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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花手诛了笑面狼,了却了一块心病,插剑入鞘,对柳三哥含泪道:“谢谢,谢谢你截住了笑面狼,帮我报了仇。”
柳三哥道:“何谢之有,也是笑面狼恶贯满盈,寿数当尽了。大嫂,咱们走吧。”
柳三哥一抬头,见南不倒在附近站着,他一招手,与南不倒展开轻功,掠向马车,何桂花喊:“英雄,请留下姓名。”
柳三哥回头一笑,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几个起落间,已钻入车厢,南不倒则跳上车座,鞭儿一挥,绝尘而去。
霸王鞭崔大安手握钢鞭,飞奔而来,看了一眼地上笑面狼的尸首,见桂花在抹着眼泪,便对何桂花道:“桂花,别哭了,儿子的仇总算报了,该高兴才是呀。”
何桂花道:“当然,哎,刚才截住笑面狼的人怎么就走了呢,要没有他,又让笑面狼跑了。”
崔大安道:“是呀,来人剑术精奇,旷世罕见,显见得是昆仑剑客,依我所见,他是柳三哥。”
何桂花道:“千变万化柳三哥?!”
崔大安:“对。刚才与他交手的蒙面人,大概就是暗杀魔王白毛风,刀上功夫端的不赖。”
何桂花道:“柳三哥到东北来了,如果丁飘蓬活着,肯定也会赶来帮忙,看来,白毛风离死期不远了。”
崔大安道:“是啊,白毛风的日子不好过喽。”
夫妻二人走下山坡,向雪莲仙姑道了谢,雪莲仙姑道:“说起谢,不知该谁谢谁呢,贫尼正在危急之际,是你们突然杀了出来,解了燃眉之急。”众人俱各大笑。
崔大安夫妇邀仙姑去延吉镖局盘桓数日,从长计议,以便共同进山剿灭暗杀帮,雪莲仙姑寻思,凭一已之力,不是暗杀帮的对手,只有与崔大安联手,方有胜算,便慨然允诺。
于是,一行人赶着马车驴车或骑着驴儿,向延吉进发。
***
黑松林内,假小子图门江制服了劫道的大毛、二毛,嘿嘿冷笑,手中的刀又劈出两道刀花,眨眼间,大毛二毛的两只耳朵被削了下来,她的刀头又准又快,端的厉害,林子里,大毛二毛抱着脑袋,吓得没命地嚎叫起来……
突然,从一棵高大的松树上飞掠下一条人影来,直扑图门江,人未落地,手中的点穴笔便点出了七笔,手法之快捷,认穴之精准,匪夷所思。
丁飘蓬大呼:“图爷,当心。”
图门江吃了一惊,连变了七种身法,后退了八步,手中单刀仓促间削出了十一朵刀花,一时手忙脚乱,堪堪化解了对方的扑击。
图门江自然吃了一惊,喝道:“你是谁?报上范儿来。”
来人冷笑道:“我是谁?!报出范儿来,怕你要吓一跳。”
图门江道:“老子不是吓大的。”
这时,图门江才看清了,来人是个瘦瘦长长的老者,颔下三绺花白胡须,身着黑色衣裤,脸上寡瘦无肉,只是一对眸子,精光四射,炯炯有神。
老者道:“一飞冲天辽东鹤听说过么,哈哈,小子,今儿个你交霉运啦。”
图门江当然听说过,辽东鹤是关外亦正亦邪的人物,手下徒儿遍及三教九流,却性格怪僻,喜欢独往独来,以拳脚点穴闯荡江湖,尤以轻功闻名天下,当今江湖轻功排行第二,仅次于飞天侠盗丁飘蓬。
图门江暗暗吃惊,如果打不过这老头子,他轻功那么好,老子今儿个连跑都跑不掉啦,得想个办法对付他。
丁飘蓬当然也听说过,如今见了辽东鹤空中扑击的飘逸身法,好生钦佩,他真想与辽东鹤一决轻功高下。
对于当今江湖上的轻功排行榜,历来啧有烦言。有人说天下轻功第一不是丁飘蓬,而是辽东鹤,丁飘蓬的师父天山鹏仙飞祖师隐居域外,不问世事,姑且可以不论,除了天山鹏仙,当今江湖,轻功第一应是辽东鹤,这个头衔自从天山鹏仙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后,辽东鹤已领衔了十来个年头,不知怎么一来,就输给了丁飘蓬了呢?难道师父轻功好,徒弟就一定好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确实有,却不多;青出于蓝而败于蓝者,世上却比比皆是。父亲聪明绝顶,儿子却是个弱智,同样也不胜枚举。再说,丁飘蓬与辽东鹤比试过了么?当然没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丁飘蓬之所以跃居轻功第一,是因为侠声远播,轰动天下,故武林中人才将这个轻功状元赐给他的,当然,飞天侠盗的轻功确凿也属上上之选,不过最多也就只能排个第二吧。
如今,辽东鹤就在眼前,对飞天侠盗丁飘蓬来说,真想跟这位前辈一决高下,对他来说,轻功第一、第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高手比招,不仅是件十分有趣的事,同时也是件十分有益的事,能学到许多东西。不过,要真比了,辽东鹤就会将自己还活着的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再说,也许图门江会吓得立即跟自己撇清关系,逃之夭夭,跟一个在逃钦犯沾上边,那可是要祸灭九族的呀。
