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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律师,我能拿这笔钱吗?”现在跟于庆奇老婆打官司就是为了证明我没有真的欠她两百万,如果私下里给了这笔钱,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律师抢先两步叫住了乔仲良,叽里咕噜跟他说了一会儿,意思是乔仲良必须写一张申明,表明这些钱是他委托我代为转交给于庆奇老婆的,否则这笔钱最好还是得乔仲良自己给。
乔仲良嘟囔一声:“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律师点点头:“如果这笔钱不是还给告沈希的那个人,用不着这么麻烦,但现在有了传票,事情就不一样了。你要是愿意写一份申明,这笔钱沈希可以代为转交。”
听到吴律师这么说,我赶紧把塑料袋递还给了乔仲良。
我听出吴律师的意思了,他话里话外都希望乔仲良写申明。不管申明怎么写,对我的事情可能都会有转机。
但乔仲良也不傻,犹豫了半晌后把那袋钱接了回去。
我跟着律师想走时,乔仲良把我喊住了:“沈希啊,你妈这段时间情绪不太对,这件事情使我们家欠了你。我再劝劝她,她要是点头,我愿意出庭给你作证。那钱要还也该是我们家还,律师啊,要是我愿意重新写欠条,那个女人会同意把沈希的写的还给她吗?”
吴律师睨了我一眼,沉声道:“对方愿意庭外和解的话,我可以问问对方的意见。”
乔仲良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可能男女思维不一样,乔仲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友好了。事实上从头到尾也只有他有点良心,当初他们逼着我写欠条时,乔仲良也存有帮我的念头,只是最后没有付出行动,事后要我账号说还款的事也是他开的口。
每个人都自私,只要你自己的利益跟别人的有冲突,没多少人会伟大到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的。所以乔仲良的行为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已经不怨他,要怨也只怨姚兰太绝情。
庄岩说他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记得找秦守诚帮忙。
回家的路上我犹豫再三拨通了秦守诚的私人手机号,可接电话的是干妈。
拖了一个星期,我本来并不想拿这件事叨扰秦守诚,当初于庆奇家里人想让秦守诚帮忙救于庆奇,不管秦守诚最后有没有帮忙,事实已经摆在了那里。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他是难得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而且我俩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干妈跟我唠叨了一会儿,说秦烨年后每次回家都提离婚的事情,前几天回去还搂着个穿着比较暴露的女人,气得秦守诚当时就把他们给扫地出门了。秦守诚腰上有旧伤,这次痛得有些厉害,最近一直在家休养。
听了这些,传票的事情我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干妈说她只是唠叨唠叨,让我别跟秦守诚说她告诉了我这些事。我现在没空过去探望他,只好买了些东西寄过去。
吴律师让我把写欠条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他,听闻了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后,又问我有没有跟姚兰或者于庆奇做过亲子鉴定。
我摇摇头,当初于庆奇都没想过要跟乔雨做亲子鉴定,凭着乔雨的出生年月和长相就认定了是他女儿,我没想过跟他们相认,所以更没想过要做这种鉴定。
“你能不能想法子弄到姚兰或者你父亲兄弟的头发、唾液这类东西?最好做个亲子鉴定,对官司有帮助。”
吴律师很冷静,做事一板一眼的,中途还拿出一支笔按了个按钮,乔仲良给钱我时说的那些话居然被播放出来。原来是一支录音笔,吴律师把去姚兰家里的所有对话都录了下来!
“吴律师,胜算的把握大吗?”
