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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远征离去,久久未回。
近晌午时分,许远征回来时候,院子里突然的喧嚣。见许远征迎着章林峰入内,章林峰的侍从不少,也鱼贯而入。院中,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夏日蝉鸣声不停,更平添了几番的热闹和急躁。
“哎呦,章帅!有失远迎!”凌晨拱手行礼。
许远征与凌晨相视,略是愧疚,又略是感激。
凌晨沉稳庄重,就如是在等章林峰一般的从容,淡定。
“沐帅……”章林峰拱手,哈哈笑着。他一身马褂,因着也有些胖,他格外的怕热,一身的汗,他毫无顾忌的拿着袖子擦汗。对旁边的副官已经递过来的毛巾视而不见。
许远征与凌晨应着章林峰入客厅。
客厅里,餐饭已经摆满,甚是丰富。消夏的水果、凉菜,庄重的热菜一应俱全。
“杜总理呢?”章林峰问道。
“杜总理一会儿就到……这天儿太热了,他现在在海边别墅消夏。接他的车早过去了,不知怎么还没到,许是耽搁了。章帅您先入座。”许远征热情的招待着。
章林峰看了看许远征,又看了看凌晨,并没有多说。
章林峰的目光落在了侍立在旁的凌寒的身上:
“凌寒怎么不入座?”
“他还小,让他伺候大家。”凌晨道。
“别,来,坐我这边来……前几日,在秦皇岛,我不知情,亏待你了,事后云清跟我解释,我也是后悔万分。孩子,没伤了你吧……”
章林峰很是和蔼的对凌寒道。
凌寒连连摇头:“没事儿的……”
“本来早该跟你说声抱歉的,偏生没机会了。你待云清的情义,云清都记在心里,我也是应该感激你的。”章林峰道。
凌寒连连摇头:“是少帅提携教导我不少,章帅严重了,凌寒担当不起啊。”
“坐呀,做!”章林峰不管凌寒的谦让客气,指着旁边的座位,一定要凌寒坐下。
凌寒偷眼看了一眼凌晨,凌晨并没有什么表示,他便战战兢兢的坐下了。
凌寒与章林峰交集不少,他些微的感觉着章林峰的异常。而这些异常,恐怕是除了自己,别人都不会看出来的。凌寒甚至感觉着,章林峰对不安全已经有了警觉。
“章帅对我有知遇之恩,在东北的时候对我的赏识我很是感激。远征一时糊涂,错失了与章帅的缘分!远征应当敬章帅一杯酒。”许远征张罗着给章林峰敬酒。
“好说好说……你小子有才我是真赏识你……”
章林峰酒量很大,也不推脱,来者就饮。
“章帅!老章!”突然杜祥和的声音自庭院中响起来。
凌寒偷眼去看许远征,饶是许远征强自镇定,也是一瞬间有些发抖。
“哎呦,杜总理!”章林峰立即起身去相迎。
许远征等人也连忙起身。
“听远征说章帅中暑了,这个天气还真不如东北那疙瘩的,我也热个够呛的……”章林峰挥洒着汗。
杜祥和几日有些消瘦,有些虚弱,精神倒是也还好:
“人不能不服老,还是老了弱气一些……快坐快坐,你们都回坐。”杜祥和张罗着。
明俊随在杜祥和的身后进来,默不作声,也如一般侍从侍立在旁边。趁人不注意,他与凌晨相视,略略点头。
“总理,您匆匆的来,这也是一身的汗,我带您先去洗漱一下吧。”许远征站出来说道。
杜祥和点头,随着许远征去了后院。
“凌寒呀,叔叔之前亏待过你,总想着你不是我东北的人,怕是你利用了云清。后来我才想明白,你心里是拿云清也当兄弟的!是叔叔错怪你!”章林峰道:“凌晨,你父亲好运气,有你们两个好孩子……我儿子们不少,成器的不多。云清性格好,能容人,从来不是咄咄逼人欺负人的性格,这点你兄弟最是知道。只是他性子软了些,怕是撑不住事儿,以后啊,你们也当他是兄弟,多多照拂着……我以前跟沐老帅也是兄弟相称的,我就大着脸,算是你们叔叔,叔叔敬你们一杯。”
章林峰举杯就要敬凌晨。这话是客套话,却也是带了几分珍重。这俨然是危难之中的托付嘱咐,连凌晨都听得来异样。
腥风血雨中过来的老虎,一时瞌睡打盹儿,但是不可能会一直迷糊。
“这哪敢当,是凌晨兄弟应该敬章帅。”凌晨忙道:“舍弟在秦皇岛,也多亏了少帅的教导,很是感激。舍弟年幼鲁莽,做的不妥当的事情,也希望章帅谅解!”
