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逶迤坎坷的下山道路上,斯塔尔策马驻足,刻意等候秦尧乘坐的那辆马车到来。
“出来走走吧,我陪你下山!”
手持马鞭拦住马车,斯塔尔也不点名,没头没脑的朝车内喊话。
话音未落,带着枷锁、髡发剃鬓的秦尧慢慢走出来,跳下马车,面无表情的从斯塔尔身旁走过,径直朝前走。
斯塔尔将缰绳丢给随从,快步跟上去,与秦尧并肩而行。
“说实话,你今天的决定让我十分意外。直到此刻,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何突然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却执意要跟这些奴隶待在一起?”
“呵呵!”秦尧自嘲地笑了笑:“荣华富贵?它们跟我有关系吗?我凭什么不劳而获,靠这张脸还是这具皮囊?”
说罢,秦尧又道:“再提醒你一声,我跟他们一样都是战败被俘的俘虏,现在拜你所赐,剃发戴枷,转眼间就变成了奴隶!”
斯塔尔听得出来,秦尧对自己抱有极深的成见,甚至是仇恨,但他并不在意。诚然,谁会在意一个奴隶对自己的看法呢?
“我承认,偷袭希雅部落是我所为,抓获俘虏也是我干的。但是,你们这些人沦为奴隶却不是我的主意,更非我所愿。恰恰相反,如果你们签订永不背叛的血缘契约,将自己的心血滴入血魂石,加入我裘山部落,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可你们顽抗到底,始终不肯松口,我就不得不……唉!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情形非我所愿,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
秦尧听后扭头瞥了他一眼,冷笑不屑道:“呵呵!说得你好像很无辜,蒙受不白之冤一样,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灭人部落在前,威逼利诱在后,利诱不成,就将人家贬为奴隶,转手卖给奴隶贩子,最后再捞一笔钱财。斯塔尔,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么?”
斯塔尔闻言大怒:“你别不识抬举!给你脸是吧?别忘了你现在是奴隶,马上就要被卖掉,以后你再想跟我面对面说话都是一种奢望!明白吗?”
“哈哈!”秦尧开怀大笑:“斯塔尔,我就喜欢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本来就长得又黑又丑,生气的时候更丑。不过,实话实说,我真不需要你抬举我。
你若是不刻意巴结我,我反倒觉得你是条汉子,起码面相够凶恶,带在身边充门面,吓唬吓唬小姑娘还是不错的。”
斯塔尔怒极反笑:“你想激怒我么?别怪我看不起你,就凭你的实力,我还不放在眼里。呵呵!”
秦尧眉头一皱,冷哼道:“哼,别惺惺作态!从你知道你妹妹辛蕾喜欢我的那天起,你就没把我放眼里。你肯定暗中鄙视我,嘲笑我是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对吧?
此刻你之所以对我好奇,是因为我秦某人让你知道什么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为此你大吃一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因,这才巴巴地找我寻找答案。我没说错吧?”
斯塔尔听后脚下一滑,差点栽个大跟头,随即他扭头看着秦尧,眼睛直勾勾的似乎想撕开秦尧的头,看看他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咋就这么聪明呢?
“你真的很聪明!以前我总觉得人都长得一个模样,即使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去。但现在,我相信世上真有聪明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告诉我原因,作为交换,我可以提醒透露一些讯息给你,免得你到了安德烈爵士手里无缘无故丢掉小命。”这番话,斯塔尔说得诚恳,还真有点虚心求教的意思。
秦尧历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原因很简单。我是男人是爷们,咱老爷们做人要有诚信,做事要有始有终,吐口唾沫在地上,都能砸个坑!
所以,身为希雅族人,我虽然实力不济,无法保护族人周全,但我尽己所能,至少在他们落魄无助的时候,我可以陪他们一起走完最后一程。你听了还认为我很聪明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天真?
可我要告诉你,这就是我们男人该做的事!