他觉得图门江是个有趣的假小子,长得跟小桃真象,只是性格正好相反,一个内敛含蓄,一个外向爽朗,哪天有机会能摸一下她的脸,或者,偷看一下她洗漱,要真卸下了那层黑色油彩,没有青春痘,没有麻子,那就太好啦。
为啥这就太好了呢,好啥呢,她麻她的,她痘她的,跟你有何相干?这个问题,他连自己也答不上来。况且,这么做也太有些下道了,象个市井小混混,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总之,麻子与青春痘的问题,一直纠结在丁飘蓬心头。
不知为什么,他怕假小子从自己身边消失了,故意慢慢地赶着马车,最好晚一点到图门城,这一路,跟假小子瞎三话四,谈天说地,就觉着心里敞亮。
不行,不能露了馅,如今,自己是个跑单帮的小贩,不要忘了身份。尽管丁飘蓬技痒难熬,却还是强自克制住了内心冲动。
当时,大毛、二毛见师父来了,齐地跪下,喊道:“师父救命。”
辽东鹤一脸阴沉,斥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跟你们说,做人要做好人,不可做坏人,到头来终究要遭报应的,却偏要去做,做又做不象样。看看,既做了剪径的强盗,就要象个强盗的样子,却连个毛头小伙子都打不过,败得稀哩哗啦,一败涂地,头盔倒挂,血出糊拉,嗨,一飞冲天辽东鹤响当当的名头,都给你们丢尽了,真是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气死我老人家啦。”
辽东鹤颠颠倒倒地说了一大篇,大毛、二毛磕头如捣蒜,道:“徒儿知罪,罪该万死。”据说,辽东鹤对徒儿管束甚严,如违帮规,下手极重,故徒众对其十分畏惧。
图门江道:“原来是一飞冲天辽东鹤先生,佩服佩服,怪不得身在空中,能连出七招,真如飞仙一般。”
辽东鹤见图门江恭维自己,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由不得有几分得意,道:“知道厉害了吧,小子。”
图门江见其脸色缓和了不少,知道这是个喜欢听恭维话的主,宜智取,不宜强攻,便道:“当然当然,一飞冲天辽东鹤,天下轻功第一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辽东鹤喜动颜色,道:“咦,你会不会搞错,多数人只知道我老人家轻功排行第二,这第一从何说起?是不是飞天侠盗被朝庭斩首了,才轮到我老人家坐第一把交椅了?是因为我运气好,捡了个落地道儿,这才成了这个‘天下轻功第一人’?而实际上我的轻功,一点儿都不好?!”
看来,辽东鹤对这个第一、第二,非常看重。
图门江道:“哪里哪里,你老人家从来就是第一,凭的是真本领,是绝活,是纯轻功,即便丁飘蓬活着,你老人家也是第一,丁飘蓬算什么里格东西,他是仗着师父的名头,才坐上第一把交椅的,而你老人家靠的却是纯轻功,纯得象水晶,一点儿不带杂的,大伙儿都为你老人家喊屈呢,人们最讨厌丁飘蓬这种人了,就象人们讨厌官二代、富二代一样,也讨厌‘飞’二代。”
大毛、二毛一边拿出金创药来包扎伤口,一边纷纷提醒辽东鹤,大毛道:“师父,请为徒儿作主啊,这小子贼奸贼奸,别着了他道儿。”
二毛道:“师父,当心啊,这小子口蜜腹剑,盯着他的手,只要他的手一动,就要立马点了他的死穴,千万不要手软啊。”
丁飘蓬知道图门江在施计,并不在意对自己的贬斥,巴不得图门江能把这件事摆平喽。
辽东鹤听图门江摆乎,正在兴头上,见大毛、二毛搅局,老大不快,斥责道:“闭嘴,长辈在办事,晚辈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
大毛、二毛齐道:“是,晚辈知错了。”
图门江接着道:“刚才前辈从高树上的这一飞扑,临到地面时,借着迎面吹来的风势,一仰头,身形便又往上飞掠,飞出好长一段路,方才落地,真如飞鸟一般灵巧轻快,晚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丁飘蓬做得到么?大概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吧!”
辽东鹤哈哈大笑,道:“小伙子真会恭维人,这一式轻功叫‘春燕衔泥贴地飞’,确实是我老人家的得意之作,想当年,天山鹏仙飞祖师见了也赞不绝口呢,小伙子有眼光,有眼光,好,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今天的事,你说该怎么了断?”
图门江道:“怎么了断?莫非前辈想杀一个对你无限崇敬的晚辈么?”
