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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结束了一大活,主人对大虎打的家具非常满意,就多赏了几个工钱,大虎高兴,他想,光自己高兴还不成,还想让父亲跟着他一起高兴高兴。
当他背着工具箱,要离开雇主家的时候,雇主告诉大虎,最近经常有人说沿途有打劫的,建议大虎今晚在这忍一宿,第二天早上再走,而大虎是高兴过了头,并没有把主人的话当真,他在谢绝了主人的好意以后还是下山了。
夜里走山路,静的出奇,树叶掉在地上,也能发出声响,大虎坚信,自己是不信鬼神的,坚信归坚信,一个人走在羊肠小道上也难免心有余悸。
这不,当大虎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借着月光的照射,大虎隐约看到前方,一棵大树下有个影子在晃动,本能让大虎停止了脚步,他蹲在地上观察那个影子的变化。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大虎可以肯定,树背后的影子是个人,直觉告诉大虎,他是遇到打劫的了,大虎心想,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几棵大树一片荒芜,如果盲目的跟劫匪接触,一旦自己不敌对手,轻则被抢,重则没命。
最好的办法,就是蹲在原地,观察劫匪的动静,而躲在大树后面的劫匪,也发现了大虎,劫匪原本打算,在大虎路过大树时,自己一棒子把大虎打昏,然后抢走大虎身上的钱财,可是当他做好准备就等着大虎走过来时,大虎却突然蹲在地上不往前走了。
这打乱了劫匪的计划,劫匪也只好改变计划,他也躲在树后等待时机,双方的心理战,就这样拉开了,时间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大虎和劫匪心里和身体都有点承受不了了。
大虎身上只穿了件夹袄,秋季的夜晚,凉风习习,本来在刚才赶路的时候,大虎身上出了些汗,现在,被一个时辰的凉风一吹透心凉,再看树后的人影来回的晃动,大虎估计,他也冷的快坚持不住了。
此时,大虎的身体冻的有点僵硬,再继续蹲下去,一旦劫匪袭来,自己反抗的能力会大大降低,大虎决定主动出击。
大虎起身,走到距黑影大概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弯下腰,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斧子,拿在了手里,斧子在月光的反射下,露出刺眼的寒光,大虎随即大喊了一声:
“树后站着的,是哪位大哥?不妨走出来认识认识。”
“不才不才,敢问大哥也是赶夜路的?”那个人听见大虎的喊声,从树后露出个脑袋回应道。
“是,大哥是本地人吗?”大虎故意继续找话,想把那个人从树后引出来。
“是,是,离这不远,不远。”那人看见大虎手里明晃晃的斧子,有点打怵。
“大哥深更半夜的出来,家里人不惦记?”大虎看着那个人从树后走出来,故意跟他拉家常,转移他的注意力。
“惦记,哪能不惦记?这不,我正要回家,就碰见了大哥您,那个,大哥,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那人边说边朝后山跑去。
“大哥,不远送了。”大虎冲着那个人的背影喊道。
那人没再搭话,一溜烟的跑了。
为了证实那个人就是劫匪,大虎绕到了大树后面,果真发现了一根棍子立在大树边上,大虎倒吸了一口凉气,甭别的,如果自己毫无防备,那个劫匪冲自己来这一闷棍,后果就不堪设想。
这件事过去之后,大虎就长了记性,他基本不独自走夜路,尤其是没有人烟的山路。
如果事情都可以预料,那人世间的悲剧都可以避免,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朋友介绍大虎,说有一个住在偏远的大山深处的一户人家,他的儿子三十岁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女方家没什么条件,就是家具要打的像样点,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呢?女孩患有先天性的小儿麻痹,个子还矮,在娘家的时候,她基本不怎么出门,不是围着锅台转,就是守着家里的摆设,因此,父母希望婆家为女儿量身打造一套适合的家具。
看到人家姑娘肯嫁到这穷山沟来,婆家爽快的答应了姑娘家的要求,可是这里交通闭塞,一年之中很少有生人经过,更别说有木匠来过,婆家的一个亲戚,正好跟大虎认识,他请大虎帮他这个忙,大虎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朋友。
大虎忙完了手里的活,在他朋友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
这家的主人姓高,五十多岁,要娶媳妇的是他的大儿子,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也是单身,由于地处高山靠山吃饭,又要养活三个儿子,家里除了一些山货和粮食,没有值钱的物件,要不是人家姑娘有先天性小儿麻痹,也不会同意嫁到这个穷山沟沟里来。
