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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噩梦一瞬
可是他出来以后,竟然带了一袋用温水浸泡过的面膜!
我一看就认出来了,是我家里有的那种孕妇专用面膜!
“你怎么会准备这个?”我惊讶。
“上回在你家看到过,就让阿蕊在网上购了一些留在这。”韩千洛若无其事地说:“这几天看你熬夜有眼圈了,敷一下吧。”
我心里暖的快要掉眼泪了,说实话——这几天想着快点把他那身衣服做好,的确是熬了一阵。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有没有人说过,我们这一生都在致力于追求的爱情,其实……就应该是这样的。
我乖乖地把面膜盖上,然后猫一样躺在他身边。
他却转过身来将我像春卷一样翻过去,然后从后面环着我。
挺尴尬的是,这一晚上……他都会时不时地处于亢奋难耐的状态。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折腾累了,我们就都睡着了。
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安心的怀抱,可以永世没有噩梦。
但我的确没想到,夜半里的时候,韩千洛突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突然就窜起来坐定。
我一下子就醒了:“韩千洛!你怎么了?”
我爬起身来却找不到灯,毕竟不是自己的卧室不熟悉。于是借着阳台外那惨白的月光——我只看到他那一张比月光还要惨白的脸。
伸手抚着他的额头,我抓了满手的冷汗。
“你……要不要紧啊?”
“没事,噩梦而已。”韩千洛轻轻呼了口气,起身开灯去洗手间。
我心怀忐忑,等了快有一刻钟也没见他出来。于是蹑手蹑脚地过去,只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洗面池旁的地上,单手夹着一支香烟,也不见他吸。
他木讷的表情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扩散着,目光冷的让人心疼。
“韩千洛,你——”
我过去蹲下身,想要去抱他。
他转了下眼睛,旋即熄灭了烟:“我没事,你快回去睡。”
“你,心里有事对不对?”
明明靠的那么近,我却没有能力伸手触及他最深沉的内心。这种感觉,挺失败的……
“你刚才,喊了‘阿珏’。”我咬了下唇,映在他眸子里的眼光应该是足够坚强了。
韩千洛哦了一声,什么都没再说。然后起身拥着我回到床上。
我坐在一侧,他蜷在另一侧。我们没有关灯,就这么静止地呼吸了一小段时间。
然后我看到他就像发生化学反应一样,游着游着就蹭到我身边。
他把头搁在我的大腿上,一手环着我的腰。
我抚摸着他那还带着点湿润的短发,洗发水的气息依旧浓郁。
直到眼前的男人发出睡眠中特有的平稳呼吸,我才伸手去关灯。
我想:我可能真的——从来不了解韩千洛的世界。
如山的压力,隐忍的秘密,纵横的局面,强势的博弈。
人前与人后的他,天壤之别。
我很心疼也很庆幸,能陪他走一段无人区……
我睡到自然醒,起身后发现韩千洛已经走了。
这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药了,怎么能睡的跟死了一样。
如今躺在人家的大卧室,连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个,礼节上实在是很不应该。
等下楼后看到七婶帮我做了早餐,俨然当我是女主人一样的待遇,更是叫我无地自容了。
我收拾收拾准备出门,突然接到了汤缘的电话:“夕夕,你还不来公司?”
“我请假了呀。今天是重阳节,我一会儿去接我爸到疗养院看我妈。”
“哦,我给忘了。”汤缘叹口气:“你不在,代维也不在。剩我一个人我怕自己控制不了上去把肖正扬打一顿的冲动!”
“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大清早的,一听‘肖正扬’这三个字我就有点害喜。
“别提了,上周的样板设计图。咱们出了六份,他给退回来四份!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汤缘忿忿地在那边吼。
我强压淡定,安慰道:“没事,我以为他六份都能给退回来。还好了!”
“好个屁,”汤缘提高个八度继续吼:“剩下两份他说改都不用改,直接否定原稿,滚回去重做。”
我把电话拿远了一些,怕她给我吼出脑震荡。
“好了你也别叫唤了,等会儿我给代维打个电话。”我坐在车里想了一会儿,然后转拨代维的手机。
“你怎么了?缘缘说你又休假?”我用了个‘又’字,因为就在一个多月前代维已经花了一周的时间差不多把年假都用完了。
“哦,家里有点事。”代维还是这个说法:“我申请了一个月的home—office,能办公能回邮件。有什么事你照常跟我联系就是了。”
我更纳闷了,名扬的制度向来是只有哺乳期的女员工或者受了需要休养的外伤并超过医疗期的情况才允许申请home—office。
“代维,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我坚持追问了一句。
“夕夕,我真没事。只是家里有亲戚需要照顾。有急事我还是会去公司的。肖正扬的设计稿那事我听说了,你跟缘缘两个人平时低调点。
现在他正在嚣张的气焰头上,韩千洛也不在。你们夹着尾巴做人,别去惹事儿——”
“你怎么知道韩千洛不在?”我截了他的话,幽幽问了句。
他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哦,去交申请的时候,行政处的人提到的。”
我还想再追问几句,代维却已经挂了电话了。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我越想越不对劲——韩千洛一走他也要忙,总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神神叨叨的。
我把车开到医院,去接我爸。
人家都说重阳是老人节,要登高要吃象征着传统的点心。
我没那么多讲究,就只想让我爸妈在这一天稍微开心一点。
我爸两个礼拜前才做了手术,身体越发的虚弱了。
其实我知道,这种时候本不好偷偷把他带出来的。
可是一进病房,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姚忠祥先生像个等待去约会的老小孩一样兴奋,我当时就想——就算把护士打昏了我也得把他给偷出去了。
我走过去,挽住他枯瘦如柴的手臂,心里酸酸的。
“爸,今天感觉还好么?”
