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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人的战斗思维,和定居民族拥有极大的区别。
一场典型的西海岸人之间的战争用你来我往来形容最为地合适,双方的军队结成阵型齐头并进朝着对方冲去,正面的阵型相对之间往往在第一次的冲击过后就会陷入僵持,因而任何一方都试图从对手的侧翼绕过去在薄弱的侧面击溃对方,由此导致的就是侧翼越拉越长只要人数能够允许这样的阵线就会无限地朝着两侧延伸。
不论主力军队是骑兵还是步兵,西海岸的军队都是为了正面的军队与军队之间的碰撞而生的,他们的战术理念就是通过正面迎击击溃敌人,而至于其他的任何一切的小细节,都只不过是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被开发出来的手段。
这一点上面我们并不能说他们就错的离谱,事实上西海岸人的这种战斗方式来自于拉曼人那无往不利的重步兵军团,而即便时至今日,结成缜密阵型的任何一支步兵或者骑兵,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声朝着某一方向突击的时候,他们仍旧拥有不可匹敌的强大战斗力。
统一行动的阵型同时保证了生存能力以及战斗力,十个散漫的步兵和十个结成盾墙齐头并进的步兵几乎可以说是不同的存在,历经时光考验正面方阵对推、稳打稳扎你来我往的战斗方式就好比一股陈年老酒,浓郁,经典,回味无穷——但它却也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不论是拉曼文明诞生的东海岸,还是诸国群雄分割的西海岸,山地,森林,河流平原城镇和村庄,这些定居民族生活的肥沃土地上的地形极其适合用于这样的军团战争,只要能够抓住某处地形的优势利用某建筑物或者森林之类作为侧翼的掩护,摆开阵型将正面朝向敌军,他们就能够发挥出自己完全的战力。
我们常说上一场战争的胜利者最常犯的错误就是把经验简单地应用到下一场战争当中来,对于大部分没有真正接触过草原人的南境人、除索拉丁高地以外的西海岸人以及当年西迁的拉曼人来说,当他们那过去无往不利的定居民族集团军战术,遇上了阿布塞拉上这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的掩体和天险可以利用的环境,加之以惯用骑射擅长伏击和灵活作战的游牧民族时,这种简单沿用经验的做法,得到了最恶劣的回报。
由于地形广阔,侧翼无法有效地布置,否则阵线就会拉得过长过于稀疏导致战力下降。草原人人骑马的事实更进一步地加剧了难度,不得已之下只好采取全方位式的防御,然而这种阵型又极大程度地降低了移动速度和推线进攻的能力。生命在于运动,战争亦是如此,只能待在原地挨打,游牧民族人人带马强大的机动能力搭配拥有射程的短弓给予那时携家带口的拉曼移民,留下来的是极为惨痛血腥的教训。
沉重的方盾虽然可以给予足够的防御面积,但是以步兵为主的拉曼军团根本无力追上对方,耐力惊人的草原战马可以长时间地持续奔跑不需要休息。打又打不着追又追不上,一来二去被骚扰得烦不胜烦,最终所谓文明帝国出身的拉曼人所做出来的报复性的举动,原始得像是西海岸的那些当年如此他们他们也仍旧看不起的蛮荒劣民。
出来劫掠袭击的草原战士们骑着战马轻装而行,除了食物和水还有武器以外什么都不携带,但他们的家人所在的营地却并不能如此。拉曼人通过定点火烧草原的方式将充满着儿童和老人的游牧民族营地彻底毁灭,人畜的饮水被他们下毒,嗷嗷待哺的小孩和留着看管牛羊的少年少女们尸横遍野——尽管凭借这些更为凶狠的方式拉曼人在总体上和草原人取得了不分上下的成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碰到擅长以高机动性的灵活运动和伏击战术进攻的游牧民族时,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拉曼帝国,也毫无任何应对措施。
最适合用来对付这些游牧民族的只能是另一支游牧民族的队伍待。亨利他们一行人出发到第四天总算是来到了目标地区附近时,远远地目睹到的一幕草原人的自相残杀,就证实了这一点的存在。
对于常年在马背上开弓射击灵活的兔子和小鹿蹬羚之类生物的游牧民族来说人类和战马这种体积大小的目标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而当一队明显地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的草原人遇上了另一队刚刚满载而归的同类时,锐利致命的箭雨,就这样铺天盖地地刺穿了人类薄弱的皮肤。
