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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页完。
我忍着心中的澎湃记忆却空的十分厉害,当年陈深已经在我跳海以前就赶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而且陈深那么冷漠的男人,那么孤僻不愿为自己解释的男人心里也痛苦了一段时间。
只是他不愿意说,他那样的人只会憋在心里腐烂。
其实他心底也会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了他人的而难过,他也会在意孩子的存在。
只是他从来都不会告诉谁。
我翻着下一页——
阿运跳海的那天穿着白裙,很漂亮的一袭白裙……她曾经告诉过我她喜欢白色,她说白色是最令人沉静的颜色,她恰巧缺点沉静。
是啊,十九岁的阿运刚出入社会未经过岁月的打磨,带着少年人该有的朝气与活力。
她总是闲不下来,总是笑的那么明媚,我曾也偷偷设想过她难过的样子是怎么样的,但眼前悲伤的样子却又令我痛彻心扉。
她很恐惧很六神无主的望着我,平常一双漂亮的眼睛装满了绝望,我小心翼翼且轻声温和的说:“阿运,到陈深哥哥这边来好吗?”
陈深哥哥……一年的时间,她和段北庭在一起的一年时间里我都没记起这个词了。
她曾经很喜欢这样唤我。
谁让,我亦大她五岁呢?
我永远忘不了那日,阿运恐惧又隐隐的带着期望的问我:“陈深哥哥,北庭在哪儿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悲伤。
脸庞流满了泪水。
我唯恐她做傻事,只好哄道:“快到了。”
语落,只见她转身跳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而我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那天的海浪很急,我在海下迟迟找不到她,最后被沈慧的人带上了岸送进了医院。
也是那天,我打心底就恨了段北庭,我想我再也不可能和他有和好的那天了。
也是从那天,我再也没有搭理过沈慧,她寄的每一封信我都是焚烧祭奠了阿运。
她的每一份情都被我绝情的漠视。
我想,她真差劲,杀了我的阿运。
那天,我以为我和阿运是人世间的最后一面,所以伤心难过了好一阵,陈桐红着眼问我道:“小叔,你究竟在难过什么啊?”
他不知道我爱上了阿运。
亦不知道阿运的去世。
我悲悯说:“陈桐,小叔可怜自己。”
我爱的人,她爱了别人。
而且是我亲手推开的。
我永远记得她从高处跳下威海里的那一幕,似断绝了我所有的希望,似将我所有的孤独全数放大,因为阿运,我差点得了忧郁症。
但好在后来听说她还活着。
听说她也有了男朋友。
好,挺不错的,只要她活着,无论她身边有了谁我都是不介意的,哪怕又是段北庭。
只要她没事,我就会护着她。
一辈子,护着她。
无论与谁为敌。
哪怕是我自己。
看完剩下的两页我又泪流满面,何德何能!我究竟何德何能受的起他的爱?!
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他放软到如此低姿态?
我认识的那个陈深应当是冷漠的犹如孤山莲雪,犹如冰河川流,像一把冷刀,像一抹闪电,像一抹雷霆,而不是如此温暖又多情。
他明明那么冷漠又犹如嫡仙!究竟是谁将他拉入了凡世?是谁祸害了他?!
他竟然跟随我跳海差点丧生,可是他却从来不肯对我提起,一直隐瞒着我!
他的无所谓付出一与段北庭对比,就像曾经的段北庭同吴旭对比一般。
云与泥。
花与根。
段北庭所有一切的都是虚情假意,偏偏是我……是我看不清、摸不透那人。
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了他的局。
是我让陈深失望了。
可是他却甘愿陪着我亦不提醒我,更处处讲段北庭的好话,陪我等我再摔一个跟头。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只要我喜欢他就不介意,甚至比以前多了份大度和从容。
他是如此的好,如此的令人心痛。
我伸手捂住紧缩的心脏却不敢再想笔记本后面记载了什么,无论记载了什么都是我不敢再承担的,我也怕再去翻阅它。
我惶惶恐恐、难受委屈的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才记得肚子饿,我伸手摸了摸肚子觉得为难谁都不该为难兜兜。
我到厨房巴拉出许多食材,恍然的做了许多菜,直到没有做的食材了才罢手。
我端着碗吃了一碗,随后又给自己打了一碗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改了密码没有告诉他,所以他最近都是用的钥匙开门。
段北庭将钥匙扔在沙发上,他偏头看见我做了一桌子菜有些惊讶问:“今天什么日子?”