“没有,没有……凌寒,是个好孩子!”章林峰拍着凌寒的肩膀:“你是比云清小两岁吧,好像你们生日还差不多久?云清是八月份生日,你是九月来着?有一年,在奉天,我们给云清过生日,正是入秋的时候,那年是从意大利买了几块极好的呢子,给云清做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云清还让人留了一块布料,说是你快生日了,给他们秦皇岛的小凌队长做件大衣!”
章林峰说的很是动情,也俨然是慈爱的长者。
凌寒没有料到章林峰记得这些,连忙应着:“是,是的。云清哥对凌寒的情义凌寒感激不尽。那大衣很好,凌寒一直留着。”
后院内,许远征跪在杜祥和身前,连连祈求者。
“总理,这院子里,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的死阵,我一声令下,他再难活命!他一旦死了,奉军一定大乱,我们的危机就可以缓解!”
杜祥和指着许远征的头,颤巍巍的手指,压抑着许久的怒气,才说出话:
“远征你糊涂!他是什么身份,暗杀同僚,日后杜祥和还能做人嘛?再说,你应该也知道,奉军突然从昨夜就在山海关和京兆地区集结,这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总理,他们集结我是知道的。越发这样,我们必须得下手,不然的话,我们必败!”
许远征坚持着。
“别说了,不行!这个总理我可以不做,这件事情不行!”
杜祥和拒绝,就要转身离开。却一时眩晕,差点摔倒。许远征连忙站起来扶住了杜祥和。杜祥和瞪了许远征一眼,强自站直身子朝前院走去。许远征也连忙跟在杜祥和的身后,虚扶着。这次,杜祥和没有甩开他。
前院,章林峰与凌晨、凌寒推杯换盏,不多时,几个人竟然喝掉了一斤酒,其中半斤多都是章林峰喝掉的,是怎么样都拦不下。
杜祥和和许远征落座,章林峰已经有些醉意,又拉着杜祥和喝酒。杜祥和陪他喝了两杯,又拦住了章林峰再去倒酒的手:
“章帅,我头晕了,酒量不济,不能再喝了……你也喝不少了。我们先不议事,你也请回吧。”
杜祥和果断的说着。
章林峰醉眼迷离:“喝酒,什么事儿都没有,喝酒……”
“别喝了……章帅。”凌寒在一边劝着。
“不行,我得撒尿去……”章林峰嘟囔着。
“我扶您去……”凌寒连忙搀扶他。
“先散了吧……凌寒,一会儿你照顾章帅酒醒了,送他上火车回东北!”杜祥和威严的说道。
凌寒连忙应着。
凌寒感觉到扶着的章林峰的手臂颤抖了一下,旋即又靠在了自己身上:
“章帅,我扶您去洗手间……”凌寒道。
从厕所出来,凌寒带了四名凌晨的侍从,与东北章林峰的侍从队一道去了车站。
车上,章林峰长吁一口气。
“差点着了许远征的道!”
“章帅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儿的。”凌寒道。
“章帅,车站有两趟车,一趟在前,过团河杜总理的防区到山海关;一趟略晚一些,经宛平入京到山海关。昨日第七军和秦皇岛军已经奉少帅命令到山海关等您了。”凌寒提示着。
章林峰瞪大眼睛看着凌寒,旋即明白了过来。
“凌寒,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章林峰很是激动的按着凌寒的肩膀,微微用力:“谢谢你!这份恩情,章林峰记得了!云清有你这个兄弟,我很放心!”
“章帅,凌寒救您,不只是因为云清,不只是因为您,凌寒不想看着再起战端,百姓无辜受难了!”凌寒道。
章林峰一声叹息,没有说话。
章林峰挥手:“你脱下衣服给我换一下,先上车,我等会儿上车!告诉他们一班的人,都给我换便装留下,其他的人,先走!”
此种情况下,这样的命令,谁都知道是怎么样的意思。众人沉声应着,换了衣衫。
第一列的火车轰鸣而来,凌寒向章林峰拱手告辞,随着假扮章林峰的人直奔火车而去。
看着章林峰远去,杜祥和在主位坐着,瞪着许远征,怒去难平。
许远征却熟视无睹,他不看杜祥和,也不理会凌晨,一直沉默无言,自斟自饮。
“远征兄!”看着杜祥和越来越盛的怒意,凌晨提示着许远征。
许远征只若没有听到,又是一杯酒入肚。
杜祥和终于按耐不住怒气,走过来,扬起手重重煽了许远征一个耳光。许远征没有坐稳,侧写着差点摔倒,被凌晨一把抓住。
许远征站定了身子,一撩长袍:
“总理,是许远征行事鲁莽,犯下大错。而今,一旦章林峰回东北,必然不会饶恕我。不管是他东北有什么条件,请总理一定应下!”
一语毕,许远征扬长而去。
杜祥和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