大虎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就先征求婆家意见,如何打造好适合姑娘的家具,婆家跟大虎说,未来的儿媳妇,个子有一米三左右,腿脚又不太好使,梳妆台要打的小巧适中,衣柜要打的高矮合适,尽量给媳妇提供便利。
别看高家很穷,但不缺木料,原因很简单,守着山树多,看见高家院子里堆积的木料,大虎在想,这要是换在交通便利的地方,这些木头就能换不少钱,只可惜这里的木料再多再好,也运不出去,有好多很好的木料,高家都劈了当柴烧,好心疼。
为了早点让高家娶上媳妇,大虎预备用最快的时间赶制完家具。
经过半个多月的苦干,一套崭新的家具做成了,为了讨的儿媳妇满意,高家在家具做好以后,特意把姑娘接到家里,姑娘看了大虎打的家具非常满意,这套家具解决了她困扰的难题,尤其是梳妆台,姑娘坐上去一试,高矮宽窄非常合适,看到姑娘满意,大虎也放心了。
到了结工钱的时候,高家两口子把家里的存底都拿出来了,可按照大虎的预算,还是不够,看到两口子面露难色,大虎只好收了一半的工钱,高家两口子不落忍,大虎说,全当是我为他们出的份子钱。
吃完晚饭,本来起身想走的大虎,突然想起了前一次走夜路的经历,决定留在高家过夜,第二天一早在往家赶。
第二天一早,大虎告别了高家,沿着山路一直朝山下走去,来的时候,有朋友领路,大虎没走岔道,回去的时候,经过一道山梁,就有好几条小道通往不同方向,大虎也不知道哪条道是通往山下的近道,他只能凭着感觉走。
中午的日头晃眼,路上静的只有大虎一人的脚步声,大虎为自己庆幸,白天还这么静的让人发慌,要是大黑天的,还不把人吓死,就在大虎琢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面好像有人走动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身,想回头看看来者是谁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一个大口袋给罩住了,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人把口袋的口用绳子给系住了。
大虎本能的在口袋里胡乱踢着,嘴里喊着: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干抢人。”
“我们是什么人,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其中一个男孩的声音。
“我说,你们抢我没有用,我一没钱,二没势的,就是靠给人打短工,挣不了几个钱,你们还是赶紧把我放了吧。”大虎在口袋里,跟小伙子说。
“放了你,我们吃什么呀?”另一个人开了腔。
从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判断,大虎知道他俩年龄也就十几岁,大虎几次试图劝说他俩把自己放下都没能奏效,两个人抬着大虎走了很长时间,最终到达了地点。
两个人把装大虎的口袋的绳子解开,大虎从口袋里爬了出来,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大虎看了看他站着的地方,是个山坳,有几间木屋,屋里仗着油灯,两个人向屋里的人通报了以后把大虎带进了屋。
屋子中央放着一把用木桩制作的椅子,椅子前面放着特大号的桌子,一看就是拼凑而成的,树皮还在上面,桌子上摆着各种坛坛罐罐,屋里还弥漫着酒的味道,看样子是中午之前刚喝的,仅靠门口的位置,支了一口大锅,估计是为了烧柴做饭时烟散的快。
这个时候,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坳黑的皮肤,一米八的大个,一副结实的身板,由于是木制架构的房屋,他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咚咚’的声响,来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向大虎发话: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大虎心想,什么叫来者何人,是你们硬把我抢来的,要不是强迫的,谁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叫大虎,是个木匠。”
“知道为什么把你抢上山吗?”
“我哪知道,走着走着,就被你的人给装进了口袋,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把我弄到这来,想干什么呀?”
“问得好,我们最近手头太紧了,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被我们抢了个遍,也没什么油水了,哥几个总得吃喝吧,所以,今天派两个弟兄到附近的山上溜达一圈,没想到还真有收获,抢上来一个木匠,说吧,手头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吧!”
