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第一侧室(五)

涓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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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很想一脚把这个老虔婆踹死,因为几个小钱出卖主子。给歹人提供小姐住处的地址,想让乌力罕被人绑架,然后朝王爷要赎金。

    最终是忍住了,说道:“把这道门打开。”

    “你谁呀?拿我当奴婢使唤?这里边是我家二小姐的嫁妆,岂是随便看的?如果要少了怎么办?”

    煊儿说:“你什么时候成了主子的?”

    “煊王爷,奴婢是乌力罕小姐的奶娘,你们府上就是这么对待奶娘的吗?”

    煊儿说:“本王也有奶娘,蒋嬷嬷从来没有出卖过本王,也没想让歹人绑了本王勒索钱财。赶紧打开房间,我们要查一查哈达福晋的嫁妆少了没有。或者是多出来没有。”

    赞嬷嬷吓坏了,但是不敢跑。院子里站了十来个年轻力壮的人。哆嗦着打开了房门。煊儿说:“你站在那里别动,兴许本王随时问你的话。”

    “是,奴婢不敢动。”现在也自称奴婢了。

    “赞嬷嬷,你确定没人动过这些箱子吗?”皇上问。

    “没有!绝对没有!奴婢生怕小姐的嫁妆少了,晚上就住在这个房间最里面那张床看着这些东西。”

    “哦?你晚上都在这里?怎么才能证明你没动过这些箱子呢?”

    “箱子里有嫁妆的清单,老爷太太说如果少了一样就把我送官。老爷太太手上还有一份一样的清单,钥匙只有奴婢一个人拿着,东西丢了肯定是奴婢拿了。”

    “本王再问你一遍,这些东西是不是一抬进府就放在这里的?”

    “是,抬进府就放在这里了,然后就锁了门,房门的钥匙一直是奴婢拿着的。就是小姐也没查看过她的嫁妆。奴婢没事动它做什么?”

    “那好吧,有你在场,皇上要看看有没有人动过哈达福晋的嫁妆。”

    赞嬷嬷差点吓晕过去,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当今皇上!腿一软就跪下了:“奴婢不知皇上驾到……”

    “好了好了,我们不是要你家小姐的东西,就是要验证一个事情,然后看结果,或许能给哈达大人还一个清白。”

    赞嬷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箱子上的钥匙你有吗?”

    “有、有,都在奴婢这里。”说罢从腰上解下一大串钥匙。

    “稍等。朕先看一下。”康熙皇帝的心真细,从箱子的正面、侧面观察了一阵,然后用右手食指在箱子面上划了一道,立刻就有了被抹去浮灰以后的痕迹,在另外的好几个箱子面上也都划了一道,痕迹跟第一个箱子是一样的,这就证明没人动过箱子。

    “怎么还有不少空箱子?”康熙的眉毛聚在眉心。

    “回皇上,这些空箱子都是我家小姐嫁妆里的铺盖、帐子和衣服什么的,已经在她房间里用着了。”

    “那就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箱子盖掀开。”

    赞嬷嬷答应着把所有的箱子打开,盖都掀开了,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统一五两大小一锭的银锞子,横成排、竖成列。康熙拿起一个仔细观看,并不是统一的库银。就从角角上拿出几个,往下拿,只有两层就看见木头了,伸手端了一下,居然是个木盘子。把盘子端下去,就愣住了:下面还是同样的盘子,但是盘子里装的不是银锞子,而是块头均匀的石头!花岗岩质量的,端起来很沉重,下面一层还是花岗岩石块。虽然没有银子那么整齐,也是很规矩地摆放着。加上最上面的一层一共是五层。

    “臣帮您吧?”

