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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武侯胡兵便带着几个依旧眯着眼的坊丁拐进了孙霸天小院所在的巷子。
早些时候,巡夜的更夫现这间院子火光四起、喊声震天,更夫知道这处是什么所在,也不敢独自过来,跑去胡兵家里通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兵得报之后,一边派人去县衙通知捕头,一边让人去各户叫醒坊丁。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等到几个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坊丁。胡武侯猜想那孙霸天该是正在和什么人火并,去早了去晚了都不好,再等了盏茶功夫,料想孙霸天那里应该完事了,便带着汇聚的近十个坊丁,向小院走去。
自从前几次败在孙霸天兄弟手下之后,胡武侯便熄了铲除这伙儿人的心思,一心只想安安稳稳的干完这一任,存下些钱养老。
带着忐忑的心情向小院走去,走到巷子口时现对面也走来一队人,忙暗中吩咐众人戒备。待到对面的人走到近处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何坊正吗?”胡兵朗声道。
“原来是胡武侯,武侯这么晚不在家中休息,来此所为何事?”对面的队伍中走出一位四旬上下的中间人,蓄着短须,一副文士打扮。
“何坊正不也没休息吗?某家得报,说是这里有人在斗殴,便带着人来看看。”
“原来如此,在下也得到消息称这里有匪徒火并,便带着家丁来看上一看。”何常恍然道。
胡兵心知这何常的家离这里隔着大半个崇仁坊,现在居然和自己同时到达,怕是有什么隐情。不过他也不愿多管闲事,便同何常一起往巷子深处的小院走去。
何常的确很早便得到了消息,大约在许辰攻入正门的时候,何常府上的大门便被敲响,管家打开门一看,那有什么人影,只剩下门前的一个信封,管家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不动声色的拾起信封,关好门后便来到了何常的卧房。
何常半夜被惊醒,本来有些恼怒的他听完管家的叙述后,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顿时睡意全完。只见白纸上写着:“欲转正,来孙霸天处!”
何尝立刻穿好衣服领着一众家丁王孙霸天这里赶,他知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大半夜前来戏耍于他,孙霸天那里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加上他满脑子都想着把杜荣踹走,自己来当这个坊正。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坊正,可是任谁也不会希望在这之前还要加个副字。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到了之后只是轻轻一碰,院子的大门便倒了下去。当他看见院子里、大堂中的情形时,他立马震惊了,可随即便被一股狂喜笼罩着。
他立刻想到,自己独身在此怕是不好,便退出巷子在远处的角落里藏着,并迅派人往县尊大人处报信,还派了两个人去杜家那等着,只为稍稍拦一下杜荣,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多时,武侯胡兵便带着坊丁前来,见状他立刻迎了上去,做出一副偶遇的情形。
胡兵何常走到小院的大门前,不等胡兵多说,何常挥了挥手,两个家丁立刻来到大门前,做出一副奋力撞门的样子,几下之后才把大门撞开。
“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倒,胡兵举目望去,只见院子里到处是烧焦的痕迹,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几团烧的焦黑的依稀可辨是人形的物事。
更远处的大堂里,烛光依旧明亮,清晰地映着堂内的一切,堂内的正中位子,倒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二人皆手持钢刀,小一点的人手中的钢刀依旧刺在大一点的人的胸膛,周围倒着十几具尸体,腥红的鲜血依旧留着,堂内的地面上到处是鲜血,看不出一丝地面原有的颜色。
胡武侯带着众人走了进来,何常装出一副呕吐难受的样子,跟在后面。
众人缓缓地走到大堂门前,望着里面如血红炼狱般的场景,胆小的坊丁们早已吓软了腿。
胡武侯走到近前一看才现正中间的那两具尸体,他竟然都认识,大的便是“东城一霸”孙霸天,小的那个居然是坊正杜荣的儿子杜天。
胡兵望着周遭的一切,看着那早已死透的孙霸天,一时感慨莫名。
“胡武侯,片刻后县尊大人便会到来,你看着如何是好啊?”何常一手捂着胸口“难受”的说道。
胡兵转过头看着何常,沉思一会儿后说道:“我只会如实禀报!”
“正当如此!”
