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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拿着筷子敲了下我的头,然后说:有你这么说你妈的么?那时候你妈不是小么,饿一顿饱一顿地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大款,能不激动么,能不有想法么?
我瞪着她,我说:那你也不能下药啊,还给一个和尚下药,我真服了你了。
高仁看着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越来越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咳嗽两声。我说:继续吧,后来怎么有我了。
于是,仙女又开始说了起来。
那一次之后,高仁就下令把自己的住处封锁了,谁也不能进来。仙女唱了7天的戏之后,黄粱美梦也没坐成,白白把自己给糟蹋了,跟着戏班子下了山,又去别的地方唱戏。
结果大概过了一个月的样子,仙女发现自己不对劲,一个劲想呕吐,仙女激动了,心想自己不会是有了吧,连忙找了个老中医号了号脉,那时候仙女还不懂验孕棒这种高级的玩意儿,但是老中医把脉不会有错的,老中医说仙女确实有了。
仙女同学又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偷偷地从剧团里溜回了山上,还花了一百大洋贿赂了小和尚,让小和尚帮忙告诉高仁,说她有了身孕了。
岂料,小和尚收了钱之后告诉仙女,高仁已经不在这里了,家里有事要处理,他已经下山了。
高仁这一下山,仙女可就彻底没辙了,她也不可能跑到高家去吆来喝去说自己有了高仁的孩子,仙女一咬牙,就把我当成赌注了,心想反正是高仁的孩子错不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先生下来再说。
卧槽……合着仙女是把我当成了摇钱树啊,尼玛,果然不是亲妈,这么缺德这么无耻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仙女从剧团里溜了出来,用以往的积蓄自己租了个房子,就这样艰难地怀着我过了好几个月,那时候她也去不起医院,从小跑江湖跑惯了人是认识不少,找了个相熟的接生婆,就这么让我在一间破旧的小平房里呱呱坠地了,我不仅又汗颜了。
仙女说我小时候长得跟黄花菜似的,因为跟着她饱一顿饿一顿的,也没啥营养,问题我还真让她省心,打小就不爱生病,虽然面黄肌瘦的但是特别听话。
我白了她一眼,我说:能不听话么,在肚子里就被你的阴谋吓得小胆一颤一颤的,出来之后再不听话我爹又不认我,你的算盘落空了没准还真把我扔河里去了。
仙女听我这么说居然急得红了眼眶,仙女说:之之你别误会我,虽然我当初怀上你真的是意外,但是从你出生后,我对你的用心可不比别的妈妈少。虽然这些年你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但是我打心眼里想让你过好日子。真的,之之,这点你要相信妈妈,妈妈不是那种狠心的女人,真的。
仙女言辞恳切地说了好几句“真的”,其实我哪儿会不明白,她要是真不爱我把我当棋子的话,高仁拒不认我的时候她就可以把我送人了,但是她没有,她那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朵鲜嫩的花,为了我愣是没嫁人,大半辈子养了我,到老了才遇到一个肯真心对她的老刘。
我心里都领情着,我其实很感谢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把我养大,让我有能力报答她。可是我嘴上就没打算饶过她,我说:得了吧,你就是狼子野心。后来也不用说啦,肯定是你生下我之后跑来找老爷爷,老爷爷还是不认账,拒绝把我纳入高家,并且如果你再纠缠的话就对你不客气,你这才乖乖认栽,然后把我养大吧。
我这么一说,仙女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了,高仁也闷闷的不说话,许久,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事儿的确是仙女算计了高仁,他本来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结果被仙女破坏了他的修行,而且就那么一次,还给怀上了。这帐,换谁谁都不想认啊。
我语重心长地说:老爷爷,我特理解你,真的。这事儿不怪你,说到底就是我妈算计了你,你完全可以不认我,我们母女俩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愁吃也不愁穿,我也没指望你会认我,这次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就很感激了。来,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不管你是我亲爹还是老爷爷,我都打心眼里佩服您,也为我过去的有眼无珠错把你认为是江湖骗子道个歉。
高仁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里还有些许淡淡的失落,高仁说:丫头啊,你这么豁达倒是挺让我意外的。当年你这事儿,我也确实没有处理好,一心想着我的慧根被你妈破坏了,对你也没倾注什么心思。如今想想,我还是得感谢你妈,要不是她阴差阳错地生下你把你带大,我高仁这一辈子,还真没留下后代在这世上……
老爷爷很是感慨啊,听得我也挺不是味道的。说实话,我就觉得跟他是自来熟自然亲的那种,但是摆明了人家当年是不想要我的,所以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叫他爹,没有必要不是么,我易之之也不是那种爱攀龙附凤的人,人家认你是人家的情分,不认你也是人家的本分。所以我略微纠结了一下之后,就想明白了。
我说:老爷爷你也别想太多了,就当是仙女找你借的种然后生下了我,没有关系,我就是仙女一个人的孩子,不用你负责。你如果觉得咱俩投缘,以后没事我就来陪你下下棋聊聊天喝喝茶。你如果觉得我打扰了你的修行,那么我以后就不出现了。你看如何?