大毛、二毛咬牙切齿道:“杀,杀杀杀,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辽东鹤瞪了他俩一眼,鼻孔里哼了一个“嗯”字,大毛、二毛立时吓得低头缄口了。
辽东鹤道:“那倒不会,我老人家怎能动不动就杀人呢,阿弥陀佛,我不会杀你,一般也不杀人。”
图门江倒提单刀,拱手一揖,道:“多谢老人家不杀之恩,晚辈没齿不忘,只是如今晚辈有要事缠身,无可奈何,只得就此告辞了。”
辽东鹤道:“慢。”
图门江道:“前辈指教。”
辽东鹤道:“我两个爱徒各被你削掉一只耳朵,你得给他们断耳再植。”
图门江讶道:“断耳再植?”
辽东鹤道:“对,断耳再植。还有,大毛的四根指头被你砍断了,你得给他断指再植。”
图门江讶道:“断指再植?我又不是妙手回春难不倒,我对‘再植’这门功夫,一窍不通啊,前辈,要真给他俩的耳朵、手指缝上去,第二天开始就要烂了,搞得不好,感染了臂膀与脑袋,连臂膀与脑袋都得截下来了。”
辽东鹤笑道:“哈哈,这倒也是,怎么办呢?好商量,我老人家还有一个办法。”
图门江道:“啥办法?”
辽东鹤道:“削下你的两只耳朵,四根手指,这叫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大毛、二毛齐道:“对啦对啦,这叫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图门江道:“什么?那还不如杀了我。没了两只耳朵,那我就象个东瓜啦,还是死了算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让我身后的这挂马车和我的老板走人。”
辽东鹤道:“自己都快没命了,还管那么多。”
图门江道:“老板雇我做保镖,可不能因我之过,而让他的命也丢了。”
辽东鹤竖起拇指,赞道:“仗义,小伙子够爷们。”
图门江向丁飘蓬挥手道:“湖北佬湖佬,走呀,还发什么呆呀。”
丁飘蓬道:“我不走,你那么爷们,难道我是娘儿们么,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块。”
图门江心里一热,却道:“你真是个怪人,我又不是你的……你的什么人,跟我死在一块干啥。”她想说“我又不是你的老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丁飘蓬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难过一辈子,连觉都睡不着了,从此,这人就没法做啦。我出了几两银子,雇个保镖,保镖却为了几两银子,把命丢了,这不是骗人害人嘛,我不干。”
图门江心道,咦,我说是他的保镖,他还真当保镖了,其实,我是个劫道的呀,他怎么就忘得那么快呢!这人真是,假痴不颠的,吃不准他的路数,当时只得顺着话编下去,道:“你怎么骗人害人啦,你出钱雇我当保镖,出事了,我理当挺身而出,死了是死得其所,也是职业操守。告诉你,你没骗我,也没害我,走吧,我丢了命,是我自己乐意,跟你八杆子也打不着,你不用耿耿于怀,自作多情,真是个夹缠不清的小财主,我看你这人是脑子进水了,这辈子想发财,有点难,除非运气特别好。”
丁飘蓬道:“我出了几两银子雇你,就让你丢了命,这不是害人,难道还是救人不成!”
图门江道:“你要是不走,死了可不关我的事啊。”
丁飘蓬道:“那就让我想想。”
图门江跺脚道:“想啥想,丢了脑袋你再想去!”
辽东鹤道:“小伙子,你跟他说不清,有些人你怎么跟他说,也听不进,哪怕死了,他也转不过这个弯来,这叫多费口舌,徒劳无功。”
丁飘蓬歪着头道:“图门江图爷,我想通了。”
图门江道:“想通了就好,走呀!”
丁飘蓬道:“想通了,我不走了。”
辽东鹤有点不耐烦了,掂着手里的点穴笔,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这叫苟延残喘,别扯了,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让我老人家来点你的死穴?我包你一点都不痛,而且,我老人家今儿个大发慈悲,用独门点穴功夫,点你的极乐死穴,让你快快乐乐、飘飘悠悠地死去,那是世上最美的死法,要这么死过一次,一般来说,人都会不想活啦。”
图门江道:“点你妈了个疤子的快乐死穴,老子跟你拼啦。”
图门江一边不绝怒骂,一边手里的单刀瞬间发威,突袭辽东鹤,刀声如风雪,呜咽作声,刀光似白练,龙蛇狂舞,希冀侥幸得逞。
辽东鹤哈哈朗笑,身如鬼魅,倏忽来去,掌影笔影,神出鬼没,拆了十来招,图门江已被辽东鹤的掌笔笼罩,辽东鹤瞅个真切,一掌穿过单刀刀背,拍在图门江胸口,啊哟一声,图门江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砰,倒在路旁雪地里,口中喷血,挣扎抽搐,手中的单刀飞出丈把开外,辽东鹤手握点穴笔,随即掠到,怒道:“小伙子,你自认倒霉吧,我老人家改变主意啦,如今要点你的极痛死穴,让你痛彻心肺,灵魂出窍,求生无门,求死不能,那是世上最惨的死法,要这么死过一次,其它的任何死法就都不在话下啦。”
辽东鹤手臂一扬,铁笔无情,插向图门江胁下,图门江已失去知觉,手脚却还在抽动,只听得“叮”,一声龙吟,一枝飞镖,将辽东鹤的铁笔震脱了手,辽东鹤大惊失色,忽又觉得脑后有一缕尖风,情急间,一低头,又一枝飞镖从头顶擦过,他身子一晃,向旁掠出三丈,回头一看,见一条黑影已掠到图门江身旁,弯腰探臂一操,便将图门江挟在腰下,身形一晃,已回到马车旁,拉开车门,将图门江塞进车厢,旋即关上车门,回过身来,竟是叫湖北佬的小贩。如此一个来回,竟在兔起鹘落间顷刻完成,动作干脆利落,十分流畅,显见得是个江湖成名人物,刚才那个脑袋瓜子进水的湖北佬,其实是装出来的。
辽东鹤与大毛、二毛见了,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辽东鹤冷哼一声,道:“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啊,露相吓一跳,你是谁?”
