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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国兴不明所以，愣了一下，他作为政府办的一把手，当然有一辆车为他服务。虽然上面没有明确科级正职一把手可以配车，但已经形成了潜在的规则。
虽然在工作中他一直强调车不是为他个人服务的，可谁也不会傻到去动用他经常坐的那辆车。
见窦国兴不说话，吴蔚笑道，“那就是有喽？那可不可以从府办的公用车中调一辆呢？”
“啊？哦——车在外面停着，要不，吴县长坐那辆车下乡？”窦国兴指着外面一台破旧的小个头儿的羚羊，说道。
“那是私人的车吧？如果能用私车的话，我自己开车就下去了。窦主任，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吴蔚一看，那台破羚羊根本就不是公用车。
窦国兴一下子没了主意，尴尬地看着吴蔚，只好说道，“吴县长，有一辆正在外面办事，要不，您稍等一会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尽快回来？”
“那我等着……”吴蔚轻飘飘地放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虽然用车只是小事，吴蔚也不是非要争个专车来坐。只是一开始如果一味谦让，会让人觉得他没血性。
据说，有一个叫洛钦斯的美国人提出了“首因效应”的理论，第一印象在人际交往中至关重要，会成为以后影响评价的重要因素。如果现在就给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将来要扭转就得需要费些力气。
十来分钟后，管中山告诉他，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吴蔚夹着包，穿着一身短袖运动衣，坐进车里。这车空调还不错，居然是一辆奥迪，超标啊！
“吴县长，去哪里？”管中山坐上副手席，扭头问道。
“沿着积毛公路走。”吴蔚看着手里的积余县地图，说道，“这条公路也不知道怎么命名的？积毛，‘鸡毛’，听起来很可笑啊。”
前面的管中山和司机一起笑了起来。
“这个‘积’指的是积余县的积志镇，这个镇是最靠北的一个乡镇；‘毛’指的是邻县跃马县的毛店镇，现在都是这么命名的。”管中山解释道。
这两天，吴蔚认真研究过积余县的地图。积余县南北长80公里，东西却窄至10公里，形状就像中部加粗了的哑铃。积毛公路自南而北贯穿整个积余县，是名副其实的南北交通动脉。
积余县城处于哑铃的中间部位，积毛公路的路由设置又稍稍偏西。他们从县城出发，一直往南，分布着七个乡镇，七个乡镇中包括县城所在地积余镇。
吴蔚并没有在积余镇停留，而是直接向前。
车刚出县城，吴蔚便接到了昝云飞的电话。
“你干什么呢？没在单位？”
“下乡了。领导有啥指示？”吴蔚不想让人知道，昝云飞这个市长直接打电话到他的手机上。
“下乡？我一会儿就到积余了。人家别的人都是领导亲自送到任职地的，就你，一个人先跑来了！”
“领导那么忙，还是别来了吧。我这儿刚出县城呢。”吴蔚跟昝云飞一点也不客气，反正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说什么也不许外。
“赶紧回来吧。我马上要到了！还有市里颜部长。”
“哪个颜部长？”
“我说你做没做功课？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颜虹颜大美女，你居然不知道？”昝云飞对吴蔚，一向是敞开心扉，从不遮掩。
“哦——！还真没见过。那……我这就掉头回去？”
“赶紧掉头！下什么乡啊，市里还没宣布呢，你就进入角色了，太着急了吧！”
“是，领导别生气，我这就往回赶。”
吴蔚放下电话，对司机说，“咱们还得往回赶，市领导过来了，幸亏走得不远。”
“再往前走，路就特别不好走了，想回来，肯定费劲。”管中山搭话道。
“为什么？”
“今天是岭北乡大集，过去不易，回头更不易。这种农村的路边大集，正在主要路段上，特别容易堵车。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集集堵车，不少过往的司机都骂娘呢。”司机小李说道。
这种情况，在农村非常常见，当初为了吸引老百姓来赶集，集市大多设在路边，时间一长，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大。老百姓也习惯了这种赶集方式，反正就是半天的事儿。
早晨赶集中午回家，不方便的是那些有钱买得起车的，老百姓骑个自行车，挺天儿也就是骑摩托，怎么钻都能钻得过去。
这种大集，吴蔚没少去赶。原来骑自行车的时候，看到堵在人流车流里的小轿车，他就觉得特别高兴。
可是现在车越来越多，特别是他自己开上车以后，对这种拥堵深恶痛绝，听司机小李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想法。
车子刚一掉头，管中山就接到了办公室的电话，也是让他们马上回去的。
“吴县长，官方正式命令，马上回去！”管中山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紧张了。
他原以为，从上面下来的，被自己“审”贼似的审了一顿，肯定会不高兴，会给他小鞋穿。谁知这位吴县长，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看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小李，车开慢点儿，咱不着急，安全第一。”吴蔚觉得小李脚下油门踩得深了些，车子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笑道。
车子拐进县政府，吴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中山，县委在旁边那个院，为什么盛书记在政府这头儿办公啊？”
“盛书记是县长改任的，原来就在那个办公室办公。任书记以后，说是在那个房间呆惯了，不想再挪地方。”管中山说道。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了书记，不愿意离开办公室，就不搬吗？看来，所谓的盛世才不管事，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吧。
看到吴蔚的车进来，窦国兴急忙跑出来，“吴县长，就差您了。市里的通知下得太晚了。”
“在哪儿？会议室吗？”吴蔚问道。
“是的，县里的领导们也差不多都到了。”窦国兴赶紧在前面引路。
吴蔚一进门，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吴蔚一身运动装扮，如果不是胳膊底下夹着公事包，让人觉得他不应该是一个县的副县长，而应该是大学教授或是记者、医生？反正跟领导有点不搭边儿。
“哟，小吴县长这是去打篮球了吗？这么运动？”昝云飞见到他，冲他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昝市长想打篮球了吗？我倒是想奉陪呢。”吴蔚淡淡地笑道，目光却停留在昝云飞身边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