其实我不太想问这句话——因为医生已经说过了,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胰腺和肝脏,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了。
我不敢想像他是否能看到我的孩子,也不敢把他口中说出的“今天很好……”当成是一种回光返照。
我把我爸的领带重新系了系,看到他的皮鞋有点灰,赶紧俯身用纸巾帮他擦。
“哎,这个不能用纸巾的,会有纸屑粉尘!”老头笑眯眯地对我说:“以前你妈妈照顾我的时候都是用棉布蘸一点点水擦,她擦的皮鞋是又黑又亮。”
我鼻子一酸,持着纸巾的手突然就颤抖了。
我妈以前是我爸家里的女佣,就算是后来每次跟我提起他的时候也都称呼为大少爷。而我爸叫她倩姐。
我甚至想过,他们之间会不会也是有真感情的?假使我妈没有入狱,我爸后来会不会跟蒋怀秀离婚云云……
当然,没有发生过的人生就像是腰斩的戏文,给当事者和旁观者徒留一点悲伤和猜测罢了。
我这一路载着我爸往云江福利院去,听他讲了好多我以前都不知道的事。
“你爷爷以前是沈家老爷子麾下最有名的裁缝。想当初,他也要我跟着学这门家族手艺。但是我对那些针头线脑的东西一点没天分,等留洋回来,就跟着沈家他们父子一块经商了。
后来名扬翻起身来的时候,他们给我认了一笔股份,可惜赶上你爷爷刚过世,七家八户的闹分家。我手里的资金不够,大部分都是靠你蒋姨她们家筹的。”
我觉得这世上如果还有一对夫妻比我和沈钦君还要奇葩,那可能就是我爸和蒋怀秀了。
有些人相爱不得在一起,有些人睡了一辈子彼此却没有半点感情。
我心里隐隐会有一丝怀疑,我爸他也许早就知道蒋怀秀的那些猫腻也说不定呢——只不过想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装装糊涂罢了。
“夕夕,其实爸这一辈子,谁都辜负了。”姚忠祥先生靠在副驾驶上,眼神呆呆地侧视着我:“所以也没想过最后要更对得起谁一些。
爸走以后。那点钱,你和你蒋姨一人拿一份,从此相安着各过各的。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什么谁对的住谁,谁对不起谁。”
听了他这些话,我庆幸自己什么都没对他说过。人家都说,孩子的眼睛清澈,老人的眼睛睿智。很多东西,带着走的未必就很憋屈,敞开来说的未必会有真淋漓。
尤其是人到暮年,宁愿活在一片天伦假象里自欺欺人。也好过被人戳着脊梁骨过奈何桥吧?
我不懂我爸的哲学,也许他一辈子都没爱过任何人,也没执着过任何东西。
到了疗养院的前台,之前就接到我电话的唐小诗已经下来了。
快一个月没见了,她的肚子明显又大了很多。
她告诉我说,下周就要回去待产了。
我笑着说恭喜,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唐姐,我留下它了。”
唐小诗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真诚的欣喜:“你能想得开,那真是太好了。”
我跟她随便寒暄了几句,然后把我爸扶过来。
“唐姐,我带我爸来看看妈。”我想给他们一点空间,所以有心没有跟上去。就让唐小诗领着我爸进了电梯。
“诶!”这时,唐小诗突然回头跟我说:“对了,刚刚还有个人过来看望王阿姨的。我也不认识,觉得怪怪的就没让他进去——”
又有人来看我妈?我诧异地望着唐小诗:“上回那个?”
“哦,不是。”她转了下头往外面的咖啡厅看了看:“诶,好像还没走。就最里面靠窗的那个,戴着眼镜长得还挺帅的呢。”
我跟姚忠祥先生说我等会儿上去。然后一个人,慢慢走到那小小的内设咖啡吧里。
站在了——沈钦君的面前。
我这一生,如此冷静地打量着沈钦君的次数不过三回。
第一次是十四岁时校园里的栀子花下,我记得他身上有阳光正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