丁飘蓬道:“老爷子,对不起啦,我是湖北小贩,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得罪湖北佬,下场不会好。”
说着,跳上车座,扬起鞭子,就要走人。
辽东鹤怒道:“想溜?没那么容易!”说着,身形一晃,苍鹰扑兔,向丁飘蓬袭来,手臂一晃,又多了枝点穴笔,笔势一圈,嗤,一声尖啸,直点对方眉心。
丁飘蓬将马鞭一插,手在腰间一探,瞬间拔剑在手,坐在车座上,开手就是一式“羌管弄晴”,这式剑招,是昆仑派的得意之作,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后手的变招滔滔不绝,他见柳三哥使过,便记住了,其实,并不知道这招的妙用,只是顺便拿来用用而已。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故使的是昆仑派的剑招。
叮,一声脆响,剑刃与铁笔砸出一串火花,丁飘蓬觉得虎口略略一震,心中暗暗吃惊,老爷子的内力非同小可。
辽东鹤也觉着虎口微微一麻,吃惊不小,年纪不大,内功与己已在伯仲之间。
辽东鹤身形落地,使出一招“勤耕不辍”,笔势一变,疾点丁飘蓬左下肢的犊鼻、足三里、悬钟穴,笔尖嗤嗤作声,认穴奇准。
丁飘蓬只得飘身落地,长剑一圈,又是昆仑派的一式剑招“包罗万象”,将辽东鹤的一式三招勉力化解。
丁飘蓬记忆奇好,这一招学得微妙微肖,而对这一招的妙用,当然也不甚了了。
包罗万象既是一招守招,也是一招攻招,在化解来招后,对方稍有疏漏,便会抵隙而入,一剑突刺,致敌于死地。
丁飘蓬守招学得较为地道,攻招却不懂得怎么使。好在辽东鹤精于轻攻,对剑道不十分在行,不然,就要露馅。
辽东鹤笔势一起,一式“鹤鸣九天”,直插丁飘蓬咽喉廉泉穴,变招奇快,出神入化。
丁飘蓬吃了一惊,向后疾撤三步,避过来招,一式昆仑派的“惊涛掠岸”,咻一声,长剑向辽东鹤的膀子上削去。
辽东飘身后掠,哈哈大笑,道:“你是谁,我老人家有数了,看在你的金面上,我老人家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走吧。”
大毛、二毛道:“师父,他是谁呀?”
辽东鹤道:“你们猜猜看。”
丁飘蓬笑道:“老人家,我是谁,我是湖北佬湖佬。”
辽东鹤道:“得了吧,你当我老人家眼睛瞎啦,你是千变万化柳三哥,使的一招一式,全是昆仑派的看家招式,老夫老啦,也许能接下你三五十招,却绝对没有胜算,三哥,老夫看走眼啦,误会误会,你走吧。”
丁飘蓬拱手一揖道:“承蒙前辈开恩,晚辈多谢啦。”
辽东鹤身形略晃,拔地而起,消失在松林里。
大毛、二毛见了,一时傻眼,接着,捡起地上兵器,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丁飘蓬打开车门,放倒车座,便是一张床,将图门江的外衣及鞋脱了,见图她脸色苍白,仍在昏迷之中,心跳缓慢,忙从怀中掏出天山灵芝续心丸,一捏她的两颊,张开嘴,将续心丸用掌心内力,缓缓送入她口中,又掏出一粒天池鱼龙疗伤丹,用同法,伺候其服下,扯过被子将她盖好。
他想,要是手到病除南不倒在就好了,望着图门江,忍不住心中好奇,在图门江两边的脸颊上摸了摸,异常光滑,才知道她脸上既没有麻子,也没有青春痘,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丁飘蓬脸上由不得一红,觉得自己真象个不入调的小混混,这算什么事啊,图门江长得靓不靓,跟你有啥关系,你看上她了?她能看上你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正在忐忑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汪汪汪,黄狗阿汪在车外叫,似在问:“她怎么啦?”
丁飘蓬道:“她被人打晕了。”
汪汪汪,“要紧吗?”
