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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一说,我哭的更厉害了,恨不得将眼泪都给哭干了,泪不是最后被风干了,是被他一点点给吻没了,他的舌尖变得咸涩,在我口腔里,一起咸涩。
指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我在他唇角问:“这伤,是姚天明造成的?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对他下手,傅容庭,你知不知道,你在杀人,而你随时也处于危险当中。”
我恐惧这样的傅容庭,看不透,猜不透,他将我隔离在安全线里,不触碰危险,而他却做着最高危的事情。
“我有分寸。”
有时候我觉得这句话真是最好的解释,只需要这四个字,你就会对他的担心都化为乌有,剩下的全是信任。
我说:“傅容庭,我不准你出事,半点都不能,我不想以你为代价,找回孩子。”
“别担心,都会好好的。”他语气坚定的说:“我们一家人总会团聚,相信我。”
换做以前,我会很高兴的点头,并且傻不拉几的要求他快点找回来,将他的安危忘却,此刻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目光盯着他结实的手臂,发愣。
将近一年来,我总是想到那个炎热的天,跟和尚的一席话,放下执着方能无事,难道真要我跟傅容庭分开吗?
我一直奉行有得必有失,可当年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又为何还要将我的孩子丢失,难道最后真要我失去傅容庭,以此为代价吗?
思及此,心中一冷,凉意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他察觉到我的冰冷,担忧地问:“楼笙,怎么了?”
我眯了眯眼,摇头:“没事,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可能是空调温度调的有点儿低,让我将纱布给换了吧。”
我想真切的看一眼他的伤口,这个男人又岂会不知道我所想,他怎么舍得我伤心,抚.摸着我的头,语气戏谑的说:“待会去一趟医院就行,我的忍耐力可没有姚天明厉害。”
起初我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当我明白他是在说我给姚天明处理伤口的事,我狠狠地瞪了这个男人一眼,对于处理伤口我可没有经验,那天确实让姚天明比女人生孩子还疼,要不是他忍耐力强,估计没被砍死,最后被我给弄的活生生疼死了。
不对,我还想到一件事,盯着傅容庭:“你怎么知道我给姚天明处理伤口的事,就算那天回来我没瞒过你,之前的事你也不该知道啊,又怎么会知道姚天明差点被我这个初级生给疼死?”
“我亲眼看着你将他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傅容庭从床上下去,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整理好,双手撑着床沿眉梢带笑地看着我:“姚天明真该感谢你,不然,那晚他必死。”
当傅容庭面带着笑跟我讨论一条人命的去留,心里还是止不住胆颤,我将视线错开,不敢看他那冰冷的眸子,低声喃喃:“容庭,那是一条人命,不管多么十恶不赦,我也不希望你的手沾满了鲜血,就像当年,你不希望我沾上苏姗的血一样,这些人有警察会去惩治,否则这条命,迟早会算在你的头上,迟早……”你也会像他们一样。
杀人偿命,不管你是杀的好人还是坏人,都会接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们一时都沉默了,傅容庭就是知道我的想法,才会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他怕我担心,怕我阻止。
其实我也不是好人啊,谁要伤害我的家人,我爱的人,我也会拼命,可让我这么去杀害一条人命,我自问自己确实做不到,傅宛如跟苏姗曾经都说,我还是太心软,还是不够狠,可够狠的下场是什么?
我有孩子,有家庭,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一时情绪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明明有多种解决办法,却选择最极端,伤人不利己的方法,我又不是傻子。
傅容庭讳莫如深的眸子沉了沉,就像死水一般的湖水,一个平静而深不见底的湖面,骤然掀起狂澜,他说:“楼笙,就算用我的血去换孩子的平安回来,我愿意,这群人,都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一群人,我如果不比他们还狠,就算到死,我也找不到孩子,给不了你一个交代,你明白吗?”
