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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酥疲惫地睁开双眼。她看着帐顶陌生的图案,恍惚了半天这才记起自己是在从东篱回中原的船上。阮酥叹了口气,抬了抬手,入眼遍布青紫红痕,身体沉重,如同被重物狠狠碾过,无处不疼,这种不适感时刻提醒着玄洛之前对她做了什么……
没想到!!!没想到……
阮酥想笑,笑容牵动嘴角的伤处,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与其承受这种羞辱,她宁愿玄洛冷眼相对。
动身前往东篱的时候,因为关系不明,阮酥对两人冰释前嫌,恢复如初还有着强烈的期盼,然而经历昨夜的一切……
她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已然破碎成粉,不复从前……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带进一股咸湿的海风,阮酥浑身一震,还以为是玄洛来了,待见到冬桃从屏风后折过来,绷紧的身体霎时这才放松下来。
“你来了,玄洛可为难你?”
声音刚出,才发现沙哑如拉锯。昨日,任凭她如何哭喊,恳求,咒骂,玄洛都不停止肆虐她的动作,他狠狠地进入她的身体,要了一次又一次,唯有折磨,彼此疼痛,那张写满恨意的脸才稍稍恢复平静。到了最后,阮酥已经没了力气,自暴自弃地任他为所欲为,已然变成了哀默心死的麻木。
冬桃收起脸上的沉重,尽量轻松道。
“没有,就把我和文锦分开关押。刚刚他旁边那个皓芳突然放我出来,只说小姐大概已经醒了,让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阮酥呆了一呆,自动忽略她这个问题。
“扶我起来、”
动作间这才发现自己竟身无片缕,可是冬桃动作太快,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果然当看到她身上遍布的各色伤痕,冬桃惊了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她未经历人事,不过已经知道这些痕迹意味着什么,传闻中躯体不全的阉人会很变态,喜欢通过折磨他人来填补身体残疾带来的自卑,之前看玄洛对阮酥百般呵护,还以为他是个例外,不想也……冬桃鼻子一酸,实在无法想象阮酥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阮酥不着痕迹地拉过被角掩住身体,咳嗽一声。
“愣着干嘛,还不快帮我找件衣服。”
虽然她很想沐浴清洗一番,不过目前的形式,她几乎沦为玄洛的阶下囚,自然也不会矫情地提各种条件自取其辱。
冬桃回神,忙侍候她起身穿衣,看着阮酥平静无波的脸,心中种种思绪飞快涌过,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试探开口。
“小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下一步……
阮酥呢喃,面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身体虽然不舒服,意识却是极度地清醒。
“等船靠岸,我们便想办法离开。”
离开?冬桃愣了一愣,下一秒也重燃希望,有些激动地道。
“太好了,我真担心小姐会像我娘那样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吗?
阮酥心中撕心裂肺一阵痛,放手这个决定其实对她也很艰难,她咬了咬牙,努力潇洒一笑。
“我虽然……错情过他,不过该结束便结束了,有些缘分强求不来。爱一个人便要低贱如尘任人折辱,从不是我的作风。花有盛败,草有苦荣,其实也就是这样一回事。”
这番话与其是对冬桃说,其实更多的却是讲给自己听。前世被印墨寒背叛,遭遇生剐之痛;而这一次,她有错在先,虽然一直希望能得到玄洛的原谅,不过经过昨夜,阮酥已然决定放弃。或许这便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既然无法过这个坎,那就好聚好散,也好过爱侣反目,贻笑大方。
或许,自己注定不能得到感情,总归她已经用尽全力挽回,不过为时已晚也无可奈何,犹如手中紧握的沙,收得越紧,流得越快。也好,那便让她披荆斩棘,挥剑斩断一切羁绊,专心复仇!这才是她重生的目的不是吗?
冬桃欣慰,认真道。
“是啊,玄家就没有一个好男人,比起远在东篱的澄王殿下差远了,小姐三思,切勿错过真心人。”
提到景轩,阮酥心中一动,他对她的好,她不是不感慨,不过一个印墨寒,一个玄洛,起初不也完美无缺?事实上她在男女一事上毫无天分,既然两世都以失败告终,更要时刻警醒,切勿再去触碰这块毒药。
“这一切不过是因缘巧合,以后休要再提!”