丁飘蓬见图门江的脸色已渐渐红润,一搭脉,脉象已趋平缓,有些疲弱,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昏迷不醒,便道:“没关系吧,我想不会有事。”
汪汪汪,阿汪道:“那就好。”
丁飘蓬见图门江转了个身,裹着被子,沉沉睡去,料想已无大碍,只是一飞冲天辽东鹤掌力厉害,一时半会儿图门江好不了,便从马车里出来,关上车门,跳上车座,就要往前赶路,黄狗阿汪嘴里叫着,往路边跑,来到图门江掉在雪地上的宝剑旁,一个劲地叫,似在说:“别忘了,还有剑呢。”
丁飘蓬跳下马车,捡起长剑,放进车厢。
马车走了,黄狗阿汪,跳上踏脚板,对着丁飘蓬叫,汪汪汪,“去哪里?”
“城里。”
汪汪汪,“干啥去?”
“找郎中,给图门江看病去。”
***
乱山参差,冰雪皑皑。
在关外雪原上行走了两天,不见人烟,只有野鸡与饿狼,不时出没在路旁,穿过山林,远远望见有个乡镇,方才见炊烟袅袅,鸡鸣狗叫,到了近前,见车马辐凑,人烟稠密,是个热闹城镇,镇口有块巨石,石上凿刻着三个大字“梅河镇”。
进了镇,不远处有个无双客栈,那是个大客栈,屋舍绵延,庭院深深,丁飘蓬包了一幢小楼,图门江住内室,自己住外间,十分宽绰。又要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将图门江从床上扶起,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了她半碗,摇摇她的肩,叫了几声,却见她依旧昏睡不醒,这才有些急了,得找个郎中来看看,不然,恐有不测。
丁飘蓬看看窗外,见已是日色西斜时分,他对黄狗阿汪道:“走,咱们找郎中去。”
汪汪,阿汪道:“好啊。”
正要出门,听见图门江在叫:“阿汪,快过来,快过来。”
阿汪跑到她床头,汪汪地叫,似在问:“你伤好啦?”
图门江闭着眼,伸出手来,摸着阿汪的头,道:“好久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
阿汪高兴地在床头蹦跳叫唤,丁飘蓬大喜。
图门江问:“咦,这是哪儿呀?”
丁飘蓬近前道:“这是客栈。”
图门江急地想从床上起来,却又重重倒在枕头上,睁开眼,怒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丁飘蓬道:“我不在你房里,谁照顾你?吃喝拉撒睡,没我你行么!”
图门江急道:“什么什么,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会吃喝拉撒睡呢。”
丁飘蓬道:“一会儿功夫?你会不会搞错哟!从你被辽东鹤打晕后到今儿,叫名三天,实足两天啦?”
图门江大愕,道:“有那么长么,实足两天?这,这两天中,你发现了啥?”
丁飘蓬暗暗好笑,心内道,若是我再发现不了你是个小姑娘,我真他妈的成了世间最大的傻瓜啦,口中却道:“怎么没有,有一个大大的新发现。”
图门江的手摸到了床头的剑柄,厉声问:“什么发现?”
丁飘蓬道:“我现才发现你,你……”
“我什么?”她的手已紧握住了剑柄,微微颤抖。
丁飘蓬哈哈笑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命大福大造化大,是绝对死不了的。”
图门江又道:“还发现了啥?”
丁飘蓬逗她道:“还发现你这个人真经打,连辽东鹤如此深厚的内力,都拿你没了办法,大概你学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吧。”
图门江道:“扯蛋,难道没有别的发现了?”
丁飘蓬歪着脑袋想,道:“我真想不起来了,难道还应该发现些啥新的东西吗,你给我提个醒,让我再想想。”
图门江噗哧一声乐了,笑道:“没了就没了,就你这榆树疙瘩脑袋,还能有啥新发现。”
丁飘蓬嘟哝道:“我老婆也这么唠叨我。”
图门江道:“行了,行了,你给我出去,累了,我要睡了。”说着,又咳嗽起来,喘气也粗了。
丁飘蓬道:“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我住在外间,如果你要帮忙,可以喊我。”
图门江道:“出去出去,我不要你帮忙,你不准进来。”
丁飘蓬叹口气,走出里间,刚关上门,图门江喊:“不对,你给我进来。”
丁飘蓬笑道:“图佬,你这个人真难缠,叫我出去的也是你,叫我进去的也是你。”
图门江道:“我叫你出去,你就得出去,我叫你进来,你就得进来。”
丁飘蓬道:“真霸道。”
图门江道:“本公子生来如此,谁遇上我,谁就倒霉。”
丁飘蓬一点都不生气了,笑着推门而入。
图门江指指远处的一张椅子,道:“你给我坐下。”
丁飘蓬道:“坐下就坐下。”
图门江问:“我问你,我被一飞冲天辽东鹤击了一掌后,就昏倒了,是谁救了我?”
丁飘蓬道:“你猜猜。”
图门江道:“你能救我么?不象,不是不象,根本就不可能。”
丁飘蓬道:“你也太把人看扁了吧。”
图门江道:“我眼毒,看人一看一个准,错不了。”
沉吟一会儿,又道:“也许,辽东鹤忽然大发慈悲,管自带着徒儿走了?”