    “好,咱们挨个儿看。”

    总共是六十四抬嫁妆,去掉家具和摆在房间里的那些摆设、衣服、布料、被褥、帐子等,还有五十个箱子需要查看。兄弟两个很认真地逐个看,装了两层银子的是四十箱,其它是首饰、鞋袜还有布匹、绣品、荷包什么的,上面只有一层,下面是花岗岩石块。皇上亲自来查哈达御史女儿的嫁妆,可见性质有多严重。皇上就是怕哈达御史的箱子里有夹带,到时候把夹带抽走,空的地方就说府上的人偷的,嫁祸于皇伯父,让皇伯父赔他的银子。

    眼下的箱子里银子的总数是九千六百两,其它的东西没有很值钱的,也就几百两。再加上房间里的那些,侧福晋哈达纳拉?乌力罕的嫁妆折合成银子,总共是一万二千两左右。煊儿算账的速度不是盖的。

    “锁门!赞嬷嬷跟朕走一趟。”

    赞嬷嬷的手都不好使了,哆哆嗦嗦地把门锁上,一脸惊慌地看着皇上。

    “看什么看?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王府女眷的房间出现了刺客,是怎么回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奴婢什么都说!”

    “好啊,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煊哥哥给朕找个安静的地方。”

    “那就去逍遥殿的楼上吧,那里不但宽敞,离其它的建筑也远一些,咱们说话应该没人听见。”

    “好,这就去。”皇上大步流星地直奔逍遥殿,煊儿紧跟其后,赞嬷嬷是一路小跑。

    到了逍遥殿,煊儿布置了足够的大内侍卫和府上的侍卫守候四周,把打扫灰尘的丫鬟婆子都赶走了。

    皇上坐在临窗大炕上,煊儿隔着炕桌坐在康熙的对面。赞嬷嬷倒是个机灵的,直接跪在皇上和煊儿面前的方砖地上。

    “说吧,哈达御史为什么弄虚作假?”康熙威严地问道。

    “回皇上,我家大人在二小姐之前,刚刚给二少爷成过亲,也没想到二小姐会被选中做煊王爷的侧福晋,家里的银子已经是花的差不多了。我家大人是个爱面子的,女儿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就不能掉了皇上的面子,也不能掉两位王爷的面子和自己的面子。一边在亲戚家借银子,一边把夫人的嫁妆也都搬了过来。实在是成亲的日子太紧了,没办法,就把石头块装在下面,抬嫁妆的时候看着也实诚一些不是?这个事就是御史大人、御史夫人、大少爷和奴婢知道。谁曾想,居然有人惦记上了。”

    “那你详细说说。”

    “是,二小姐嫁过来的第二天,怕御史夫人惦记着,让奴婢回府一趟告诉夫人她在这里一切都好。奴婢匆匆回府又匆匆往回赶,半路上被人用口袋把脑袋给套上了,弄到马车上,好像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在一个很简陋的房子里,有几个穿黑衣服的蒙面人威胁奴婢,要奴婢答应他们,在他们来王府劫持二小姐的时候把门开开。不杀不打也不骂,就是朝瑞王爷要个十万两银子,要不然就要了奴婢全家的命。奴婢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遗腹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刚刚成亲还没孩子,如果他给杀了,奴婢男人家的香烟后代就断根了。一想反正是朝瑞王爷要银子,也不会伤二小姐的生命,就答应了。然后他们给了奴婢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把奴婢送回来了。奴婢根本就不是贪图劫匪的银子,是他们硬塞给奴婢的!皇上、王爷,你们就放了奴婢吧,奴婢离不开二小姐,二小姐也离不开奴婢呀。”

    “你很忠心护主啊,为了你一家的性命,出卖王爷,你得了五十两,却让王爷拿十万两,你觉得是个小数是吧?他们府上一千多人,起早贪黑地忙,为的是给国库里添银子。这些歹人倒是很会享现成儿的,拿去花天酒地,风流快活。那么你说说,那几个蒙面人的身高、声音和年龄还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线索,如果通过这些线索,把这些歹徒抓获归案,你就可以将功赎罪,继续跟着你的二小姐,否则就到刑部大牢吃饭。仔细想,别落下任何一个蛛丝马迹。现在放你回去服侍二小姐,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她一点点,知道吗?”

