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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小七,你这是作甚,疼!”
言蹊笑了笑,拿着一缕尉迟恭钦的发丝与自己的放在了一起,收于锦盒之中,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昨日偶得一本古志,上有记载,男女取其发丝,与金线银线共绕青丝,可保一方平安。”
尉迟恭钦有些狐疑的打量着言蹊,似乎是不太信这记载之事,但这句戏言倒也叫他放在了心头,回到东宫之后,便寻人将这古志找了出来。确有其书,也恰如言蹊所言却有金线银丝绕发一说,但却与言蹊所言有些出入,记载所言,心有情愫的男女,将彼此的发丝共同编织成孩儿名讳,父母金线银丝绕发可护子嗣血脉一世平安。
如今玉坠上这么个‘蹇’字,几乎将尉迟恭钦的双目灼伤,难道白子蹇……
尉迟恭钦不免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场震动京城的风波,他曾无数次的质问过皇后,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可皇后终究是一言不发。但对于白子蹇与小公主的婚事,反对的近乎偏执,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不得不去猜测,其中是否有何必然的联系。
如今言蹊已逝,尉迟恭钦也没有那法子去问一问她白子蹇的身份,可从他心底,他是怀有期待的……
尉迟肃回府的时候,白婉芯正在廊前站着,整个人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见尉迟肃迎面而来,忙走上前去,“王爷!”
面对白婉芯的期待,尉迟肃一时间有些有负重托的歉疚感,“夫人,送去的锦盒,父皇一眼都不曾看,如今……本王也有些……”
白婉芯目光闪烁的盯着尉迟肃,“王爷能够告诉妾身,救兄长的法子究竟是何?所谓的锦盒,当真能救兄长吗?对于这一切的一无所知,令妾身惶恐不安。”
事已至此,这个秘密再如何瞒着,都无济于事,尉迟肃也明白,当务之急是救下白子蹇,除却这些,白婉芯也该知道这真相。
“你可知,为何母后当初命你劝诫世子推拒这门亲事?”
似乎没想到尉迟肃会有如此一问,白婉芯有些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依皇后娘娘所言,兄长与小公主乃是兄妹,这等推脱之词,妾身自然不信。”
尉迟肃拉过白婉芯的手,将她拥入了怀中,“母后说的都是真的。”
话落,便是白婉芯满脸的惶恐与难以置信,尉迟肃全然不顾她的诧异,将白婉芯的小手包裹在掌心,拥着她进屋,“外头天冷,这么巴巴的在风里头站着,可不是要熬坏了身子。”
知道自个儿有孕在身,白婉芯也并未多言,乖乖跟着尉迟肃便进了屋,“王爷!”
“夫人,白子蹇是皇子。”
天知道,尉迟肃知道这件事之时,内心有多么大的震撼,他从前只知,母后告诫他莫要妄争储位,那不该是他的,可从未说过为何。而他终究,还是知道了答案……
白婉芯的双手,紧紧的揪着尉迟肃的衣襟,整个眉头蹙起,眼神中的慌乱和忐忑,溢于言表。
“王爷!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虽是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在心底,白婉芯也不得不默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以尉迟恭钦对母亲的一往情深,必然是有深深的往日情分的。更何况,孟皇后对于兄长与小公主的婚事那般极力反对,若非确有其事,那实在找不到旁的缘由。
母亲教她诗书礼乐,教她琴棋书画,她自幼,便将母亲奉为生命里的神明,白婉芯觉得,母亲什么都会。只没曾想她如此崇敬之人,竟是这般不堪的人……
“今日本王进宫,便是去南牢取了一件隋阳王妃留给世子的旧物,父皇见了,许是能明白一二。”
“咚咚!”一阵敲门声令白婉芯与尉迟肃双双回过神来,只听外头却是李达的声音,“王爷!厉公子来了,瞧着着急的很,他说今日务必要见上一面!迟了便来不及了!”
迟了便来不及了,李达将这句话说完,白婉芯恍然间似乎有些明白了,厉封竹求见之事,恐怕与兄长有关。抬头看了一眼尉迟肃,满是愁绪,“王爷,让妾身一同去,可好?与其王爷与厉公子商议,孤注一掷,倒不如多一个人出出主意,兴许能找到更好的出路!”
