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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的营帐中!”谢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的兵书上,却是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舍得施舍一分给紫纱。
谢蕴越是毫无起伏,便是代表他对紫纱没有半丝的想法。
紫纱的双眼瞪得滚圆,跟着谢蕴来到边疆半年有余,之前她在谢蕴面前安份守已之时,谢蕴从未对她有所不满,即便她打着晋王贴身丫头的名义,对其他下人指手划脚,晋王亦从未处治过她。
她原本以为,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晋王对她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情。
可眼下看来,她是彻底的错了,晋王不是对她包容宠爱,而是对她视而不见。
“王爷……”紫纱的眼中流出伤心的泪珠来,身子骨颤抖了起来,她是安嫔送给谢蕴的通房丫头,一佧通房丫头连王爷的身都近不了,她这一辈子又有何意久?
想到这里,紫纱跪爬着想上前求情,却是被莫尘给拽了下去。
“你放开,我便不信王爷会对我如此无情!”出了营帐,紫纱拼命的甩开莫尘的手,想冲进营帐中再度求情。
却是被莫尘给拦住了:“紫纱,你该知道王爷的脾气,你此时进去,怕是惩罚便不止是这么简单了……”
莫尘的话成功的将紫纱的脚步拦住了。
就算紫纱从前不了解谢蕴,可来到边疆这么久,她又岂会不知道谢蕴的性子。
便是将军犯了军法,他一样是按规矩办事,没有半分的情面可讲。
更何况,自己方才还做出那样的事来。
想到这里,紫纱不禁掩面痛哭了起来,她跪趴在莫尘的面前:“莫大人,求求你替奴婢求求情吧,奴婢以后都不敢了,奴婢只求这辈子伺候在王爷的左右便可!”
她的这些话,说的太晚了。
莫尘摇了摇头,瞧着这个不知好夕的丫头,劝道:“做自己的事去吧,不要再来王爷身边伺候了”。
紫纱这才明白,自己已是完全没有机会了,她失魂落魄的回到营帐,却见自己营帐中的东西被人收拾出来了,几个粗使婆子正对着她冷嘲热讽。
“小贱蹄子,你倒是能骗,原来王爷根本就没有宠幸过你……”
“就是就是,看你以后还能嚣张到几时!”
紫纱看着这些平日里对自己低声下四的婆子,气得脸色发青:“你们……”
她指着她们,话还没说出来,已是被一名婆子揪着头发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我们之前受你的气,还少么?小贱蹄子,看我们以后怎么收拾你!”
说罢,几名婆子一块将紫纱按在了地上,一顿撕拉扯打,紫纱已是狼狈至极。
毕竟是军宫中,她们亦不敢太过放肆,见地上的人不动了,几名婆子立即一哄而散。
段连鸢抱着之前紫纱替她领的那床薄被子,瞧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上前阻止,却也没有替紫纱鸣不平。
此时的她,已然清楚,紫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谢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而她段连鸢,亦没有这个闲情,与这种小角色斗来斗去。
迈开步子,绕过地上的紫纱,走进了紫纱之前的营帐。
紫纱一抬起头,便瞧见走进自己营帐的人竟然是妙言,她更是嫉妒不甘。
论长相,她比妙言好过千万倍,论地位,她可是安嫔的人,一个小小的妙言,又怎能相比。
再加上,之前妙言在晋王沐浴之时,公然进出营帐,但凡晋王身边的人都该知道,晋王沐浴不喜外人在旁。
她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都受了处罚,而妙言湿着身子跑出来,居然安然无恙,并且,看样子,晋王还升了她的份位。
紫纱气离的爬了起来,伸手便要去抓段连鸢的头发。
“贱人,我杀了你!”她嘶吼着。
可是她的手还未来得及触碰段连鸢的头发,细嫩的脖子已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了。
段连鸢猛的回头瞧着身后这个面目可憎的女子,嘴角挂着清清浅浅的冷笑,那幽深的眼神,高傲的如同将天下都踩在脚底的姿态,让紫纱为之一怔。
“杀我?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段连鸢的话很轻,轻的像是春风拂过,可却是让紫纱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原本张牙舞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呆怔在了原地,直到段连鸢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身进了营帐,紫纱这才缓过一口气,她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太像了……”
那眼神,简直与段连鸢一模一样,便是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寒进骨子里。
在段连鸢面前,她无来由的便会退缩,而方才在妙言的身上,她亦尝到了同样的滋味。
……
边疆的夜,确实寒凉刺骨,睡在军营的第一晚,段连鸢盖着之前紫纱给她的薄被,身子骨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可越是缩,她却越是觉得冷,最后,她干脆爬了起来。
横竖都睡不着,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在这四周走动走动。
眼下,她已经调到谢蕴的身边伺候了,要查清楚谢蕴与南诏公主的事,却也不难,不知为何,她反倒有些畏惧了。
如若谢蕴真的与南诏公主有些什么,她绝不会再留在谢蕴的身边。
越想,段连鸢的心思便越是乱,独自一个人竟走出了军营,来到附近的小河边,打算吹吹这夜晚的冷风,却是闻到一阵腐臭味。
这里是军营附近,白天夜晚都有人把守,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杀戮才是。
再说了,这一带也不是打猎区,更不存在动物的尸首。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可段连鸢却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她顺着那气味缓缓的往前挪,最终发现那气味是从一棵大树下发出来的。
这大树下到底埋了什么?
