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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逃跑
明珠被她踹得翻倒在地,又是双手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她抬头望向顾若儿,又是望向容嬷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没、有、勾、引!”
可她早就知道,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
明珠既是可怜自己又是可怜对方,这个愚蠢的女人,她心里轻笑。
“你这个撒谎的溅婢!”顾若儿几个大步奔到她面前,冷眼睨着她,讥讽地说道,“你敢说你没有?若不是你使了手段,王爷会要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个样子!”
“论容貌论身材,你哪点比得上我?王爷会要你?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不知羞耻!”
顾若儿眯起美眸,恨恨地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溅婢这么会耍阴险!以后我不用你做贴身丫鬟了!”她扭头喊了一声,“容嬷嬷!”
“老身在!”容嬷嬷走到她身边,犹如泰山压来。
“把这个溅婢拖到暗房关起来,三天之内,不准给她吃不准给她喝,我不想见到她!”顾若儿硬声吩咐,又是走向床塌。她将塌上的丝绸被褥上等锦缎统统甩在了地上,疯了似地扯下红帐,“给我烧掉!统统都烧掉!”
容嬷嬷恭敬答话,“老身明白!”她说着,抬头望向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的冬梅与冬竹,“还不快点将这个溅婢的衣服穿上,赤着身子好不丢人!看了就恶心!马上拉到暗房去!”
“是!”冬梅、冬竹颤声回道,起身走向明珠,哆嗦着手替她穿裘衣。
容嬷嬷见她身上不再赤裸,喝道,“待她这么好做什么!还不把她拖下去,碍了夫人的眼了!”
“奴婢知错!”两人吓得快要哭了,立刻一人一边扶起明珠拖出了闺房。
明珠无力动弹,只是任由她们两人行动。
等到她离开之后,容嬷嬷将暖炉上温着的茶水倒了一杯。而后走到顾若儿身边,将茶水递上,“夫人,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是大!”
“总觉得王爷似乎对她余情未了,难道是我多心了?”顾若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容嬷嬷听见此话,急于想要替她解忧。她望了眼外间,弯腰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夫人您如果放不下心来,我们不如将她……”
她将话故意说到一半,点到为止,眼底却寒到慑人。
“不成!”顾若儿心湖一动,转念道,“即便现在是个溅婢,可也总是王爷的人。更何况王爷方才还……”她思来想去,觉得斩草除根不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是见机行事!”
容嬷嬷点头,“老身听夫人的!”
那天晚上,风战修第一次破例没有前来烟云楼。隔了一晚,顾若儿盼望着他午膳的时候能来。谁料到等了个空,一直到晚膳时辰,他这才徐徐踱入殿。闺房内,摆了一桌的上好酒菜,都有些凉了。
容嬷嬷兴高采烈走入屋内,轻声喊道,“夫人!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顾若儿问道,站起身来望向她身后。瞧见了来人,瞬间双眸一亮。
风战修笑得十分迷人,眼底深邃,喊了一声,“若儿。”
容嬷嬷立刻识趣地退下。
“哼~”顾若儿故意撒泼,扭过头去不理他。
风战修见她如此,走近她身边一把搂住她,好声好气地劝道,“谁惹你那么不开心?这么漂亮的脸都气成这样了,快些笑一个给本王瞧瞧!告诉本王,本王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讨厌!人家不理你!”顾若儿见他温柔耳语,心里美滋滋的,什么气儿全消了。
风战修哄了半天,她却依然不理会自己。他只好叹息一声,沉声说道,“看来若儿今天不待见本王,本王可就走了。明儿再来看你。”他说着,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人。
顾若儿见他离去,只以为他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她的目光尾随,可他却没有停步的意思,直到他跨出门槛儿,她急得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嗔怪道,“王爷!你怎么说走就走!人家又没让你走!”
“哎?”风战修恍然大悟地回头,却是无辜,“那你是留本王下来了?”
顾若儿迈着小步奔到他面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带回屋内,“谁让你走了?我可舍不得让王爷走!王爷就爱闹人家!”