大虎把高家给的工钱全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男人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钱并不满意,他接着说:
“就你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哥几个塞牙缝的呢,说吧,你家住哪里?都有什么人?能给我们凑足多少钱?你可别跟我说不知道,要是你不配合我,我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这位兄弟,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就这么多钱了,我的家里你就更别指望了,他们还指着我挣得工钱养活他们呢。”
“好啊,碰上不怕死的啦,来人,先把他给我关进小黑屋,我饿他三天,看他说不说实话。”
刚才抬大虎上山的两个小伙子,把大虎带到了大屋后面的一间矮小的屋子,还上了锁。
大虎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呀,这一单活,工钱减了一半不说,大白天的走着道,竟也被劫了,说不定还搭上了命,在这个地方,你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更别指望有人搭救了,但大虎坚定一点,那就是死活也不能说出自家的地址,要不然,家人也得跟着受牵连。
想到这,大虎反而坦然了,这百十来斤豁出去了,加上走路也累了,大虎看小黑屋的地上全是铺的干草,看样子在他之前,这里曾经关过人,大虎倒在干草上,一会就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大虎听见有人开锁的声音,进来的还是白天那两个小伙子,他们说,他们老大要见大虎,大虎夜魔怔症的跟着俩人来到了大屋,两个人把大虎带进来后,就退出去了,屋里只留下老大和大虎。
老大开门见山的说:
“怎么样,半宿的时间想通了吗?”
“想通是早就想通了。”大虎答道。
“说说吧,家住哪里?我好让弟兄们给你的家人捎个信,该准备的得让他们早准备。”
“老大,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不会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你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了,反正这穷日子过的也没意思,早死早托生。”大虎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嘿,都说我混不吝,你小子比我还混不吝,有点意思,来人,把他拉到后山埋了吧。”
两个人拉着大虎就往后山走,到了后山坡上,大虎还真看见那里早就挖好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坑,俩个人把大虎推了下去,到了坑底下,大虎有点怕了,他本想跟老大打心理战,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劲头,没想到,老大还真要把他埋了,可是这个时候,两个小伙子就是听喝的,想让他们住手已经不可能了。
到了这个时候,大虎也不能表现出怂来,他站在坑底下看着两个小伙子,一锹一锹的往坑下铲土,两个小伙子一边往下铲土一边还小声嘀咕着:
“今天这小子有胆,居然没求咱们,那天那小子,刚把他推下坑他就招了,要不然,咱哪找那五千大洋啊!”
“别着急,还没到时候,你等黄土埋到半截的时候,看他还能像现在一样,没准裤子都尿了。”
听着两个人的嘀咕,大虎的后背开始发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的大虎决定赌一把。
就在黄土埋到半截的时候,老大带着个女人来到了后山,他冲着坑下的大虎说道:
“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你把家里的地址说了,马上把你弄出来,如果还是不说,那就别怪我了。”
“老大,我想你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家要是真的有钱,不等你把我推下坑,我就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你,谁不知道命重要啊,可是我家里真的没钱,我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你说,要是你们到我家逼着我父亲给你们凑钱,我估计,钱还没凑齐,他的命就没了,就是为了我父亲多活几年,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好,有种,那你俩还客气什么?还不快埋?”老大冲着两个手下说。
两个人又开始往大虎身上埋土,这个时候,大虎的两条腿被土死死的盖住,一点也动弹不了了,还伴有肿胀的感觉,胸口也有些憋闷,大虎的眼睛一直盯着老大看,老大希望看到,大虎受不了,说出家庭地址,大虎幻想,他的坚持能换来老大的罢手。
两个人在进行着各自的心理活动,而老大的两个手下却一分钟也没有停止往大虎身上扔土,当快埋到大虎胸口的时候,站在老大身边的女人开口了:
“老大,我看这个人跟你以往抓来的人不一样,他还是蛮有孝心的,这样的人埋了可惜了,不如留下你身边,当个左膀右臂,兴许还能给你出些好主意呢。”
“就他?脾气比我还犟,他能服我?还是埋了吧!”
“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我说不能埋了就不能埋了,这个人留着有用。”女人冲着老大叫了起来。
“好,好,我的姑奶奶,我惹不起你行了吧,快,把人给我弄上来!”
