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月夜半仙显神通

江湖水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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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月牙挂上了柳梢。

    捕快们撤出老伯的院子,却守住了院门,老伯怎么赶,

    也不肯离去。瘦猴嘻皮涎脸的道:“这门口又不是你的家了,咱爱上哪儿上哪儿,老爷子,你得讲道理是嘛,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猫头鹰躲在马车内偷偷乐,只是不出来,老伯骂骂咧咧的干着急,却不管用。

    胡大发的母亲今晚做了两份晚餐,一份是给儿子与捕快

    做的,另一份是为儿子的对头飞天侠盗丁飘蓬等人做的。这两份晚餐做得都很丰盛,她多巴望这两拨子人相安无事啊。

    猫头鹰是个大孝子,不敢违抗父命,可他又是点子极

    多的角色,立即派了一骑捕快,回刑部请求铁面神捕乔万全增援,自己则坐在马车内打开车窗,隔着矮篱,盯着东厢房。其余四名捕快守着院门。用不了两个时辰,铁面神捕乔万全定会带领大队捕快来围捕丁飘蓬丁阿四,到时候自己不便出面,还是由乔爷去对付老爹为妥。

    东厢房内王小二扒了两口饭,便吃不下了,他的心七上八下,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丁飘蓬道:“小二,你把银子收起来。”

    小二道:“命都要没了,银子有屁用。”

    丁飘蓬道:“说话吉利点好不好,谁说命没了,没命的是那些衙门里的狗崽子,谁死谁活,难说。把银子收起来!”说到最后一句,丁飘蓬突然提高了嗓音,吓得王小二一抖瑟,只得收起桌上的金银。

    丁飘蓬又道:“小二,你将马车内我的剑去取来。”

    小二应了一声便去了,一会儿空手回转,道:“嗨,被那些贼捕快搜走了。”

    丁飘蓬见屋角放着把鱼叉,叫小二将鱼叉拿来,他掂了掂鱼叉,情急时也可当武器使,便支着鱼叉下了炕,道:“小二套马备车,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冲出去。”

    蒋半仙道:“丁大侠千万记住,不可使气拼斗,否则,伤口崩裂,凶多吉少。”

    丁飘蓬没好气的道:“不拼斗出得去么,莫非在屋内等死!?”

    蒋半仙道:“说不得了,在下为了求活路,凭着三脚猫的一点功夫,拼一拼了,若是在下不济,丁大侠再出手不迟。若是侥幸得手,小二,记住了,赶着马车,跟着我的马车走,这一带的大道小路,我都熟。”

    小二道:“那最好。”

    丁飘蓬只是怔怔的望着蒋半仙,将信将疑,怎么看这蒋半仙都不象是个习武的人。小二也嘀咕道,只怕是活腻了。

    蒋半仙道:“不要那么看着在下好不好,小看人可不厚道,在下医术能学得象大仙,功夫学得其实也不赖。只不过没和人真打过。”

    丁飘蓬噗哧一声乐了,道:“蒋半仙,一边儿去,家里还等着你养家糊口呢,不是闹着玩的。我丁飘蓬的事,跟你没一点关系,别沾了一身腥,到时候后悔来不及噢。”

    蒋半仙道:“是到也是,不过,在下既说出了口,就不能改口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还是懂的。反正,在下打头阵,输了你再上,别争了,要再争,也行,给在下三十两黄金的药费,在下就不管了。”

    丁飘蓬哈哈一乐,道:“蒋半仙真能缠,得,你要上就上,可不是我丁大侠骗你去送命的哟。”

    小二道:“丁哥,让他上让他上,跟他搞不清。黄泉路上多个人,做鬼也热闹。”

    丁飘蓬瞪他一眼道:“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你说些利市话,利市话,偏满嘴放臭屁。”