我笑的虚伪道:“我生日。”
段北庭神情不以为然,他脱下黑色的西装挂在门口,笑说:“我记得你生日在十二月份。”
我又麻木道:“我的结婚纪念日。”
段北庭记忆清晰的说道:“倘若我记得不错的话结婚纪念日应该在十二月二十七号,距离你的生日仅仅三天,距离元旦节四天。”
我夹着菜塞进嘴里,食之无味道:“不能因为是个什么日子才能做一桌子好吃的。”
“段太太说的是,我尝尝你做的饭菜。”段北庭到我身边弯腰吻了吻我的脸颊,随后从我手中拿过筷子尝了两口,赞叹:“贤妻良母。”
我不以为然问:“是吗?”
抬眼望他,他一如既往。
但我觉得他唇边噙着的一抹笑分外的刺眼,我故作淡淡的语气道:“我下午想起一件事。”
段北庭轻声问:“什么事?”
我压抑道:“我五年前跳海时陈深也跟着跳了,这是我唯一想起的与他有关的事。”
段北庭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许久才叹息一声说:“难怪看你情绪低落,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不愿你难过,但你自己记起也算好事。”
我说:“嗯,我只是觉得愧疚他。”
段北庭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暖如玉的嗓音道:“别胡思乱想,他是自愿的。”
是,陈深是自愿的。
就像段北庭愿意为沈慧做的一切一样,都是出于自愿,没人会逼着他们。
但一个救我,一个伤我。
我笑着,便不再搭话。
段北庭见我坐着没有动,索性自己拿碗盛了一碗饭,坐在我身侧给我夹菜。
我一一的吃了,笑着看向他。
看的段北庭眸色一沉,大掌扣住我的脑袋就贴向他,贴着他薄凉的唇瓣,像饮着冰冷的雪水,化不开的寒气让我身体颤了一下。
段北庭的唇角摩擦着我,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眼睛定定的望着他问:“段北庭,你愿不愿给我一场婚礼娶我?”
段北庭笑:“愿意,就怕你不要。”
我笑着又问:“你会骗我吗?”
他勾着唇,手掌轻轻的摩擦我颈部的肌.肤,眼眸深处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笑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我觉得他满嘴毒药。
我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这个男人英俊的令人向往,也英俊的令人沉沦,他的肌.肤也是好的令人发指,他的眸心幽远又带着奇异的光芒,微微一笑便令天地间失去颜色。
总之他是个完美的情人。
完美的情人却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我轻轻的、忐忑的、紧张的犹如膜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问:“你爱我吗?”
那夜在长江岸口夜雨下说的话作数吗?
“段太太,关于答案我想你知道。”
我忽而想起昨天他在办公室里对沈慧说:“沈慧,关于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一个,关于答案我想你知道。
一个,关于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后面那句,怎么听着令人心碎呢?
他给了沈慧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我的那个答案模糊不堪。
我微笑着,哪怕我心里下着磅礴大雨,我还是从容的微笑着,故作喜悦道:“我爱你。”
段北庭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觉得不够确定,又肯定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觉得不够,我又道:“我爱你,段先生。”
只是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再也等不到生下孩子以后,我再也等不过这六个月,所以明天我就会离开他。
倘若再等,我会得产前忧郁症。
像我这样的精神状态,会被逼疯的。
而且以后,也不会再爱。
段北庭手指抚.摸我的脸颊:“嗯,我知道。”
“段北庭,你真的找了我五年吗?”
当年他为什么会找我?!
“怎么问这个?“
段北庭语气有丝不悦,他松开我淡淡的说:“找了五年却被你这个坏东西怀疑真心,你得补偿我。”
我笑说:“好。“
我倾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段北庭猛的将我收入怀里。
那夜我依赖段北庭的怀抱,在他怀里滚了一次又一次,他觉得无奈但也顺着我。
半夜我肚子疼,他着急的起身替我按摩,手掌贴在我的肚皮上包裹着孩子。
他很有耐心,也很温柔。
我对着他的眼睛一笑,忽而出声说:“北庭,我明天想去威海,我朋友在那边的军区医院住院,而且我也想再看看我跳海的地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