老大的手下赶紧跳下坑,清理大虎身边的土,把大虎从坑里拽了出来,大虎被带到了屋里,女儿给大虎弄来一碗汤,两块红薯,大虎一天一宿没吃东西,肚子里早就空了,他也顾不得女人在跟前大口的吃起来,没一会汤碗就见底了。
吃完饭,老大对大虎说:
“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我老婆,叫英子,跟了我好几年了,今天要不是她你小子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还不快谢谢!”
“谢谢夫人!”大虎冲着英子点了一下头。
“夫人?哈哈哈,你这么叫我我还真不习惯,看样子你还有点文化,会写字吗?”
“夫人,会写。”大虎回答。
“哎呀,你别总是夫人夫人的,我听着别扭,你先留在山上,给我家老大当个什么‘军师’,帮他出出主意,打理打理这个窝。”英子提议。
“夫人,不,嫂夫人,您救了我一命,按理说,我应该报答您,您叫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我还真不能留在这里,我把我的情况跟您说说,您就明白了。”
大虎把自己要照顾两个家庭,到现在都不敢考虑婚姻的情况告诉了嫂夫人,嫂夫人听了以后有点动心,产生了放了大虎的想法,可老大不干了,他冲着大虎大发雷霆:
“我说你别蹬鼻子上脸,刚救了你的命,你就又提出额外的要求,做人不能这样,要知恩图报,这也就是英子心眼软,要搁我早就送你见阎王了,还容你在这讨价还价?别废话,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反正后山的坑为你预备着呢。”
大虎没辙了,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为什么?我们姑且管老大待得这个地方,叫‘山寨’,山寨的四周都是一座座山峰,老大的寨子就建在半山腰上,篱笆就是山寨的大门,大门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小伙子,算是卫兵吧,老大的屋子坐北朝南,正对着大门,这个大门是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道,老大喝着茶都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说夸张一点,一只麻雀飞出去都能被老大扑捉到,你可能会幻想,要是有外人经过想方设法带出点消息,兴许也能救出自己,错,那纯粹是幻想,这个地方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要说是外人,就连仅有的那点本地人,也想逃出这个鬼地方。
那你要问了,老大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当他的老窝,英子又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老大,过这种见不着人的生活呢?
这事还要追溯到七年前。
老大原名叫高德成,住在山下的高家村,英子小高德成五岁,是高德成的邻居,自英子懂事那天起,她就经常跟着德成哥哥玩,德成要上树掏鸟蛋,英子就敢捅马蜂窝,两个人从小到大玩出了感情,德成二十郎当岁的时候,英子刚好十五。
搁现在,十五岁的女孩,花季的年龄,正享受无忧无虑的时光,而在当时那个年代,尤其是偏远的农村,女孩子只要一来月经,就可以被娶亲了,就可为为人母了。
英子也不例外,英子的父母明知道英子和邻居德成相好,非嫌弃德刚家穷,硬要拆散他俩,为了给女儿找个衣食无忧的人家,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先后托了好几个媒婆,并把媒婆介绍来的未来女婿进行反复比对,终于他们选定了一个在县城居住的家境殷实的男人。
男人有过一次婚姻,在媒婆的嘴里是先前的媳妇不检点,男人一气之下休了她,其实,事实正好相反,是男人吃喝嫖赌抽,把媳妇赌给了债主,要不说媒人两头瞒呢,在英子父母这就变成了前任媳妇的不是,面对这桩婚姻,英子一百个不乐意,她的心里只有德成,德成的心里也只有她。
为了促成英子和县城男人的婚姻,英子的父母谎称带英子去县城串亲戚,英子没有提防,傻了吧唧的就跟着父母去了,到了那,英子才看见那个父母嘴上常念叨的男人,男人长得还行,气色就跟少抽了几口大烟似的,无精打采的,见到了十几岁的英子也兴奋不起来,哈赤一个连一个,英子一见男人这副样子,一阵阵恶心,她跟父母说赶紧回家,可父母看到男人家两个大套院和摆设,腿就走不动了。
