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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丁洋,是一间酒吧里的陪酒员。我缺钱,是非常缺的那种。所以,有人便总是说,缺钱的穷鬼,就活该去那下九流的地方,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不信自己会落入那种地方,但我终究还是堕落了。
有时候,生活便是这样,你越是抗拒,便越不能好好活着,我想活着,想挣好多钱,那就凭着自己的身体去挣。
但我又是很自爱的,我自嘲的说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种,我可以陪任何客人打情骂俏,嬉笑怒骂,但只有一点,我不出台。我守着自己最后的底限,醉看世间百态,而我自己就是最清醒的那个。
酒吧不大,来的客人也不少,叫我陪酒的人也很多。最狂野的时候,我也会下场跳个脱衣舞,这也便是我的极限了。然而,这依然是不太够的。
酒吧里的熟客越来越多,不安分的客人也就越来越多。比如现在就一直搂着我的腰,大手向下摸的这个满嘴黄牙的男人,正咬着我的耳朵说,“知道你是个婊子,还装什么装?今夜去我那里,给你十万……”
客人名叫东路,人称东哥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上了我,但我真的不愿意去干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情。
在我心里一直有个梦,梦中,我的白马王子依然在等着我,只要我能坚定的守住自己,未来的幸福就在向我招手。
“东哥,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来事了,身体不舒服。”
我忍着耳朵上的恶心,与他赔着笑脸说,“不如这样好不好?小雅今儿个在,她一直都敬仰东哥……”
“我呸!”
我话没说完,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东路扬手朝我一个耳光,我觉得这边的耳朵快要聋了。
脑子里“嗡嗡”做响,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看他愤怒的脸也知道,他一定是在骂我。
是的。
这样的情景,很多时候都会上演,我有心想拿起桌上的香槟泼他一脸,可我忍住了。因为我想到了,我银行卡上的银子,眼下只有三千块不到了。
三千……下个月,还要给男朋友寄钱上学,又怎么能够?
另一边的耳朵被东哥咬出了血,我觉得有些疼,抬手去摸了摸,东哥又是一记耳光打过来……好了,两个耳朵都没动静。
酒吧的刘姐听到动静,忙忙的过来了,一看我如此狼狈,赶紧就一手将我拉开,先是骂了我几句,我也听不见是什么,只是低头先给人赔礼道歉―――这里的人,来的都是爷,我可以不挣东哥的钱,但是也不能得罪东哥。
刘姐见我不说话,便认为我态度好,接下来又赶紧向着东哥一脸赔笑说着好话,早有人去将特会做人的小雅叫了过来,又嘱他好好陪着东哥,东哥这才又狠狠的朝我脸上吐了一口气,算是找回了场子,。我默默的忍了,吐一口气,向刘姐行礼后,转入了洗手间去。
洗手间的镜子上,清晰的映着我的脸。
连续挨了两记耳光,脸颊早已高高肿起,我咧咧嘴,眼里便落下了泪,“苏言……你说要开学了,你说会回来找我结婚的,苏言,我等着你,等着你。”
只有你依然肯要我,哪怕再大的苦,我也能受。
我从小是一个孤儿,不知自己爹娘是谁,长大毕业后要谋生计,可四处走投无路,最终是落进了这一间名叫“悦心”的酒吧中。
最初,只是做个酒吧小服员,端端酒水什么的,可渐渐的,打听我的人越来越多了,刘姐便让我做了陪酒员。
陪酒员的利润是很大的,相比于小小的服务员来说,每月能有好几万的收入,而这些收入,大部分都给了远在上海求学的男朋友。
他叫苏言,名字很好听,人长得也帅气,我喜欢他,所以甘心为他放弃一切自尊挣钱去养他。
酒吧里的好多小姐妹都骂我傻,说一个男人再怎么爱你,一旦知道你在这种地方挣钱,大概也是会一脚踢开你的。
我不信,但我心中又隐隐的觉得恐慌。
苏言,会是那样的人吗?
镜中的人,泪流完了,便擦擦眼泪,重装洗了手,补了妆出门,刚刚拉开洗手间的门,一缕斜靠的男人身影落在了我的眼底。
我看他一眼,感觉像是熟客,但似乎叫不出名字,我礼貌的道,“这位先生,请让一下。”
我还是要抓紧任何机会去挣钱的,我想好了,今晚既是不愿意陪东哥,那我就再没有机会去陪别人的客人,哪怕是陪酒都不行。
要不然……我想了想,咬咬牙去跳个脱衣舞好了。我学过舞蹈的,身材很好,跳得也很棒。刘姐也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点,所以才勉强答应我不出台。但也提前告诉给我说,如果有什么大人物当真是看上了我,那不出台也是不行的。
当时我便沉默了。若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便离开这里。
“不过一个婊子,有什么可清高的?”
那男人转过了身,很不客气的说着,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怒,但还是很好脾气的说,“这位先生说话请自重一些。整个吧里的人都知道,我从来是不出台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这么有能耐的去跟一个吧里的客人说什么自重不自重。
男人要是能自重,还能口口声声的骂我婊子么?
我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心尖又疼了起来,既然这男人不让路,我侧身从他的身前越了过去,他倒也没有再度拦我,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只记得他一双眼睛如夜空中的星子般璀璨闪亮。
我想,他大概并不是这里的客人。吧里的客人,永远都是一个德行,他看起来不像,可我依然觉得他眼熟。
摇了摇头,我迈着步子去找了刘姐,想让刘姐再给我一个机会,可是刘姐用眼神上上下下将我唆了一遍之后,嘴里咬着根烟卷,吞云吐雾的喷了我一脸。
她说,“你不是向来自称白莲花吗?出淤泥而不染,既然今夜是把东哥给得罪了,我刘姐哪里还敢让你上台?”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说下来,我便知道今天晚上是赚不到任何钱了。
我抿了抿唇,带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向刘姐道了声谢之后,换了衣服出了酒吧的门。
门外下着很大的雨,我痴痴的看着这泼天的雨幕,又摸着脸上那从来不曾减少温度的疼,迈步冲进了雨里。
刚走没几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的拉了回去,我惊叫一声,猝不及防的差点摔倒,生硬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我的头上身上,紧接着,我及腰的长发被人一住扯住,硬生生的往一边带。
我痛得大叫,“东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