说巧也不巧,一行七十来人过来的时候刚好正在刮风,“咻咻”的声音掩盖了远处并不是震天动地的战斗声,所以当他们瞧见了那一支四十来人的草原队伍将另一支队伍屠杀殆尽的时候,对方也已经看到了他们。这时候再逃跑是已经太迟了,他们一行人虽说看起来人多势众,但那十几辆马车拉出来的长长的队伍也证明了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战士的事实。
有需要保护需要顾虑的东西战斗力势必就会有所下降,而考虑到这一情况以及佣兵一行大部分是近战配置的缘故,双方实际上应当算作是势均力敌——而这也就成为了明明是在眼下这种危机关头,队伍里头竟然还发生了争吵的,一个重大的因素。
正如我们开头所提及的,草原上这些游牧民族关于战斗关于战争的思维方式,和定居民族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尽管索拉丁人已经作为佣兵和他们打了好几个世纪的交道,他们也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这里的风情这里的民俗决定了生养在这儿的人雷厉风行主动出击的性子,面对并非绝对压制这边的敌军,作为草原人一方的领导者,准备到时候和那个小氏族交流用的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哈利德,直接就大喊着要抢先进攻。
他的判断很正确也很符合草原人先下手为强的思路,刚刚前面那支队伍才消耗了不少的箭矢将另一支队伍歼灭,在这种情况下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冲上去不给他们从战败对手的身上重新补给箭矢的机会在哈利德看来才是对的——但就好像许许多多其他的事情一样,正确的答案往往并不只有一个,各人有各人判断衡量的标准而展现到这件事情上头来,最终就演变成为了一场争吵。
佣兵们到底是被雇佣来保护车队的,他们并不是来到这儿歼灭任何见到的草原战士。因而在他们看来这会儿所有人若是都离开的话留下易受攻击的车队显然有违初衷,所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围住车队威吓对方,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劫掠只要使得对方明白这边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必然就会乖乖地离去。
两方不尽相同的意见最终导致了争吵,而刚愎自用的哈利德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听从别人意见照着其他人的想法来的人,见没法令佣兵们和自己一同上前去他直接就用发音奇怪的拉曼语丢下了一句“懦夫”然后带着手下的草原武士冲了出去,包括巴莱特在内的一众人等想要拦他已经是来不及,二十来人打四十多人即便他们个个都是精英显然也不是明智之选,因而迫不得已之下队伍当中包括亨利和米拉在内又有十来名装备较好的蓝牌佣兵都从其他人那儿借来了一块圆盾立马也是追了上去。
身后留下来的众人迅速地将此刻尚且是空掉的奴隶马车变换阵型形成临时的防御,虽然这些栅栏之间空荡荡的但总归能够提供些少许的防护,以这道临时的“城墙”作为凭依商人们被余下的二十多名佣兵围在中间保护起来,而一马当先冲出去的哈利德这会儿迅速地张弓搭箭短暂瞄准之后已经是一箭射出——
“咻——”风向对于他们是有利的,刚刚也正是因为处于的是上风处的原因才会听不到下面的声音,哈利德这一箭显示出了相当符合他贵族身份的水准直接就命中了远处一人的手臂,那人沉闷地抖了一下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臂膀,他旁边的好几个人举起短弓对着这边张了开来,但一个似乎是首领模样的山羊胡中年壮汉立马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收起,显然他是顾虑到风向的原因不想做无用功。
“啪嗒——”哈利德身边的那二十来名草原武士也接二连三地张弓搭箭,见这边的人都杀气腾腾那四十多人队伍也迅速地从主人死掉呆呆地站在原地的之前那队人的战马身上一把扯下箭囊然后分成两路就迅速地离开。