父母坚持要英子留下来,接触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用现在的话说培养培养感情,英子死活不肯,男人的父母见英子大胸******的,预料将来能给祖上传宗接代,就把一百大洋递到了英子父母手里,英子父母本来就势力,再接过人家沉甸甸的大洋,这回不光是腿迈不开步,就连说话的嘴也要瓢了,一个劲的夸男人如何的好。
知道的是英子的父母相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为儿子相媳妇呢,没办法,英子早就习惯了父母这种超市井的嘴脸,但想拿她当牺牲品,还没那么容易。
英子有了主意,不再和父母争辩,父母拿着大洋美滋滋的离开了男人家。
未来的婆婆对英子倒挺热情,他们招呼英子巡视了两个套院的房间,而男人虽然也始终跟着英子却不和英子说一句话,偶尔说一句也是吵吵着跟父母要钱,英子反倒喜欢男人的态度,如果男人表现的正好相反,英子倒不好应付了,因为英子心里只有德成哥。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男人的哈赤越来越密,不停的张口跟父母要钱,遭到拒绝,男人的鼻涕眼泪开始不停的流,男人的父母心里非常清楚,儿子是烟瘾犯了,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走出院子半步,他们要看着儿子和这个十五岁的英子圆房,前一个媳妇就没有留下一男半女,被儿子给赌出去了,这个英子可不能再让儿子给弄没了。
英子被男人的父母安排和儿子住一个房间,英子照着做了,从男人又打哈赤又流鼻涕的状况看,英子估计男人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她才采取了顺从男人父母的意愿,晚上,英子坐在屋里的凳子上,男人则坐不是站不是躺下也不是的一通折腾,哪有心诚看英子一眼,为了让男人的父母放松警惕,英子把油灯给熄灭了。
男人的父母看到灯灭了,误以为儿子上了道了,老两口回屋睡踏实觉去了。
后半夜,男人实在难受的不行,他只好跪在英子面前,让英子给他几个钱,不然他活不了了,英子来的时候兜里的贴己钱早被父母掏了个干净,看到英子没有钱给自己,男人绝望了,他把英子的衣服扒了下来,英子也在反抗,可急等大烟抽的男人的力量,不是一般人能比,最终,英子被扒的只剩下裤头和兜兜。
男人抱着英子的衣服,趁着夜色的掩护跑出了自家的院,还别说,男人也算识货,为了为了找个好婆家,英子的父母花了大价钱,给英子置办了里外三新的衣服,这衣服准够男人抽上一大泡的。
满心期待准儿媳跟自己儿子圆房的父母起床后,发现儿子的房间没有动静,母亲还暗暗的得意,这小俩口昨晚一定是折腾累了,睡到日头照屁股还在赖床,就没再打扰,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喊了几声,还不见儿子媳妇出来,母亲推开了儿子的房门,这一看,傻眼了,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父母一合计,儿子准是夜里憋不住跑到烟馆抽大烟了,可英子去了哪里,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这不叫他们人财两空吗?不行,得赶紧去找媒人,要是找不回英子,也得把那一百大洋给要回来。
男人的父母通过媒人找到了英子家,英子的父母听说英子不见了,心里明白可能是跑回来找德成了,可嘴上不能这么承认,承认了,那一百大洋就得给人家换回去,英子母亲小声叮嘱老头子,快去德成的家找英子,自己稳住女婿的家人。
英子的父亲敲开了德成家的门,看见英子果然在德成家,怒火中烧,对着英子就是一巴掌,英子被打的一个劲的哭,德成告诉英子父亲,昨晚英子被男人扒光衣服换取大烟的经过,英子父亲不但不同情女儿,反而指责英子不守妇道,德成跟英子的父亲理论起来:
“英子都快天亮了才跑到我家,这么冷的夜晚,她只披了件男人扔在家里的衣服,这大晚上的英子是怎么跑回家的,您这个当父亲的一句都不问,还指责英子,我看现在不是您在说话,是那一百大洋在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赶来教训我?你说的对,我就是看上男人家那一百大洋了,怎么啦,你要是有本事,拿出二百大洋来,我立马把女儿许配给你,你拿得出来吗?拿不出来就别在这挡横,英子,走,跟我回家,别在这让外人看笑话。”英子父亲厚颜无耻的说道。
“我不走,我就是要留在德成哥家,那个男人就是大烟鬼,我要是跟了他,早晚得让他给卖了换了烟抽。”英子死死拽住德成的胳膊说道。
“你还敢跟我叫板,我叫你走,你就得跟我走,就是死也是人家的鬼。”
英子父亲生拉硬拽的非要把英子拽走,英子和德成死死的抱在一起不肯分开,英子的父亲见状,跑到德成家的厨房里,顺手抄起一把放在案板上的刀,朝着德成和英子保住的胳膊就要看下去,德成的父母见状,跪下来求劝德刚放了英子,不然会闹出人命的。
