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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多变的沼泽
靠近蓝色河流的一棵树旁，徐暖坐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膝盖里。而在距离她不远不近地方，许航和顾泽的争执声传了过来。
徐暖不用仔细听，就知道他们争执什么。
关于尽早离开这一关的话题，关于……留下赵熙的话题。
徐暖不想看不想听，想要以鸵鸟的姿势逃避一切。
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如果今日，她会抛下赵熙，会不会有一天抛下秦耀杰？
这个游戏真可怕，可怕的不是那些奇形怪状杀伤力很强的生物，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精神摧残。
徐暖把膝盖抱得更紧了，用力的勒住自己，用力的填满心里越来越大的空洞。但是没有用，那些空洞已经深入了到她的血肉之中，在拉开她五脏六腑的距离，在隔开她所有的神经。
怎么办？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才会引导出一个美好的结局。
恐慌和害怕，内疚和自责，最后都变成了空洞。
前方的河流并没有流动，这显得她所在的一块空的更加寂静，徐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泽和许航的争执声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徐暖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而她没打算抬头，无论是谁，她都不想面对。
“徐暖。”
饱含了太多情绪最后只是叹息的声音。
竟然是顾泽，徐暖有些惊讶，依旧是有些害怕的箍住自己的双腿，让自己的埋得更深。
心里却是带游移不定，如果是顾泽的话，他会说什么。
如果是顾泽的话，他能否引导出好的结局？
徐暖心里涌现出小小的期待，尽管她一直认为顾泽不过是个校友，一个多月的相处也更多是同伴还没能成为朋友，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很信任顾泽了，这是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这也是属于顾泽的独特魅力。
然而，顾泽一开口，就粉碎掉了她所有的幻想。
“徐暖，这一次是你任性了。”
顾泽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一样，就是这样不带任何指责和说明的语气，让徐暖恼怒起来。
这个人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带走赵熙的决心，凭什么要这样说。赵熙可是秦耀杰的好朋友啊，自己丢下他的好朋友，她还能去见秦耀杰吗？她不要这样做，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现在的局面是他们谁都没法改变的。
“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对赵熙那么好。你们才见面几天吧，可是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着想，就只是因为……因为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徐暖没有察觉顾泽在说这话时不自然的停顿，她还是没有抬头，而是把自己抱得更紧。
这么热的天里，她居然感到寒冷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泽的这个问题，似乎就是这样的，人的心就是这样的，她先认识的顾泽几人，大家在一个临时团队里遇过险。吵过架、渡过难关、相互扶持，这种近乎有着过命的交情被薄凉的她抛到了脑后。而赵熙，她也只是看过他的照片，听过他的几句评价，就恨不得推心置腹。
可是，人就是自私的，她自私一下总没没关系吧？
顾泽他，他凭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自己，哼。
“徐暖。”
又是这样叹息般的声音，让人没法跳脚大骂，而习惯把事情都藏进心里的她，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举动了吧。
“这是赵熙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必有负担。”
她怎么可能没有负担，给她时间，她一定能想出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法。
给她时间啊！
“我检查过了，他的腿，好不了了，即便是出去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安装假肢。他说，他是一个天才，容不得任何一个污点，他拒绝女人的可怜。”
呵，天才？污点？施舍？
人，不是活着，才会有希望吗？
这不是那个赵熙会说的话，这不会秦耀杰的朋友会说的话，顾泽一定是在骗自己的，一定是的。
徐暖抬起头，想要质问顾泽，可是，为什么泪水会汹涌而出呢？她发过誓，她再也不会用泪水解决问题了，她不要再软弱成为一个只会被人保护的人了。
但是，徐暖泪眼朦胧的看着俯视自己的男人，她会哭，不就是代表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吗？
因为，人是自私的。
