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成就美好姻缘

青儿19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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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元和玉儿的小儿子山子,已经长到十九岁,山子取了昌元和玉儿的优点,高鼻梁、大眼睛,一米八的个头,身板挺拔,别提多精神了,在山子十四岁的时候,被父亲金昌元俩口子,送到邻村张老汉家,学习泥瓦匠,在张老汉家学徒的五年来,山子跟着师傅,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到处奔波,受了很多苦和累,但他从没在爸妈面前,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父亲经常在大虎面前,夸奖山子,大虎也打心里喜欢这个能吃苦,懂道理的侄子,总觉着他有很多地方像年轻时的自己。

    山子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跟大虎伯聊天,记得有一次,山子突然跟大虎伯说:

    “听我妈妈说,他们俩的婚姻还是您给拉的红线,大虎伯,那我的婚姻您也帮个忙呗。”

    “你小子有意中人了?”大虎问。

    “没有,我刚多大呀,我是说,您有眼力,看人肯定错不了,您看我爸和我妈多般配,他们两个拌嘴的时候都少,以后我找对象的标准,就是找个像我妈那样的,又通情理又贤惠的。”山子说。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心的,伯伯答应你,现在要想再找你妈那样的,不容易了。”大虎开玩笑。

    “大伯,您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容易找到了?”山子说。

    “你妈是个苦命的人,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有个父亲,还是个不着调的,她比一般女孩渴望家庭的温暖,当她得到了以后,会百分百的投入,百分百的珍惜,特别是跟你父亲结了婚以后,更是全心全意的为了这个家,不像现在有些年轻的女孩子,从小就得到父母的关爱,多少都会有点个性。”大虎说。

    “那我就耐心的等待,我就不信会碰不到这样的女孩。”山子说。

    这些话,山子不会跟父母说,但他会毫无保留的跟大虎伯说,而且,每次从他师父那回来,他都必定要来大伯家一趟,每次都要喝上两盅,还把自己遇到的,能解不能解的问题,说出来跟大伯探讨,山子的这个举动,也常常会招来大虎自己儿子的不满,儿子认为,父亲对侄子的态度超过了对自己,但是大虎不这么看,他认为,不管是儿子还是侄子,只要是肯动脑子,肯吃苦耐劳,他都愿意和他交流,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也是雨季快要来临的时候,邻村一户裁缝人家,想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把几间房的屋顶修缮一下,他们托人找到了山子师徒俩,师徒俩来到了裁缝的家,他们围着裁缝家的屋子转了一下,预估了修缮屋顶所需的工时和材料,裁缝家依照师徒俩开出的单子开始准备材料。

    为了赶在雨季来临之前修完房子,在征得裁缝家的同意后,师徒俩就在裁缝家住了下来。

    裁缝家的女主人是个爽快人,用村里人的话说,麻利、快性,裁缝与媳妇相比,略显窝囊,不善言辞,裁缝家的小女儿名叫佳丽,刚好十八,花季的年龄,长得十分俊俏,由于姐姐已经出嫁,她成了家里的公主,尤其是父亲,对她是百依百顺,母亲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山子一进裁缝的家门,就感受到了,这个家庭与自己家庭相比的另一种温馨,有一种亲切感。

    人就是这样,第一印象很重要,山子对这个家庭产生了好感以后,就很愿意把这里的活,当成自家的活,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让这一家人满意。

    裁缝把材料备齐以后,山子师徒俩便开始干活。

    泥瓦匠,泥瓦匠,少不了一身泥、满脸花的,山子早已习惯了,而这家的公主佳丽看到以后,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主动的把毛巾和水盆放在山子跟前,还把毛巾弄湿了递给山子,佳丽的这个举动,让山子很感动,他长这么大了,还没有被一个女孩这样体贴过,二十郎当的小伙子,正是对未来生活充满幻想和期待的年纪,佳丽的举动,勾起了山子内心深处对情感渴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佳丽,就这一眼,让山子的心有了过电的感觉。

    佳丽的长相和举止,正是他在梦里梦到过,在现实中渴望得到的女孩,那天他还在跟大伯说,他不相信他碰不到这样的女孩,没想到,事隔几天,他居然就遇上了,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就在山子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佳丽提醒山子,该投毛巾了,山子赶紧收回幻想,把毛巾慌乱的塞给了佳丽,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看到山子脸红,佳丽把毛巾放进了水盆里,头也没回的跑回了屋里。

    佳丽回到屋里以后,心砰砰的跳着,她隐约的感到,自己喜欢上了山子,女孩子考虑感情问题,喜欢从内心的感觉入手,她在以往和村里的别的男孩子接触的时候,这种感觉一直都没有,就拿隔壁的男孩来说,因为两家人关系处的不错,两家的大人就有意把俩个孩子撮合在一块,在没有遇到山子的时候,佳丽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只想当个乖孩子,也就应了大人的意思,男孩有事没事的也经常来家,但两个人就像个孩子,玩玩也就罢了。

    现在不同了,有了对山子的感觉,佳丽认为,男女之间如果相爱,就应该是现在有的这种感觉,而和以前的隔壁的男孩,充其量不过是两个要好的孩子在一起玩耍,谈不上相爱,佳丽坐在屋里,反复的琢磨起感觉这种东西,和隔壁的男孩相比,一年的时间难抵和山子的一眼的对视,她告诉自己,要跟着自己的心和感觉走。

    在家里坐在屋里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的时候,隔壁的男孩像往常一样,又来家里找佳丽,男孩在屋外面喊着佳丽的名字,可佳丽坐在屋里没有答话,山子哪里知道,男孩和佳丽的关系,还以为佳丽没有听见男孩的叫声,男孩又连续喊了几声,佳丽有些生气的从屋里出来,质问男孩,找她有什么事,男孩说,就是找她玩,佳丽严肃的告诉男孩,她今天不想玩,让男孩回家,男孩一头的雾水,佳丽原来不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男孩走后,佳丽又独自回到了屋里,山子虽然在干活,但是没耽误看到佳丽对男孩的这一幕,他在琢磨,这是给自己递毛巾的温柔可爱的佳丽吗?是什么原因,导致佳丽的态度变得强硬?这个男孩和她是什么关系?

