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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好了那条火冒三丈的金鱼,杜若予终于想起方未艾,“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这不是放假无聊,闲得慌嘛!”方未艾摸摸后颈,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杜若予瞟他一眼,“从市区到大学城,你可真闲。说谎。”
卫怀信则说:“你刚刚进门,往若予家的垃圾桶扔了张两人餐的小票。”
杜若予又说:“你身上不仅有麻辣香锅的味道,还有股女士香水的残留,”她深吸口气,“性感浪漫的玫瑰,看来是位成熟有魅力的女性。”
卫怀信点头,“可是他在楼下见到我们的时候,神情姿态并不高昂,甚至有些沮丧,可见与他共进午餐的这位女性对他态度平平,极有可能非亲非故非友。”
杜若予深有同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停停停!二位黑白双煞,我服你们了!”方未艾的冷汗都快冒下来了,赶紧和盘托出,“我今天中午去相亲了,即便被委婉地拒绝了,但吃过饭,送这位相亲对象来趟大学城,绅士吧?不过分吧?”
杜若予问:“你相亲对象也住在大学城?”
“不是,她是医生,约好来南医大见位老师。”
杜若予不再挤兑这个可怜的结婚狂,“医生和警察,都是忙碌且危险的职业啊。”
“是啊,她也是这么搪塞我的。”方未艾仰躺在沙发上,朝天花板伸出一只手,绝望地呐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
他忽地又坐起来,拍着大腿得意道:“你们猜我这位相亲对象是什么医生?在哪儿高就?”
卫怀信问:“哪儿?”
方未艾蹿起来,手指在卫怀信和杜若予眼前划过,笑道:“她啊,是个精神科医生,就在省神经精神病防治院工作!”
哐当!
杜若予手里的一罐曲奇掉在地上,甜屑洒了一地。
“哎哟,这都能掉!”方未艾取笑她。
卫怀信走过来,无言地替她收拾。
方未艾也颠颠地拿了扫帚过来。
杜若予看他无知无觉扫地的模样,讷讷地问:“能和你相亲的,年龄应该和咱们相近,相貌也挺漂亮的吧?”
方未艾笑道:“可不是,她个子挺高的,不比你矮,鹅蛋脸,眼睛不大,但双眼皮看着很有精神,人也干练,能说会道的。”
杜若予问:“她该不会黑色齐腰长发吧?梳着马尾?”
“是啊!她说天气一热她就扎马尾,为此还挺怕发际线后移,哈哈哈,真逗!”方未艾笑了会儿,终于回过味,拄着扫帚问她,“哎,你怎么知道她长头发?”
杜若予苦笑,“我不仅知道她长头发,我还知道她那看起来很精神的双眼皮,八成是贴的。”
“啊?”方未艾吃惊,“你们认识啊?”
杜若予抓了把头发,笑容不知是喜是愁,“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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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怀信最近有点愁,愁的是邻居董蕾蕾不知从哪查到了他的行踪,一天两趟地在小区里与他偶遇。
出门一趟,回家一趟,跟上班打卡似的。
卫怀信和杜若予说了,杜若予不予同情,反而给他背诗,背来背去全是桃花朵朵开的盛景,也不知道什么心态。
卫怀信差方未艾去打探消息,方未艾略有不满,“你们俩,这叫什么事?”
“正经事。”
方未艾嘁了一声,狡猾地笑,“要不要哥哥我给你支招?”
卫怀信对他的智商向来信不过,只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方未艾浑然没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轻视,笑嘻嘻道:“吃醋是检验真爱的一大标准!也是审视自己内心的一面镜子!是你的,也是她的。”
卫怀信翻翻白眼,“你太小看若予了,她根本不吃这一套。要是能轻易看见她的内心,我还要你去打听什么消息?”
如此一想,方未艾挠挠下巴,“也是哦,普通女人的心是大海,我们家杜杜的心,估计就是马里亚纳海沟了。”
带着对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层敬畏,方未艾溜去杜若予家时,那“海沟”正在帮卫怀瑾网购打折的漂亮小裙子。
“杜杜,你的审美日新月异,都快赶上我们直男水准了!这花花绿绿又是蝴蝶结又是蕾丝边的,还有个托,这是要去漫展还是去拍片?你真穿得出去?”
卫怀瑾本来还兴致勃勃的,被他损伤尊严,气得不行,“杜杜,赶走他!”
杜若予安抚她两句,才和方未艾解释裙子是买给卫怀瑾的。
方未艾闻言更是诧异,“这裙子买回来就要烧给死人啊?多少钱一条?嚯!这么贵!”