遇到危险时扭头就跑,那是弱女子才干的事;看到有利可图就削尖脑袋往里钻,那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才做得出来;大难来临时趋利避害,那是毫无责任感的懦夫表现,算什么男子汉!
其实我最初的梦想只是想娶妻生子,平平安安过一生。可是,一夜之间我的梦想破灭了……如今我沦落为奴隶,我却想做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
这就是我秦尧,压迫越大,志向越高。也许你觉得我好高骛远,十分可笑,但我坚信,如果十年后你还活着,你会看到我的成功!”
斯塔尔听了这番话后,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跌宕起伏,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一方面,他确实觉得秦尧幼稚可笑,居然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就不顾自身安危,陪着希雅族人做奴隶。
然而另一方面,斯塔尔又感觉秦尧说得句句在理,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敢于面对一切挑战,志当存高远,诚信大如天,有始有终言而有信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沉默片刻,斯塔尔轻轻点头:“我希望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早日到来,现在我该兑现承诺了。
安德烈爵士就是彻头彻尾的人贩子,他早年就靠私下贩卖人口赚到第一桶金,而后利用钱财,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护卫队,名义上是保护商队,实际上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随着财富越来越多,他开始攀附贵族,不惜花费重金结交德隆城贵族,五年前德隆城遭受异能觉醒者大举攻城,损失惨重,于是安德烈捐献五百万蓝星币,受到伊芙领主的接见表彰,并授予他有名无实的勋爵爵位。
自此以后,安德烈便自诩贵族,游走于各大贵族之间,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为人极其圆滑狠辣。明面上,他名下有许多矿场和商铺,可实际上他仍做着贩卖奴隶、走私兵器等法律明令禁止的生意,而且越做越大,据说已有数千万的财富。”
说到这,斯塔尔扭头看了看四周,低声对秦尧叮嘱道:“安德烈逢人就笑,张口仁慈闭口善良,可事实上他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迄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谓血债累累,杀人如麻!
这回你到了他那里,无论如何也要忍耐,纵使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要强忍下来。不然的话,我敢断言,一旦你触犯了他的禁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你!因为死在他手上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再次考验他的屠刀是否锋利!
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的路自己走吧,好自珍重!”说完,斯塔尔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秦尧却在这时,笑道:“斯塔尔,我提前通知你一声,有朝一日你若落在我手里,我一定把你卖到贵妇酒吧,让你好好享受一回‘荣华富贵’!当然了,如果你肯归降于我,就另当别论了!哈哈~~~!”
斯塔尔闻言一愣,既而哭笑不得的道:“看来你很记仇啊!好,我等着,前提是你得好好活下去!哈哈……”大笑着,斯塔尔策马奔行,赶到队伍最前列。
目送斯塔尔离开,秦尧微微一笑,心中对斯塔尔的芥蒂也随之消融,转身跳上马车,同多灾多难的伙伴们一起下山。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喊打喊杀,拼得你死我活,但是等到化解误会的下一刻,就很有可能化敌为友;只要彼此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能够坦诚相待,就没有化解不了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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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裘山部落与安德烈爵士护卫队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顺利完成交易。
尽管安德烈卫队一贯骄横跋扈,但是来到裘山部落的领地上,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不敢放肆撒野,更不敢耽搁停留。
于是,他们连同马车一块接收,并接受了斯塔尔赠送的饮水和干粮,然后转身就走。
秦尧坐在塞了八人的拥挤马车中,透过小格窗,眯眼注视着这场偷偷摸摸进行的交易,脸上不悲不喜,心中不急不怒,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冷眼旁观。
随着蓝角马拉动轱辘缓缓滚动,八辆马车继续前行,唯一改变的是押送队伍换成了奴隶贩子安德烈手下的护卫队。
同一时间,半山小城的城门楼上,辛蕾倚栏远眺,看到山下火把摇曳,人来人往交换位置,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殷切期盼的身影。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辛蕾扶着栏杆呜咽抽泣,任由眼泪顺颊而下,随夜风飘落……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眼睁睁看着恋人远走他乡,而你却无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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