    小二吐了吐舌头,心里道:我看是死定了,一个是疯的,一个是伤的,还有一个我,是两腿发抖的,能出得了大院的门,就不错啦,八成得死在院子里。

    丁飘蓬等人辞了老伯夫妇,王小二套上马,扶着丁飘蓬上车,自己跳上车座,哆哆嗦嗦执着马鞭,往院门口赶,丁飘蓬手执鱼叉,坐在小二身旁,双眼充满杀气。

    蒋半仙背着药箱,只一幌,已在马车头前,天色已暗,别人没在意,丁飘蓬见了大喜,暗道:点子厉害,好俊的身法。捕快们,今儿够你们喝一壶了。他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守在院门口的捕快们锵锵锵拔出刀剑,猫头鹰也从车内飞身窜出,蒋半仙的那一幌,岂能逃过他的法眼,他知道今儿个遇上劲敌了,他右手握着沉甸甸的铁尺,左手暗扣着一枚柳叶镖,喝道:“弟兄们,小心伺候。”

    “是。”瘦猴等齐声暴喝。

    那十万两雪花银,就在此一搏了,这是绝顶好的机会,看飞天侠盗那疲惫万分的模样,正是出手的机会,若是换了平时,就凭现在这几号人,岂是飞天侠盗的对手!

    头儿猫头鹰对弟兄们绝对够哥们,说什么也能分个千儿八百的。

    这是这些捕快愿意为猫头鹰卖命的原因。猫头鹰办事公道,有好处从来不私吞,不会忘了弟兄们。

    别看猫头鹰掂着个大肚子,却身形敏捷,一跃,便窜到众捕快跟前,众捕快将大门围了起来,一场恶战看来已不可避免。

    老伯夫妇看着干着急,一个劲儿跺脚,一迭声叫苦,却没有办法。

    江湖郎中蒋半仙来到院门口,笑模悠儿道:“各位长官,借个光。”

    瘦猴持剑,另一名捕快握刀,分从两侧攻了上去,那一刀一剑虽非出自名家,却十分实用,那剑连刺带撩,直袭右侧胸颈,那一刀连劈带剁,直捣左边腹部。并同时喝道:“回去!”

    猫头鹰瞅准稍纵即逝的瞬间,抖腕发镖,那镖在暗影里无声无息地直袭蒋半仙左胸天池穴。

    蒋半仙身形略幌,闪过刀剑,右手出指一弹,弹落飞镖,身形闪电似的在捕快间疾幌,掌指飞动间,四名捕快已全被点了穴道,有的扬刀站着,有的俯身削剑,有的撒了兵器,弯腰去捡,有的箭步挺身刀臂华山,形态各异,却动弹不得,只是喊“捕头救我”,猫头鹰瞬间错愕,人影已来到跟前,蒋半仙出指如风,连点他的天突、玉堂、灵墟、膺窗、天府、尺泽、太渊七大要穴,猫头鹰竟咣当一声撒了铁尺,兀自瞪着黄湛湛的圆眼,莫名惊诧,不胜愕怖,动弹不得。

    五人竟全成了异形怪状的动态木偶了。

    飞天侠盗赞道:“吓,好帅的如风点穴拂柳手。”

    王小二拍手欢呼,道:“哇,真的成了狐狸大仙啦,五个捕快全完啦。”驾,马车出了院门。

    老婆婆见了,哭喊着跑了过来,道:“儿啊,你这是怎么啦?”

    猫头鹰只是叹口气,也不说话。

    老伯见自己儿子傻了,以为被害了,老泪横流,道:“蒋半仙,你也下手太狠了,还我儿子命来。”

    毕竟是自家儿子,人非草木,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蒋半仙道:“两位老人家息怒,晚生怎敢加害令公子呀,令公子再有不是,晚生也不敢无礼,晚生只是点了他们穴道,这些捕快全没事,两个时辰后,他们全都会恢复如常。”

    老伯破啼而笑道:“真的?那就最好。”

    蒋半仙正色道:“晚生断不敢欺骗老人家。”

    老婆婆还在抱着儿子啼哭,老伯道:“听见没有,蒋半仙是闹着玩的,这些人全没事。一会儿,就全好了。”

    他摸摸瘦猴的心,好好的跳着呢,只是不能动弹,对老伴道:“你摸摸儿子的心跳不跳,跳的就没事。”

    老婆婆道:“跳倒跳的,怎么人不动呢?”