两人入了座,风战修将顾若儿搂在怀里。
美人在怀,他却笑得淡定从容。
顾若儿动手斟了杯酒,将酒杯凑到他唇边,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脖子,环住了他,嗲声说道,“王爷,若儿敬你一杯。”
风战修凝望于她,就着杯口将酒一口喝下。
“王爷!再喝一杯!”顾若儿重复了动作,媚眼抛去。
又是几杯酒徐徐入了腹,风战修沉默不语。只是惑人的五官愈发亮眼,肌肤上隐动着光泽,他眸光深沉,似笑又非笑,“你想做什么,想灌醉本王。”他狐疑地“恩”了一声,男声沙哑。
顾若儿放下酒杯,吻了吻他的唇,“王爷,若儿要问王爷一个问题。”
“你问,本王回答便是。”
“王爷是喜欢若儿多一些,还是喜欢那个丫鬟多一些?”顾若儿双眼犀利,算准了药效差不多要开始了。那酒里可是搀了迷药,不仅能知人的真心话,哪怕是要那颗心,也能掏了出来。
风战修微眯起眼眸,扬起唇角,头一低,靠在她的肩头。
“当然是你了。”他喃喃说着,眼底忽然森森然。
暗房内,明珠被关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三日内,她没有吃上半点食物也没有喝上一口水。又饿又渴,而且又冷。额头的伤口还很疼,恐怕是失血的原因,她觉得头晕无力。
索性的是容嬷嬷除了第一天晚上来打了她一顿,就没有再来打她。
这真是稀奇。
此刻,明珠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关上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这里直接死掉。但是能够熬下去,她就坚决不会放弃。明珠抬头望去,上方的墙壁上镂了一方小孔,阳光便射入一道光芒。
“天气……很好……”明珠动了动干涩的唇,艰涩地说道。
暗房外突然响起脚步声,随后是钥匙插入锁眼,只听得“喀嚓——”一声,门被人徐徐打开了。
明珠眯起眼眸望去,阳光中有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等到两人走近了些,她心里忽然平静一片,抬头望向她们,扯起一抹笑,轻声说道,“好久不见,又要麻烦你们送我回房了。”
“明珠……”冬梅见她还在笑,困惑地喊道。
冬竹之前因为害怕而将事情全盘脱出,她心里愧疚。连忙弯下身子,将明珠从地上扶了起来。她低下头,哽咽地说道,“明珠,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我开的口,我……”
“不关你的事,你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我现在只想喝水吃饭,如果可以再让我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睡上一觉。”明珠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说着说着就闭了起来。
冬竹点头道,“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小心些。”
两人又是扶着明珠走出暗房,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明珠微微睁开眼。她已有许多天没有接触过阳光,此刻她心里莫得庆幸。庆幸自己还能见到阳光,她不能太贪心,这已是快乐的事情。
三人的身影慢慢走过转角,顾若儿与容嬷嬷两人这才从另一头闪身显现。
“容嬷嬷,你说得办法确实可行。”顾若儿满意地说道,眼中自有阴谋酝酿。
容嬷嬷低头笑道,“老身只是替夫人解决麻烦事而已。夫人,王爷还等着您呢!该走了!”
明珠恢复得很快,不过几天,她又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愈挫愈勇。天未亮,她就醒来。刚要穿衣,卧房的门被敲了几下,冬竹清亮的女声透过门扉传来,“明珠,你醒了吗?”
“我醒了,你进来吧。”明珠说道。
下一秒,冬竹推门而入。
她手里揣着一个小瓶子,进屋后立刻关了门。走到床沿坐下,她将小瓶子打开,瓶子内是一点绿绿的软膏。她小声地说道,“这是我偷偷从夫人那儿拿来的,据说这个软膏可管用了。擦在你背上,那些疤就会没了。”
“冬竹,谢谢你。”明珠知道她本性纯善,是个好女孩儿。应该是为了先前的事儿,所以一直记着要弥补。她伸手握住了冬竹的手,明媚了双眸,“真得谢谢你。”
冬竹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你这么见外做什么。”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要麻烦你给我上药。”明珠不打算拒绝,反趴在床塌上,将裘衣褪至腰间。
冬竹原是笑容满面,可视线一瞧见她光洁细滑的美背一下子闷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前些日子还留了好多疤呢!怎么没了?