    就在山子胡乱猜想的时候,佳丽母亲从外面回来,她一进院子就喊佳丽的名字,佳丽有些不耐烦的从屋里出来,母亲不知男孩刚被佳丽轰走,说道:

    “今天隔壁家的小豆子今天没来找你?”

    “妈,你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讨厌他。”佳丽说。

    “怎么啦,昨天你俩还腻在一起玩,今天就讨厌他啦?”母亲说。

    “谁跟他腻在一起了?反正以后我不想再跟他玩了。”佳丽说。

    “要不说你们就是小孩子那,今天晴明天阴的,没个谱,不过,小豆子的妈可说了,过了今年就给你们俩个把婚定了,你也该收收你这个大小姐的脾气了。”母亲说。

    “我可没答应嫁给他,您要是逼我,我就出走。”佳丽说。

    母女俩的对话,被在房顶上干活的山子听的真真的,他的腿直打软,险些从房顶滑落下来,他在想,怪不得佳丽对男孩子敢发那么大的脾气,原来这个男孩是佳丽的未来老公,他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他坐在房顶上发呆,佳丽笑着给他递毛巾的画面不断出现,让他一时不能自拔,就连师父连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到,等他意识到了的时候,师父已经生气的停下手里的活,并招呼他暂停手里的活。

    山子从屋顶下来以后,坐在了师父的对面,师父对他说:

    “山子,你今天的状态不对,你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忌讳是什么,就是精神不集中,要是从房顶上摔下来,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残废甚至没了命,你如果有心事,就要提前告诉我,哪怕咱们今天暂时停工,也不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师父,我错了,是我分神了。”山子说。

    “今天一早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师父问。

    “师父,我真没法跟您说,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们接着干吧。”山子有意回避话题。

    “算了,今天咱们不干房顶上的活了,你在院子里活泥吧。”师父说。

    师父说完,回到了屋里,山子开始在院子里和泥,他嘴上跟师父说,没事了,实际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想象里,在和泥的时候,不是水放多了,流了一院子,就是秫秸放多了,和不成泥巴,由于心不在焉,泥水溅了一脸一身,他也没有反应,这个时候,在屋里呆闷了的佳丽出来了,一眼就看见山子的邋遢样,她掩饰不住大声的笑出来,山子这才低头看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泥水弄得很狼狈,慌乱之下,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没想到抹成了满脸花。

    佳丽赶紧进屋,给他端了一盆水,还拿了一条毛巾,山子想用手接佳丽手里的毛巾,佳丽告诉他,他的手上全是泥巴,越擦泥巴越多,还是她来给他擦脸,还没等山子反应过来,佳丽已经把毛巾贴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擦了起来,要不是有泥巴的遮盖,佳丽肯定能看出山子涨红了的脸,正好这个时候,山子的师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师父是过来人,不用说,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分,原来山子就是因为这个分神的。

    佳丽倒是蛮大方的,她给山子擦完了以后,告诉山子,干完活,把溅上泥水的衣服脱下来,她给洗了,看着佳丽回屋的背影,山子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这么好的姑娘,如果能成为自己未来的老婆该多好,只可惜她已经有主了,他和完了泥,回到了他和师父居住的屋里,师父劈头就问他:

    “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姑娘了?”

    “师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山子不好意思问。

    “就你那小心思,还能瞒得住我?不过我把丑话说到前面,咱们在裁缝家的活才开始,你要总是这种状态,我就从外面另雇个小工,你回家歇几天,等我把这里的活干完以后,你再跟我去别处干活。”师父说。

    “师父,我跟您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我看上了这家的姑娘,我有个直觉,姑娘也看上了我,可是,我突然听她母亲说,她明年要和隔壁的男孩定亲,我一时接受不了,干活的时候,总是琢磨这件事。”山子说。

    “要我说,这件事还是要当面锣背面鼓的,跟人家姑娘把话说清楚了,如果姑娘表示也喜欢你,你就大大方方的跟人家交往,如果人家姑娘心里有了隔壁的男孩,你就彻底死心,咱们还是人家雇的瓦匠,好好的把人家的屋顶修好了,拿钱咱走人。”师父说。

    “可是,我才见人家姑娘一天,就跟人家表白,人家会不会笑话我。”山子说。

    “你要是怕笑话,明天就离开这,我是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分心,干活的时候出事。”师父说。

    师父的话说的是直白了点,但是确实有他的道理,总共有二十来天的活,你山子要是用十来天纠缠在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这活到时候交不成不说,再出现人身事故,那就不划算了,师父的意思很明确,马上捅破这层窗户纸,结果呈现之后,山子就能踏踏实实的留在这里把活干完。

    摆在山子面前就是两条路,要么离开这,要么跟佳丽表白,哪怕是被佳丽拒绝了,他的心也就收回来了,最后,山子选择了大胆的向佳丽表白,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山子决定,利用晚上收工以后,找个机会,把佳丽叫到他居住的屋子,跟她表白。

    干完了一天的活,佳丽的母亲给师徒两个做好了饭,本来她准备把饭端进两个人居住的屋子,但是佳丽对母亲说,费那劲干嘛,干脆大家在一块吃,也热闹,父亲对女儿的提议表示赞成,他说,自从大女儿出嫁以后,家里很久没有热闹过了,正好借师徒俩在家干活的机会,凑在一起,父女的意见,母亲当然赞成,佳丽赶紧来到山子师徒的屋里,请二位过去吃饭。

    师徒两个进了主人的屋子,炕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佳丽热情的招呼两个人坐在里面,父母坐在炕沿上,她则搬了个凳子坐在母亲身边,山子看见佳丽就不知哪来的紧张,拿着筷子手还在抖,师父拍了一下他,意思是提醒他,要镇静,山子端起饭碗低着头,大口的嚼着二米饭(小米和大米),却始终没有夹盘子里的菜,佳丽见状后,主动的给山子布菜,佳丽的表现,让坐在周围的三个大人看在了眼里。