“孩子回来后呢?你再出事了,这有什么意义,那群人不值得我们付出以性命为代价去惩罚。”
“我不会有事。”傅容庭再次用肯定的语气说:“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已经不想跟傅容庭争辩,不过从那天以后,我原本平静的心,安分的心,沸腾了,不安分了,如若真要以牺牲为代价,我绝不会让傅容庭有事,就像他不想让我有事一样。
就算我自私,将自责跟痛苦留给他,我不想成为那个只在背后担惊受怕流眼泪的女人。
也不想自己是那个余生都在悔恨和思念中度过的人。
孩子必定要找回来,人也不能出了事。
傅容庭从公寓离开,我跪坐在床上,我妈大概是以为我们吵架了,匆匆进来:“笙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啊。”
“妈,没事,我们没有吵架,容庭接到电话有事出去了。”我向我妈扯出一抹宽慰的笑,就算瞒不过,她也不会再问下去。
傅容庭离开后,我恍惚的坐在床上,也没出去带孩子,丫丫后来进来了,爬了上来:“妈妈不开心吗?丫丫给妈妈跳舞好不好?”
我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摸了摸丫丫的稚嫩地脸蛋,扯出一抹微笑:“不用了,丫丫陪陪妈妈就好。”
想到跳舞,我便想到沈晨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丫丫依偎在我的怀里,小手抱着我的腰,忽然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丫丫想爸爸了。”
这已经不是丫丫第一次问我,之前我都回答快了,快了,此刻看着女儿晶莹剔透的眸子,让我不忍心再骗她,抱着女儿,我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离小爱笙跟逍遥的周岁只有一个月了,时隔将近一年,再次见到沈晨北,那是在小八斤的周岁生日宴晚上。
宴会到了一半时,觉得里面有点闷,其实也是心理作用,看到小八斤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我就在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不会走路的那两个孩子今晚没带来,丫丫跟星月带着一起来了,有丫丫带星月,我也不操心,傅容庭跟顾云生在聊天,杨欢跟顾母又在‘争’孩子,我也就出来了。
我跨着手提包走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细算一下,自己来北城已经快八年了,明天,六月六号,我二十八岁生日。
二十岁那年,我来到北城,认识了沈晨南。
二十三岁那年,生下了可爱的丫丫,那时的我,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出生意味着另一个人的去世。
兜兜转转的人生,失去的回来了,原本以为一直在的,却早已经离我远去,就像此刻天空里的星星,明明就在眼前,却遥远的要命,一直以为这些星星都属于我,却不知道,它们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同年,我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嫁给了傅容庭。
将近两年以后的相遇,我重拾了孩子,弄丢了沈晨南,伤害了沈晨北。
二十五岁那年,傅容庭将苏姗安置在红鼎天下,那时候杨欢陪着一起去闹,离婚风波以孩子意外的来临结束了。
然而却在同年,还没到过年之际,孩子没了,真正失去第一个孩子,我捅了傅容庭,那一年,我在监狱里度过了春节。
二十六岁那年,老夫人去了,她没来得及抱抱重孙子重孙女,甚至不知道她已经做了祖母。
那年年末,楼箫离我而去。
二十七那年,我又生下一对龙凤胎,原本以为幸福美满了。
到了现在。
二十八岁,心还是缺了一道口子。
这一生,还未走完,我不知道在将来,在我的生命里,还会再添上怎样伤心的一笔?
走在红酒绿灯的繁华都市里,茫茫人海中,湿润的眸子四处搜索,我多想看到我的孩子,也很想再见到当年的和尚,不管要多少钱,付出这条命,我也要问问我的孩子在哪里。
我能理解傅容庭为寻找孩子的心,可我不赞同他用过度的极端方式方法。
失去的已经够多,我不想再将我仅有的都失去。
这一点,傅容庭不会明白。
我希望小臻能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这个热闹的夜,热闹的街,可我沿着这条街道走了许久,希望在我的脚下踏出印记来,孩子也没有出现。
我想自己太过天真了,但这一年里,我就靠着这种天真跟幻想,一路支撑着我走过来。
我幻想在下一个路口,与下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天将这份擦肩而过的缘分换成我的孩子。
那一夜,孩子没有出现,沈晨北的身影却闯入我的视线,真正猝不及防的方式,隔着大概有十几米远,我看不清模样,全凭着身量,身形,以及那份相识的感觉来确定,那就是沈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