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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这几日的心情很好。除了终于抓到那群企图在他头上动土的小虫子外,欧盟调查局还抓到了一名隐藏身份在逃很久的狼族骨干,由此查出了一大批隐藏极深的狼族分子。这份功劳虽然不会算在他的头上,但算在了他的姐夫身上。听姐姐说,上面隐晦的透露出可能让姐夫晋入总局的意思。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就算与他的经济部无关,但无形中也增加了他在西十六区说话的分量。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他心情惬意地听着秘书小姐汇报着几日的重点工作进度,中途偶尔发表一两句意见,直到秘书小姐提到上次捉到的几人。
“他们招了吗?”也是时候处理这几只小虫子了,戴维斯漫不经心地想。
“有一个招了,但是似乎和预想的不太一样。”秘书小姐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
“这批人似乎不是冲着您办公室的纳新名单来的,而是冲着您本人来的。”秘书小姐观察着戴维斯的眼色:“他们对纳新名单的申请一无所知。”
戴维斯原本靠在椅背里的身体猛然坐直,眼神瞬间锐利如同捕捉猎物的豹子,带上一抹戾气和凶残,他紧盯着秘书小姐,语速却是极为缓慢:“你说什么?”
秘书小姐忙将口供放在戴维斯面前,再三保证绝对没有弄错。
“不错,不错。呵呵。”
戴维斯的笑容没有让秘书小姐感觉到放松,反而后颈汗毛倒立:她这位向来喜欢把事情的发展掌控在自己手心的老板,只有在怒极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今年办公室的纳新工作已经结束了?”
“是的。”秘书小姐镇定道。
“去把名单拿过来给我。”他倒要看看,才清除的异能是不是再度被施加在他身上了?如果是的话——戴维斯笑容愈发浓烈,一把将口供推开,身体又缓缓靠回椅子背。
他会让那个胆大包天的纸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虽然办公室纳新名单上的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可他戴维斯是什么人,领主看中的除外,在西十六区,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才要不到,根本不必为那么一两个不识相的家伙费时间费精力。戴维斯所恼怒的是,这一群蝼蚁中居然有人胆敢漠视他的招揽,拂逆他的好意,甚至重建了他和他身边人的记忆,只求将某只小蚂蚁从名单上抹掉。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件事情是在五年前发生的,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无意中被那位难得一见的贵人一眼识破,自己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真是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干净了。
存档在电脑中五年前的那份名单显然是被篡改过了的。因此戴维斯耗费大量人手将那一年前可能上那张名单上的人才全部重新梳理的一遍,剔除存档中的那部分名字,整理出一份嫌疑名单。他让秘书将与嫌疑名单上的人关系亲近之人加入今年的纳新名单之中。
他倒要看看,若是同样的事情再次降临在那人身边时,那人还敢不敢故伎重演。
所以当戴维斯在浴缸前发现假扮成女仆的纸人时,便以为对方就是五年前对自己动手的那批人,将计就计让她绑走了自己,然后顺藤摸瓜,直捣巢穴。
那几只小虫子落网后,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结果——
“班.伯顿。”
戴维斯手里拿着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名单,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充分准备,他现在根本不记得名单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嫌疑名单上,与班.伯顿有关系的是谁?”
秘书小姐赶紧低头查找。大约十分钟后,她报出一个名字:“艾达.汉森。”
咖登市。
“说吧,你是来做什么的?”
布莱克一手拧着褐发青年的手,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心,让后者完全动弹不得。
“你他妈给老子放开,痛痛痛……痛死了!”
布莱克扬了扬眉毛,脚却又用了点力气。
褐发青年脖子上青筋爆出,脸色惨白:“哎哟,啊——你他妈——啊——轻点啊——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听到青年的求饶,布莱克的脚又向下压了一份:还有力气求饶,不错,继续表演。
“啊——我就是饿了,出来弄点吃的。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是饿了,但是我没钱。不信你搜我,能搜出一个硬币来你随便折腾我。”
褐发青年心中叫苦不迭:对方在楼梯上假装发现自己那一番自言自语让他误以为值夜的一个偷懒耍滑的笨货。没想到人家倒是真在装,只不过是假装没有看见他。等到他在厨房找到吃的后,一转身发现对方如同幽灵一样站在自己背后,吓得冰冻饺子撒了一地。
这家伙是鬼变的吧,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坐在那里等我报警,二是被我打得不能动弹,然后我再报警。”黑发黑眸的亚裔青年面无表情地说。
褐发青年心一沉,他绝对不能被警察抓住。可是如果硬抗的话,他又不是这亚裔青年的对手啊。虽然他自己身手在同伴之中是最好的,可是在这个亚裔青年的手下,他连一分钟都没有坚持到。
“哇——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偷东西了,你看我还什么都没有偷到了——饺子,饺子掉地上了,我给钱你。你就当我买的不行吗?”