明珠耐心地等待,却也等不到她有所动作。她扭头望向冬竹,狐疑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了……”冬竹急忙揉揉眼睛,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明珠听见她这么说,更是狐疑了,“什么没了?”顺着冬竹的目光,她尽可能地望向自己的后背,可怎么也望不出个所以然,又是问道,“我的背怎么了?”
“那些疤痕全都没了。”冬竹摸了摸她光滑的肌肤,惊奇不已。
明珠有些微傻,“没了?”
难道是她痊愈能力太强了?没有可能啊!可是为什么没了?
“咚咚咚——”一阵粗猛地敲门声,容嬷嬷站在卧房外厉声喝道,“快点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今日府里进了新的绸缎,夫人要做几件新衣裳,你快去取了回来!记得要选些好的,我早就与云管事知会过了。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我马上就去!”明珠应道。
烟云楼的前院,明珠急步奔出楼去。
“快去快回,若是再磨蹭,或者耍心眼,这回就不是关暗房那么简单了!”容嬷嬷瞧见了她,又是开口训斥道。
明珠点点头,默不作声。
等到出了烟云楼,容嬷嬷凶狠的目光不再可能投距于她,明珠耷拉下肩膀,舒了口气。前往绣阁的路上,她不时地环望,希望能够再次与夏儿偶遇。虽然她知道这份希望可能太过渺茫。
明珠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远处车马聚集,十分热闹。奴才奴婢们忙着从马车上搬下各色各异的锦缎罗绸,送进绣阁。她慢了步伐,视线在人群里一阵搜索,也许夏儿被派来搬布匹了。
忽然,从马车内闪出一道挺拔身影。
男子背对着她,一身白衣华服,黑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披散于背后随风微微飞扬。男子侧过身来,露出了小半张俊容。
那是……那是她的……
明珠整个人一怔,朝前迈了一步,而后拼命地朝那男子奔去。
她冲过人群,张开双手从身后拥抱住他,喃喃喊了一声,“骁天哥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丫鬟们抱着布匹一愣,而奴才们则也伫足不前。一刹那,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了同一个方向。等到瞧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下人们心里皆是诧异,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她、她、她不正是被王爷废黜的王妃吗?
明珠将头贴向男子的后背,这些日子来的孤单以及无助在这个时候倾泄。双手紧紧地将他抓紧,害怕他会消失不见。直到温热的温度传递向自己,她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境,而是真实。
“骁天哥哥……”她不断念着这四个字,恍如隔世一般。
而那男子却也不推开她的拥抱,只是突然侧过脸来,一张俊美无涛的脸庞。他突然之间有所动作,徐徐转过身来,不等她抬头就将她抱入怀里。低下头,黑发不经意间散于她的双颊。
“这个称呼我很是喜欢,不过……”他沉沉地笑,继续下文转而戏谑说道,“你喊错了名。以后准你叫我晴明哥哥吧。”
明珠听见这陌生的男声,浑身一僵。
不是骁天哥哥的声音!不是他!
“你不是骁天哥哥!”明珠神色难掩失落,双手用力,焦急地推开了他。
那男子却笑得更加兴然,“呵呵~”
明珠立刻朝后退了几个大步,这才定下脚步。她猛地抬头望向对方,有那么瞬间的失神。他星眸剑眉,褐色瞳眸,悠闲地从腰间取出一把玉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模样。
侧面看去,却有三分像骁天哥哥,可正面一瞧,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她脑海里的东骁天,是那个温柔儒雅,淡若梨花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却儒雅中带了几分狡猾。
“全都杵在那儿做什么?”绣阁内,云霓瞧出些异样,急步奔了出来看个究竟。她一走出绣阁,却见两人面对面而站。
四周的下人们全都像被点了穴似的,围观他们。
明珠被云霓这一声叱喝惊醒,当下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她尴尬地红了脸,低下头来,“奴婢认错了人,将公子当成奴婢的亲人了,还请公子见谅!”
