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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村民是真穷啊,今儿个村民送来的“大礼”中,小黄米算是好的了,至于大米白面,郭大路至今没见过。
郭大路叹了口气,收起那袋厨房垃圾,将骨头、菜叶细细捡了出来,差不多还有半袋剩饭,只不过染上了汤汁。他寻了个竹筐,将米饭倒进去,走到屋外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将米饭清洗干净,放在通风处阴干。
这样阴干的米饭,在没冰箱的古代,可以保留很长的时间。
郭大路折腾了半天,才将所有的垃圾整理好,他心里明白,21世纪的垃圾在古代件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就连空的矿泉水瓶碰到一个凯子,都能卖出天价去。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不能轻易示人,所以郭大路除了吃的东西以外,其他的都用塑料袋包裹起来,埋在了屋后。
折腾了半天,郭大路也真是累了,回到家里的破床上,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不知过了多久,睡在新床上的郭进突然翻身而起,以一个瞎子绝对不该有的利落,快步走到郭大路床前,忽地伸出了手!
郭进关节粗大的手,将郭大路踢落在床下的一块麻布捡了起来,轻轻盖到他的身上,郭大路翻了个身,依然熟睡。
郭进再次伸出手,似乎想抚摸郭大路的脸,最后却缩了回去,悄步返回自己的床。
郭进眼睛瞎了,他看不到,当自己在做这一切时,屋子里不时何时突然多了一个白衣女子,就贴身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看着自己,直到确认郭进对郭大路并没有异心,这才如来时一样突然消失。
一夜无话。
郭大路起床后,先给郭进煮了碗加了奶糖的小米粥,自己啃了几口过期的面包--那种掺了糠的窝头,打死他也不再吃了。正想着是不是趁没人的时候,给自己刷个牙,牙膏牙刷他都有,只不过如果突然闯进个村民,看着自己一口白沫子,非大惊小怪不可。
郭大路拿一块钱打赌,这里的村民绝对没有什么刷牙的概念,除了浩哥儿姐姐大妞,他遇上的村民个个一口黄板牙,面对面一说话就一股浓烈的口臭。
难道自己以后也要天天一张臭嘴?
听说古代人是用盐来刷牙的,不过郭大路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盐了---灶头的一个破碗里,放着一些黑色如砂砾的东西,这就是盐了。郭大路尝过一口,的确有些咸味,却是苦涩无比,还夹杂着不少稻草、沙粒。
这应该就是海盐了,不过古代人提纯手段不够先进,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有毒物质--海盐不提纯是有毒的,只能做工业用盐,所以郭大路直接就把那一点点黑盐给倒了,换上了自己垃圾桶传送来的盐。
垃圾桶传送来的盐已经还潮结块了,所以原主人随手就扔在了垃圾桶里,但这洁白的细盐,还加了碘和各种微量元素,是郭大路补充营养的宝贝。
郭大路拍了拍脑袋,想起古代人还有一种常用的刷牙用具,那就是杨柳枝,将柳枝一头咬破,用树茬也可以刷牙。
就在郭大路琢磨着去折几段杨柳枝时,浩哥儿闯了进来:“郭大哥,快到点了,走,到田里上水去。”
郭大路应了声,扭头问已经起床的郭进:“爹,咱家种田的家什放在哪儿了?”
浩哥儿一拉郭大路:“只是去上水,要啥家什,那水桶不是在墙角里?”
郭大路这才看到浩哥儿肩头担着一个扁担,两头居然挑着四个水桶,好家伙,只不过是给庄稼上水,带这样多水桶做什么?
郭大路抱着多听多看少说话的原则,也挑上了家里的两个水桶,跟着浩哥儿,匆匆向外走去。
村子里男女老少都出来了,没错,真正是男女老少都上场,连浩哥儿家的细妹,和几个满头白发,走路都柱着拐杖的老人,都拎着水瓢。
郭大路吓一跳,不就给庄稼上水吗?整得跟人民战争似的。
村民们匆匆沿着小道出了村,沿着山脚转了几转,郭大路眼前突然开朗。
只见前方是一条哗哗响的溪流,清澈的溪水奔流不息,水面不时有鱼儿高高跃起,在溪流的两侧,是成片连亩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
郭大路半张着嘴,彻底看呆了,他到村子里才两天,但从村民们的衣着食物上,就能看出这个叫后隆村的村庄是个非常贫穷的村子,还以为这里的农田肯定是极为贫瘠的薄田,可是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上好水浇地,郭大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村民们守着良田,却穷到了这个样子。
郭大路脚下不停,跟着浩哥儿已经来到了农田中,只看了一眼田里,郭大路就深深皱起了眉--这上好的良田里,种的,怎么是草啊。
没错,就是草。
郭大路虽然没种过田,但好歹认得什么是水稻什么是麦子,可是眼前田里的作物,非稻非麦,就是一种很粗壮的草,无花无穗,看不出是什么植物。
郭大路还在发怔,浩哥儿已经带着他到了一块田地,随手划拉了一下:“郭大哥,这块田就是你家的,以前都是村里几个叔伯帮你爹上的水,水没上好,这葛草长势不好。你可得仔细点浇。”
郭大路有点发蒙,看着眼前少说也有数十亩的地,嘴都有些发干,靠,难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其实是个隐名埋姓的大地主?只不过,田里的葛草长势果然不佳,和旁边的田相比,矮多了。
朱老村长到了田里后,折了根树枝插在田头,盯着太阳照着树棍投在地上的影子,眼看到了时辰,拉开嗓子大声吆喝一声:“上水喽!”
一声令下,全村老少纷纷冲到溪流里,挑起一担担水,然后冲到田里,用一个小勺子舀了水,浇到葛草根下。
原来这就是上水。
这不是挺简单的嘛。
郭大路也挑了一担水,回到田里,哗一声,就倒到了田里,转身刚要再回到溪边挑水,旁边响起一声惊呼:“郭大哥!你在做什么?!哪有你这样乱倒水的!葛草的根都要被你浇烂了!”
郭大路扭头一看,满脸急色指责自己的正是林家大妞,他挠了挠头:“啊,浇水不这样浇,还能怎样浇?”
但他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因为他眼睁睁看到,刚才自己大桶浇下去的葛草居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萎顿了下去。
大妞抢上前来,扒开葛草根部的泥土,只看了一眼,就摇起头来:“完了,郭大哥你家这片田,原本上水就不好,现在被你这样一乱灌,这一小片葛草根已经烂了,绝收了。”
她叹了口气:“郭大哥,你不知道葛草上水不能多也不能少,每枝葛草只能上一勺水,少了长势不好,多了容易烂根绝收吗?”
郭大路一咧嘴,我靠,这葛草哪里是草,这是大爷啊,太难伺候了!怪不得自己刚才看到村民人手一个小勺,原来这勺子是起这个作用的。
郭大路支唔道:“我、我这几年在外面,没怎么做农活,不太知道--”
大妞瞟了郭大路一眼,将自己手里的勺子递给他:“给,小心点浇,可不能再大水漫灌了,葛草不经折腾,一死就是一大片。”
郭大路道了声谢,接过勺子,学着村民们的样,开始给葛草浇起水来,然而,过不了多时,郭大路就暗暗叫苦。
怪不得村民浇个水都要老幼齐上阵,实在是这活太难弄了,给一株葛草浇水倒是小事一桩,又没啥技术含量,可问题是一亩地里有成千上万株的葛草,一株株浇下来,郭大路只一会儿,就觉得腰都要断了。
他抬起头看看几十亩地--亲娘啊,这还要浇多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