还算理智的德成,故意把英子搂在怀里,趁机在英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
“告诉我那男人家的地址。”
英子把男人家的地址用同样的方式告诉了德成,两个人分开了,英子被父亲带回了家里。
此时,男人的父母还在隐瞒自己的儿子是个烟鬼的事实,楞说是英子不安分,深夜跑回家,如果英子不跟他们回家,那一百大洋是一个子也不能少的退回来,英子进门后,男人的父母看到英子衣衫不整,疲惫不堪的样子,刚要指责英子,就被英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儿子昨天晚上大烟瘾犯了,跪着求我给他拿钱去抽,见我身上没钱,就把我父母给我新买的衣服扒了,抱着衣服就去换大烟抽了,我不愿嫁给这样一个烟鬼,就在屋里翻了件衣服跑了回来,这一路上我担惊受怕的,可见到了我,你们没有一个关心安慰的,瞒嘴里都是那一百大洋,我的命就不值那一百大洋吗?你们的女儿就那么贱吗?”
英子边说边大哭起来,男人的父母见儿子是烟鬼的事情被英子识破了,立刻换了一副表情,他们说,儿子只是偶尔发作,平日里还是能够正常生活的,他们劝英子跟他们回家,许诺家里的财产全都交由英子打理,儿子他们会管教。
男人父母的许诺,更促使英子父母让英子回那个烟鬼的家的决定,英子对父母是彻底死心了,他们是宁要大洋也不顾及女儿的命,英子刚才和德成小声的对话已经表明,英子不会在那个家待久,两个人将很快团聚,到那个时候,他们俩会跑到一个远离父母,少见人烟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见英子答应跟男人的父母走,英子的父母乐的,要不是有耳根子挡住,估计嘴得扬到头顶上去。
英子走了,跟着男人的父母走了,一路上男人的父母不停的跟英子灌输,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说,男人好不好是看女人有没有本事,看女人如何调教诸如此类的,英子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都懒得,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她的德成哥什么时候来接自己。
回到了男人家,依旧是两个人住同一个房间,男人不抽烟就折腾,抽了烟便昏昏欲睡,好在他不碰英子,倒不是男人有多么规矩,而是长年累月的抽大烟,精神和身体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投入到英子身上,而这也正好随了英子的愿,英子习惯于坐在桌子旁,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会,不困就绣花打发夜晚,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终于有一天晚上,英子坐在桌子旁绣花,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只有她能听的懂的蝲蝲蛄的叫声,这个声音是德成哥跟她联络的暗号,外人听起来还真以为是蝲蝲蛄的叫声,不会引起注意,英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刚从烟馆抽完了一泡烟回来,倒在床上睡的正香,英子见时候正好,披上衣服悄悄的走出了家门。
两个人见面免不了亲亲热热搂搂抱抱的,英子提醒德成,现在还不是时候,得赶快跑,要是被男人家的人发现麻烦就大了,德成拉着英子就往大山的方向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跑到了一个算不上深山的村庄,英子跟德成说,这里离咱家还是不算远,不远就不安全。
英子的话提醒了德成,要是天亮了,男人的家人发现英子不见了,必然得到英子家要人,英子家肯定要去德成家要人,当他们发现德成和英子同时不见了,英子的父母一定会报官,惊动了官家,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远了。
于是,他们拿出身上带着的钱,在一农户家里简单的吃了顿饱饭,又开始赶路,他俩想打个时间差,也就是说,即便是英子的父母报了官,当警察介入的时候,她和英子早就钻进没有人烟的深山,他们就是想抓也住不住了。
还不错,正像他俩预料的那样,临近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钻进了山里,虽然距离深山还远,偶尔还能遇见个把人的,但已经很荒很凄凉了,德成想,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傍晚前他俩又往深山前进了一步。