他匆忙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给出正面回应:“如果找不到逼你写欠条的证据,那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肯定是有胜算的可能的,得找全证据再说。”
他又让我带他去当时那家酒店问了些情况,跟大堂经理打听了当天值班的人,但没人肯承认当时休息室有动静,只有一个人说,于庆奇老婆让他们谁也不能进去打搅,还说当时有个人站在门外守着。这一点我倒是没注意,当时不够淡定,没数人数。
吴律师还找了顾经理以及跟踪车子的两位男同事分别问了情况,他做事极其周密,我原本很紧张的心思因为他的镇定而冷静不少。
开庭前,吴律师跟对方律师接触了下,稍微透露了一些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他说这是为庭外和解做准备,如果对方想要的仅仅是钱,他们也不会愿意长时间地在这种未必能赢的官司里耗费时间。
从收到传票到开庭,前后二十天,庄岩一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为了不让他分心,我特地叮嘱过江阳不要跟他说传票的事。
开庭那天吴律师跟对方唇枪舌战了半个多小时,双方都递交了不少资料,中途休息时,有个人忽然过来跟我说了两句话,问我跟秦守诚是什么关系。
我看吴律师皱着眉头,便没有回答,反问那个人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那人警觉地看看我,没有说话就走了。如果他跟秦守诚很熟,应该会偏帮我;相反则肯定会帮着对方。所以没弄清楚这人的立场时,吴律师肯定不会让我乱说话。
那天并没有当场宣判,当时我们这边在被迫写欠条上虽然证据不足,但跟欠条相关的事情却证据充分,最后的结果是让我们各自回家等待结果。我不知道这算什么意思,吴律师说这是要等下次开庭再宣判,对我们有好处。
离开前之前问我跟秦守诚关系的那个人又走过来跟我打了招呼,说他认识秦守诚,让我不要担心这场官司。
后来我才知道江阳虽然答应不告诉庄岩,但私下里还是走动了关系的,把秦守诚搬出来给我当靠山也是他干的。问了我两次话的人,他爸爸跟秦守诚是朋友,所以他才会一再跟我确认我和秦守诚的关系。
第一次问话我没回答,而后他便亲自让他爸打电话跟秦守诚确认了下。
所以离开法院时我就接到了秦守诚的电话,问我怎么会打起了官司。我看瞒不下去,便把经过简要地跟他说了下。
他的呼吸比平时沉重,应该是腰痛还没好:“你这次糊涂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一声?沾亲带故的闹到法院去也不嫌丢人?老于泉下有知简直要被你们气得蹦出来。宣判了吗?结果是什么样的?”
我又把结果以及法院里那个人的话对他说了,他这才舒心地吐了一口气:“那就好,应该没什么事。我会找你哥哥谈谈,男人要有点血性,这么坑钱用着也不安心。你哥就是太孬,太听他妈的话,哎。”
当初哥哥算是最明事理的人,但从他的言行举止看,他太过于听他妈的话,明知道有的事情是错的,被他妈一凶一呵斥,最后还是乖乖地照着做。
“您身体好些了吗?过几天我带乐乐跟康康去看看您。这边有人帮忙,您就不用太操心了,好好养身体。”
有了他跟法院里工作的那个人的保证,我对这场官司彻底没了忧虑,现在就是特别想念庄岩,也不知道他在德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在那边待了近一个月,回程还是没能确定下来。
就在吴律师帮我继续整理证据的时候,江叔公司入不敷出的新闻被媒体放了出来。
江阳跟江叔自从上次闹僵后就没再联系过,他看到新闻时发了一会儿愣,却并没有打电话跟他爸询问情况,反而折腾了签证跑去德国看看庄岩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打电话给江叔时,他的语气特别虚,一个劲地说想要江阳回去看他。
等听说江阳去了德国后,他的声音里竟然透出隐隐的哭腔:“真走了?这个不孝子,这种时候走什么走?”
“叔,您到底怎么了?”
江叔喘息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紧,就像有的老人家呼吸时总像是带着叹气声一样,让人感觉特别不好。
“沈希丫头,你过来一趟,我有话要交代你。”江叔平息了很久才能正常地说话,不过他强硬的语气听着我特别不舒服,所以我当时没有立马回应。
他过了一会儿又把语气放软下来:“你想叫江阳后悔啊?老头子我活不了多久了,有的事情我得当面交代才好。你要是能把江阳直接给我叫回来,那你就不用过来。”
我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想想还是当天就联系江阳跟他说了这件事,可他顿了几秒后幽幽地嗤笑了一声:“他这招用过多少次了?老子刚飞过来又叫老子回去?做梦呢吧。”
可他并不知道,他的一句做梦,让他后悔了很久。
我当时感觉江阳肯定不会立马回来,所以犹豫再三,第二天还是往江叔家里跑了一趟。
好好的别墅,里面竟然有很浓的霉馊味,等我找到江叔的时候,他正挺尸一样躺在江阳妈妈生前住的那个房间里,我敲了半晌的门,他才幽幽地转过脸朝门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