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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镰道:“如果你家门口,旁边,有一颗小石头,你整日进进出出,每天都会看到它,但你对它却从来没有重视过,如果我让你描述那石头的形状,也许你都想不起来。”
“当有一天,你突然惊讶的发现,那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你每天匆匆忙忙的出入大门,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它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它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日如一日的过程中消失的。”
“但你没有警觉,没有注意,让发生在你面前的事儿,被你彻底忽略了。”
“这,叫做印象进行时。”
黑镰指着残阳,道:“他靠在柱子上,面对着我,现在他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能听到我说的话。”
“但也许,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我,在他的印象中,是正常的,就仿佛我从一开始就坐在这里,而不是突兀的出现的一样,恍如风景画上,一座青山之上的一颗翠柏。”
“它一直都在,但你一直都没有关注过它。”
黑镰又指向蓝天,道:“他能听到我说话,但在他的印象里,我的声音是那么自然而协和,也许,他将我的声音当做了是自然的风,也未可知。”
项南鼓掌道:“精彩。”
黑镰道:“当然,这两个人是高手,我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喝酒,他们注意不到我,可一旦我动了杀心要动他们两个,他们会突然惊醒过来,并发现我的存在。”
项南道:“这种事儿,我们那里也有一种叫法,叫做‘势’,可以欺骗别人的印象。”
黑镰点头道:“我听说过势,但我所谓的印象骗术,虽然与势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却又截然不同。”
“我能感觉到,你已经掌握了势,而且熟练度还很高,那么这就涉及到了第三种情况,印象未来式。”
“印象未来式,只对某一部分人才会发生效果,例如你这样的人。”
“你的势,能够让你对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动作,有一个非常精准的预判。”
说到这里,黑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而我所说的印象未来式,则可以欺骗你的预判。”
“正如现在,你以为我坐在你面前喝酒,但实际上,我根本不在这里,我只是混淆了你的预判,在你脑海中造成了一种从未发生过的印象画面。”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假象,那都太低级了,印象是一种更加高级的方法。”
“事实上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印象,与现实,是两条平行线上的真实画面。”
“我们看到现实中的物体,产生印象,同样的反过来也可以,我们先产生印象,再认为现实已经出现过了。”
说到这里,黑镰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了。
钟楼对面,远处的一座建筑顶上,那黑镰正盘膝而坐,对着项南挥手。
他对项南打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酒楼旁边,小巷子里的泔水坑。
并在项南亲眼见证之下,进入了泔水坑,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将坑里的杀手给杀了。
他走出箱子,站在大太阳底下,抬头直面阳光,享受着温暖。
他舒畅的伸开了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而后他微微一笑,指向了一座屋檐上,一个石雕的小兽。
他轻松自如的走到那建筑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上去,用匕首,将那小兽杀了,那小兽真实显露,变成了一个伪装成小兽的,杀手的尸体。
项南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其实,黑镰是先来钟楼看望了自己,然后再去泔水坑,再去屋檐上,去各个地方暗杀了所有的杀手。
但在项南的印象里,他之前认为,是那些杀手先被黑镰给杀了,然后才来钟楼跟自己喝酒,聊天的。
高明!
蓝天这时回头,对项南道:“我感受到了,那三十五个杀手的气息消失了,黑镰来了!”
项南端着酒杯笑道:“不止来了,他已经上来和我说过话,喝过酒,又离开了。”
那蓝天眼神一凛,道:“不可能!我一直站在这里,如果他来了,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莫说是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蚊子飞过来,也躲不开我的观察!”
残阳抱了酒坛,喝了几大口,道:“项南莫不是失心疯了,如果黑镰真的来了,他应该动手攻击你才对,还有工夫跟你聊天?”
项南笑了笑,道:“他刚才当然可以进攻我,但他发现时机不对。”
“什么时机?”蓝天问。
项南笑道:“他骗过了所有人的印象,但他发现,他没有骗过我,他本来是来杀我的,但他发现我发现了他。”
“所以他坐下来了,和这个唯一发现了他存在的我,进行了一次对话。”
“行了,这次我们输了,输的很惨,走吧,他要上来了,咱们得转移阵地了,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罢,项南从那钟楼之上一跃而下。
蓝天和残阳,对项南说的话,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纷纷陪着项南一起跳了下去。
当项南五人跳下钟楼的同时,那黑镰也正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的踏上钟楼。
这时,黑镰停下了上楼的步伐,朝着墙壁望去,舔了舔嘴唇道:“真是个有趣的高手,很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街上。
项南背着双手在前方行走,道:“他的印象能骗过你们,但骗不过我,所以下一次,他会选择直接强攻。”
“你们两个,听说过势么?”
蓝天和残阳均都摇头。
项南道:“势,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它不是功法武技,它是……”
项南当初是怎么在武塔学会的势,如今,他将白无涯传授给自己势的过程,和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蓝天和残阳二人。
并不是说,听过势,被人当面传授过这种东西,就能学会的。
当初和项南一起听白无涯传授“势”的武者还有很多,其中也包括袁蒙。
但只有项南一个人,真正理解了这种手段的精髓,学会了它。
而悟性不够的人,听了之后,只能更加的糊涂。
至于蓝天和残阳能够领悟多少,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项南也算是临阵磨枪了,让他们两个至少了解势是怎么一回事儿,才能用来预防黑镰的印象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