    吃完饭,山子和师父回到了屋里,师父鼓励山子说,凭他在饭桌上对佳丽的观察,佳丽对山子还是有意思的,山子应该尽快的跟佳丽表明心意,山子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师父,师父说,刚才正好也吃多了,他要去村子外面消化消化食。

    师父走了以后,山子就盘算着用什么理由,把佳丽叫出来,还不错,他还真想到了一个说法,他的衣服不是被泥水弄脏了吗,他就以这个理由,跟佳丽借脸盆,洗衣服,即使被佳丽的父母看见了,也不尴尬,于是,他鼓足了勇气,来到了佳丽的门外。

    就在他要喊佳丽名字的时候,就听见紧挨着佳丽屋子的父母的屋子里,传出了妇人的说话声:

    “佳丽妈,两个孩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得给我一句准话。”

    “佳丽不是才十八嘛,你的儿子也不大,着什么急呀?”佳丽母亲说。

    “话可不是那样说,孩子大了,心也跟着大,我倒是不担心我家儿子,我担心你家佳丽,就她那鬼机灵鬼机灵的,要是以后遇上好的,还不一脚把我家儿子给蹬了,要是早点把婚给他们定了,佳丽的心就收回来了,咱们两家大人不就省心了吗?”妇人说。

    “我和她爸没意见,一会把佳丽叫过来,听听她怎么说。”佳丽母亲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听孩子的,我看只要咱们定了,就成了。”妇人说。

    “那恐怕不好吧,将来是俩个孩子一起过日子,当然要征求两个孩子的意见,这关系到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幸福。”裁缝说。

    “我说你平时蔫不出溜的,这个时候,你倒是挺敢说话的,那照你的意思,如果你家佳丽同意,俩个孩子的婚事就定成了呗。”妇人说。

    “反正孩子的事情,得让孩子自己做主。”裁缝说。

    “那好,现在就把佳丽叫过来,让她亲口说。”妇人说。

    山子听到要佳丽过来说话,他赶紧又躲回了屋里。

    佳丽被母亲叫了过来,她看见小豆子的母亲,心里就明白了,叫自己过来的原因,还没等小豆子母亲问话,佳丽就先表明了态度,她告诉小豆子母亲,她和小豆子只是个玩伴,也算是好朋友,但是不可能发展成为两口子,听了佳丽的话,小豆子母亲非常生气,她指责佳丽母亲,破坏了两家大人之间最早的约定,没有好好的管教佳丽,养成任性的毛病,佳丽反驳小豆子母亲,婚姻自主,任何人都无权干涉,父母也是一样。

    小豆子母亲见佳丽敢公然的跟自己叫板,也急了,她说,这么多年来,为了他们认定的未来媳妇,他们家投入了精力和财力,而且,村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早晚都是亲家的说法,如果佳丽反悔,就得当着全村人的面,把她毁约的事情说清楚,还得返还他们家逢年过节送过来的礼物,还他们家一个公道,小豆子母亲的说法,立刻遭到了佳丽的反对,她说,她从来没有答应嫁给小豆子,不存在毁约的情况,更不可能当着全村人的面说。

    小豆子母亲见佳丽的父母没有站在她的立场表态,而是任由佳丽跟她理论,气的没法,她警告佳丽,这件事他要通过村里干部解决,佳丽也不示弱,她说,她等着。

    回到屋里的山子,心里忐忑不安,他隐约感到,妇人要佳丽表态的意思,他当然希望佳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但也怕她表达出来以后,妇人会对她以及她的父母进行言语的指责和攻击,佳丽受到伤害,他此刻有了要保护佳丽和佳丽父母的冲动,他恨不能站在佳丽身边,给佳丽撑腰,但有句话叫‘名不正,言不顺’,如果他的出现,让妇人抓住了把柄,很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帮不了佳丽,反倒给佳丽制造了新的麻烦。

    权衡过后,他耐心的观察着屋里的动静,他终于听到了妇人出门的声音,他趴在窗户上,看到了妇人气夯夯走出院子的身影,他刚要找佳丽,借口说借盆子,然后对佳丽表白,突然他意识到,这个时机不对,佳丽刚跟那位妇人过了招,现在情绪肯定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不分轻重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会让佳丽为难,他告诉自己,不要急于一时,还是再耐心的等待一下。

    山子的师父在外面溜达了好长时间,也乏了累了,按他估算的时间,山子应该跟佳丽表白过了,于是,他回到了屋里,见山子低着头,眉头紧锁的样子,预感到事情恐怕没他想的那么顺利,他追问山子,到底跟佳丽表白了没有,山子实话实说,把他听到的妇人来家逼佳丽和她儿子订婚的事情告诉了师父,师父没有料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他跟山子说,这件事暂时的放一放,等佳丽把她和男孩子的事情,处理利落了再说。

    山子听了师父的话,没有再跟佳丽表白,安下心来给佳丽家修房子。

    那天,山子和师父正在抓紧修缮屋顶,就见隔壁的男孩小豆子跑进了佳丽家,他站在院子里喊着佳丽的名字,佳丽没好气的从屋里出来,问小豆子找她什么事,小豆子说:

    “佳丽,咱两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我妈一叫咱两订婚,你就翻脸了那?”