“是挺贵。”杜若予也心疼钱包。
卫怀瑾连连摆手,“不贵不贵!打了折才一千块呢!这还都是国货!”
杜若予暗暗叹气,就当自己富养女了,更何况卫怀瑾天生丽质,穿着漂亮小裙子成天在她眼前晃,也是赏心悦目,多少宅男求而不得的美事呢。
做好心理建设,她才想起问方未艾有何贵干。
卫怀瑾站在她身旁,双手叉腰,也气势汹汹问了句,“就是!吃饱了撑的来干什么?”
方未艾道明来意,“你知不知道卫怀信最近被个美女骚扰?”
“知道啊。”杜若予瞥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我还知道那人就是你前不久一见钟情的对象。”
谁料方未艾满面迷惘地反问:“一见钟情?哪个啊?”
杜若予气竭,“你有多少个一见钟情?”
方未艾掰开手指数不清,还想掰起脚趾凑数,被杜若予一记眼刀威慑住,笑道:“杜杜,人美女对卫怀信可是殷勤备至,无所不用其极啊,最重要的是,她美啊!你能明白一个男人被美女投怀送抱的感受吗?”
杜若予挑眉不说话。
卫怀瑾却凑到方未艾身旁,与他并肩坐着,“如果有个帅哥对我投怀送抱,我一定把持不住。”
方未艾添油加醋道:“所谓男人,就是人之初性本恶,他们与女人存在先天结构差异,不仅容易犯错,还容易犯大错。”他翘起腿,嘿嘿耸肩,诡笑,“杜杜,你对卫怀信就这么放心,不怕他定力不足,哪天真被某个小妖精缠到盘丝洞里,食髓知味,从此忘了你?”
卫怀瑾已经彻底倒戈,与方未艾同一阵线,“杜杜,你再不行动,就危险了!”
杜若予双臂抱胸,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二位。
熟料那二位竟然异口同声道:“我说的是真的!”
杜若予再忍不住,笑出声。
可笑归笑,她也自我告诫:卫怀信回国一段时间了,这样的桃花,早该出现了。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该退则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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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卫怀信正在书房看一份财务报表,门铃突然响了,他很是诧异,看眼钟,发现时间是午夜三点四十八分。
他起身去看大门口的可视对讲机,出乎意料地在走廊上看见满面惊慌的董蕾蕾。
卫怀信皱眉,不知道董蕾蕾的来意,可看她慌张失措且头发蓬乱的模样,又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便问:“董小姐,什么事?”
门外的董蕾蕾听见他的声音,声音一颤,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卫、卫先生!求求你帮帮我,我、我、我家好像……”
她支吾半天,最后两行热泪涌出,掩面哭道:“我家好像有鬼……”
“……”卫怀信看着视频里簌簌发抖的女人,再看她身后半夜悠长悄寂的走廊,感觉自己脚底心的白毛汗,久违地冒出头了。
门外董蕾蕾还在哭,“呜呜呜……卫先生……你帮帮我吧……”
卫怀信清清喉咙,冷静道:“董小姐,你应该去找物业保安,或者报警。”
这不是董蕾蕾第一回找上他家,前两次是夜里九、十点的时间,她能穿身飘逸纤薄的睡衣下楼给他送特产送甜点,保不准这回不过是换了种套路。
卫怀信很不耐烦,却突然想到那个往杜若予口袋里藏金鱼尸体的小孩,“董小姐,你儿子呢?”
董蕾蕾有刹那茫然,随即似是被点醒,两道秀丽的眉拧到一处,崩溃状的就要嚎啕大哭,“我、我……我儿子……阳阳……阳阳还在家里……我、我……我把他忘记了……”
她边哭边拍卫怀信的门,“卫先生,你帮帮我吧……”
卫怀信的眉简直要皱到脑袋瓜里了,他折身回去拿了手机,到底还是打开了门。
他直觉董蕾蕾的恐惧是真,不像伪装。
门一开,董蕾蕾哭着就往他怀里跌,卫怀信忙伸直胳膊扶住她,关好门,同时将她带出几步,带到他家大门口的监控视角下。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他可不想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卫怀信一手提着半身瘫软的董蕾蕾,一手给小区物业打电话,几分钟后,上来两个值班的保安,四个人一起往楼上董蕾蕾家去。
在电梯里,董蕾蕾一直想往卫怀信身边靠,几次都被卫怀信挡了回去,后来她也老实了,乖乖缩在角落,只嘤嘤地抽泣。
据说董蕾蕾母子也是独居,她被吓傻跑出门时,竟然连大门都没关,黑洞洞的室内,连盏小灯都不亮,却可隐约见到正对大门的阳台门被推开,月色下,纱帘翻飞,风穿入堂,确实阴森可怖。
“鬼……鬼……”董蕾蕾喃喃着不敢进。
如果董蕾蕾是说有入室强盗,卫怀信倒是不怕,恐怕还会身先士卒,但是既然对方声称有鬼,那……
卫怀信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两个保安身后,眼珠子紧紧盯着正前方,坚决不走第一步。
保安走进玄关,在董蕾蕾的指示下,先摁亮玄关的灯,才踏进客厅,又去找客厅的大灯开关。
等大厅恢复光明,董蕾蕾终于壮上胆,开始喊她儿子,“阳阳!阳阳!”