“我想也是,你那位哥哥的名字还真是巧呢,和大兴王朝的太子殿下同名?”男子轻摇折扇,犀利地说道。
“……”明珠又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小手握紧了拳头。
云霓带着两个丫鬟走近他们,她扭头看了眼明珠,视线转向白衣男子,轻声说道,“公孙公子,府里的丫鬟不懂事,让公孙公子烦心了。”她说着,冷声喝道,“还不快退下,将夫人要的锦缎送去!”
“是!奴婢告退!”明珠仿佛得到了特赦,连忙应声奔进了绣阁。
公孙晴明的目光尾随而去,沉声说道,“云霓,你家王爷呢。”
“公孙公子,这边请!”云霓道。
伏生殿的书房内,风战修正把玩着下官敬送来的一串上等红玛瑙。一颗颗玛瑙璀璨耀眼,血色一般得光泽。书房外突然响起响起脚步声,他没有抬头,手指依旧拨弄着玛瑙石。
云霓率先走入书房,轻声道,“王爷!公孙公子到!”
“王爷果然贵人事忙,别来无恙啊!”公孙晴明潇洒地踱进书房,步子都迈得格外清闲。他收起折扇,双手作揖打趣道。
云霓低头,悄然无声地退下。
“你来做什么!”风战修沉沉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厌。
“怎么?我才刚来,王爷就要赶我走人?这好象不是待客之道吧?”公孙晴明并不将他的冷漠当一回儿,似乎是习以为常,只是径自走向一旁的八脚椅惬意地坐了下来。
“这么精美的玛瑙,王爷又要赏给哪位爱妾了?”他十分不识相地问道。
风战修放下手中的玛瑙石,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男声更为低沉了,“商人就是铜臭味,随便你爱住几天就住几天。”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王爷收留!”他立马接话,深怕某些喜怒无常的人反悔。一双漆黑的眼眸肆意瞟着周遭,像是在找寻些什么。巡视了半天,也没瞧见那东西,他狐疑得回头。
“我说王爷,当年输你的那些宝贝,去哪儿了?”公孙晴明扼腕叹息,心疼不已。
那些宝贝可是他周游九国大陆商贩时,好不容易搜集的,整整花了数载时光。不料他执迷对弈,一盘棋,却将宝贝输了个精光。特别是那一对翠绿的瓷杯,碧玉无暇,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风战修不带一丝留恋地说道,“脏了,自然要仍。”
“脏了?又是哪个女人没有管住自己的手,去碰了你的东西?”公孙晴明自知他有洁癖,平时虽看不大出来,可是实则甚重。
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白净脸庞,风战修眼眸一敛,厉声喝道,“滚出去!”
“走走走,我这就走。”公孙晴明不该提哪壶偏生就爱提哪壶,这下碰了钉子,他也不再逗留。起身抚了抚褶皱,他转身大步离去,语带深意地说道,“我还是住拱月小筑,一切照旧安好,老规矩不变。”
风战修这才抬头,凝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对了。”公孙晴明脚步微停,回头望向了他,“我方才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丫鬟,更有趣的是,她竟然将我当成了她的哥哥。”
“你知道那个小丫鬟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公孙晴明啧啧了几声,感慨道,“竟然与大兴王朝的太子殿下同名,她喊我骁天哥哥!”
风战修沉默不语,眯起了眼眸。
“我走了,回头再见!”公孙晴明说着,走出了书房。
足足十五匹锦缎,每次又只能搬动三匹锦缎,明珠从烟云楼到绣阁的路来回跑了五次。直到将那十五匹锦缎全都搬回烟云楼正厅,她这才喘了口气,走到容嬷嬷面前,低头说道,“嬷嬷,这些是云管事指的,总共十五匹。”
“嬷嬷您看看,数目对不对。”她说着,又是望向桌上摆了一桌的布匹。
容嬷嬷绕着桌子走了一圈,边走边数,“一、二、三……十三、十四、十五……”手指指向最后一匹锦缎,她睨向明珠,厉声说道,“数目对了,一会儿我自会与向云管事知会一声。”
明珠点点头,不再说话。
此时,冬梅搀扶着顾若儿走入正厅。冬竹则是小步地跟随在后。
“夫人来了!”容嬷嬷瞧见顾若儿到来,立刻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冬梅识趣地松了手,容嬷嬷自然地扶着顾若儿走近桌前,“夫人,您快来瞧瞧!这些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货色呢!”
