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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虽是震惊,却也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祁瀚握拳重重砸在墙上,阮酥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眼睛,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宝笙目中还是惊魂未定,她把手中的东西再递给阮酥。
“殿下和小姐先看看这个。”
揭开包裹在外的层层绸布,阮酥和祁瀚才发现竟是一封诏书,两人飞快扫了一眼,上面是嘉靖帝痛斥德元、祁澈诓骗逼迫,立下让祁雁继位的诏书,实属无效;只望五子祁默速归平定京城动乱,继承大统;此外还提及了玄洛,认为义子,赐婚阮酥,与三王祁瀚一起辅佐祁默,摄政封王。
两人看完,一时各怀心事。嘉靖帝怎么会突然认玄洛为义子,只怕最后颐德太后已经把他的真实生世告知了他;而到底忌惮印墨寒与自己的纠葛,为保证印墨寒继位后玄洛无恙,又添了这摄政封王的补充。阮酥颇为感慨,起初她不想让玄洛背上弑父屠君的罪名,曾一度打算替玄洛复仇,若嘉靖帝死于自己之手,这一切因果也就没了循环。不过事到如今,嘉靖帝以这样的方式离去,可谓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宝笙见两人看完,低声道。
“我们赶到栖凤宫的时候,却不见太后。等了半天才看她被人送回,原来是德元与祁澈安排她去见皇上最后一面。太后得知小姐平安,很是高兴,只说祁雁乃梁王祁悠与柔妃的子嗣,皇上被德元利用写了退位诏书;而太后又让皇上重拟了一份,便是殿下和小姐刚刚看的这张,为免德元发现,太后从乾清宫出来时便把它藏在了轿辇的座椅之下。而奴婢们本想带太后一起离开,可是太后只说在去见皇上的前面,她已经被德元强喂了毒药,等我们拿到诏书从宫中出来时,正好听到皇上与太后双双殡天的消息……”
见阮酥看着自己,目中似有期待,宝笙咬了咬唇,难得地犹豫道。
“而小少爷……已经被德元抱走,宝弦和文锦留在宫中找寻。另外,王琼琚已经到了京城!”
听到王琼琚的到来,祁瀚面露惊讶。之前阮酥让他做伪证明战死的王琼玓与在京中的王琼璞暗中走动,心中老大一个隔阂;可是如今那位据说嫁给起叛者祁昭的王琼琚竟然悄无声息地入了京,如此,祁瀚看阮酥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似乎看出他的不解,阮酥耐心解释。
“殿下可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先皇遗诏一事,师兄离京时曾和我表示怀疑承思王便是梁王的第三名亲信。如此我便大胆假设,没想到竟也有误打误撞的时候……”
祁瀚了然,阮酥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只见她紧紧握拳,说来说去,也是怪她太过自信!无为寺一行,本打算让一切慢慢来,逐步攻破,却忽略了敌人并没有这个耐心,最终导致儿子落于他手,而太后也……
“皇上第一封诏书的内容你可知道?”
宝笙忙道。
“知道,太后已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们。是立祁雁为帝,由德元公主辅政,祁澈、承思王、淮阳王为摄政王。”
“原来如此!”
阮酥沉吟,祁瀚也有些惊异,冷笑一声。
“可怜的祁澈,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替别人作嫁衣裳!”
“祁澈能借着无为寺生事,终究还是因为德元的力量,骠骑将军常连鸿、车骑将军武罡,御史大夫江夔,工部尚书冯晚卿……这些人手中的兵权一旦被德元收回,他不过孤掌难鸣,困兽之斗罢了!不过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祁清平已死,淮阳王府不过是个空壳,承思王那边……”
祁瀚不以为意。
“有玄兄和印墨寒在,承思王定也不会这般容易脱困。另外,别忘了王琼璞还在你的手上!”
阮酥点头,无为寺生变后,她命人先把禁足凰阁中的王琼璞带走,竟还真起了作用。她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犹在思索。
“我们如今实力悬殊,不如先让他们窝里斗?”
祁瀚目光一转。“你想让德元和祁澈自相残杀?”