    “我跟你好,那是小伙伴之间的好,跟婚姻是两码子事。”佳丽说。

    “那你说我哪点不好,我改还不行吗?”小豆子说。

    “我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那,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只是咱两不合适。”佳丽说。

    “佳丽,我觉得咱两挺合适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小豆子说。

    “小豆子,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订婚的。”佳丽说。

    “佳丽,我是为你着想,才跑来你家劝你的,你知道吗?我妈已经去找咱村的驻村干部,反映你悔婚的事情了,到时候,全村的人都会知道咱两不成的事情,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小豆子说。

    “腿长在你妈身上,她愿意去哪反映就去哪反映,反正我从来就没答应过跟你结婚。”佳丽说。

    小豆子见佳丽根本不听他的劝告,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自从那天,小豆子的母亲从佳丽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以后,就对小豆子说,她不会善罢甘休,她会去驻村干部那讨公道,小豆子还一个劲的劝母亲,给佳丽一段时间,也许佳丽犯了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拗不过来,等她想通了,会答应和他订婚,可是,母亲却指着他的脑袋说,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要是再过几年,佳丽碰上如意的,最后还是一脚把你踹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门。

    小豆子了解母亲的强势脾气,她是不会吃哑巴亏的,他几次碰到佳丽,想劝说她答应这门亲事,可是佳丽见到他就躲,他没有机会说,今天一早,他的母亲准备去找村干部,解决两家的矛盾,他才不得不跑到佳丽家,请求佳丽跟他和好,避免事情在全村传开。

    可是,佳丽根本就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这让小豆子没了辙,他只好去村干部那找母亲,想尽量把母亲劝回家,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等他到了村干部那,果真看见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正跟村干部诉说那,见小豆子来了,村干部向小豆子了解他和佳丽的情况,小豆子还是比较客观的把两个人交往的情况,以及两家大人想促成他们的婚姻的事情如实的说了。

    听了小豆子的讲述,村干部基本对两个孩子的情况有了了解,他对小豆子的母亲说,过去,两家大人出于关系比较好,乐于替俩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做主,我们管它叫‘娃娃亲’,等两个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他们对大人给做主的婚姻不满意,便开始反抗,必须要指出的是,这种反抗并不等同于悔婚,国家婚姻法明确规定,婚姻自主,两个孩子的事情,还是由两个孩子自己做主,决定是否适合结婚。

    小豆子母亲对村干部的话,听的明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认为,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议论她家的儿子没本事,被女孩子踹了,脸面上过不去,因此,她一定要挣回这个面子,而挣回面子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佳丽返还这些年,无偿送给佳丽家的过节礼物,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诚心要较这个真,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佳丽这边也较真,那事情还就真不好解决了,还不一定是谁能挣回面子那。

    为什么那?有三种情况,一种是佳丽家把对方送的东西折成价,一次性的还给对方,一种是佳丽家咬定,礼物是对方自愿送的,不愿意返回,最后一种是对方狮子大张口,开出的条件过高,佳丽家承受不了。

    为了尽快的解决问题,村干部把佳丽一家也叫到了村办公室,两家人坐在了一起,村干部让小豆子的母亲现提出自己的诉求,没想到,她还真是狮子大张口,退换礼物,还要赔偿她家的脸面钱,佳丽一听就急了,退还礼物它能够接受,脸面钱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决不答应,村干部也指出,调解要本着合情合理合法的原则,不能毫无依据的信口开河。

    小豆子的母亲反驳村干部说,两家大人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他们的事,而且村里的邻居也都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现在佳丽单方反悔了,他们家的脸面受损,难道这还不叫依据?村干部再一次郑重的告诉她,这不叫依据,这是大人代替孩子做主,说严重点,这叫包办孩子的婚姻,这是婚姻法所禁止的,如果有意愿调解,单就礼物这块进行,看见村干部说话有礼有节,她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认头表示接受调解。

    在村干部的主持下,佳丽家答应返还给小豆子家几年来过节送的,一篮子鸡蛋,五斤猪肉,一只鸡,十斤小米,这件由两家大人替孩子做主的婚姻,算是彻底不算数了。

    解脱了的佳丽,哼着歌的就跑回了家,她看见山子以后,高兴的过来,给他当起了小工,看着佳丽高兴的样子,山子心里明白了几分,她虽然十分渴望知道佳丽和那个男孩的情况处理的怎样,但是又不好直接问佳丽,他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佳丽边干活边说笑。

    进厨房准备晚饭的佳丽的母亲,看到了女儿和山子开心的在一起,脑子里多了个问号,她突然想起,佳丽拒绝和隔壁男孩订婚,会不会跟山子有关系,如果这个原因,那就是她家佳丽不对在先,他们家就欠小豆子家一个人情,如果是山子在明知佳丽有主的情况下,主动接近佳丽,那就说明,这个山子是个不靠谱的孩子,她这个当母亲的,就应该阻止佳丽和山子交往,避免佳丽受到伤害。

    晚上吃完饭以后,佳丽来到了山子的屋里,刚说几句话,就被母亲叫走了,母亲告诉佳丽,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往山子的屋里跑,毕竟男女有别,被说生气的佳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佳丽母亲把自己的猜想跟丈夫说了,没想到,丈夫的态度跟她大相径庭,丈夫说:

    “佳丽和小豆子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她现在有权选择自己心爱的人,依我看,山子这孩子不错,像个能扛事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那,咱们才认识山子几天,你了解他多少,要是跟山子还不如跟小豆子,知根知底的。”佳丽母亲说。

    “你算了吧,我倒觉得和隔壁的小豆子吹了是好事,咱先不说别的,小豆子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大事小事都离不开他妈做主,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佳丽跟了他,也少受不了罪。”丈夫说。

    “我可提醒你,在这件事情上,咱们俩得站在一条线上,如果要是佳丽和山子好上了,咱们两个态度应该一致,断不同意。”佳丽母亲说。

    “这刚哪到哪啊,你就说这样的话,还没准人家山子心里早就有人了,你不是瞎操心吗?”丈夫说。

    佳丽父母在屋子里说着孩子的事情,而佳丽坐在屋里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她在考虑什么时间在什么场合跟山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凭着女孩子的第六感觉,佳丽笃定了山子也是喜欢自己的,这在山子来家的第一天看她的第一眼,她就认定了,你要说佳丽的这种笃定过于自信,也行,但是,但凡女孩子认定的事情,要比男孩子还要执着,不信你就看。

    佳丽认为,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现在就想跟山子把话说清楚,那就抓紧时间,干脆就在今天晚上说,不是有句话叫,夜长梦多嘛,明天的事情,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那。

    于是,趁着父母躺下的工夫,佳丽悄悄的走过父母的房间,来到了山子和师父居住的屋子,正好师徒两个正在闲聊,见佳丽进屋,师父就明白了,他刚要披上衣服去外面,就被山子拦下了,他对佳丽说: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想跟你说个事。”佳丽说,