丁飘蓬道:“辽东鹤是这种人么?”
图门江道:“对,辽东鹤心硬如铁,是言出必行的人物,他不会,也不象。”
丁飘蓬道:“你再猜猜,会不会是我湖爷哦。”
图门江笑道:“就你那付熊样,还能救我?打死我也不信。”
丁飘蓬道:“不是我会是谁呢?
图门江眼珠一转,道:“会不会又从树上飞下来一个人,一个英俊的大侠,将我救了呢?”
丁飘蓬哼了一声,道:“大侠怎么一定就英俊呢?长得很丑,难道就不能做大侠吗!”
图门江道:“你懂啥懂!我问你,是大侠救了我吗?”
丁飘蓬装作惊讶,道:“咦,你猜得怎么那么准呢!大概你当时是装死,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昏死过去!”
图门江得意道:“谁都别想来蒙我,蒙我是蒙不了的,本公子冰雪聪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察言观色,见貌辨色,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说能掐会算,那是过啦,可也差不了多少啦。”
丁飘蓬道:“哎,没治啦,瞧着是那么回事,我碰上人精啦。”
图门江道:“能从辽东鹤手中救下我的人,天下只有数得出的几个。”
“谁呀?”
“千变万化柳三哥。”
“不对。”
“飞天侠盗丁飘蓬?”
“是,……”
图门江喜道:“真的?!”
丁飘蓬道:“我是说,也不对。还有,可能吗,丁飘蓬不是被朝庭处斩啦,怎么会活过来救你呢?”
图门江道:“我告诉你,可不许你到外面瞎说,江湖传言,处斩的是个冒名顶替的死囚犯。”
丁飘蓬道:“你就不怕与钦犯沾上边,吃不了兜着走吗?”
图门江道:“怕啥怕,大凡是个爷们,都不怕,能与丁大侠沾上边,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啊,可惜,我没这个福气。”
丁飘蓬心中窃喜,道:“反正不是飞天侠盗丁飘蓬。”
图门江道:“那能是谁呢?你看清大侠的脸没有?”
丁飘蓬道:“通常大侠都是戴着帽子,帽檐儿压得低低的,竖着领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得清才怪。”
图门江叹口气道:“跟你老婆说的一样,你啥能耐也没有,就会撒种下仔,你没看清是正常的,你看清了那才叫怪呢。”
丁飘蓬暗暗好笑,道:“湖佬是生意人,哪能管那么多呢。”
图门江道:“大侠没留下话么?”
丁飘蓬道:“怎么没留,留啦。”
图门江道:“说给我听听。”
丁飘蓬道:“不告诉你,免得你疑社疑鬼,怀疑我在骗你。”
图门江笑道:“说嘛,别怕,我信你一回。”
丁飘蓬笑道:“大侠说,小孩子家去家里呆着,在江湖上闯荡,多危险啊。”
图门江道:“大侠还说了些啥?”
丁飘蓬道:“没啦。”
图门江问:“接着呢?”
丁飘蓬道:“接着,我还来不及说声谢谢,大侠身形略晃,没入树林,走啦,大侠的性子也太急啦。”
图门江笑道:“不是性子急,是轻功好。不是走得快,是做了善事不留名,你这个人啊,连烟头与热气也分不清啊。”
丁飘蓬道:“图门江,我可伺候了你叫名三天,实足两天啦,你怎么连声谢谢都不说呢,也太不懂道理啦。”
图门江道:“做了好事,要别人谢,那是动机有问题。”
丁飘蓬道:“我做好事,做出问题来了?!”
图门江道:“那倒不是,不过,这可不是做好事的最高境界。”
丁飘蓬道:“行行行,不说了,我既不要最高境界,也不要最低境界,告诉你,图门江,我的所有服务都是要付费的,反正你是有钱人家子弟,到了图门,我可老实不客气,要向你老爹要钱哦。”
图门江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是不是,你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生意人,在你心里,除了钱,就啥也没有了,真有点可怜。”
丁飘蓬道:“可怜?有钱还可怜!我不懂。有了钱,你还想要啥?还想登仙啊,心也太黑啦。”
“跟你越缠越糊涂,行了行了,出去出去。”
“是。”走了两步,丁飘蓬回过身来,从怀中取出一粒天池鱼龙疗伤丹来,道:“我忘了,得吃药了。”
图门江道:“苦,我不吃。”
丁飘蓬道:“是大侠留下的,关照我,每天一粒,必须服用。”
图门江道:“真的?大侠留下的!那我当然要吃。”
丁飘蓬叹口气,道:“大侠留下的就吃了,我给的就不吃了,哎,把我当成什么人啦,难道我是坏人。”
图门江道:“人倒是个好人,是个俗气冲天、趣味低级的好人。”
丁飘蓬摇摇头,倒了杯水,伺候图门江服下。
一抹斜阳,洒在窗户上,黄狗阿汪不安地在屋内走动,汪汪地叫着,丁飘蓬知道情况不妙,对阿汪道:“知道了,躲到床下去,不准出来。”
汪汪,阿汪道:“明白。”立即噤声,钻到了床下。
图门江问:“莫非有情况?”
