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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他舅舅。
当年,他和他妈被陆从南祖孙赶出A市,是他舅舅把他们母子接到T市生活。只是他的户口一直都在A市。初中也只是在T市借读。
中考还是回来考的。
当时,他们两人通信就约好了,将来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后来,他们真的都考上了A市最好的高中。江淮这才回到A市,后来就借住在她家,和他弟弟一块睡。
起初她养母不同意,还是看在一笔不错的借宿费上才勉强答应的。后来她发现江淮会辅导儿子的小学课业,为人懂事谦和,这才渐渐待见起他。
会不会是去找他舅舅了?
想到他电话里突然提到T市下雪不下雪的,何幼霖便愈加肯定了这个可能性。
只是他舅舅家住哪里,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和江淮分手时,就不一冲动就把初中时和他往来通信的信件都给烧了。
不然,她还能找到他舅舅的住址。
对了!
还有一个地方,她记了地址的。
何幼霖一拍手,不做解释地扔下沈月珊等人,自己急急忙忙地开车回了何家。
到何家,她直接冲进房间,一阵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她藏东西的那盒丹麦蓝罐曲奇的铁盒子。只是拿在手里,重量上轻的太多了。
和江淮分手的时候,她是清理了不少和回忆相关的东西,但是,也不至于轻的和空盒子一样。
何幼霖心急,打开一看,该在的都还在,只是她的日记本呢?
“何家栋,你给我出来。”何幼霖抱着盒子冲出自己的房间,看见养母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才想起弟弟已经进军校了,根本不在家。
“妈妈,谁动过我东西?”
王巧玲看了眼她手中的盒子,一边摘菜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家里这么穷,连贼都不会光顾。你的东西,肯定丢不了!”
何幼霖也知道养母对她的事情从不关注,更不会放心上,便直接进了养父的房间。
何国蔚一看就女儿抱着罐头进屋,不等她开口就先心虚地撇开眼。
得了,都不用问了。
何幼霖开门见山问,“爸爸,我的日记本呢?”
“送人了。”
她吓得差点失手把盒子扔地上,“你送谁了?”
先不说隐私不隐私的,就这东西,还真有人要?
何国蔚点了点头,“我看女婿是个有心人,一直和我打听你的爱好,小时候的事情,就干脆拿给他看看。”
何幼霖脸都黑了一半,想起某天谭少慕来她家,神神秘秘地拿走一袋东西,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爸!你真是……哎。”她一跺脚,便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何家。
她的日记本,肯定还不至于荣幸到能被谭少慕安置在陆家。谭少慕会放的地方,只有两处,要么谭家,要么水云山庭。
何幼霖直觉他不会把日记本留谭家,便直接杀回了谭少慕的私宅。
主卧不用看,唯有她从来不进的书房最有可能。
因为她很自觉,所以谭少慕也从来不锁书房。何幼霖毫无困难地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她才发现书桌上的烟灰缸里的烟屁股几乎叠成了小山。
他昨晚一个人在这里抽了一整夜的烟?
书房里的味道很难闻。害的她的鼻子不舒服,心更不舒服。
何幼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钻了进来,照射在红木书桌上,桌上的丁香花娇艳欲滴。
真像。
若是日光换成月光就更像了!
此情此景,她又想起白昕媛的那副画来。
尽管知道白昕嬛已是过去,但她的心情依旧还是难免不被影响到。
她不再看花,低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钥匙插在抽屉锁上,连锁都没锁。
她打开最中间的抽屉,除了一些看不懂的文件,什么都没有。然后,她依序打开旁边的三层小抽屉,终于在最后一个抽屉里找到她的日记本。
不多不少,五本都在。
她弯腰抽走,却不小心带出了一个黄色牛皮纸的文件袋。她想塞回去,却被上面的签字笔所写的何幼霖三字给惊住了!
那笔迹,十分的陌生。
她打开文件袋,里面赫然是她在宠物店里上班的照片!还有她的一些调查她个人信息的资料。
这些资料的传真日期清清楚楚,分明是谭江淮订婚的第二日。也就是说,谭江淮说的没错,订婚宴当晚他来找她,确实被谭少慕盯上了。
谭少慕看见了她,好奇她的身份,便找人调查了她!
而照片里的她坐在冷板凳上看店,学习,还不够资格去照顾那些名贵猫犬。应该是她刚被介绍去宠物店上班的那会,可能还不满一周。
多布林那时候根本还没有被送来寄养!而他,就已经在关注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何幼霖的心里简直刮起了龙卷风,把她心里的残温刮的一点都不剩。
江淮没有说错。真的是他,不是沈月珊!
原来沈月珊早就和他联手过了,早在KTV之前,他就已经和沈月珊达成过一些达成了某些共契!