    “明天说不行吗?”山子说。

    “不行,就得今天说。”佳丽说。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木,佳丽找你肯定有要紧的事情说,你还磨叽什么?”师父憋不住了插话。

    “啊,佳丽,咱们俩到外面说去。”山子说。

    两个人来到了外面,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来钟了,一丝凉风阵阵袭来,两个人来到了李家不远的河滩,选择了两块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挨着佳丽近距离的坐着,山子心里像有一团火要喷发出来,他有很多话要跟佳丽说,可不知怎的,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还是佳丽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她问山子:

    “你知道这些天,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不,知道一点。”山子不知所措的回答。

    “你就把知道的那点,告诉我。”佳丽说。

    “那天我想找你借洗衣服的盆子,正好无意间听见了隔壁男孩母亲说的话。”山子说。

    “那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吗?”佳丽问。

    “我是想问,但是不知怎么开口,现在问行吗?”山子说。

    “这有什么不行的,今天叫你出来,就是想把我和男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佳丽说。

    佳丽把和隔壁男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山子,山子也听明白了佳丽和隔壁男孩的事情,山子问佳丽: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和自己相爱的人结婚。”佳丽说。

    “我想问问,你现在有了吗?”山子问。

    “当然有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佳丽说。

    “怎么?难道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山子问。

    “对呀,我还没敢跟他说。”佳丽说。

    “要我说,你应该跟他说,这种事情,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他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山子说。

    “说的是,可是我怕他心里早就有人了,那我得多尴尬。”佳丽说。

    两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在有意的揣摩对方,其实,真不是,山子一听说佳丽有人了,他就慌了,他本来想,佳丽和隔壁男孩吹了,自己又有机会了,没想到,佳丽自己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机会眼看又没了,他一再的追问佳丽,其实是想让佳丽说出实情,他也就彻底死心了,而佳丽说的有喜欢的人,就是指的山子,她想让山子给她机会,好顺其自然的把实话说出来,不至于那么尴尬,可山子就是绕不到正题上,这让佳丽很着急。

    两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还是佳丽主动问山子: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当然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的话。”山子说。

    “那好,你坐稳了,听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佳丽说。

    “什么?不会吧?真的吗?”山子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瞧你那样,就是你,不过喜不喜欢我,我就不知道了。”佳丽说。

    “喜欢,当然喜欢。”山子说。

    这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两个人情不自禁的拉起了手,佳丽告诉山子,他来家的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他,山子也跟佳丽说,来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两个人可谓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两个人就像是上辈子就是情人一样,聊起来没完没了,眼看也已经深了,山子提议回家,就在两个人起身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由于天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等那人走进了,两个人才看清,是佳丽的母亲。

    佳丽的母亲起夜,发现家里的屋子灯还亮着,就喊佳丽关灯,喊了几声,屋里没有回应,母亲就推门进屋,看见屋里没人,她披上衣服就到外面寻找,老远就看见河滩那边有人说话,她走近一看,果然是佳丽和山子,联想到佳丽和隔壁男孩分手的原因,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拽着佳丽就往家走,佳丽挣脱不了,只好跟着母亲回家,山子束手无措的跟在后面。

    回到屋里,佳丽母亲质问佳丽: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小豆子分手,是不是因为山子?”

    “不是,就是没有山子,我也不会和小豆子结婚的,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佳丽说。

    “我不信,昨天刚跟小豆子吹了,今天大晚上的,就和山子约会,还说不是因为他?谁信那?”佳丽母亲说。

    “信不信由您,反正是我主动跟山子表白的,您要是有气,可劲的跟我发,我能承受,不能给人家山子脸色看,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佳丽说。

    “那我也告诉你,你们两个的事,我们不同意,你要是再坚持,我现在就让师徒两个走,咱家的房子不修了。”佳丽母亲说。

    “不用,房子您该修还修,我走。”

    佳丽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佳丽母亲怎么劝说也没用,做母亲的当然最了解女儿的脾气,她在家是说一不二的,这大黑天的,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也活不了了,于是,母亲只好把话收回来,她告诉佳丽,如果她真是喜欢山子,她明天就在饭桌上,把话挑明了,顺便了解一下山子的家庭情况,看见母亲退让了,佳丽又搂着母亲亲了一口,母亲无奈的直摇头。

    晚饭的桌上,佳丽母亲给师徒俩准备了好酒好菜,佳丽和父母坐在了饭桌上,佳丽母亲给师徒俩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山子看佳丽在场,不好狼吞虎咽,吃的时候很拘谨,佳丽倒好意思,她给山子加了一个鸡腿,山子的脸突然红起来,佳丽母亲看在了眼里,于是看似无意的聊天开始了:

    “山子,你今年多大了?”佳丽母亲问。

    “婶子,我今年十九岁。”山子回答。

    “你家在哪个村?家里有几口人啊?”佳丽母亲问。

    “我家住在沙峪村,家里有五口人,我上边一哥下边一妹,我是中游。”山子回答。

    “什么?沙峪村?那你告诉我,你父母姓什么叫什么?”佳丽母亲问。

    “妈,你问那么细干吗?”佳丽拦着母亲。

    “你别插话,这话必须问。”母亲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婶子,我爸叫金昌元,我妈…”山子说。

    “行了,别说了,别说了。”佳丽母亲打断了山子的话。

    当听到山子回答父亲是金昌元的时候,佳丽妈脸色刹那间变的异常难堪,她打断了山子的话,把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佳丽妈的这个举动,着实把山子吓傻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在确认自己没说错话的情况下,他用无助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佳丽,佳丽也不清楚母亲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怎么话说的好好的,她突然就情绪异常,而坐在母亲身边的佳丽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起身把佳丽母亲扶回了屋里。