    老伯道:“跟你说不清楚,过两个钟头人就动了。”

    瘦猴道:“老爷子救我。”

    老伯道:“我救别人也不救你,刚才把我气的,就你话多,就你事多。”

    瘦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老爷子其实知道,我瘦猴是最孝敬你老人家的,逢年过节,还给你老人家送鸡送酒的,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呀。”

    老伯道:“哎,你这小子呀,我怎么说你呀,你是有事有人,无事无人,要用着我了,老爷子长,老爷子短,用不着我了,就光知道气我。”

    瘦猴道:“闹着玩呢,不笑不闹,把人闷死。”

    老伯别过头去,偷着乐。

    丁飘蓬对小二道:“小二,去给我捡把剑,要有剑鞘的。”小二应了一声,跳下车,走到瘦猴跟前,夺下他的剑,解下他腰间的剑鞘,给了瘦猴一脚,呸了一声。

    丁飘蓬吓唬瘦猴道:“那瘦猴该死,刚才罗哩罗嗦,绕出那么多歪道道来,该杀,小二杀了他。”

    老伯急了,求情道:“丁大侠息怒,瘦猴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平时见了我嘴可甜了,今儿不知哪根筋占线了,却不听话,可千万杀不得。”

    丁飘蓬道:“那就听老伯的,饶了他一条猴命。”

    小二将剑插进剑鞘,递给丁飘蓬。那剑鞘,看上去极普通,只是鞘身嵌着一枚黑色翡翠,水头油亮,雕成狼头模样,抽出剑来一看,锋利得紧,寒气逼人,丁飘蓬出指一弹,“丁”,一声脆响,确是一口好剑。他将剑系在腰间,道:“瘦猴,想必又是从百姓那儿搜刮来的?”

    瘦猴道:“丁爷又冤枉小的了,那是从阴山一窝狼的老四,害命狼手中缴来的,两年前,阴山一窝狼设局绑架福缘珠宝店老板崔传玉,勒索巨额钱财,被在下盯上了,最终,铁面神捕与四大金刚联手出击,杀了害命狼,崔传玉却不幸惨遭毒手,一窝狼其余八狼却侥幸脱身。这柄剑,便是从害命狼手中缴来的。头儿见小的喜欢,就赏了小的了,不信,你问头儿。”头儿,他指的是猫头鹰胡大发。

    猫头鹰道:“没错,信不信由你。”

    丁飘蓬道:“谁问你了,丁爷脚上的伤是拜你所赐,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的金面上,给你当心窝儿一剑,来个透心凉。”

    瘦猴一伸舌头。

    蒋半仙向老伯抱拳一揖,道:“老伯,晚生告辞了。”

    老伯道:“常来啊,别忘了我老头子。”

    蒋半仙道:“这个自然。”

    老伯又道:“丁大侠,一路顺风。”

    丁飘蓬拱手道:“谢老伯,祝老伯、大娘,长命百岁。”

    蒋半仙大步流星,走向停在路旁的自己的马车,一跃上座,只见黑山猫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喵呜”叫了一声,蒋半仙道:“二黑别叫了,我有数了。”黑山猫方才跳上车踏板,趴着打盹了。

    接着,鞭儿炸响,马蹄嗒嗒,车轮辚辚而去。蒋半仙扬声关照道:“小二,跟紧罗。”

    小二朗声道:“知道了,蒋半仙,你别跑得太快了。”

    那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王庄,消失在月色迷离的小路上。

    丁飘蓬倚在座椅上寻思,他是手到病除南不到?还是千变万化柳三哥呢?

    丁飘蓬有点吃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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