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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子,婆婆的身体又有些虚弱了,她在家里好好的休息起来。只能按时吃药,很无聊的待在家里。
虽然我依旧在变化着花样给婆婆弄吃的东西,可是婆婆能吃下的食物却仍然在减少。婆婆的身材也变得日渐消瘦起来,完全没有康复的情况出现。
因为之前婆婆的病,冷宁泽公司的事情又落下了很多,这几天就一直在公司加班。
但自从那次照完相后,我知道他内心永远放不下一些事,所以他现在恐怕是在拿工作自己压迫自己吧。
我正在想着这些令人烦恼的事情,锅里的粥也快煮好了。
“安澜?”
忽然从风里捎过来的声音又令我手一抖,勺子被我甩进了粥里。急得我差点想把手放进去拿。
婆婆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直接把火关掉了。
我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说刚才去想其他事情去了。但婆婆也抢着说到,是她太着急,吓到了我,请我原谅。
我只好哭笑不得的说没有。
婆婆看了看旁边的粥,她直白的说起来,说她不想再尝试新粥了。她知道我煮粥有鼓励她的意思,但她现在好想吃很多年以前家里的粥。
她说起她老家的食物时,感觉很快乐,嘴角总是有意无意的带着淡淡的微笑。她说小时候家里过新年腊八粥,咸鸡蛋,腊香肠之类的食物总会令她胃口大开。
她现在就好想好像吃到那些食物,好想好想回到童年。
她这样一说,我便是立马的动身了。我也不再管那新粥了,也许正是新粥不如旧粥,新人不去旧友。
我托冰倩和自己的朋友都去农村找找有没有那种正宗的家乡口味的食物。
希望是纯手工制作,还有一些只有她们老家才有的一些东西。
冷宁泽说过,现在就算婆婆要天上的星星,恐怕他都愿意飞上去摘一颗下来。所以,我们开始就尽心尽力的找起来。
我也很想婆婆能恢复到往日的精神,可是婆婆想要的东西却是那么难找。
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还有周边乡村,似乎那几种婆婆所说的独特的味道就是没有找出来。
虽然婆婆常说用不着了,用不着了。
但一听到那话,我简直在家里坐着,都开始感觉不安起来。我慢慢的等着冷冰倩的消息。
带回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摇头。
婆婆后来第几十次尝粥的味道的时候,哭了。
我以为她是觉得粥的味道对了。却万没想到,婆婆咳嗽了两声说,她想回家。
回老家,回到那个味道才会吃饭真正的家乡的味道。
也许在这个陌生繁华城市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味道,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里,味道总会不一样。也终究怕自己等不到那一个时间了。
我咬紧下嘴唇,让自己不至于再次会在婆婆面前掉泪。
她最近的话总让我有种想要哭的感觉呢?到深呼吸一口气,咬白了下嘴皮,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对命运示弱。
我爱婆婆,爱冷宁泽,爱这个家。所以不想要失去任何一个人?
云南,彩云之南,家的方向。似乎有一首歌就是那样唱的。婆婆来自于干净纯朴的云南。云南四季如春,真的很美。
婆婆的故乡也是这样,虽然是低矮的瓦房,但是这郊外的天很蓝,白云很悠闲。看着这一切,我甚至会忘记片刻的烦恼,会忘记婆婆的病情。
心舒爽了许多,婆婆回到了老家,似乎更是放开了。她喜欢不停的走来走去。在屋子里不停的说着话,安静不下来,也很有精神起来。
来到这里,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婆婆一起去找她想要吃的那些东西。可惜有些食物还是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一个大爷慢吞吞的把东西做好了。
我和冷宁泽尝了一口,脸色迅速就变了。这,真是婆婆一直想吃的东西吗?却看见婆婆吃了一口,又一口,有些激动的一口塞一口,最后嘴里包的都是。
眼角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稀里哗啦的不停。
我心一紧,也开始大口吃着并不好吃的,又硬又咸的食物?这就是婆婆一直很想念,很想要的食物。
我估计是她想要,是记忆中的味道。不是这个食物真正的味道。但是很快我又推.翻自己的想法。
这个硬硬的东西有这淡淡的余香。嚼了很久知道,这个香味很浓烈,浓烈到久久散不去。怪不得城市找不到了。做这个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香味散发的也太慢了。
快节奏的时代都容不下这只有吃了很多口,咀嚼了很多次才能弥漫的味道。香甜着梦里的家乡味道。
我们吃了饭,很快便回了那个所谓的家里。我忽然知道了冷宁泽之前说他并没有什么印象这里了。他或许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婆婆原来生活的地方。
而这地方也比想象中还有破烂,幸亏之前是给另外一家人看。可惜这房子看起来还挺大的。
后来,婆婆叫我一起陪她到门口的地方多坐一会,我便去找了两把还算好的椅子坐。但是婆婆并不想要坐的样子,她抬头先是盯了房子好一会。
她的房屋是一个不大的有些破烂的老屋子,婆婆说这里其实承载了很多她的记忆。小时候总会和父母对着干,不停的惹父母生气。
长大以后,一直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很美好很美好,曾经想要一个很美好的回忆。她把附近一把很烂的椅子摆在门口,轻轻的坐下来,很烂的椅子嘎吱作响。
看阳光洒在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我仿佛进入了一个云南很纯朴的家里。看见了婆婆描述的很勤劳的父母,后来还有长大的婆婆,她很漂亮。
没有皱纹,也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椅子还是好的。
她一边折着菜,一边远远的遥望天空。仿佛那边总有一个美好的世界等着她。仿佛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可是,忽然我听见婆婆在咳嗽。我才被强行拉回了现实,看见婆婆的样子和破烂的椅子。心中又忽然袭来一阵失望?