    饭桌上只留下了山子师徒和佳丽,佳丽告诉师徒俩继续吃饭,她去了父母的屋里。

    山子师徒俩看到这情况,哪还有心思再吃,山子把饭桌收拾了以后,跟着师父回到了屋里。

    佳丽来到母亲屋里以后,看见父亲正在劝慰母亲,看父亲胸有成竹的样子,佳丽猜到,父亲肯定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情绪异常,于是,她凑近父亲,小声的追问缘由,父亲把佳丽叫到了屋外,告诉她,山子和母亲是同一个村的老邻居,而且山子的家和母亲的家,还有到现在也解不开的疙瘩,父亲突然冒出的这话,让佳丽大吃一惊,怎么会?自打记事起,母亲就没有跟她讲过沙峪村的事情,现在突然说,跟山子的家有解不开的疙瘩,她难以接受。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父亲不得不把当年母亲离开沙峪村,嫁给她的往事和盘托出,佳丽愣愣的看着父亲,她不敢相信,她的母亲曾经经历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她好奇的问父亲,当年知道母亲心有所属,为什么还会义无反顾的娶了母亲,父亲告诉她,他在见她母亲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并下决心要照顾她一辈子,当他听说了母亲的那段恋情后,非但没有减退对她的爱,反而更加剧了要和她厮守一辈子的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在佳丽的印象里,父母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母亲说话快人快语,脾气相对大一点,而父亲则正好相反,两个人互补,让这个家庭充满了温馨幸福,当然,为了经营家庭气氛,父亲付出了很多,佳丽看的出,在父母的生活里,父亲爱母亲多,包容也多,这也许就是母亲淡忘了往事的原因,但是,有一点佳丽不明白,母亲从来不带她去姥姥家,她自己也是很少回。

    她也曾经问过母亲,母亲总是说,姥姥跟舅舅过日子,她们回去不方便,当时佳丽心里还恨过舅舅,她想,如果姥姥不跟舅舅过,也许她会看见姥姥,现在看来,母亲始终没有释怀当年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听见山子说他的父亲是金昌元,就精神崩溃,佳丽反过来又一想,母亲当年的情况会不会跟自己现在的情况相同那,要是那样,她更没有理由阻止女儿的爱情,她应该成全女儿才对呀。

    佳丽的脑子有点乱,她告诉父亲,她想跟母亲聊聊,父亲提醒她,母亲不愿回忆往事,最好现在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刺激她,可佳丽的想法,是年轻人的想法,她认为,不能直面过去,就永远也走不出来,永远走不出来,那她和山子的事情就会有始无终,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趁热打铁,让母亲把心里的疙瘩说出来,尽快的的排解开,不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过完后半辈子。

    人都说,女儿的母亲的小棉袄,这话一点不假,没遇到问题的时候,还不显眼,今天遇到了难解的疙瘩的时候,就显示小棉袄的力量了,佳丽坐在了母亲身边,像个大人似的,抚摸着母亲斑白的头发,小声的对母亲说,她很想听听母亲讲述过去的故事。

    佳丽的这句话,把母亲说哭了,二十几年了,她是头一回有了想说出埋藏内心的秘密说出来的欲望,尽管她知道,回忆是痛苦的,甚至在感情上对丈夫是个伤害,但是,她不想背着沉重的壳继续生活,她要卸下这个背了二十几年的壳。

    母亲告诉佳丽,当年也是这个年龄,她爱上了山子的大伯大虎,两个人真心相爱,甚至都规划好了婚后的生活,可是由于舅舅的缘故,致使山子的父亲的腿落下了残疾,两个家族因此而断了交情,当金家的家族知道了她和大虎的事情以后,百般阻止,大虎的父亲被逼得吐了血,大虎也被逼得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她也差点寻了短见,最后,才无奈的嫁给了佳丽的父亲。

    佳丽到这会才体会到,刚才在饭桌上听到山子的话时,母亲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她抱着母亲也哭了,没想到,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简单快乐的母亲,竟经历了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作为女儿,她心疼母亲,也理解了母亲,但说到她和山子的事情,她还是坚持,既然相爱就不要轻言放弃,她认为她有能力处理好两个家庭的事情,母亲劝说女儿,她当时也跟她的想法一样,但结局确实这样。

    佳丽告诉母亲,您那时候还是旧社会,没有婚姻法做保证,现在时代不同了,有地方说理了,甭说家族,就是亲爸亲妈也没有权利干涉儿女的婚姻,看着很像当年的自己的女儿,母亲无语了,她知道,也许女儿的说法是对的,争取幸福是女儿的权利,她不想再干涉两个孩子的事情,即使遇到阻力,也应该由两个孩子自己面对和解决,看到母亲态度的转变,佳丽抱着母亲哭了,但这回是幸福的眼泪,是理解的眼泪。

    山子坐在屋里,心里想着佳丽母女,山子的师父对山子说,看来你和佳丽的事情,是好事多磨,注定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山子对师父说,您可别吓我,还八十一,就眼前这一难,我就快崩溃了,师父说,感情的事情,得来的容易,不是好事,只有历经了坎坷,才知道更加珍惜,这个说法,山子同意,因为他正在经历。

    佳丽母亲把积压了二十几年的往事说出来以后,心情好了许多,母女俩基本达成了共识,放手女儿,让她和山子公开恋情,以后的问题由他们自己解决。

    佳丽赶紧把母亲的意见告诉了山子,山子听了,高兴的忘了师父还在屋里,把佳丽抱起来亲了一口,师父捂住眼睛说,他什么也没看见。

    很快,佳丽家的屋顶修完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佳丽约山子来到了河滩,佳丽搂着山子的腰,紧紧地,好像一松开人就不见了,山子也是一样,两个人说了一会贴己话,最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回家以后,如何跟父母提及两个人的事情上,山子说,父母一向疼爱自己,会尊重他的选择,而佳丽也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如果父亲还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提出反对意见,该怎么办,山子让佳丽放心,他说,如果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他就不是山子了。