女人生性爱美,自然对绫罗绸缎爱不释手。
顾若儿伸手抚过丝滑的绸面,媚眼发光,忍不住赞叹道,“确实是好料子。这么好的锦缎,可不多见!不知是从哪儿买来的!”
“夫人,老身听说王爷有位经商的朋友,是那位公子从临国商贩而来。这么精细的手工,恐怕是从南昌国买来的。”容嬷嬷已在王府内混了脸熟,打听到些许情报,急忙讨好地说道。
顾若儿对南昌国的女红早有所闻,惊喜地说道,“当真?”
“老身岂敢欺骗夫人!夫人,快选了锦缎,做些漂亮衣裳,穿在夫人身上啊,一定艳丽无比!”容嬷嬷不忘记奉承。
顾若儿顿觉此话有理,目光游离,“那我得选匹最漂亮的……”
“你们还不快去干活儿!只知道偷懒的死丫头!”容嬷嬷扭头朝着三人喝道,恢复了疾言厉色。
明珠与冬梅、冬竹三人立刻回道,“是!”
而后,退出正厅。
等到出了正厅,只听得厅内隐约传来顾若儿与容嬷嬷两人的谈笑声,话语围绕着那些锦缎。冬竹握住冬梅的手,一脸向往,轻声说道,“姐姐,那些锦缎真好看。是不是?”
“确实好看。等你出嫁了,姐姐也替你张罗一匹!”冬梅搂住她,笑着说道。
明珠却还在回忆方才容嬷嬷所说的话。
经商的朋友?那个白衣男子?公孙公子?
眨眼之间,晚膳的时辰到了。
一名小丫鬟奔入烟云楼,恭敬说道,“夫人,王爷让您前往轩苑用膳。”
“我知道了。”顾若儿端坐在椅子上,打发道。
小丫鬟应道,“奴婢告退!”而后转身奔走。
待人走后,容嬷嬷弯腰凑近她耳边,喃喃说道,“夫人,定是王爷设宴招待宾客,老身这就服侍您更衣。”她说着,伸出手搀扶起顾若儿。
顾若儿慢慢走向里间,轻声说道,“嬷嬷,让那个溅婢随我去轩苑。”
“夫人想要探探王爷的反应?”容嬷嬷狐疑道。
“是啊,看看王爷见了她,会是什么神情。”顾若儿任由容嬷嬷替她褪去衣裳,换了身裙罗。挥挥手,轻声说道,“你退下吧,我自个儿上妆。”
“是!”容嬷嬷收了手,顺从地退去。
不消多久,她已精致打扮。
顾若儿对着铜镜照了照,露出一抹绝丽笑容。
而这时,明珠听从容嬷嬷的吩咐来到闺房,柔柔喊道,“夫人!”