“你不是一个硬币都没有吗?”
“可我有纸币啊。”褐发青年讪讪地讨好。
亚裔青年默默看了他一眼,一直手从口袋掏出手机要拨号。
褐发青年眼角余光看见亚裔青年的举动,心叫要糟,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此刻不拼命,难道被抓到调查局里被那群狗崽子用魂力梳一遍才拼命?该死的,如果不是天使名单大泄露,他们这批人犯得着东躲西藏,连正大光明地出去买点吃的都不敢吗?
布莱克一脚将原本跪在地上的青年踩趴下,将他的胳膊又拧了个角度,听见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心里才算满意: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努力工作,如何对得起老板发的工资。
手中的号码已经拨好,正要按下接通,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升起。这感觉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阴冷湿滑。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松开手向一边扑倒。
“铛——”
布莱克抬头,只见挂在墙上的平底锅上赫然镶进一颗子弹。
他盯着子弹,心下骇然,完全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取他一个餐馆的小伙计的命,耳边却响起褐发青年急急申辩:“和我无关。如果我想杀人,刚刚就会动手了。”
布莱克瞥了趴在地上抱头偷看自己脸色的褐发青年一眼,没有说话。扫了周围一边,他一跃而起,操起那把平底锅挡在要害,一个打滚,一颗子弹再度擦身而过。他感觉到皮肤一凉,然后一阵灼热,低头一看,没有中弹,但划开一条血口子。
这子弹的确是冲他来的,布莱克不再怀疑这一点:他这是得罪谁了,居然要被买凶夺命?
瞥了一眼摔在一边的手机,他感觉自己不会在再有机会按下那个报警电话,便果断冲出厨房。
布莱克在反省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的同时,对面的狙击手内心的讶异也在不断上升。尽管事前他已经被告知此人可能身手不凡,但是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然而眼前这亚裔青年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又或者是拥有神奇的第六感,每当他按下扳机的那一刻,青年就瞬间改变了姿势,从容地从死神的环抱中脱身而出。一次两次,他还可以将这个解释为青年的运气好,可是如果每次都是如此呢?
眼看自己的狙击目标左躲右迁,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狙击手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然暴露。一个暴露位置的狙击手已经不能算是狙击手。于是他果断地舍弃自己的枪械离开。
布莱克侧身贴在这家小旅馆旁的小巷子里。从几次子弹射出来的方向,他大致能够判断,狙击手可能是在南面二楼的靠西面的两个房间中的一个。
已经足有两分钟没有枪响,布莱克不确定对方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潜伏在黑暗中继续寻找杀死自己的机会。但无论如何,现在他都不可能再回到餐馆去安心睡大觉了,所以还是去探个究竟比较好,看看对方是否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他向上一窜,双手双脚撑住窄巷的两边墙壁,如同一只壁虎一样向上游走了三四米,侧身一扭,扒住东面走廊窗户的外沿,向里面扫了一眼,然后从窗户翻了进去。走廊上铺着地毯,他落地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关上笔记本的时候,布莱克看过一眼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三分。现在估计在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正是旅馆客人们入睡的时刻。因而只要他不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被人意外发现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
想到这里,他走到西面第二个房间,用力敲了敲几下门,然后快速闪身到楼梯侧面。
过了大约半分钟,一个穿着睡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打着呵欠出现在门口:“谁啊?咦——”
走廊上空无一人。
大腹男显然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
如果不考虑团队作战的话,这种体型显然不符合一个狙击手的要求。
不过又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个人呢。布莱克眼睛瞄上走廊上的消防窗。
三秒钟后,一声急促尖锐的火警铃声在整个旅馆响起。客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惊醒,慌忙套上外套,向外门外冲去。
“失火了吗?失火了吗?”
“哪里失火了?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只是听见火警铃声了。”
“到底有没有失火啊?”