以后的几天里,饿了他俩就摘山上的野果充饥,晚上他俩就钻进厚厚的草甸子取暖。
经过半个多月的艰难跋涉,德成和英子终于选择了一块在他俩看来是块风水宝地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寨子’,从此过上了日子。
有人要问了,后来两个人怎么就成了打家劫舍的匪了呢?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
德成和英子建了这个‘寨子’以后,在后山上种了一片地,山上还有自然生长的野果树,两个人吃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生活基本稳定下来,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两个人同时改变了想法。
那天,两个人在后山上摘着野果,就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德成跟英子说,好像有生人,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观察观察动静再说,英子则不以为然,她说都沦落到这种地方了,哪会有人来,见鬼还差不多,德成听英子这么一说,心想也对,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两个人继续摘果子。
就在俩人摘得差不多准备返回的时候,真遇到了人,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五个人是五个人,其中四个基本就是小孩子,唯一一个大人还是一只眼,另一只眼用一块脏布遮着,就这一只眼,让德成看了心里直打颤,露凶光啊,那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英子,手里来回摆弄着闪着寒光的长刀,把英子吓得直往德成身后藏,看到英子胆怯,那人更得意了。
那人用刀指着德成和英子,要他俩回屋给他们几个弄点吃的,德成和英子回到屋里,把红薯拿出来,把刚摘得野果放在桌子上供五个人享用,填饱了肚子后,那人开了腔:
“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没有大名,人送外号‘鬼剃头’,我是背了命案的,这几个孩子都是我拐骗来的,准备卖到深山里的煤窑做苦力,没办法,这年头我得生存,一个孩子卖一块大洋,就四块大洋到手,这个买卖划算,就是******累,这******山道简直就不是人走的。”
“他们几个也就十来岁吧,到煤窑做苦力是不是小了点。”德成试探着跟那人搭话。
“我挣的是大洋,谁管他小不小,能干不能干,我拿了大洋,他们死不死都跟我没他妈关系了。”那人没有人性的说。
德成和英子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走啊?德成接着追问那个叫‘鬼剃头’的人:
“您准备什么时候带他们动身啊?”
“今晚就住在这了,明天一早再动身。”
晚上,‘鬼剃头’说要住在英子的房间,德成以为‘鬼剃头’想住他们的房子,是想晚上睡得舒适一点,哪里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鬼剃头’一到这就打起了英子的主意,他是想把几个孩子卖了拿到大洋之前,跟英子睡一个晚上,来个钱色两不耽误。
英子是早就看出了‘鬼剃头’的心思,他一步不离的跟着德成,就怕‘鬼剃头’欺负她,德成把房间让给了‘鬼剃头’,他、英子和四个孩子睡到了后山的窝棚里。
借‘鬼剃头’不在的空当,德成问几个孩子,是怎么让‘鬼剃头’拐骗到这里来的,这一问不要紧,四个孩子抱着德成痛哭起来,在孩子们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德成听明白了,这几个都是失去父母在外面流浪的苦命的孩子,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哪能睡人他们就在哪过夜。
‘鬼剃头’摸准了这些孩子的脉,没钱花了,他就拿着刀吓唬这些孩子,孩子们都十来岁,没有反抗能力,只得听从‘鬼剃头’的安排,‘鬼剃头’就把这些孩子卖到深山的矿上,这些孩子到了矿上命运老惨了,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四个孩子跪在德成面前,央求德成救救他们,德成知道,‘鬼剃头’就是个杀人的魔头,要想从他的手里救出四个孩子不是件易事,可看着可怜的四个孩子,德成又不忍心看着他们被‘鬼剃头’送到不归路。