顾若儿站起身来,她一身粉紫绸服,春的亮丽颜色。涂抹了脂粉,更是香气怡人。乌发如云,用金钗盘成蝴蝶发髻,垂下金链。裸露的凝脂般肌肤,媚眼一抛,着实能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还不来扶着我?”她嘲蔑地笑道。
明珠连忙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搀扶。离得近了,她才闻到那浓郁的水粉味儿,直觉地皱眉。
轩苑坐落于东园内,簇拥于芬芳的梅花丛中。远远望去,轩苑犹如矗立于花海的空中楼阁,竟然是美得不可思议。踏着梅花零星凋落的花瓣,明珠扶着顾若儿,在另一名下人的带领下朝着轩苑徐徐走去。
下人在轩苑楼下停了步,低头道,“夫人,王爷就在上边等着您。”
顾若儿高傲地“恩”了一声,颇有些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迈开脚步,踏上台阶,朝着顶端走去。明珠一路跟随,不敢走得太急,也不敢走得太慢,完全配合她的步伐,就怕出错。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风战修,明珠心里有些慌乱。
自那天后,她没有再与他有过照面。
每次他来到烟云楼,顾若儿都不招丫鬟随旁伺候。如此一来,她反倒是松了口气。想到那日的一切,她就忍不住寒蝉。身上似乎还带着他的烙印,缠绕着他的气息,她微微摇头想要忘却。
终于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丫鬟们撩起竹帘。
顿时,一阵暖意袭来。
顾若儿抬眸望去,眼波流转过璀璨光芒,嗲嗲地喊了一声,“王爷,妾身给王爷请安。”
“起吧!过来本王这儿!”风战修沉然的男声响起。
顾若儿松开了明珠的手,乖顺地走向他。刚一走近,风战修猛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大刺刺的举动,一点也不在意这儿还有那么多丫鬟。而丫鬟们似乎也习惯如此情形,依旧面不改色。
明珠扬起唇角自嘲,好象只有她还没有百分百适应。
“给王爷斟酒!”顾若儿望向明珠,使唤道。
她刚要上前,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沉沓脚步声。
“来迟也,我来迟也。”公孙晴明歉然地笑道,挺拔身影闪现于众人的视线中。他依旧是那一身白衣,手执玉扇,眸底自有一股深邃凝聚,“让王爷与夫人久等多时,真是抱歉。”
明珠直觉地朝旁退去,不挡着路。她听出这声音,一下子明白对方是谁。
顾若儿瞧见如此翩翩公子,顿时心中悸动。
这天下间的男子,恐怕最俊美的两人已被她见到了。不过眼前的男子俊则俊已,相比起风战修却又少了一股邪魅气息。她又用余光风战修,发现自己还是喜爱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庞。
顾若儿连忙收了思绪,朝着白衣男子点头问候,而后又是狐疑道,“王爷,这位公子是……”
“在下公孙晴明,向夫人问好。”他主动说道。
“不用理他,他就是个闲客。”风战修却不理会,只是动手取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她面前的碗中,宠爱地说道,“你饿了吧?多吃些。”
顾若儿十分得意,更是欣喜,“谢王爷。”
“哎!”公孙晴明叹息了一声,打算入座。他动了动身体,视线却瞥向一旁低着头有些紧张的小丫鬟。一眼就认出了她,眸光一闪,嘴角的笑容更加兴味,他撩起袍子潇洒坐下。
风战修独自喝酒,时不时得与顾若儿调笑。
“王爷,喝酒嘛~”
“恩?让本王喝也可以,只要你亲本王一下,怎样?”
“那么多人在,王爷,讨厌……”
“那你是亲还是不亲?”他沉声问道。
顾若儿羞红了脸,目光扫过众人,凑近他的侧脸轻轻一吻。她的唇微微离开了些,风战修扶在她腰间的大掌突而用力,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火热的吻强索于她,吻得顾若儿娇喘连连。
“唔——”
气氛一下子暧昧,原本就温暖的厢房更加升温。
明珠自始至终站在角落里,她心里默默念着“我看不见”这四个字。
“夫人如此温柔美丽,王爷好福气啊!”公孙晴明捏住酒杯,仰头饮尽,笑着夸赞。
顾若儿依靠在风战修的胸膛,美眸望向对面的公孙晴明,故作矜持道,“公子谬赞了。”
“非也,非也。”公孙晴明晃了晃食指,凝眸说道,“在下常年经商,游走于天南地北,自认阅人无数。倘若非要问我,哪个女人最美丽,那么夫人一定是最美丽的那位,也最让我心动。”
“……”顾若儿听到这话,面露尴尬,心里却是欢喜若狂。
明珠直觉皱眉,这男人当着风战修的面言语调戏顾若儿,真是轻狂。
“不过……”公孙晴明沉了声音,困惑地问道,“王爷娶了当朝公主为妃,为何不见王妃?”