无人回应,整个董家空荡荡的,既没有人,也没有鬼。
董蕾蕾又要哭了,耷拉着肩膀求卫怀信陪她上二楼卧室找儿子。
在鬼怪一事上,卫怀信无比谨慎,“你说你看见鬼,是在哪儿看见的?”
董蕾蕾哽咽地指着楼上。
卫怀信无论如何也不愿踏出那一步了。
最后是由年纪稍小些的那位保安陪着董蕾蕾上楼的,卫怀信则和另一位保安一起等在楼下。
可他们等了不过两分钟,就听见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哭嚎。
“鬼!鬼!”年轻保安的叫声在深夜里尤为恐怖,吓得楼下卫怀信跟兔子似的,悄悄跳了一下。
董蕾蕾则又喜又怕地哭,“阳阳!是我儿子!他不是鬼!”
等他们三个一起下楼,小保安仍心有余悸,拉着大保安不断诉苦,“她儿子躲在鱼缸后面,鱼缸里不是有夜灯吗?那灯他妈还是蓝绿蓝绿的!透过玻璃和水草照在那小孩脸上,我的神仙祖宗啊,我刚刚吓得差点尿裤子!”
大保安本来还嘻嘻地笑,回头看见始终面无表情的董阳,再想想那画面,也觉得裤裆里有些凉。
找到了小孩后,两个保安在董家里外找了一圈,确定没有盗贼入侵的痕迹,就要和董蕾蕾告辞。
董蕾蕾既害怕又尴尬,抱着儿子不住念叨,“我真的看见了,一个鬼影,而且我之前也见过她一回……”
大半夜的,她的话听着就瘆人。
卫怀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阴气诡异的地方,也和保安一起下楼。
电梯里,小保安还在抱怨刚刚的惊魂画面,大保安笑着安抚他,“你新来不久,可能不知道,那孩子有病,一直都那样,跟个小神经病似的,我猜今晚也是他把他妈吓到了。”
小保安好奇问:“什么病啊?”
大保安挠挠下巴上的痘坑,“好像是自闭吧?还是唐氏儿?我弄不清楚,反正你看他那样,就知道不是个正常小孩,一句话都不说,成天抱着他的金鱼。”
“啊?”小保安起了怜悯之心,“那他爸爸呢?他们家住这儿,应该很有钱啊!”
他自己想了想,疑惑道:“我好像从没见过这家的男人。”
大保安露出个轻蔑笑脸,“我见过,一个老男人。”
小保安啊了一声。
“那小孩是私生子。”大保安说,“他妈妈很漂亮吧?年纪轻轻被包养,没工作,做小三,给老男人生儿子,才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呀!”
两个人兴致勃勃聊了会儿,电梯下到卫怀信的楼层,他们才猛地意识到身旁还有位业主在。
老保安立即涨红了脸,想给卫怀信道歉,卫怀信摆摆手,直接跨出电梯。
他对别人的风花雪月家长里短半点兴趣也没有,他此刻最烦恼的是,刚刚在董家听到的惨叫和哭声还萦绕在耳旁,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即便回到自己家,尚且心惊肉跳的。
他一口气打开全家的灯,亮如白昼的室内,他仍然觉得不安心,忽然听到客厅钟整点嗡了一响,都把他吓得汗毛倒立,宛如惊弓之鸟。
这个家太大,太静,这个夜又太长,太深。
卫怀信搓搓胳膊,抓起柜台上的车钥匙,果断逃走。
~~~~~~作者有话说~~~~~~
其实周围的人都已经把他们俩当成一对啦,只不过这二位祖宗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都算是理性的成年人,都有自己的顾虑,毕竟杜杜的病摆在那儿不是,上来就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话,我这个亲妈作者,都觉得哪里不太对,这方面的犹豫,也希望大家理解那纠结的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