丁飘蓬装作瑟缩发抖的模样,道:“有,有强盗,马上就会到了,这可怎办,这可怎办,东北胡子有些多,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图门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视死如归传美名。死就死呗,象我这号人,要真死了,虽不能青史留名,也要在江湖上留个美名。”
丁飘蓬道:“我可不稀罕**美名,只要活着,活着比啥都重要。”
图门江嘴一撇,不屑道:“象你这种人,只能是‘贪生怕死留笑柄’,死了还被人笑话。”
丁飘蓬带着哭腔道:“笑话可以,只要能活着,哎呀,我可死不得呀,我死了,老婆改嫁,五个儿子就得活活饿死,我的可怜的儿呀。”
图门江恼道:“闹啥闹,象个大老娘儿们似的,你是男人么!”
丁飘蓬暗暗好笑,心道:我不是男人,难道你是男人?!口中却道:“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是大侠,自然就怕死啦,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图门江拔出剑,道:“你跟我想的全是反的,你要想活,就听我的。”
丁飘蓬道:“想活想活,你倒是快说啊,强盗马上就到,我的老祖宗。”
图门江道:“大侠的药真灵,我丹田有股真气在涌动,用不了多久,料想身体就可复原了,你给我顶一阵子,装作千变万化柳三哥,能顶一刻是一刻,我先猫到被窝运运真气,躲一阵子,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会撩开被子,打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可保你万无一失。”
“真的?”
“难道是煮的!记住,沉住气,拔出剑来,别发抖,拿出范儿来,要用江湖黑话,记得多少就说多少,懂吗?千万别怕,越不怕死,越不会死,说不定,一席话,就把强盗吓跑了。何况有我图爷在呢,天塌下来,有图爷顶着呢。”说完,一撩被子,握着剑,钻入被窝。
丁飘蓬道:“行,我听你的,你可听着点外面的动静,要真动起手来,我是豆腐架子,一打就散,你,你可不能装死不管呀。”
图门江道:“放心吧,听着呢。”
丁飘蓬起身,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边上。
突然,只听得“砰”一声,房间的门被一脚踹飞了,“砰叭喀嚓”声连响,门磕在屋内圆桌上,砸得粉碎,一时木屑横飞,接着,窜进五条蒙面汉子来,只露出了双眼,一色的黑衣黑裤,各执兵器。
几乎同时,“砰叭喀嚓”,一旁的窗户被人用开碑掌,震得粉渣末碎,散落在房内地上,窗口飞进两条蒙面黑影,也是黑衣黑裤,手执刀剑,随着黑影的飞入,一股寒气扑进屋来。
七个人站成一个半弧,围住了丁飘蓬。
丁飘蓬暗忖,今儿个的事有些不好办呀,当初,铁面神捕乔万全等,偷袭月宫温泉客栈的春桃楼,小桃是歌女,我打不过可以跑,乔万全是不会为难小桃的;这一次,看来打不过不能跑了,我一跑,图门江真要“视死如归传美名”啦,除非带着她跑,如果带着她跑,两个人都会跑不了,看来我要“贪生怕死留笑柄”了,哈哈,不好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丁飘蓬思忖着,起身拔剑,道:“何方神圣,报上范儿来?”
其实,他目光一扫,便知道了,七个人中,有五个是阴山一窝狼的人,其中三人刀剑柄上镶有黑色狼头,不消说是一窝狼的人,还有两人,一人手执九节鞭,自然是大色狼,一人手执铁箫,自然是白脸狼;除了五人外,其余二人,均手执钢刀,却渊停岳峙,气度非凡,却不知出处。
一个蒙面人手执弯刀,刀柄上有狼头,走上两步,却有些微跛,料想是军师瘸腿狼了,他道:“柳三哥,你的死期到了。”
丁飘蓬道:“老大,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瘸腿狼道:“怎么会呢,柳三哥,你可别打算蒙混过关,以为换了个脸谱,我就认不出你来了!笑话,十来天前,咱们还恶斗过一场呢,是你截住了我家老七,灵蛇剑赶上来,偷袭得手,一剑毙命,老七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
丁飘蓬暗思,三哥呀,你易容术太好啦,可冤死小弟了,嘴上却道:“哈哈,还真给你认出来了,毕竟是军师,不是一般人呀。”
瘸腿狼道:“当然错不了,你知道吗,你在找我们,我们也在找你,三天前,手下盯上了你,我们怕搞错了,已跟踪了你三天三夜,在这三天三夜中,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你真会变呀,一会儿养只黑猫,一会儿养只黄狗,今天是这个脸谱,明天换那个脸谱,烦不烦呀,可再变,也难逃如来佛的法眼啊。”
丁飘蓬道:“哈哈,想不到在下的举动,那么受人关注。”
瘸腿狼道:“当然啦,这一年来,折在你手里的事儿太多啦,今儿个,咱们的账要清一清啦。怎么,手到病除南不倒好象是病倒了吧,他治别人的病,手拿把掐,治自己的病,没招了吧,这跟‘良医之子多死于病’是一个道理嘛,呀,那么大动静都惊动不了他,看来,他病得不清啊,一代名医,将死在北陲一个无名小镇,也太委屈他了呀。”
丁飘蓬惊道:“什么?南不倒?”他们全搞错了,我是丁飘蓬,不是柳三哥,她是图门江,不是南不倒,哈,真乱套啦。
瘸腿狼拉下脸上的黑布,扔在地板上,道:“这玩意儿气闷,咱明人不做暗事,我,军师,阴山一窝狼的老二,人称瘸腿狼,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啦,是不?”