    听了山子的话,佳丽更确信了她爱上的山子,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她佩服自己没有看错人,两个人抱得更紧了,如果不是明天早上,山子要跟师父离开佳丽家,山子真想就这样抱着佳丽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山子师徒收拾好了家伙,准备离开,佳丽的母亲,把山子叫到了一边,她小声的叮嘱山子,回家以后,要好好的跟父母说这事,万一父亲就是不开窍,就找大虎伯帮忙,因为,他最听大虎的话,山子一个劲的点头,佳丽走过来,问母亲跟山子说了什么,母亲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就不灵验了,佳丽又追问山子,山子也只笑不答,佳丽假装生气的指着母亲和山子说,还没结婚,就和岳母串通一气。

    山子临走时,回头跟佳丽说了一句:

    “你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吧。”

    山子回到了家中,一向以山子为骄傲的父亲昌元,准备了好了酒好菜款待儿子,母亲也是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儿子,还不时的给儿子的碗里夹菜,当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山子向父亲说出了他有心上人的事情。

    “好儿子,快跟爸爸说说,那个姑娘是哪的人?今年多大了?人长的俊不俊?”父亲发出一连串的追问。

    “您怎么跟姑娘的母亲问同样的话。”山子说。

    “当老家的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般配的。”父亲说。

    “告诉您,姑娘叫佳丽,今年十八岁,就住在邻村,人长的绝对漂亮。”山子回答。

    “我就说嘛,我儿子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能让我儿子看上的姑娘,肯定也错不了。”父亲得意的说道。

    “佳丽您不认识,提起佳丽的母亲,您肯定认识。”山子不想绕圈子,单刀直入的说。

    “佳丽的母亲?我还认识,谁呀?”父亲有点蒙。

    “就是咱村韩家的姑奶奶,叫梅子。”山子说。

    “什么?你是说,佳丽的母亲,就是韩三的妹妹梅子?”父亲很是惊讶。

    “对呀,就是她。”山子一边回答一边盯着父亲的反应。

    “我告诉你,山子,这桩婚事肯定不行,佳丽就是再好,咱也不能娶。”父亲说。

    “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那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为什么总是拿他说是那?”山子有点急躁。

    “儿子,这可不是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佳丽的舅舅韩三,跟咱家有解不开的恩怨,现在要我的儿子娶他的外甥女,那还不如杀了我那,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让村里人笑掉大牙,你爸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村助理,你总得给我留点颜面吧,听我的,没商量,这件事绝对不成。”父亲说。

    “爸,别的事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事不成,没有道理嘛,您跟佳丽舅舅的恩怨,都过去二十几年了,这个仇,您打算记到什么时候,我实话告诉您,我和佳丽是真心相爱,任何人也拆散不了。”山子向父亲表明了态度。

    “我看你小子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敢坏了规矩不成?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休想把佳丽娶进门。”父亲气急了放出了狠话。

    “爸,您别不讲理成吗?咱爷俩放下佳丽的事不说,就说当年佳丽妈和大虎伯相爱的事,不就是因为您,金家长辈给他俩施加压力,才被迫分手的,当年你们已经拆散了俩个相爱的人,现在您又用同样的借口,想拆散我和佳丽,您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您是解了气了,佳丽妈被迫嫁给了不爱的裁缝,大虎伯拖到三十多岁才结婚,难道您还想看到我和佳丽有同样的结局吗?”山子开始质问父亲。

    “臭小子,这些话是梅子跟你说的?我把你养这么大,我的话你不听,反倒听一个才见了几面的外人的话,我看你小子是被梅子母女灌了迷魂汤了,我跟你说,不成就是不成,说什么也没有用。”父亲说。

    “爸,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您不能总翻过去的旧账,反正,该说的道理我都说了,我是非佳丽不娶,您看着办吧!”山子跟父亲说。

    “好啊,教育起你父亲来了,告诉你,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在咱们家行不通,我是不会同意你娶冤家的外甥女做媳妇的,你叫我看着办,我还叫你看着办呢。”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

    爷俩谈崩了,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山子料到父亲会对他和佳丽的事是这种态度,但没想到会如此激烈,山子心里别扭,他想到了临走时佳丽妈说的话,他去了大伯家。

    山子来到大虎家,还没等他开口,大伯就问山子,是不是又遇到难事了?山子反问大伯,自己还没开口说话,大伯怎么就猜到自己有难事了,大虎说,山子有事喜欢挂在脸上,看到愁容满面的山子的脸,就能猜出八九不离十山子是有烦心事了,于是,就把父亲反对她和梅子女儿相爱的事情说了。

    听完山子的诉说,大虎也是吃了一惊,难道这是命中注定,怎么就这么巧,人海茫茫的就让山子和梅子的女儿相遇并相爱了,他自己已经错过了当年和梅子的爱,他不能让下一辈也错过,心里这样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二十几年了,梅子的名字,已经深深的埋在了大虎心底的最深处,不再提起,要说把梅子永远的忘了,那是不客观的。

    毕竟梅子是他的初恋,但理智又不断的提醒大虎,忘记梅子,既然给不了梅子幸福,就不要让梅子陷入痛苦,更不要打扰梅子现在的生活。

    记得又一次,在大虎和兰珍还没有认识之前,一个熟人,介绍大虎去梅子村里的一户人家做木活,当时,大虎兴奋了好长时间,因为他终于能有机会能够见到梅子,可就在他爽快的答应了人家以后不久,就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不妥。

    现在梅子与裁缝过着平静的生活,如果自己在不经意间与梅子不期而遇,梅子又知道自己至今都未成家,她会做何反应,大虎也不敢保证自己与梅子见面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一想到当年金氏家族‘逼宫’,以及梅子欲哭无泪的场景,大虎决定,把梅子村的那个活辞掉,断掉一切可能会伤害到梅子的任何机会。

    从那次以后,大虎再也没有动过再见梅子的念头,今天山子提起了梅子的女儿,这才又勾起了他对那段往事的回忆,他以为,都二十年了,过去了,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痛。

    大虎强迫自己断掉痛苦的回忆,回到山子和佳丽的事情上来,大虎告诉山子,幸福的婚姻要靠自己把握,只要你和佳丽是真心相爱,大伯就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听到大伯的表态,山子心里踏实了。

    第二天,大虎到了村办公室,干部李明正在跟金昌元商量工作,见大虎进来,李明问他有什么事情,他说是找村干部反映情况,李明赶紧停下手里的工作,要他把所要反映的情况说出来,他看了金昌元一眼,对李明说:

    “我今天要反映的是,年轻人的婚姻,家长应不应该干涉的问题。”

    大虎的话刚一出口,金昌元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走到大虎跟前,小声的说:

    “大虎哥,这里是村里办公的地方,你要说的事,还是咱回家再说吧。”

    金昌元自认为,他的声音不会让李明听到,可李明是谁呀,他打从大虎一进门,就猜到了今天他要反映的事情,与金昌元有关系,他这个村干部,就是要听大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判断出是非对错,他对大虎说:

    “你在说的具体点,谁干涉年轻人的婚姻了?”

