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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总归是要人去的。
就想司承大叔说的那样，假如不爬上山顶找信号，他们可能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直到物质耗尽，一个一个的饿死，冻死。
谁都不会愿意出这个头的，都不愿意，那么她来好了。
司承大叔听说乔安要跟宋念白一起上山，赶紧阻拦了两句，话语里的意思无非是她一个女孩子家，体力没有男人好，要去，也是由他和宋念白两人去。
可乔安摇摇头。
这里就两个男人，不可能两个男人都离开了，留下一帮女人在这里当无头苍蝇。
再说，上山太危险，她不能让宋念白一个人承担。
司承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了下来，将仅剩的物质分配了一下，给了他们一半，又不放心的吩咐，“如果上山遇到困难，就回来吧，大家在一起，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乔安点点头，拉着宋念白就走出了洞口。
就像司承说的那样，山路极其难走。
几分钟，就要抹开护目镜上被吹来的厚厚的积雪，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稍不留神，就会踩了空，摔倒还是小事，万一踩踏进哪个洞里，就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他们本就偏离了轨道，这一路不仅要顶着寒风上山，更要提防在这一望无际的大山内迷路。
所以一上午的时间，也没走出多少路。
冲锋衣内的贴身衣服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的湿透，寒风一吹，不一会儿就冷的刺骨了。
乔安一直咬牙坚持着，时不时用力捏捏跟前男人的手。
宋念白从出洞口就一直牵着她，走在她的前面，一方面是为了替她抵挡掉一部分寒风，另一方面，脚下未知的危险，他都替她承受了。
这三天，乔安都没有掉一滴泪，可是看着眼前一直牵着他的高大身影，还是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流。
眼泪啊，这是雪山上最没用的东西，出了眼眶还是热的，滑落到下巴就变得冰冷刺骨。
一直走走歇歇直到天黑，他们距离山顶还有很长的一截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坳，勉强挡住寒风，两人谁也不敢沉睡过去，只能互相抱着对方，一边取暖，一边休息。
物质有限，可爬山这样耗费体力的活需要大量的食物供给，他们谁也不敢多吃，到最后饿的受不了了，只能吃地上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雪团。
到了第三天，乔安看了一眼还有老远的山顶，机械的迈动着脚步，她的肚子早就叫的不像话了，可是他们能吃的，只有她背包里的最后一块压缩饼干了。
“宋念白。”她扯住跟前人的手，将包里的压缩饼干递给他，“吃下去，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宋念白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饼干，将她拉到一丛突起的雪块底下坐着，摘掉手套，轻轻掰开一块送进嘴里，然后将剩余的喂到她嘴边。
他好看的脸上被暴风吹的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一张薄唇此时干涸裂出了口子，血还没能流下来，就凝固在了伤口处。
乔安摇摇头，“我不吃，我早上已经吃过一些了，你全吃下去。”
宋念白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却是将包装重新封好，塞到她的口袋里。
谁都知道这是最后的食物了，他若吃了，那么接下去的路，甚至哪怕是撑到了山顶，她也没力气再下山了。
“宋念白！”她急了，重新将饼干拿出来，“你听我说，这块饼干我们两人分怕是没办法挨到山顶了，你先吃，如果我爬不动了，你就一个人上山，她们那么多人还在山洞里等着，我们不能白来这一趟！”
乔安是考虑过的，论经验，或许宋念白比不上她，可是论体力，他却好她太多了，如果她真的撑不下去了，也许他可以一个人上山。
分明是很理智的话，可宋念白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眸一沉，然后倏然凑上前咬了一下她的唇，“我不会丢下你的。”
这男人……
现在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吗？
“可是，她们还在等着我们！就算我上不去，我可以在下面等你，等你回来接我一起下山。”乔安试图说服他。
可是宋念白认定的事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她说服了，“乔安，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是死。”
在他的认知里，她活着，他才愿意顺带救那些人一起活着，如果她死了，那么其余的事就变成了多余的事了。
并不是他铁石心肠。
而是凡事总有个顺序，只有守住了她，他才有精力顾其他人。
乔安知道再说也没用了，只能叹了口气，扶着他站起身，“那我们继续走吧，希望在天黑之前，到到那块山坳。”说着，她指了指山顶下最突出的一块。
那里已经非常高了，希望能搜的到信号。
接下去的路总算还算顺利，可乔安却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了，偏生又出现了心的问题。
贴身的衣服一直湿湿的贴在身体上，在休息时被体温捂干，然后又湿，反复了几次，她终于没能抗住，开始出现头晕眼花流鼻涕的症状。
天黑时休息了一晚，等到天亮了，她终于连站都站不稳了，眼前的景物开始不断旋转，她刚被扶着站起身，就整个人没控制住摔倒了下去。
双腿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想伸手去搂，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乔安！”宋念白终于在上山之后出现了第一次的慌乱，他搂了她两下，没搂起来，见她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使劲拍了拍她的脸，“乔安，不要睡，我带你下山。”
乔安迷迷瞪瞪中听到下山两个字，赶忙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行，山顶就在眼前了，我们下去会死的，得继续……继续爬。”
继续爬。
到底还是继续爬了，宋念白背起乔安，手里捏了一根棍子，一边咬牙支撑着她的身体，一边跟她说话，“乔安，你不要睡，我们很快就到山顶了。”
“嗯……”乔安开始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的，看着地上的积雪很想捏一团来吃，可是她却连说完一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宋念白跟她说了很久的话，她也只能撑着力气回答一两个字。
最后无话可说了，宋念白才慢悠悠的在她耳边吐了几个字，“乔安，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结婚……
乔安张开眼睛，笑了一下，又再度闭上，“好。”
耳朵开始出现耳鸣的现象，她总觉得自己这次是撑不过去了。
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多少次惊慌失措，可从来没有这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继续活下去，活下去，回到临城，跟宋念白结婚，找顾尔当伴娘。
想到这，她又笑了一下。
浓烈的黑暗袭来，她动了动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宋念白，我不想让你陪我死了，你要活下去。”
她想起上山之前，她像每一次历险那样写下遗言，然后念给宋念白听，她说，如果这次上山遭遇不测，她死了的话，那么葬礼要扮成酒会的形式，大家开开心心的喝酒聊天，谁也不准哭，不准让她死的不安心。
没想到，这下要一语成谶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宋念白开口，“乔安，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