尉迟肃点了点头,一脸歉意的拉过白婉芯的身子,右手抚过白婉芯的脸颊,“都是本王的错,让夫人日日忧心,自你嫁入王府,一日都不曾安生,嫁了本王实在委屈你了。”
白婉芯莞尔一笑,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尉迟肃心口的位置,“只要王爷心里尚且装着妾身,又如何算得上委屈。妾身不止想当王爷的解语花,还想替王爷解烦忧,能与王爷同甘共苦,妾身甘之如饴。”
厉封竹看到白婉芯与尉迟肃一同来到沉心堂之时,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蔓延,他清楚的知道,安南王对白婉芯是何其信任,也是何其宠爱。若非当真用情至深,又何须瞒着白婉芯与他商议查出陷害白子扬的幕后真凶,白婉芯与他在一起,应当是幸福极了吧……
“王爷!王妃!”这是厉封竹第一次叫白婉芯一声‘王妃’,从前府里,他便唤她二小姐,即使嫁入了安南王府,他也一如往日的这般称呼她。或许,这么久以来,厉封竹自个儿心里,是不认同白婉芯是安南王妃的事实的。今日,他第一次唤她‘王妃’。
白婉芯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微颤了一下,随后便从容的开口,“厉公子想必是为了兄长之事吧。”
“我厉封竹虽不是朝局中人,但也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闯荡江湖多年,出生入死,断然不能叫世子因我而丧命。”
尉迟肃将白婉芯扶到了一旁的塌上,蹙眉对厉封竹道,“本王知厉公子是个侠肝义胆的江湖人,可此事也确是本王托付厉公子前去追查,本王也不能叫厉公子白白丧命。更何况,厉公子对于此事恐怕想的过于简单了,莫要将朝局想象成江湖,那可不是一个讲义气的地方,兴许你与世子二人共赴黄泉,真相依旧尚未水落石出。你可知,如今想至世子于死地的,有多少人吗?你此时若是贸然行事,一条里外勾结的大罪,恐怕会令他罪加一等,你们二人届时谁都逃不掉。”
“那可如何是好?明日午时便是处决之日!早就没那样多的时日去思虑了!”
是啊……那可如何是好。如今这样的局面,实在被动的很,尉迟恭钦谁都不见,纵使有天大的筹码,也实在无计可施。虎毒不食子,尉迟肃敢断定,若是尉迟恭钦知道真相,白子蹇定然能逃过一劫。
“等。如今只能等……”
白婉芯抬头,对上尉迟肃的眸子,眼底仿佛多了一丝坚决,“王爷,若是明日午时之前,陛下尚未收回旨意,那……就将秘密公诸于世吧!既然陛下不愿宣见,也不愿打开锦盒,那只能让天下百姓告诉他一切真相了……”
厉封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两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尉迟肃思索了半晌,“幽州城里头的猫腻,有劳厉公子继续追查下去!即使救下了世子,恐怕有些真相,也必须得解开!否则,白家得世代背负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一句‘那是自然’后,厉封竹也便离开了沉心堂,白婉芯看着厉封竹离去的背影,问道,“王爷为何如此信任厉公子?妾身以为……”
“以为本王会醋了?”白婉芯笑笑,不说话,尉迟肃意味深长道,“他是个英雄,就算夫人爱上他,亦是情理之中。本王确实醋了,但他却是本王一个可敬的对手,正因有他,本王才时时告诫自个儿,除却本王,还有一个那样优秀的男子等着你,夫人选择了本王,本王又如何能负了你……”
白婉芯眸中泛着泪光,目光灼灼的望着尉迟肃,久久不曾移开。
“他是个有才华之人,功夫自是不必说,本王曾几次三番探问他,他却不愿入仕为官,那次他主动要替本王查清子扬之事。本王知道,那是因为夫人。”
“王爷为何要替厉公子说好话,你本可以不告诉妾身这些的。”
“并非是替厉公子说好话,本王从未想过要推开你,而是他的确本就是个好人。本王想将夫人永远留在身边,唯有告诉你一切,才能令本王心安理得。”
尉迟肃抬手,宠溺的抚过白婉芯的发顶,白婉芯靠在尉迟肃的胸前,“能得以遇见王爷,妾身何其幸运。”
“对了,早前忘了告诉夫人,还记得夫人拾得的那几句短诗吗?”
“自然记得,难道……言灵姑娘又想起了什么?”
白婉芯仰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尉迟肃,在尉迟肃眼底何其难得,“夫人愚钝一点,似乎愈加可爱了。”
被尉迟肃如此一打趣,白婉芯的粉拳如雨点般落在尉迟肃的胸膛,满是赧色的嗔道,“王爷笑话妾身。”
尉迟肃用食指轻轻的点了点白婉芯的鼻梁,笑了,“那诗迷,出自厉公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