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祭天金人

风斯在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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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篱洛出身江南士族,修罗族南侵以来便随从族人集合义兵奋起抵抗。近闻泰阴县形势危急,便带领一队人马前来救援。谁知修罗族增兵数四,不但县城被围的铁桶一般,半路也伏下兵马狙击,接战之下众寡不敌,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几乎性命难保。

    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兵士,眼见是难以济事,徒死无益,苏篱洛索性遣散士卒,任凭他们回乡谋生。

    “苏将军,不知你有何打算?”明钦心头苦笑,虽是找到了苏梨落,可是她完全沉浸在家国悲怆当中,也不知如何才能醒转。

    “我奉命来解泰阴之围,大敌当前,又谈何打算。”苏篱洛轻吁口气,眉宇间一片坚毅之色。

    “我来助你吧。”苏梨落可是他在天界遇到的第一个贵人,明钦对她总有些特别的感情。

    “不可,”苏篱洛摇摇头,正色道:“嫂夫人怀有身孕,我怎可让你犯险呢?明兄还是尽快离开这凶危之地,若是有缘,他日定会再见。”

    颜舜华轻柔一叹,从车子上走下,掠了掠凌乱的发丝,“苏将军不必担忧,舜华并非弱不禁风的人呢?只是我有句不中听的话,若是苏将军此去能够力挽狂澜,即便性命堪忧,舜华也不敢效小儿女之态故施牵绊,让我相公有愧于心。如若不然,将军何不暂留有用之身,收拾败残军马,以图东山再起呢?”

    “实不相瞒。篱洛也深知人单力薄,难以成事。”苏篱洛逊谢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番计较,听闻大修罗王占据南都,着人从盛京运来一个祭天金人,妄图震伏我天家义军。这金人着实有些来历,若不挫败这一图谋,只恐天家社稷堪忧。”

    “祭天金人,那又是什么物事?史志记载汉武帝时骠骑将军追亡逐北,曾经俘获匈奴休屠王祭天金人,莫非便是此物?”

    明钦也读过些前古史书,隐约记得有这么一条。

    “不只如此。”苏篱洛沉思着道:“明兄有所不知。这金人乃是祖龙大帝横扫六合之后,收缴山海金铜兵刃所制,共有一十二个,每个身高数丈,重达万斤,因其腹内中空,所以又叫作钟鐻,上面刻着龙彰凤篆,具有消弥兵戈的灵能。”

    “十二金人不是被大魔王董卓毁掉铸成五铢钱了吗?”

    明钦暗暗称奇,销锋镝,铸成十二金人据说是祖龙削弱万民的手段,难道这金人还真有偌大能为不成?

    “传言异辞,也不可尽信。”苏篱洛解释道:“其实十二金人早在秦亡之际便流落四方。不然霍骠骑又怎么会从匈奴找回一个呢?绝世法宝,本就是力强者处心积虑攘夺的物事,去向成迷一点也不奇怪。”

    “相传这十二金人是比照着夷狄之人做的,你道那所谓的夷狄是谁?便是释迦的十大弟子和由佛入道的文殊、普贤二人。佛陀宣扬佛法,可说是不遗余力,衰周百家争鸣,便有佛门弟子东来,只不过当时儒、墨、道、法十分鼎盛,佛学难以扬名罢了。”

    “祖龙混一宇内之后,为了自家江山万世一系,对佛家的逆来顺受自然十分欣赏,便造作祥瑞,比照着这些佛家尊者铸成十二金人。不料楚霸王力可扛鼎,杀入咸阳之后,便将十二金人封存起来,再也无人知其下落。”

    “这次大修罗王得到一个,还不知要施展什么神通奥妙,我怕天家义军不战自溃,我天人族将永堕沉*沦呀。”

    明钦皱眉道:“那依苏兄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一击车中胆气豪,祖龙社稷已惊摇。如何十二金人外,犹有人间铁未销?”

    苏篱洛冷哂道:“这首诗明兄想必也听过。祖龙铸成十二金人,志满得意,巡幸天下,谁知行到博浪沙被韩相之后张子房约请勇毅之士使数百斤大铁椎于路狙击,虽是误中副车,却也使暴秦气焰潜消。是以要砸毁这祭天金人必得博浪椎不可。”

    “这博浪椎却要到哪里找寻?”明钦越听越奇。

    “博浪椎并非凡物。战国时信陵君盗取虎符,解救邯郸之围,着朱亥椎杀大将晋鄙的便是此椎。后来辗转落入沧海君处。击秦之后,被淮南厉王所得,他深怨辟阳侯审食其不在吕后跟前为其母缓颊,又以此椎椎杀之。”

    “近来黄延皞先生之父被阉党迫害,黄先生乃袖藏此椎借对簿公堂之机椎杀阉宦,名闻士林。可恨南都政事乌烟瘴气,黄先生襟抱难展,隐居邻县小孤山中。我意欲向黄先生借得此椎,伺机椎破金人,或许能对天家义军有所助益。”

    苏篱洛尽吐胸怀,愁情稍去,“嫂夫人但请放心。若能借到博浪椎,我也不要明兄帮衬,但凭我一己之力足矣。”

    颜舜华脸颊微烫,唏嘘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相公他素有主见,我一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又能如何呢?”

    明钦知道苏篱洛说的黄延皞便是之后广鸣学宫开派五子之一,学究天人,影响深远。既然博浪椎在他之处,料想不难借到。

    “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身吧。”

    这时已经是晚上了,夜空中愁云惨雾,星月不明,道路上流萤点点,冷风嘶吼,隐约有鬼哭之声。

    明钦将车中行装包了两个包裹,系到马背上,再将颜舜华扶了上去,车子行走不便,只好弃掷道旁了。

    苏篱洛笑道:“明兄,我看这乌骓甚是强健,你大可以和嫂夫人同乘一骑。我的脚力不错,这样赶路还可以快一些。”

    明钦摇头道:“你连日作战,疲惫已极,身上又有疮伤,我看还是你俩共乘吧。反正你是易钗而弁,也不必避讳舜华。”

    颜舜华讶然的盯了苏篱洛一眼,苦笑道:“原来你是个妹子,嫂嫂真是惭愧的紧,不图妹妹这般英风侠烈,男儿都有所不如。”

    苏篱洛微觉赧然,抖开葛巾披下一头乌发,啮着柔唇道:“嫂嫂过奖了,只是自幼学了些粗浅功夫,国难当头,不敢置身事外罢了。”

    “难得咱们一见如故,可惜乱世流离,不能杯酒言欢了。”

    颜舜华伸出白生生的柔荑,苏篱洛也不再矜持,踩着马蹬坐到她身后,浅笑道:“我倒觉得暂得结识明兄和嫂嫂这样的人物,便是身处荒野蔓草,也胜过玉宇琼楼呢?”

    “妹子真会说话。”两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明钦见两人有说有笑,好不索默,牵了马缰向小孤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