转过身子我去房里找水,我想要回头看了一眼婆婆的光下的身影。叹息声不自觉的又涌上口中。
后来几天,我们没有事情就坐在屋外,聊天。冷宁泽公司似乎很忙,他很多时间是待在有电线,有网的镇上。
而婆婆她一直拉着我东走西走,也是常讲起冷宁泽。
她说冷宁泽是个男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事业。很少会有机会陪她个老人家回来看看老家。给自己的祖坟上几束香的。
而正好我来了,她要把很多很多故事讲给我听。然后带着我好好的上次坟。也让家里看看我,知道她这辈子还是很幸福的。
在云南婆婆老家的这段时间,真是我所有旅游中最印象深刻的一个地方。因为婆婆一直在讲着她小时候的故事。那些没有的东西也配合着有的东西活灵活现的被描述了出来。
我很开心婆婆那老顽童的样子,但最终没过几周。
婆婆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药物是备用够了的,但婆婆依旧止不住的咳嗽。尽管回老家她的食欲要比之前在城市那边吃的多。但是却一天一天迅速的消瘦下去,感觉整个人都脱了相!
我看着,好害怕?
兜兜转转,蓝天白云,山间梯田。一切美好都终止于一个雨夜。瓦房有些禁不住雨水的洗刷,不停的漏着水。
婆婆似乎倒是习惯的坐在一旁,但是她的咳嗽声却是不间断的持续着,直到一次,她咳出了血?
且衣服没带够似的,婆婆动不动就哆嗦起来。
我早已经受够了婆婆的固执,再这样下去婆婆会在这里被天气环境所导致病情加重。
所以,我抬头挺胸的坚定的对婆婆说,必须离开了。意外的是,前几天常常反驳我的婆婆微微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们终于离开了有些寒冷的老家,但离去的时候,我可以看见婆婆的一直盯着老家破旧的铁大门。
我知道婆婆把心留在了老家。
很快的,我们回到了居住的城市。婆婆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身体很弱,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血色。
可也感觉婆婆总没有那么多的挂念,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再次安安静静的吃着粥,在冷宁泽说笑话时,很配合的微笑。
但也总能听到响彻房间里的咳嗽声,听起来还是很令人害怕。
有次,婆婆咳的比较严重,我和宁泽手忙脚乱的帮着照顾。婆婆一手拉住我的衣角,叫我先停下来。
她有些哽咽着,用手轻轻捶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尽量平复下来。语重心长起来。
迷迷糊糊的说自己已经活不长了,了无遗憾了。其他地方也去过了,家也回过了,家里也很幸福的拍了纪念照。
听着听着,我心里忽然涌出了酸酸的感觉,眼眶不经意间有些湿湿的。
但是我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叫婆婆千万不要多想,以后日子还很长很长。
婆婆忽然激动起来说,别骗她,别骗她!她知道的,她清楚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以前尽管自己很害怕,但她一直不想说出来。因为害怕离开,害怕孩子们没有人照顾,会受苦。
但是婆婆又含着眼泪说她感觉到了路不远了,但是这段日子她很快乐。她不太害怕了,不太害怕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