    “您可以问问他。”大虎冲着金昌元说。

    “金昌元,是你自己说,还是让大虎说?”李明说。

    “他来反映情况,还是让他说吧。”金昌元说。

    “昌元,我听山子说,他和佳丽谈恋爱,你是坚决反对,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有这回事吗?”大虎问。

    “我是山子的爸爸,我有权利管教他。”金昌元说。

    “可是牵扯到孩子的婚姻大事,你只能提供参考意见,没有权利干涉,你作为村助理,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大虎问。

    “我倒想听听,年轻人谈恋爱,昌元老哥反对的理由是什么?”李明接过大虎的话问。

    “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儿子山子,最近谈了女朋友叫佳丽,这姑娘是咱村梅子的女儿,您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吗?我十岁那年,佳丽的舅舅韩三,把大虎我们哥三骗去煤窑挖煤,煤窑塌了,砸伤了我的腿,佳丽的舅舅一点人情都不讲,翻脸不认账,最后没办法,大虎和昌硕只得轮流把我背回了家,我们哥三差点死在路上,因为耽误了治疗,我的腿就成了现在这样。”金昌元说。

    “啊?你们哥三个还有过这段经历?”李明接过话茬。

    “可不,当年我父亲找韩三理论,他的态度更是气人,我父亲一气之下就说出了‘金韩两家断绝来往’的狠话,为了这句话,大虎哥和梅子被迫断了,现在我儿子又要跟韩三的外甥女谈恋爱,你说,我能接受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金昌元说。

    “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借过去的恩怨,阻止两个孩子谈恋爱,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你的这种做法,是极其错误的,你身为一名村助理,做任何事情都要从全村的大局出发,韩三做的事情只能由韩三承担,不能因为韩三,把更多无辜的人,牵进个人的恩怨里来,金家韩家都是沙峪村的村民,都应该和平相处,你作为村助理,更应该带头这样做。”

    “你说的是大道理,可…”金昌元不服。

    “可是什么?你刚才说,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强行拆散了大虎和梅子的幸福,难道这种代价,还没有引起你的反思吗?在这件事情上,大虎是个受害者,人家没有计较,反倒过来做你的工作,与大虎相比,你的觉悟在哪里?”李明批评昌元。

    “我…”金昌元被李明说的哑口无言。

    “过去的恩怨就让他过去,人应该学着往前看,要学会放手,不然的话,你这个村助理,就不可能得到村民的认可,依我看,你不如换个角度看这件事,山子和佳丽的爱情,也许是打开金韩两家多年恩怨的一把钥匙,从此两家可以和睦相处,为建设沙峪村共同奋斗,这会成为一段佳话在四里八乡传开,到时候不但你的脸上有光,沙峪村的每个人脸上都有光。”李明从情理的角度分析厉害关系。

    “昌元,李明说的对,不能让咱这一辈的恩怨再延续下去,更不能因为咱上一辈的恩怨,毁了两个孩子的幸福,我想这个道理你还是明白的,这样吧,你当着李明干部的面表个态,山子和佳丽的谈恋爱的事,你是支持还是反对,反正我是急等着,喝我侄子的喜酒呢!”大虎将了金昌元一军。

    “你们俩个说的都对,我不应该揪住过去的恩怨不放,不过现在我最想对大虎哥说句‘对不起’,为了我,你和梅子就硬被家族给拆散了,现在深想起来,实在是太愧疚了。”昌元说。

    “昌元,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啊,咱老哥俩可不兴这个。”大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我有个提议,山子和佳丽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把韩家的人都请过来,我们要用事实证明,沙峪村是和谐、团结、友善的大家庭,你们老哥俩说,我的这个提议可不可行啊?”李明说道。

    “好,这个提议好。”昌元和大虎异口同声答道。

    山子和佳丽相爱的阻力,在大虎和干部李明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化解,在阻断了二十几年的交往后,金、韩两家族的人,终于可以坐在一起,为俩个孩子的婚事共同出谋划策了。

    在去梅子家提亲之前,昌元还刻意的找到大虎,开玩笑的说:

    “大虎哥,你也有二十几年没见过梅子了吧?你要不要一块过去,顺便看看梅子?”

    “我这就告诉你兰珍嫂子,说你又在这乱嚼舌根子,你就等着她跟你翻车吧,不过,见着梅子替我带个好,就说等俩个孩子大婚的时候,咱老几个凑一块,好好的喝上一盅,好好的叙叙旧。”大虎笑着回应道。

    “放心吧,大虎哥,这话我一定带到。”金昌元说。

    山子和佳丽成亲那天,梅子在裁缝的陪伴下,回到了娘家,李明作为村干部,为两个孩子主持了婚礼,全村人都参加了,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兰珍听说梅子回来了,一定要大虎把梅子介绍给自己,她要看看,当年大虎的初恋长得什么样子,大虎走到梅子的面前,大方的把兰珍介绍给梅子,梅子站起来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看着兰珍和梅子很投缘,他还特意让她们两个坐在一起,他和裁缝坐在一起,几个人开怀畅饮,仿佛喝了这些酒以后,过去的所有都翻篇了,大家还像年轻时一样,面对新的生活。

    看到金韩两家的人,欢乐的坐在一起,大虎和在坐的村民由衷的笑了,尤其是金韩两个家族的人,尽管这笑声来的有点晚了,但还是来了,来了,就预示着沙峪村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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