“这里出了什么事?”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不好,”何常暗道一声,飞快地领着家丁准备前去阻拦杜荣,那矫健的身姿哪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天儿!”杜荣进到院来,望着院子里的一切,也是惊讶莫名,随即向大堂内望了一眼,大叫道。
何常领着众家丁,围住了正欲上前的杜荣,而杜荣身边只剩下两个随身的家丁。
今日晚饭时分,杜荣回家后现杜天不在,忙派人出去寻找,倒也没有多想,杜天以前也有过流连妓院彻夜不归的时候。只是最近自己大事将近,不想节外生枝,便强令杜天不得夙夜不归。
派出去的家丁一直未归,杜荣开始意识到不对,忙加派人手出去寻找。
一直等到子时将过,回来报信的家丁说孙霸天这里火光冲天,有打斗的声响。杜荣忙点齐人马,向孙霸天这里走来。谁承想在必经的路上居然碰翻几辆满载的货车,满满的货物塞得小巷人畜难行,杜天只好带着两个家丁绕远路走来。
一进院子,满目狼藉。待举头一望,只见只记得儿子杜天正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顿时,一股热血直冲杜荣后脑,便不顾地冲了过来,却没想竟然被何常带人给包围了。此时此刻,杜荣哪里还会不知自己该是被人算计了。
“何常!你想做甚!”
“杜坊正,这里生命案,在县尊大人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现场一步!”
“如果我非要进呢?”
“在下职责所在,便只有得罪了!”说着一挥手众家丁紧紧地靠了上去。
杜荣大急,这何常果然是有备而来,要是等县尊大人一到,他还如何说得清楚,下定决心便要硬闯。
正在此时,“哐当”一声,鸣锣开道,一青衫文士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捕快来到了院子门前。
“县尊大人到!”
何常终于松了口气,身子却未移动分毫,依然紧紧地挡着杜荣。
“县尊大人!冤枉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不等县尊大人走进院来,从角落里便窜出三个地痞打扮的青年人,刚到县尊身边,纳头便拜,大声喊冤。
县尊大人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几个地痞,大门前的路已经被挡,只好应声说道:“尔等有何冤屈,道来!”
中间的混混,向前跪行几步,正是那“妙手空空”,叩头大声道:“县尊大人要为小人做主啊!”
“杜天杜大少爷,今晚来到我们老大这里,言称有要事相商,……”
“就是这样,那杜天在我们的食物中下了迷药,待到我们熟睡后便开始大开杀戒!我们几人在老大的拼死守护下才侥幸逃得性命,正要向县尊大人喊冤,求县尊大人做主!”
此时,院子里的众人也都走了出来。
杜荣听见这地痞无赖在这信口开河,早已忍不住便要上前,却又被何常带人拦住。只好对着县尊大声叫道:“大人莫听这地痞胡言,小儿决计做不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是否胡言,本县自有定论,无需杜坊正多言!”随即便又向何常、胡兵查问一二。
杜荣见二人皆是一口咬定来时看见的便是如此场景,一时慌乱起来。
“大人……”
“好了!仵作上前验尸,吴捕头你去查看现场,看看有何线索。”
“是!大人。”
“大人,杜公子还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仵作说道。
“带回县衙,请大夫疗伤,另外将这三个知情人带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
“杜坊正,回家候着吧,案情未明之前,你也不可随意走动了!”说着县尊大人便又不忘叮嘱道。
灯火散尽,喧闹了一整夜的小院终于安静了下来。可是今晚注定了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清晨,县尊府上的下人刚打开大门,便见着崇仁坊的坊正杜荣手持拜帖恭敬的立在门前。
下人通报过后,将杜荣引进客厅,落座看茶后,杜荣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杜荣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县尊大人出来后,杜荣起身见礼,一个长鞠下去,身体弓成了九十度的直角。
“杜坊正今晨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回县尊大人,小人前些日子偶得两颗明珠,特闻大人喜好收藏珠宝玉器,遂带来给大人赏玩赏玩。”
说罢,杜荣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躬着身递给了县尊大人。
县尊打开一看,顿时两道霞光喷射而出,堂外的朝阳丝毫无法掩盖明珠的光芒。
县尊默默地看了很久,轻声道:“杜坊正有心了。”
闻言,依旧躬着身的杜荣松了口气,“肯收东西,就好办。”
“叨扰大人许久,小人这边告退了。”
“坊正回去好生休息休息,本县这就不送了。”
“大人留步。”
走出县尊府门,彻夜未眠的杜荣这才感到一丝丝疲惫袭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县尊府上的大门曾被另外一人叩开,不是别人,正是崇仁坊副坊正何常。
他也不知道的是,望着他走出去的身影,县尊大人曾呢喃一句,
“这杜家还真是挺有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