“追!别放跑任何一个,他们会带来更多人。”深知一旦交战若留活口就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哈利德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他麾下的武士们迅速地分成两路人马朝着交叉向两个方向跑出的敌军追去,阿布塞拉草原上反复无常的风在这会儿显示出了它们的威力,刚刚还是占据了上风位置的一行人刚刚张弓搭箭风向立马变成了从右往左,果断地松弦的武士们省下了这一枚的箭矢,而前方回身射击的敌人们则是被风吹得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阻止他们!”呈v字型先是向着两个方向跑出去的敌军队伍忽然都开始朝着内侧往回绕,熟悉草原人战术的哈利德明白他们这是打算绕个圈回来互相面对面对着冲过去帮助自己的友军解决掉后面跟着的尾巴也就是自己一行人——这些家伙果然不是弱手,他才这么想着,双脚踩踏在马镫上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匹自由奔跑这会儿又是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扑咻——夺——”准确地命中前方一人背部的这一箭多半是射穿了心脏,因为那人伸长了脖子抖了一下立马就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落掉到了野草之中。“喝——!”哈利德反应迅速地单手持弓另一只手抓住缰绳伏低身体指挥战马一个飞跃避开了滚过来的敌军尸体,而他身后的十名草原武士也都一一如此避开这个障碍物。
“咻——”又有一枚的箭矢从他耳畔嚓过,哈利德眼看另一侧的那一支队伍就要和前方敌军接上头了心里头不禁有些焦急——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赶来的亨利他们一行更具有文明社会风格的重装骑兵,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以惊人的声势就直接地从正中间的位置冲了过来。
“奥拉!!奥拉!!”作为矛尖的那一点的,正是骑乘着体型比其他人大了一号的亚文内拉战马的亨利和米拉二人。那支敌军为首的武士高声大喊着转弯转弯,然而战马奔跑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停下的,不少人咬牙想着就算自己牺牲也要帮队友生存于是放开了缰绳拉开短弓朝着亨利他们射来,然而将盾牌向外延伸出去的佣兵一行轻易地挡住了这稀稀拉拉的几支箭矢——之后发生的事情,正如我们早就预料到的那般。
“嘶——吁吁吁吁——”“砰——轰——!!”泥土和野草在马蹄下翻滚飞出,斜刺里杀出来的这十来名重骑直接把敌军两支队伍的开头部分给撞了个支离破碎人仰马翻,草原上铁矿稀少有也都用来打造刀具蹄铁和箭头了,因而基本上这些游牧民族穿着的都是藤甲和皮甲,这些东西面对一般甚至较差的锐器斩击挡住锋利的刃部避免皮开肉绽流血至死还行,碰上了精钢打造的长剑尖锐的剑刃加之以战马冲刺的强大力量——
鲜血四溅,反馈到手掌的冲击力让米拉差点握不住自己的长剑,她迅速地调整姿态抽出了手中的武器,被刺中的人紧接着又被身后的其他人给撞得摔落在了地上,马蹄飞溅他立马就被踩成了肉泥血浆——白发少女没有过多地迟疑,眼下战斗仍然在继续这不是她因为杀了人就矫情感叹的好时候,佣兵们没有停下直接就从这边冲了过去,他们的攻击一共造成了不过五六个人的死亡,但干掉了领头的部分仍旧成功地给敌军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亚拉!亚拉!”躲过一劫的那个山羊胡的草原武士骑马高速脱离的同时大声地喊叫着让队伍重新集结,而由于亨利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放弃了攻击哈利德的机会地方的弓骑兵也迅速地再度散开朝着前方想要又一次地汇合。佣兵们在远处的地方减缓了速度开始转头,但说实话这会儿他们也没法派上太多的用场了。
这第一次的冲击成功是因为敌军距离队伍本就只有很短的距离,哈利德急躁的抢先攻击令他们疲于奔命满心只想着互相配合袭击干掉这追在后面的尾巴,忽视了另一侧跑出来的十来名佣兵因此才被一行人抓住了机会,而眼下他们重组阵型穿着重甲拿着盾牌负重更高的佣兵们哪怕是追了上去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
“我们也分开,绕到前面堵他们。”对于接下去该干嘛有些迷糊的众人在亨利的这一句话之下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迅速地照着贤者所言也分成了两支只有几个人的小队,迅速地朝着前方赶去试图至少干扰一下迫使对方遭受哈利德他们的攻击。
年轻的草原贵族注意到了这一切,他虽刚愎自用且在族群中郁郁不得志但却并非愚昧之徒,立马注意到了亨利他们堵截的倾向的他也高喊着让自己麾下的队伍当先就拉开了距离不是直直地跟着敌军的尾巴而是也从外侧包抄过来——与亨利他们的队伍互相配合从两个方向上夹击敌军。
“喇——”敌阵的那名草原武士焦急地左右观望着,另一侧拉开距离从外侧包抄的哈利德和他麾下的十来名武士张弓搭箭。
然后。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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