“徐暖，不要有负担，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不是你一个人的选择。”
最后，她也只是听到了这句话而已。
美丽的河流，美丽的东西，都是致命的。
在徐暖的认识里，沼泽都是成片的枯黄的低草，一望无际的脏兮兮的水，水上还有不黄不绿的浮游植物。总之，就是一眼看过去，荒凉、萧条，以及无处不在的危险。
但是，眼前的景色让她恍惚不定，推翻了脑海中关于沼泽的所有记忆。
成片的碧绿的苔草、微黄的芦苇、挺拔的篙草围绕着微蓝的湖滨很有层次蔓延开来。较低的桤木、枝条妖娆的柳树、默默望天的桦树、伸开枝桠的落羽松，从低到高，从近到远，在天际边的交界处形成无法用言语明喻的美景。
而在这片静景之中，时而窜动不怕人的田鼠、高傲的鹤和鹭、看上去有些笨拙的鸭和总是在呱呱叫的青蛙成就了动静皆宜的景色。
看到这样的景色，徐暖勉强弯了弯嘴角，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面上可以装作放松，心里的重担没有丝毫的减轻。
而站在她身边看着美丽景色的众人，因为美丽的河流那一关被一开始的美景欺骗了，这会也是很不信任甚至是十分警惕的观察着周围，那样子，都恨不得拿一个放大镜来观察了。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一关带来的痛苦的回忆，徐暖的视线移到恢复优雅书卷气质的唐静姝身上，一身色彩较为明艳的冲锋衣让她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这个人很开心，徐暖是这样的想的，她也不记得曾经和她承受过一样痛苦的赵熙了。
不止自己是薄情的，大家，都很薄情，特别是对待不熟悉的人的时候。
可是，是赵熙告诉他们隐藏关卡的存在呀，这是事实，不是吗？
徐暖微微睁大了眼，眼角的疼痛有效的制止了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而她听到邓茵茵威力不减的声音。
“大家当心些，别光顾着欣赏了，可能暗地里有很多危险，我们可不能再中招了。”
明明没有忘记，还笑得这么的自然，徐暖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思又开始扭曲了，那个在不断叫嚣着的声音，在不断的唆使着自己去做一些大胆的举动，发泄自己。
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这这时，她又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印象中，很久之前，也有这么一股视线。
回头一看到时候，是顾泽，以及唇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小心翼翼。
为什么要小心翼翼？
徐暖平静的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周围的环境，只有熟悉周围的环境，并且合理的运用，对于闯关就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是徐暖这么久以来总结出的经验。
她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运用经验，开始制定快速的闯关计划，至于这些人，只是临时同伴，不是吗？
徐暖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极力忽视掉顾泽眼眸中闪过的愧疚。
他有什么好愧疚的，该感到愧疚的是自己不是吗？
无论是对于赵熙，还是对于身边的这群人而言，自己都是自私的，是自己，应该感到愧疚。
到达‘多变的沼泽’这一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按照他们的习惯，这会就该是生火做饭然后休息保存体力了。
鉴于众人还没有熟悉这个沼泽，大家决定四散开来，一边熟悉环境一边找点野味和柴火，反正距离夜晚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也不必太着急。
听完许航说的话，徐暖毫不犹豫的选择前往湖滨的方向。
“既然是在沼泽里，越靠近湖滨越危险，还是注意些。”
许航板着一张脸说出这些。
徐暖用浅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不祥的‘嗯’了声，成功的让许航的眉头抖动了下。
走近湖滨的时候，徐暖才发现沼泽附近的芦苇苔草上有蜘蛛还有一些线虫，都是徐暖不喜欢的生物。
徐暖心中的烦躁又多了几分，再往前走几步后，徐暖蓦然停下脚步，带着七分防备猛地转过身，发现跟过来的是顾泽的时候，松了口气，但是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你跟来做什么？”
徐暖发现自己在问完这句话的时候，顾泽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拜托，一个大男人露出这样的神色会让人瞧不起的好吗？
徐暖心中这样腹诽了句，烦闷倒是偷偷地溜走了一些。
而紧接着徐暖就疑惑了，顾泽委屈什么，最近有发生过什么让他觉得委屈的事情吗？
没有。
徐暖自己在心里得出答案，又问了一遍。
“你跟过来干嘛？”
这一次语气好了许多。
顾泽唇边的笑意立马就盛了几分，只是想要说的话在发现一旁芦苇丛里的异动时就变成了两个字。
“小心！”
徐暖也听到了芦苇丛的响声，在听到破空声是往哪个方向时，敏捷的往反方向一跳，恰好跳到了顾泽的身边，随手拍了拍衣襟，抬头一看，攻击她的居然是只灰不溜秋的沼泽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