“是,与其等祁澈养精蓄锐,蛰伏反扑,干脆我们现在就逼他一逼,让德元和他斗个你死我活,正好也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不过这两人都很狡猾,这个切入点……”
“这还不简单?”阮酥挑眉,唇边蔓延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让人觉得分外冷寒。
“趁着皇上驾崩的消息尚未传出,我们便好好利用一下手中这份诏书……”
第二日天明,京城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只说德元公主害死颐德太后与嘉靖帝,逼迫皇上改立九王祁雁为帝;而实际上皇上看太子祁默久未归来,却是又下了另一份诏书,命祁澈监国,只等太子还朝。
消息传来,整个京城可谓动荡不安。虎贲将军拖着病体,联合在京中的大小官员,穿上官袍,只求进宫面圣.!可是德元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过来的都是国之栋梁,所谓法不责众,德元又不好命侍卫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在众位大臣堵住正德门已然五个时辰闹得不可开交时,六皇子祁澈突然出现,看着众人悲切道。
“诸位大人请回吧,昨日皇上驾崩了,而太后忧思过度也一并去了。宫中事变,还未来得及昭告天下,是本王的疏忽……”
此言一出,下面登时一片哗然。
堂堂的帝王去世,竟然瞒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闻所未闻,此举岂不是谋反?有些老臣当下便不干了,只让德元出来解释。另外关于皇上的诏书一事也被人质疑,有几位嘉靖帝跟前的近臣更是要求亲自验证真伪。
德元被逼得无法,却又解释不清嘉靖帝为何突然改立祁雁为储,不过她历经几代帝王,又是出生皇家,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仪自然不是几个朝臣便能轻松击溃的,她一展袖子,厉声对跪了一地,大喊“铲除奸佞”的臣子呵道。
“如今皇上尸骨未寒,你们是要造反吗?来人,还不快给本宫把他们拿下!”
见人正要动作,那些老臣往上一看,发现祁澈尤站在上首,不由大喊。
“六皇子,你身为皇嗣,被皇上委以重任,可要为臣们做主啊!”
祁澈眉头一动,因为德元的出尔反尔,他当即便生出反叛之心,可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他说服德元皇帝与太后同时殡天到底蹊跷,势必错开时间昭告天下,并且装出一副心服口服的形容,麻痹德元。可是承思王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便是再请承德王出兵也要十天半月,正在他暗自烦恼时,没想到天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虽然知道这多半是祁瀚与失踪的阮酥惹出的,不过若是利用得当,不信他挽不回劣势局面,真是天助他也!
于是祁澈走在前面,摇头叹息道。
“诸位,如今正逢国丧,至于诏书一事还等太子从北方回来再说——”
这含糊其辞的一句,更是坐实了诸臣的猜想,下面犹如被炸开了锅,德元更是陡然变色,厉声冷道。
“祁澈,你不想做你的摄政王了吗?”
“皇姑太说什么祁澈不懂,作为臣子,祁澈只想遵照父皇遗训,等太子回来主持大局!”
德元冰冷的眸子扫过祁澈,自然也明白了此人养不熟的属性,反而笑了。
“你以为就凭这几个老弱病残就能扭转局势吗?真是太天真了,祁澈!”
“那可不一定,皇姑太,你最好再仔细考虑一下,比如我这位假皇弟的真实身份?”
德元一惊。
“祁澈,什么意思?”
见文墨收到她的眼神,正要上前,祁澈往侧面轻轻一避。
“你以为不告诉我真相就能瞒天过海吗?”昨日趁着德元与嘉靖帝在屋中的时候,他便先她一步打算把宫中的祁雁带走,以其性命要挟迫使德元就范。不料祁雁已被德元的人保护得严严实实,他不甘心,守在栖凤宫中的人却送给他一封秘信,只说是太后临死之前指名给他的,上书祁雁的真实身份,想来也是不甘江山就这般易主这才选择把遗言留他。祁澈本来还思索着怎么利用这个线索,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对策。
“淮阳王府是本王前王妃的娘家,而承思王府已经答应把琼琚郡主嫁与本王,现在加上天下的臣子,皇姑太你以为你还能斗得过我吗?”
德元看着祁澈那张猖狂邪恶的脸,手上的护甲几乎要被她生生折断。突然,德元转身,对下首的臣子道。
“祁澈伐害太后被本宫撞破,来人,还不快把这个逆贼拿下。”
祁澈睁大眼睛,而下面的臣子更是惊了一跳,越发深信太后与皇帝的死因有恙。
“以为靠这些人就能斗倒本宫吗?祁澈,你还是太嫩了!”
祁澈看着得意洋洋的德元公主,眸中戾光一闪而过。
“是你逼我的!”他连退数步,对下面的臣子门大喊。
“祁雁乃……”
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被一支冷箭生生贯穿,祁澈身体猛震,低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胸口迸发喷薄的鲜血,可接二连三的数支长箭又一一射到他的身上。终于,他口吐鲜血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地倒在地上,眼中的不甘和怨憎凝固成一个点,扭曲定格。
看着被这个情形震住随后乱成一片的朝臣,德元冷笑一声,穿着金丝绣制的鞋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祁澈的尸体。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