她刚想伸手去挖,手腕却是被人紧紧的扣住了,回头一瞧,谢蕴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幽冷的看着那处散发出腐臭味的地面,他的剑眉紧皱,薄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脸上的神色极为冷酷。
这样的谢蕴,是段连鸢极为少见的,她看了一眼那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心里猜测着,他是跟着自己出来的,还是原本就在这附近。
又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那般无礼的闯进谢蕴的帐营,谢蕴不但没有处治她,反而将她调到了身边,这是不是说明,谢蕴也会对其他女人动心?
这于她来说,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王爷大半夜的何以在此?”便是心中已不是滋味,段连鸢却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冲着谢蕴行了一礼,而后轻问道。
谢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从一旁拾起一条粗枝,对着那大树底下的软土一阵撩拔。
原来这大树底下的泥水被人动过,表面一层泥水被拔开之后,隐隐可见一只粗糙的人手……
段连鸢愣了愣,已然明白那树底下到底埋的是什么了。
“回去!”谢蕴也已然确认那所埋之物,开口,命令她离开。
段连鸢原本也不想管这些死死伤伤的事,可就在她转身要走之际,她发现,那尸首的附近,竟有几只死老鼠……
看得出来,那几老鼠刚死不久,如若她没有推断错的话,那老鼠应该是吃了尸体的肉而死去的……
那么……这尸首必然存在问题。
她瞧见谢蕴蹲下身去查看,手正要触碰那尸首的身体,段连鸢急忙抓住了谢蕴的手,喊道:“不要碰,是瘟疫!”
没错,上一世边疆曾发生过一起瘟疫。
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南诏人所为,因此,大齐与南诏也结下了深仇大恨。
大齐的百姓恨透了南诏人,因为这场瘟疫,边疆死伤无数,无数难民北上京城,可以说动了国之根本!
谢蕴任她抓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瘟疫他也曾听说过,却从未真正见过,再说,大齐近百年来,都未发生过瘟疫事件,而段连鸢是从何得知,此人是死于瘟疫?
当然,发生瘟疫这样的灾害,亦必须有来源,或是水灾,或是鼠害,可眼下的边疆,无灾无难,又何来的瘟疫之说?
段连鸢被谢蕴看得有些发慌,她知道他此时心里在猜忌什么,可是……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重生了一世,才知道此时的边疆会发生瘟疫吧?
上一世,她随着谢睿亲临边疆,亲手医治了数千名瘟疫病人。
当时的谢睿也派人查探过,却是如何也查不出这场瘟疫的来源。
由此可以推段,这场瘟疫绝不是谢睿所为,那么……便极有可能是南诏人!
可南诏人要的是大齐的钱银与粮食,他们布下这场瘟疫,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如何都想不通之后,段连鸢只得将这个问题暂且搁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谢蕴开口,没有询问段连鸢推测瘟疫的解释,而是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粗糙的大手将她细嫩的脖子捏在手中,如同在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她娇小的身段,在他的面前显得那般的无助与可怜,可她面对他时的眼神,却是清澈而淡然的。
谢蕴早就在段连鸢的身上看出了端倪,今晚的这桩事,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女子绝不是景和公主的婢女这般简单。
“奴婢妙言……”她亦很想道出自己的身份,可是……谢蕴一旦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便不会由心而论,凡事都有了束缚不说,她自己也将会惹上杀身之祸。
大齐有军规,女子不得入军营,这次景和公主是迫不得已才在军营暂留,因此,算不得。
可倘若她假扮景和公主侍女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仅会给谢蕴带来麻烦,她自己也将性命不保。
“爷,大事不妙!”正当这边僵持不下之迹,莫尘大步跑来,边跑边冲着这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