如此船又在海上行了十余日,自从那日后,玄洛就没有再来找过阮酥的麻烦,冬桃松了口气,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船只靠岸,岸边早已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文锦垂头丧气地坐在车前,见阮酥出来总算舒了一口气。玄洛阴着一张脸,和颉英,皓芳已在马上等了许久,注视着阮酥由冬桃扶着,慢条斯理地走过来,面上闪过不耐。
阮酥一看那架势,便知道这辆车是为她准备的,车架是用上等的楠木制成,装饰的车帘流苏无一不是上品,便是悬挂在车前的琉璃灯也精致可爱,想必内里也很舒适,换在从前阮酥一定会感念玄洛的细致体贴,可是如今,除了心口无法控制的微微抽痛外,阮酥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感觉。
她含笑扫过马车一眼,神情是不容挑剔的客气疏离。
“多谢玄大人日夜关照,既然已经上岸,那阮酥也不打扰,就此别过。”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皆神色大变。颉英盯着阮酥,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命在旦夕尚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囚,任皓芳如何打眼色都不理会,厉声道。
“大人还未发话,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可以说两个亲信的情绪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玄洛的反应。
阮酥笑容越深,“若说来,阮酥也是身不由己;而此番,我与大人也算两情,既然两看生厌……”
她话音未落,却见玄洛挥鞭朝阮酥袭来,冬桃早有准备,一个漂亮的旋身便破解了他凌厉的攻势。其实两人武功天壤之分,不用说玄洛显然手下留情,不过既然阮酥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她自然不会再为他说任何好话。
“怎么,九卿大人还要强抢民女吗?”
玄洛置若罔闻,只盯着可刻意避开自己视线的人。当听到那句“两看生厌”时,几乎是气疯了头,可是在马鞭挥向阮酥时,却在最后一刻又减弱了力道。他实在不齿自己近似矛盾的行为,明明是恨的,不过心脏深处的柔软又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个狠心的女子在心中的真实地位。她本只是和自己捧场做戏不是吗?一方面和前世的恋人印墨寒纠葛不清,另一方面又才到东篱便和澄王景轩拜堂成亲。
他是什么?
只是一个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玩弄于鼓掌的跳梁小丑?!!
“我玄洛要的人,没有谁能逃出我的手心。”
听到这句夹杂情绪的话,阮酥眉头皱起,仰头冷笑。
“可是我偏要走呢?”
“那只能——”
他嗤笑一声,慢慢扬开手中的鞭子,见冬桃和文锦同时挡在阮酥跟前,语含轻蔑、
“酥儿,你若不想他们死在你面前的话,乖乖上马车,我会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声音如焦尾琴,带着无限的诱惑与缱@绻,阮酥却只觉得万分讽刺。
“乖乖上马车,成为你的禁@脔吗?”
这种近乎敌意的态度让玄洛心底空空的,捕捉到阮酥戒备的眼神,玄洛内心烦躁,声音陡然凌厉。
“酥儿,你明明知道你们完全没有任何胜算,这样……还要和我作对吗?”
此言一出,阮酥也有些犹豫。自己不会武功,玄洛一人就能轻松拿下冬桃和文锦,更遑论他身边颉英、皓芳两位高手!她原本以为以玄洛骄傲的性子,自己和他开门见山摊牌,正好一拍两散,不想却低估了这家伙的不可确定性……
看出阮酥的动摇,冬桃微微往她身边靠了一靠。
“别担心,小姐,我有办法让他放我们走!”
阮酥吃惊,却还来不及细问,玄洛已经等得不耐烦。
“酥儿,你考虑得怎么样?”
“自然还是和你一刀两断!”
冬桃朗声道,已经帮阮酥做了主!
这个丫头,今日三番两次顶撞与他,若非看在两人曾经合作过的份上,玄洛简直想捏碎她的骨头!
“不想死就不要拦在前面!”
玄洛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文锦紧张,一下挡在最前面,主动护住二人,这个动作让冬桃心中一暖。她走上前,主动与他并排,在文锦的疑惑中,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物件。
“玄洛,你可还记得这个!”
不过是一块青绿色的玉佩,便是那成色也非一等一的好物。皓芳实在不明白向来聪颖的冬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了糊涂,等惹怒了大人,最后还不是自家小姐受罪?正思索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圆场一二,免得以后玄洛回心转意时,又后悔自己对阮酥下了重手,抬眼却见玄洛脸色已经不对!
“你……从哪里得到的?”
他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从那块平淡无奇的玉佩上移到冬桃那张同样平淡无奇的脸上,然而这个丫头还是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不露端倪。
“玄家家主玉佩,见之如见家主!我从未想过也有用上的一天。”冬桃顿了顿,“至于它的来历,很简单。为了弥补心中亏欠,玄镜把它送给了我娘。不过笑话,以为这样便能换来良心的安宁吗?真是个缩头乌龟,你们玄家没有半个好东西!”
她说这话时,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玄家血脉相承的其中之一。
玄洛横目,面露审视,声音无悲无喜,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是秦栾的女儿玄澜?”
听他口气酌定,显然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好,倒免了双方浪费唇舌。
“没错!我便是玄镜企图遗忘的污点。明明是假情假意,偏生有些人便当真了,我那个傻瓜娘亲死前还逼我发誓要为玄家报仇,你说可笑不可笑?”
提起这个让她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冬桃眼中有泪水涌动,突然身边有人靠拢,这才发现是阮酥和文锦离她更近了一步,双目中皆是写满了担忧。一抹笑浮上冬桃的脸颊,她对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听说持玄家家主之位能号令玄家子弟!”
实在太不像话了!颉英,皓芳从震惊中回神,正要上前给这丫头点教训,却被玄洛出手制止。
“……没错。”
“那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你从今往后,不再接近阮酥,也断不能再为难她,伤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