”林莞婉也看出了兄长的异样,鼻头也有些酸。
回想他们兄妹俩刚回到尚书府的举步坚难,一起相互扶持着才有了如今,她连眼睛都酸了。
一时间,兄妹心头都是感慨不舍,两人都沉默了下去。
还是林浩祺先从妹妹要出阁的离愁中缓过来,从袖子取出了一沓的银票,放到她面前。
林莞婉盯着银票有些吃惊,放眼看去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那厚度怎么看也得十几张。
“哥哥,你这是!”
“这是为兄一直给你积攒着的嫁妆,你偷偷藏好留在身边,虽然不多,但以后有什么事情时还能凑个急用。”
林莞婉当然是不肯收的,这些钱估摸着兄长是把娘亲给到他的那份嫁妆全给她了,他也得用银子的呀,用得绝不比她少。
“哥哥,你拿回去,我不能收。”将钱推回到微笑的兄长面前,林莞婉道。“我一姑娘家,只是嫁妆就够我用的了,我上哪要用那么些银子,倒是你刚入朝为官,用度花销正是大增的时候。你还自己留着吧,而且不久你也要说亲的,你怎么能不留点体已银子。”
林浩祺认真的看着妹妹,伸手从桌子上将银票拿了起来,林莞婉松一口气,却不料听到兄长喊来了芫花,当着她面将银票都给了她。林莞婉急得直瞪眼,芫花夹在中间两难捧着银票跟捧了个烫手山芋一样。
“别再推辞了。”林浩祺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说实在的,这些年兄长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总是你在边上为着我操心,我现在能帮上你的也只得这一点儿银子。你再不收,兄长真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了。”
这话着实有说得有些重,林莞婉再也推辞不得,只得让芫花收好。芫花吁一口气,将银票收到了一个箱笼底部。
送了东西,林浩祺也不便再多打扰离开。
林莞婉看着那收了银票的箱笼无声落下泪来。
***
到了出嫁这日,天才蒙蒙亮林莞婉便被喊了起来。
不一会就有人来禀她的外祖母一家,表姐都过了来,挤了一屋子的人好不热闹。
林莞婉便在这热闹中被推去梳洗,换上大红绣银色双凤礼服,让做为全福夫人的镇国公夫人给梳头。
镇国公府是她二舅母娘家,镇国公夫人正是二舅母的长嫂,生了两子两女,双亲俱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林莞婉坐在妆镜前,看着镜里大红嫁衣的小姑娘,在吉祥话中一点点结好髻,有着种恍然感。
前世她出嫁的时候是什么一个情形呢?
在梳头的时候有听到这些吉祥话吗?梳的也是这样一个髻吗?
林莞婉一时间竟然回忆不起来当初种种,只觉得攥紧的双手了汗,黏黏的。
梳好头便是上妆,芫花的手艺得到了大家的夸赞,镜中方才还似清水芙蓉般的少女顿时就似四月里的牡丹,娇艳动人,不经意的顾盼间眉角眼梢都是动人心弦的柔媚。
众人又是一番的夸赞,只道宣平侯真真是好福气,娶得如此娇娘,直羞得林莞婉连头也不敢抬。
都知新娘子害臊,屋里的人都再多说几句吉祥话便退出去了,只得陈思琳与陈老夫人陪着她说话。
陈老夫人性子直爽,三言两语就带到了她亲自给的画本上,非逼着林莞婉答都看过了才算满意的点头,一旁的陈思琳都听得都觉得臊人,她祖母怎么就那么放得开呢。
屋里说着话,外边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握着陈老夫人手的林莞婉霎时又紧张起来。
陈老夫人见外孙女眼中突来的茫然,不住的拍着她背安抚她,又与她道再是嫁了人陈家永远在她身后,姑爷的性子也是那种将她捧在的种疼的人。
外边林家的男子们迎着接亲队伍进门。
苏昭珩穿着大红绣蟒的一等侯礼服前来,身边跟着宋承、苏昭钰、镇国公世子及镇远大将军嫡子。
几位前来迎亲的少爷们是一个赛一个出色、气度不凡,林老太爷看得直眯了眼,心底哼道算这臭小子识趣,能找来几个还算有些身份的。
迎亲的队伍到来后,前院先抬起了宴席,林莞婉上了妆是不便用吃食的,芫花便端了碗红糖鸽子蛋。鸽子蛋小小的,整颗吃进去虽是不雅却刚好一口,没有比这个能顶一会饿又不花妆的。
林莞婉听到炮仗声后就一直在紧张,这样的心情下着实没有食欲,用帕子遮掩着吃了两口喝些水送再也不愿吃了。
芫花赶紧又拿了口脂来给她补上,不会,第二次的炮仗声再起。
林莞婉唰的就站了起来。
“哎哟,小姐别紧张,嫁妆先出门,我们快去正厅先拜别老太爷与老爷。”险些被撞翻的芫花急急劝道。
林莞婉腾的红了脸。
这话说得她好似多么着急要嫁出去一样,她只是…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芫花这会已没有时间顾自家小姐的脸皮了,帮她整了整裙摆,然后扶着她往正厅去。
林家长辈们已在那边侯着,站在台阶上看着大妆的林莞婉一步步走来。
看着她盈盈跪下,泪盈于睫。
待磕完三个头后,连林老太爷都侧了侧脸。
林鸿志下了台阶亲自扶起她来,细细看着这像极了妻子的女儿,回想自己当年的混账事,心底更难受了。
他才开始宠爱的女孩儿这就要嫁人了,真恨自己为何不早些醒悟。
在林鸿志愧疚难过中,喜娘便开口催促了。
绣百年好合的红盖头阻隔了林莞婉的视线,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被引导着被林浩祺稳稳背起,一步步往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