就在德成思考的时候,‘鬼剃头’大喊着要英子给他端碗水送到他的屋里,英子吓得直打哆嗦不敢去,德成端了碗水给‘鬼剃头’送进屋了,‘鬼剃头’一看是德成急了,他拿起刀,朝着德成大叫:
“你非让我把话说明了?我是让你的女人来伺候我一晚,你来干什么?我要你一个老爷们干什么?你要是识相,就赶快让你的女人进屋,陪爷我睡,不然的话,你就得死在我的刀下,到时候,你的女人就变成我的女人了。”
“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好心的招待你,不落感谢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提出无理的要求,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让我的女人陪你过夜。”德成也急了。
“那就别怪我了。”
‘鬼剃头’抽出身边的长刀,朝着德成刺去,德成一个躲闪避开了,‘鬼剃头’又变换了姿势朝的脖子砍去,德成把头低下又躲过了一刀,趁‘鬼剃头’再次举刀的空当,德成想跑出屋,没想到被屋里的凳子绊倒了,正好被‘鬼剃头’压在了下面,‘鬼剃头’把刀架在德成的脖子上,让德成答应他的要求。
屋里的打斗声,惊动了窝棚里的英子,英子跑到屋里一看,德成被‘鬼剃头’压在了下面,脖子上还架着明晃晃的刀,担心德成被伤害,英子求‘鬼剃头’放开德成,‘鬼剃头’跟英子提出,只要答应陪他一晚,他不会伤害德成,德成告诉英子,不要答应‘鬼剃头’,自己的命不要紧,英子想了片刻,他答应了‘鬼剃头’的要求。
‘鬼剃头’把架在德成脖子上的刀拿下来,德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拉起英子就要往外走,可‘鬼剃头’再一次拔出刀要刺向德成,英子用身体挡在了德成前面,一语双关的说道:
“德成哥,你赤着手还想跟人家拿着刀的人斗,你有机会吗?没机会,我只能陪着他睡了。”
德成从英子的话语中好像听出了某种暗示,意思是,只要英子答应‘鬼剃头’的要求,‘鬼剃头’肯定会放下手里的刀,这个时候,德成就有机会对‘鬼剃头’动手了。
英子把德成用力的推出了屋,‘鬼剃头’顺势把英子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同时把刀放在了床边,英子故意嗲嗲的说,人都答应给你了,你还弄把刀放在跟前,怪吓人的,也扫兴,‘鬼剃头’此刻就像子弹已经上膛,就差扣动扳机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把刀踢到了床下。
英子这下放心了,离开了刀的‘鬼剃头’,就像老鹰折了翅膀,能量顿时减了一半,接下来就看德成的了。
德成拿着大木棍,悄悄的走到屋门前,英子和‘鬼剃头’的谈话,德成听的一清二楚,就在‘鬼剃头’脱了裤子,压在英子身上准备‘干事’的时候,德成冲进屋里,举起木棍朝着‘鬼剃头’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连德成自己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劲,反正这一下子,‘鬼剃头’就瘫软在了床上。
德成把‘鬼剃头’翻了个个,一看,翻了白眼了,再一摸,没了呼吸,把英子吓得连连大叫,德成把‘鬼剃头’弄到了屋外,在确认了‘鬼剃头’死亡的事实后,德成和英子在后山挖了个坑,把‘鬼剃头’埋了。
四个孩子在得知了‘鬼剃头’死了的消息之后,高兴的直拍巴掌,他们都表示,愿意留在德成夫妇身边,就是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可此时的德成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想想自己,平日里家里杀个鸡,他都躲得远远的,看不得死亡的场面,可是今天,他居然一棒子就打死了‘鬼剃头’。
虽然说,‘鬼剃头’活着对这些孩子始终是个祸害,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德成在想,要是自己用力小一点,又或者是照他的腿打,哪怕打残了,也能留住他一条命,看着德成坐在地上发呆,英子走近德成,她拍着德成的肩膀劝道:
“既然做了咱就不后悔,这个‘鬼剃头’是罪有应得,德成,你站在这四个可怜的孩子立场想想,如果‘鬼剃头’的行为成了事实,这四个孩子被卖到矿上,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还得从事繁重的挖煤的活,有病没人管,冷了没人问,死了就被仍在矿山上喂狼喂狗,如果‘鬼剃头’不死,还不知有多少孩子遭受这样的命运,今天你的举动,就是个硬铮铮的汉子,我英子没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