顾若儿其实也同样好奇,回头望向了风战修。她也知道确有此事。可是自从她入府至今,却不曾见到那位王妃。这真是奇怪。曾让容嬷嬷去打探,王府上下竟然只字不提,全说不知道。
那位王妃,到底在哪儿?
明珠浑身一颤,犹如风雨临头。
风战修余光扫了眼战战兢兢的人儿,眸光森然。面对公孙晴明的问话,他避而不答,徐徐说道,“你若是不想用膳,那就别在这里打搅本王的兴致!”
“唉!”公孙晴明又是叹息,果真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先行离席,不打扰王爷与夫人了。”他说着,特意朝向顾若儿微笑。
顾若儿回了个笑容,与他的目光焦汇于空中,擦出不明火花。
“咦?”公孙晴明望了眼夜幕,呢喃出声,视线扫过站在厢房内的数名丫鬟,又道,“天色这么快就黑了,在下讨个丫鬟替我掌灯。”
他拿着玉扇随意点去,定在了某个角落,“就你了!”
明珠被他选中,有些惶恐地喊道,“夫人……”
“公孙公子,这名丫鬟原是我的贴身婢女。既然公子凑巧选中了,那就让她替公子掌灯送公子回塌所。”顾若儿瞧见如此,即便她千百个不愿意,却还是给了台阶下。
一来,他是王爷的宾客,不好得罪。
二来,如此也可以显出她大度,留个好印象。
“还不快些掌灯,送送公子!”顾若儿柔声说道,眼底迸发嫉恨的光芒。
明珠硬着头皮答应,“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轩苑,徐徐走在东园的小径。
夜黑了,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香味。
明珠提着灯笼,谨慎前行,她想着该怎么开口,总不能老是如此沉默下去。眼看着快要走出东园,明珠停下脚步,徐徐扭头,低声说道,“公子,不知道公子所住的塌所是何处。”
“你一直往前走便是。”公孙晴明轻摇玉扇,从容说道。
明珠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却也经过了银安殿。明珠扭头望了一眼,心里忍不住窃喜。一会儿原路返回,她要与夏儿见上一面!灯笼照出光明,黑暗被这点明媚驱散。走过几道院门,身后的公孙晴明终于再次开口了。
“前面便是了,停步吧。”
明珠应道,“是!”
“你自己回去可会害怕?若不然,晴明哥哥再送你回去?”公孙晴明悠然问道,语气里却满是揶揄。
明珠听见他这么说,只觉此人轻浮得可恶。
她朝后退了一步,轻声回绝,“不劳公子费心,奴婢告退。”她说完,急步而行,匆匆走过他身边。
公孙晴明望着她瘦小的身影,喃喃自语,“东骁天……”
夜空里悬了一轮明月,浮云掠过。
银安殿外,一抹瘦小身影谨慎地张望四周,而后急步奔入殿去。明珠三步一回头,就怕被人发现。她来到先前夏儿所住的卧房前,远远瞧见窗内透出微弱的光,心里更是激动。
明珠走到房前,小声喊道,“夏儿?夏儿!夏儿你在吗?”
“主子?”夏儿惊奇的女声传来。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了。
明珠与夏儿屋里屋外而站,两人分别许久不见,只笑不语。明珠率先回过神来,连忙奔入房去。夏儿同样机灵地关上了门。
房内,主仆两人亲密地坐于床塌上。
明珠握着夏儿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你好吗。”
“主子,夏儿很好。倒是主子您过得好吗?新来的夫人有没有欺负您?”夏儿焦急地询问,又是慌张低头查探。忽然瞧见她手腕的伤痕,夏儿抬头拧眉,“主子,她们对您动手?疼不疼?这儿还有些金疮药,我取来替您敷敷。”
明珠摇头,拉住她不让她离去,“我没事,你不要这么紧张。”
“我的时间不多,马上就要赶回去。之前吩咐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王府的路,你都记下了吗?”