他不断地捋着胡须,仙女在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我们两,我瞅了她一眼,意思叫她放弃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高仁当年都不认我,现在还愿意认我么?
高仁说话了,他说:当年我也并非完全把你置身事外,我答应了你妈三个条件,如果你在长大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以有三次机会来找我,我都会帮忙。不过你妈的脾气也很倔,我不认你她就再也没来找过我,唯一的一次,还是你一周岁那年发高烧。
仙女也开始回忆了,仙女说:是啊,那一年你感冒了,小诊所的医生给你打了一针青霉素,谁知道你青霉素过敏,差点没了知觉。那时候可把我吓坏了,我把你托付给了别人,连夜跑来找他,我说你青霉素过敏人已经不好了,我想用第一次机会。他帮了你,叫人把你带到了大医院进行抢救,不过他依然没来。说来他也挺狠心的,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见你一面呢。
我倒是听仙女说过小时候我的这一场惨剧,仙女说那时候我整个人都紫了,就剩小脚还一翘一翘的,其他地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把她吓坏了。我倒是没想到,我所谓的亲爹还救过我一命。
高仁顿时又尴尬了,高仁说:我是出家之人,讲究六根清净,这几年也很少下山,有什么事都是电话里进行沟通的。我一心钻研佛学之玄妙,对世俗也没有多少过问。所以,之之,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心里有些酸但是强颜欢笑的大笑说:理解,出家之人嘛,理解的,理解的。说了你别担心我会赖着你,我易之之不是那种人。
他瞬间又笑了,他说:这丫头还真是有趣,罢了罢了,这么多年了,我如今也老了,突然间多了这么一个闺女,还挺有意思的。
他说完对仙女说:这样,我们商量一下,要么我把闺女认回来?
仙女一听,两眼都放光了,她这放长线钓大鱼的举动难道终于等到了成功的这一天?她激动不已地站了起来,刚想说好呢,我立马拦截了,我说:还是别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仙女做得不地道,虽然她爱强人所难,但是我不爱这样。既然当初您觉得我高攀不上您高家的大门,那么现在我也有能力自给自足了,我也不需要仰仗您生活了。所以,我们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知道我爹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知道他什么样子,我就已经很感恩了。真的,你们两也不需要对我有愧疚,仙女养了我这么些年很辛苦,你被仙女破坏了慧根导致修行受阻也很艰辛,我都能理解,所以,我们还是不必相认的好。
我特么还是不够淡定啊,我居然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特伟大,把自己给说哭了,这哭腔一来,顿时说话都变了味道,我感觉我呆不下去了,矫情地扭身转头就跑呢,仙女也赶紧追了出来。我明白的,这个老女人特别的懂我,她知道故意装作落落大方,不过是为了给她挣回点颜面,我也不想让她伤心。
当初她肯定没少求过高仁开一面,收留我让我做高家的大小姐,我也可以想象那时候高仁的气愤和冷面无情。仙女一定为我受了不少的委屈,一路隐忍把我带大。如今我什么都有了,我不想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委屈了仙女,不想让别人认为我们母女两爱攀高枝,我们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所以真的没有必要!
仙女紧紧抓住我的手,她也抹了一把眼泪,她说:之之,走,我们回家去。
我点了点头,我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老爷爷,谢谢你帮忙,我们回家了!
然后我和仙女相视一笑,我们都喜极而泣,无论如何,徐成的产业算是保住了,高家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也一定能够把黑的变成白的。
我心里一阵释然,我和仙女拉着手走到了半山腰,我把车子开了出来,一抬头看见了山顶的凉亭里,高仁站在那里,仙气凌然,仿佛在给我们送行,又仿佛在沉思。
我突然心里一阵自豪,无论如何,我的亲爹不是张三也不是王麻子,而是一个在t市传奇了几十年的风云顶尖人物!我感谢仙女的下药,感谢上天对我的厚爱,感谢贫贱的仙女让我拥有一个如此不平凡的亲爹!
无论生活落魄于何种境地,无论我们曾经多么艰难多么心酸,我都一路心怀感恩,因为我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我如今又知道了我有一位这么叱咤风云的老爹,我还有一个无比优秀的男人为我守候!我易之之,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