而她就真的和傻子一样,无论谁说什么,都信!却唯独不信江淮。只因为江淮骗了她一次。
这瞬间,何幼霖悔恨交织,恨不得快点找到江淮,和他道歉。
她没有把照片和资料塞回文件袋,而是极为挑衅地摆开在他的书桌上。然而便不管不顾地坐下来,把自己的日记本迅速地扫读起来。
她记得她知道江淮舅舅家地址时,是有写在日记本上的。只是时间太久远,她不记得在哪里了。
半小时后,她终于找到了地址,并用手机拍了下来。
将五本日记本通通收进包里后,此刻的她连招呼都不想和谭少慕打一声,就直接订了机票飞往T市。
T市。
下了飞机,何幼霖又搭了一辆公车赶往地址上写的古镇。
没有直达车,还要转车两次。
等她到了目的地,坐上出租车时天黑的要命。江淮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什么情况。
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可能猜错了。因为来之前,她就托张泽川帮她查了,江淮确实是今早上的飞机飞来了T市。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他舅舅有没有搬家。
她给江淮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她到了T市。如果开机了,尽快联系她。
短信发出去不久,电话就进来了,是谭少慕打的。
“你人呢?”
只三个字,却隐含了极深的怒气。
所以,何幼霖毫不怀疑,他是知道她在哪里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经过飞机三小时的折腾,何幼霖对的恼意也淡了几许,并没有冲动的质问他什么,而是思考了下,说,“无论找没找到人,我明天会回来的。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
电话那头的谭少慕顿了几秒,说,“明天?明天,你就不用回来了!”
何幼霖被他一噎,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说的。”
对方不等她把“的”字说完,便挂了电话。
手机听筒盲音传来时,司机已开到了目的地。何幼霖付了钱,便下了车。
月色有点冷。
小镇上的人都早早的歇息,没有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
因为她的脚步声,惊醒了很多大院里看门狗的犬吠,在深夜里格外的吓人。
她循着地址,走进了一条深幽的巷子。越走,她的心越惊。
因为七年前的事情,她几乎对巷子产生了某种恐惧。
她一边安慰自己,这里是江南古朴小镇,民风淳厚,不会有事,一面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最后,忍不住把她的行踪发信息透露给了白玫。并告诉她,她的行踪不许外泄别人。若是长久联系不到她,再考虑报警或是通知谭少慕。
越往深处走,一个稳重的脚步声从她身后跟了过来。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匆匆加快了脚步。
摸到了地址所写的门牌号,她停了下来,刚要敲门,就发现刚刚巷子里跟着她的男人也跟了过来。
他背光而立,五官看不清真切,但体格十分的健壮。
何幼霖缩着身体,厉声道,“你是谁?我已经到家了。你别乱来。”
对方愣了愣,开口道,“姑娘,这是我家。”
何幼霖紧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脸却一下子烧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
对方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有错,明明脚力可以超过你,却一路上故意跟在你后面。”
何幼霖没想到他会承认,有些惊讶他的坦白,顺势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觉得你眼熟,但是又不敢肯定。就跟着你,看你真找到我家门了,才肯定是你。”对方一边解释,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你是来找小淮的,对吧?”
何幼霖侧身让了让。此事,她站在他的左侧,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五十开外的年纪,保养的还算得宜室。这张脸与江淮并没有相似之处,但和江院长却像了七八分。周身的气质也和少年时的小江淮十分相似。
他就是教养了江淮几年的舅舅吧?
开门进客,何幼霖这才发现满屋子挂满了白条黑布。
客厅变成了灵堂。那张黑白照片的女人看年纪应该是江淮的舅妈。
江淮舅舅倒了杯茶,递给她,注意到她在看妻子的照片,解释道,“内人车祸过世,走的太快。我喊小淮回来奔丧,尽孝,却不知道他也有伤在身。这孩子也真是的,我知道他孝顺,但是有伤就说一下,干嘛非要连夜赶回来。这不,还了淋雨。伤口感染,还发烧。差一点,连他的丧事都一并办了。”
江淮的舅妈对他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比她的养母待她还要苛刻。
所以,江淮舅舅肯定不是真认为江淮这么做是孝心拳拳的表现。他这么问,无疑是要套她的口风。
何幼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我和他几天没碰面,只知道他请假回老家,并不知道他舅母过世的事情。我来这,也是公司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要他签署。不知道他现在方便不方便?”
江淮舅舅听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太肯定她究竟知道不知道江淮的事情,续了杯水,缓缓道,“小淮他刚退了烧,估计还睡着。”
何幼霖知道他并无险情,也稍稍安了心,准备明天再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可靠的旅馆?”
江淮舅舅刚要说什么,楼梯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