丁飘蓬道:“好说好说。”
瘸腿狼道:“你到东北来,是想找暗杀帮报仇是吧?”
丁飘蓬道:“是。”
瘸腿狼道:“近年来,暗杀帮的三爷、四爷、六爷相继死去,想必全是死在你的手里?”
丁飘蓬笑道:“血债要用血来还,你猜对了。”
瘸腿狼道:“你的剑非常利害,号称天下第一剑,不过你十分清楚,‘七杀天罡阵’更利害,陷入阵内,就只有死路一条。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刀,祁连刀神齐大业,就是在七杀阵内,负伤落败的,最后,死于七杀手刀下。于是,你来了一个各个击破,以为杀了三爷、四爷、七爷就将‘七杀天罡阵’破了,想得太美了吧,如今,我帮投在长白山门下,在帮主的教诲点拨下,练就了‘七杀天罡阵’,今儿个,要向你讨回公道来了。”
丁飘蓬瞟了一眼,另两个执刀的蒙面人,看来,内中定有暗杀魔王白毛风了,道:“江湖传言,天下第一刀败在七杀阵之内,莫非天下第一剑,也定会落败么?!今儿个我柳三哥倒要试一试,二十五年前的那段血案,以及近年来,在下与阴山一窝狼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丁飘蓬捏个剑诀,长剑嗡嗡龙吟,屋内充满剑气,此时,他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可寻,似乎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剑柳三哥了。
他已入戏,弄假成真。
阴山一窝狼等人俱各一凛,积威之下,犹有余寒,众人紧握兵刃,似乎在等待什么。
激烈搏杀,将在瞬间爆发,屋内只听得粗重的呼吸声,其余,寂寂无声。搏杀前的寂静是最可怖的,只要一出手,必然有人中招,中招的人会是谁呢?
是柳三哥?想得美,没那么容易。
是七人中的一人?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柳三哥即便倒下,也会拉几个垫背的。
正在此时,突然,床上被子一掀,图门江提剑跃出,大喝道:“三哥,且慢,这几个无名鼠辈,用不着你出手,待我图爷来收拾他们。”
她脚下穿着双袜子,衣冠不整,不衫不履,手握长剑,怒目圆睁,一付拼死一搏的架势。
瘸腿狼问:“你,你是南不倒?”
图门江道:“哪那么多费话,是又怎样!”
瘸腿狼道:“你,你好象不是南不倒!”
图门江道:“不是,又怎地,这人怪了,说话颠三倒四,还自称是军师呢。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江湖人称图门江图爷的便是。”
瘸腿狼望望为首的蒙面汉,蒙面汉总算蹦出了一个字:“撤!”
七个人瞬间转身,夺门而走,也有穿窗而出的,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图门江哈哈大笑,道:“无名鼠辈,听见爷的大名,便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突然,她咳嗽起来,喷出几口血来,一阵眩晕,从床上栽了下来,还好,丁飘蓬一伸手,将她抱住,然后,缓缓将她放倒床上,盖上被子,一探脉,脉象离乱微弱,性命岌岌可危,慌乱间,从怀中掏出天山灵芝续心丸,帮其服下。
窗户破碎,寒风呼呼而入,丁飘蓬喊道:“掌柜的掌柜的,快来人呀,这屋破啦,我要换房。”
黄狗阿汪也跳出窗去,汪汪狂吠。
过了好一阵子,掌柜的带着两个伙计赶来,为丁飘蓬换房,丁飘蓬问:“刚才,强盗来了,知道吗?”
掌柜的道:“知道知道。强盗将刀架在小人脖子上,要小人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杀了小人全家,一把火把客栈烧了。”
丁飘蓬恼道:“你怕了,躲一边儿去了。”
掌柜的道:“嗨,咱小老百姓没招啊,能怎样呢,就是丢了命,也不管用啊,请客官见谅啊,咱这边远地区,山贼盗匪横行,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只有做缩头乌龟啦,忍着点吧。”
说着,为丁飘蓬换了一幢小楼,楼内烧得暖暖的,炉火通红。
丁飘蓬问:“掌柜的,梅河镇可有好郎中吗?”
掌柜的道:“哪有啊,好郎中肯到梅河镇来吗,一般般的郎中就多啦。”
丁飘蓬叹口气,指指床上的图门江,道:“看,我这兄弟,病得不省人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掌柜的一拍大腿,道:“哈,有啦有啦,我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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