夏儿将手伸进衣内,掏出了一方锦布,“主子,夏儿全都记好了。”
“好夏儿,辛苦你了。”明珠接过锦布,抱住了她。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逃?”夏儿问道。
明珠想了想,低头望着夏儿说道,“逃跑十分危险,两个人也远不如一个人方便。你如今被派在厨房打杂,与我脱了干系,日子虽然清苦,可也落得安全。我不想你冒险,所以你暂且留下。”
“如果我大难不死,那么必定回来接你。”
“你信是不信?”
夏儿听她这番坦诚肺腑之言,千般万般不舍,“主子,夏儿信。可是……”
“不要可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记住,好好活着。”明珠柔声叮咛,伸手抚向她的脸庞,“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夏儿见她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威慑,顿时心中凛然,“主子,夏儿一定等您。”
接下来的几天内,明珠凭着夏儿记载的锦布,将王府的地形熟记于脑海里。为了万无一失,她勤快地跑腿干活儿,只为了补充实际经验。而到了晚上,等到顾若儿以及容嬷嬷等人都睡下后,她就会悄悄起来。
数天的摸索之后,明珠决心在今夜行动。
又是三更,有人轻手轻脚得推门而去。
明珠熟练地奔出烟云楼,在夜色中紧张前行。
听下人说王府只有正门与后门两道出口,正门早已否决,那就只有后门一条路了。她迈着连环步,警惕四周的情形,就怕巡逻的侍卫会发现。那她就死定了,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穿过无数回廊,游走于院落之间,躲避着不时出现的侍卫。
明珠惶恐且不安,其实她怕鬼也怕黑,可如今只有壮胆。
因为,她只有一次机会。
“谁?谁在那里!”突然,身后响起侍卫的叱喝声。
明珠顿时一惊,连忙奔过转角,拔腿逃跑。侍卫的脚步声沉而有力响起,伴随着嚷嚷声,朝她不断追捕前来。她握紧了双拳,眼前却觉一片混沌。该往哪儿走?往哪儿?
“在那里!给我追!”侍卫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身影,厉声咆哮。
“是!”
明珠根本连回头的时间也没有,咬牙狠心,随便选了一条道又是闷头狂奔。黑暗中,嘈杂的呼喊声,纷乱的脚步声,恍惚的烛火,像是鬼火闪烁。她焦躁地抬头,却诧异发现前方是伏生殿的方向。
她知道伏生殿外肯定有人把守,而后边追捕的侍卫又在渐渐逼近,明珠顿觉孤立无援,一下子止步不前。
环顾四周,明珠不知道自己该躲到哪里去。头脑发晕,就在她感觉自己一定必死无疑的时候,面前突然落下一道白色身影,衬着月光,黑发飘散,感觉犹如纵天而下的仙人。
她定睛一瞧,诧异地愣住。
怎么是他!
就在明珠怔忪的时候,公孙晴明却栖近她身边。他低头,以低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想死,那就配合我。”
明珠彷徨地望着他,只好咬牙点头。
这时,十人一队的侍卫们已经追来了,望着前方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大声喝道,“谁在前面!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明珠一动不动,踌躇不前。
公孙晴明却突然伸手,在她诧异的注目中扬起嘴角,拥她入怀。扯起白色斗篷的一角,将瘦小的她掩护在怀里。而后低下头去,在斗篷下与她对望,他的唇贴着她,呵气道,“别动哦。”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明珠脸颊一阵泛红。
侍卫们终于奔到,手中的刀刃对准了他们两人。
“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王府!”
公孙晴明冲着明珠一笑,只将她压向自己的胸膛,自己却是抬起头来。他望向十名侍卫,悠悠说道,“真是抱歉,半夜睡不着,我的小丫鬟和我正在玩捉迷藏,惊扰了各位。”
“原来是公孙公子!”带头的侍卫认出了他,立马让其余侍卫收了兵器。
“我这就带我的小丫鬟回去,你们自便。”公孙晴明歉然地笑,拥着斗篷下的明珠走过侍卫身边。
就当明珠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后边却又响起邪魅孤傲的男声,她顿时惊愕。
“站——住——”
风战修站于他们身后十丈开外,眯起鹰眸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