    “是是是,奴婢明白。”

    “那好,你可以走了。别耍滑头,这件事朕在亲自过问,想跑也没门儿!”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赞嬷嬷跪得腿都麻木了,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在皇上和煊儿看不见的地方擦了一把冷汗。

    “煊哥哥你觉得这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哈达御史仅仅是为了女儿的脸面才弄虚作假的?如果从哈达御史的角度看,乌力罕能嫁给皇上或者皇室宗亲都是朕对他的恩典,是他们哈达家的荣耀。怎么想方设法也得把女儿的嫁妆凑齐六十四抬。好像是他就为了女儿的脸面、为了自己的脸面,怎么着也得给女儿准备一份丰盈的嫁妆。实在凑不齐了就想了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馊主意?”皇上在思考。

    煊儿说:“好像不必这样吧?哈达大人也不是脑残的人,弄了那些抬着嘎吱嘎吱响的箱子,就是为了展示金满箱、银满箱的效果?他就没想想自己是御史吗?没想想人家会钻空子说他贪墨吗?是面子重要还是脑袋重要啊?本王估算了一下,如果是按银子算,四十箱子的银子应该是一百九十二万两。从一品的官员年俸是一百八十两,不吃不喝存到一百九十二万两,需要一万零六百六十多年。那么他把嫁妆箱子都装满了,就是在证明自己是贪官吧?纯粹的脑残!”

    “脑残?这个词儿好啊,新鲜!你说他是故意让人弹劾他?引起人的注意?这么做不是太危险了吗?万一朕没按他的设计走……”

    “如果是他想让您在官员子女婚嫁上的聘礼、嫁妆上有所改变,可以直接上折子跟您明说嘛,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再说了,这六十四抬也好,一百二十八抬也罢,没人规定必须是黄白之物吧?做些个棉被、鞋袜、枕头什么的暄蓬蓬的,又占地方又轻快的不好吗?”

    “一语中的!谁能象煊哥哥这么聪明呢?不过嘛,就从哈达御史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朝廷官员的奢靡、攀比、虚荣等等不良走向。看样子田蕊的嫁妆就采取了棉被策略吧?”

    “索性和您坦白,蕊儿的嫁妆虽然没有弄虚作假,也是有水分的。”

    “水分?又是一个新词儿,什么意思?”

    “还是棉被策略。把嫁妆箱子装满了,轻飘飘的,好抬、好看。蕊儿是嫡福晋,是六十四抬的双倍。但是我们可没用花岗岩,是把额娘买的异域物资先借来,挑轻巧的、好看的拿来给大家看。回头还回去就是了。我们可没有一百二十八抬的银子,有那个钱就直接送国库打三藩了。”

    皇上开心地大笑,笑出了眼泪,不住声地说:“上行下效、上行下效!皇伯父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弄虚作假。”

    “这个您可别冤枉阿玛,嫁妆的事他根本就没过问,要说作假的是本王和两位额娘的高招。”

    “不行了、不行了,朕的肚子笑得生疼!不过吗,你们府上做的光明正大、货真价实,哪个箱子里都有东西,都是满满的,哈达御史的就不怎么样了,用石头来滥竽充数,不像话。”

    “石头有份量啊,抬起来嘎吱嘎吱的,可以以假乱真。”

    康熙干脆就在炕上滚了,开心得不得了。非常地佩服堂兄的聪明、睿智。又实惠又大方又有面子,谁能说个不字呢?哈达御史真脑残!

    “朕不知道今天亲自参与查抄王府,会不会让皇伯父有想法,在此给皇伯父、给堂兄赔罪吧。”

    “圣上差矣。您这么做恰恰是给我们府上一个清白的见证,说明我们父子没有参与到这个事情里去,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

    这时王爷匆匆来到逍遥殿,问起哈达御史的事情。康熙跪在王爷面前,郑重地磕了一个头:“朕给皇伯父赔罪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皇伯父,鳌拜的三千镶黄旗士兵都没进得了您的府上,现在,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下,倒是朕亲自来查抄您的府上。”

    “皇上想多了,不过就是看看哈达侧福晋的嫁妆。”王爷一边说一边把康熙搀扶起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哈达御史放出来吧。这件事也够丢他的面子了。”

    “朕保证,以后再也不给煊哥哥送女人了,太麻烦。”

    王爷呵呵大笑:“这话老臣爱听。皇上的女人多,为的是多生皇子,将来可以在众多的皇子中挑选一个最优秀的继承大统。煊儿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呢?

    康熙被王爷的大实话弄得有点尴尬。当年煊哥哥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在皇伯父只有他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就封了世子,人家不是照样很出色?用不着跟谁争抢。其实儿子多麻烦事也多。为了一把龙椅,父子反目、兄弟成仇,骨肉相残的事情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