“不管了,先收拾一下重要的东西,出去看看再说。”
“别管东西了,赶快出去吧!”
走廊上挤满了向下冲的客人,没人注意到一个带着兜帽的青年低头向上挤去,一边口里还急切嚷嚷:“看见我的狗没有?谁看见我家的狗了?”
等他挤上二楼,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房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了,走廊上之留下几只混乱中落下的拖鞋。
布莱克的视线落到最西面的那间房,只有这扇门没有打开。
不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原本房间里有人,此刻也该走了。这个时候客人们应该都在一楼大厅或者旅馆大门口,那个人不可能从阳台离开,否则就太显眼了。
他走到门口,试着开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没有尝试去找开门的工具,而是顺着楼梯继续向上。因为很快小旅馆的人就要上来检查消防窗。
小旅馆只有两层,走廊西面是封闭的。他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从大门出去,也没有人从东面的走廊窗户出去。除非这人这一家旅店订下两个不同房间来隐藏自己的痕迹,那么此刻他唯一离开的路线就只有天台。
缓缓推开天台的门,布莱克没有立刻走出去,而是扔了一只刚刚在地上捡到的拖鞋出去。
鞋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他快速扑到三步外的水箱后面,借着新的位置观察周围。
天台上的视线很宽阔,只有一块写着旅馆名字的霓虹招牌以及许多晾衣绳。布莱克白天常常会看到这里晾晒着床单和衣物。
很快布莱克就发现,天台上并没有人。
只有一样东西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在另一个水箱的顶上,放着一把□□枪。
一个小偷偷吃的的时候应该不会安排一个狙击手同伴保驾护航吧。布莱克现在有些相信那个偷饺子的褐发青年的话。只是到底是谁跟他有深仇大恨,会在三更半夜狙击他那?
按照一般情况,如果没有这个小偷,他这个时候不会到厨房去,自然也不会被人偷袭到,又或者这个小偷是故意引诱他下楼的——不,等等,他住的小隔间正在厨房的上面,隔间的窗户虽然为避油烟常年不开,但是不拉上窗帘的话,还是能够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尤其是在他开灯的情况下。
也就说,这个人确实是专程来狩猎他的。
但是为什么呢?他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莫非与失忆之前的他有关系……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知道这把堂而皇之地被摆放在水箱上的□□是不是一个陷阱,布莱克没有马上爬上水箱拿枪,继续维持半蹲的姿势观察了一下周围:如果有人爬上那个水箱后,自己从哪个地方可以开枪射击。
附近符合这条件的,似乎只有东面开在天台的那家空中酒吧。这家酒吧的生意并不太好,这个点已经打烊了。
为了美观和阻隔视线,酒吧所在的天台和这边天台中间用爬藤植物编制了一个简单的篱笆。布莱克能透过篱笆的缝隙看见那边空荡荡的桌椅和吧台,但无法判断那个桌子或者吧台后面是否藏着人。
想了想,布莱克揭开一根晾衣绳,前面系了个套马圈,甩了几圈后抛了过去,轻轻一拉,□□从水箱上飞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面前。
脚尖一勾,他将枪抓在手里。
或许是为了诱惑他,子弹居然没有下下来。
布莱克试了一下,感觉能用,便将利落地抬枪平肩,望远镜对准了篱笆那边。
这个感觉很熟悉。他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学过如何狙击一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呢?
望远镜里,篱笆那边的视野一下子变得近在眼前,清晰无比。
他屏住呼吸,只有心跳有规律地一跳一跳。
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一条一条嘱咐他如何使用枪支,如何寻找敌人的踪迹,如何隐藏自己,如何捣乱敌人视线……那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清朗而低醇,谆谆里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十分悦耳。
——到底是谁呢?
危机感如同冷血的爬行生物再度爬上他的后背,这次方向是——
抬枪,没有瞄准便扣下扳机,他转身躲在另一面墙后。
恍惚间,一声压低的闷哼响起。
——这种感觉,让他再想想。
眼前的视界逐渐发生变化,仿佛是异世界的星空降临,他看见曾经梦见过的那片幽暗的星海,壮阔无边,如同最昂贵的黑丝绒般美丽。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在他的身边跃动、旋转,如有生命一般,远处还有五彩斑斓的星云,舞动轻轻的薄纱……
这次,他瞄准了一团火蓝色的光团,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