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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后,我走过去,拍了拍老邪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低声问他:“小家伙还能撑多久?”
老邪擦了把鼻涕看看手表说:“从昨天冥门老二给白敦串珠的时间算起,尸毒已经快十二个时辰了,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白敦他就…如果师父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
“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办法了吗?”我问。
老邪一脸绝望的朝我摇头:“没有了…没有了…都他妈怪我!都他妈怪我!是我财迷心窍,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害了我师弟…我他吗的真不是东西!我他妈不是人!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白敦…”老邪抽着自己大嘴巴,哭诉着,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我拉住老邪的手,大喊:“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你师父说没说过能解尸毒的解药?”
“解药…?”老邪思忖片刻,忽然,通红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彩,“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听师父提过一回,但凡是邪灵之毒,都可以用厉鬼的魂精来驱散,以此达到解毒的功效!”老邪说完,又焉儿了下去:“可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弄个厉鬼来啊…?”
我沉思片刻,忽然兴奋的对他大喊:“棺材铺不就有吗?”
老邪疑惑的望了我一眼,说:“我…我怎么不知道我铺子里还住着厉鬼呢?”
“你他吗的昨天抱回去的是啥?”
老邪一拍脑门儿,“哎哟!我怎么把它给忘啦!”说完,连滚带爬的抱着白敦塞进车里,火急火燎的朝县城飞驰而去。
回城途中,我问老邪,薛老七和冥门老二是怎么回事?
老邪说,真正的薛老七恐怕早死多时了,现在的薛老七是冥门老二附在他肉身上的。
我说,这他妈挨千刀的冥门老二到底是人是鬼?还能鬼上身不成?
老邪说,冥门养尸炼尸有几百年的传承了,他们将自己的阳魂与炼出的尸魂合二为一,也就达到了人鬼合一的境界,等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候,自然就可以做出一些鬼才能做到的事。听说冥门掌门甄四娘不仅可以真魂出窍,还可以与阴差对话,哪里还是人?简直他吗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鬼娘们儿。正因为冥门的人过于邪门,玄界中人,不管正邪,都不太敢招惹他们。
我问,那白敦中的尸毒又是怎么回事?
老邪说,冥门尸毒乃百年尸池炼制而成,以其毒性的阴邪、诡异、恐怖而闻名江湖。一般中了冥门尸毒的玄界中人,只能等死别无他法。白敦命格阴属鬼童,且自幼习武,加之有红眉独老的“红符”庇佑,方才保住肉身未被尸毒腐蚀,换了平常人这会儿怕是早成黑炭了
我说,妈的,这冥门炼毒厂简直就是三鹿集团嘛……
回到棺材铺,老邪关上大门,让我把白敦抱到沙发上,然后自己在里屋翻箱倒柜。少顷,蓬头垢面的从里面钻出来,头上顶着蜘蛛网,一身的灰土,怀里抱着一些香烛纸钱,还有碗碗碟碟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老邪把香炉从红布遮着的木盒里拿出来,放到屋子的正中央。然后将十二个碗按钟表的位置摆放成一个圆形,我仔细一看,原来那些瓷碗还不是普通的瓷碗,有点青花的意思,但年代嘛肯定就不是元明时期的了,再细点看,每个青花碗里都是动物的模样,我恍然大悟,这是十二生肖。
跟着,老邪在每个生肖瓷碗的下方点燃蜡烛,幽幽烛光在黯淡的房间里摇曳着,照在老邪神情紧张的老脸上。接着,从一个布袋里倒出了半碗米,又将米围着香炉撒了满满的一圈儿。最后,老邪点燃了一堆纸钱,然后盘脚打坐,紧闭双目,口念咒语。
我蹲在一旁仔细观瞧,转眼之间,就见香炉四周的米粒开始躁动起来,一颗颗一粒粒的竟然“站”了起来,当一圈的米粒整齐的排列站好以后,老邪变换了一个手势,米粒转而开始按顺时针围着香炉缓缓移动,整整齐齐,如阅兵一般。
老邪加快口中咒语的语速,米粒随之加速,旋转着的米粒顿时像一朵白生生的浪花,不停的翻滚涌动。就在我看得眼睛都快花的时候,老邪二指突然指向香炉,口念:“散”!
米粒像接到了命令,一朵米浪花顿时迸溅四方。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米粒,似乎发现了点什么,只见这些米粒虽然杂乱,但却如同一条条小径从香炉那里延伸到各个生肖瓷碗下方的蜡烛那里,曲曲折折的。
满头大汗的老邪收了手,长舒一口气后站了起来,围着十二只生肖碗慢慢的踱步,嘴里嘀咕着:“申猴分,丑牛离,子鼠进,戍狗出,亥猪升,午马落…辰龙显…在辰龙!”
我问老邪:“这是啥戏法?还挺有意思的。”
老邪说:“这叫十二生肖烛魂阵。”说完大手一挥,一股风拂过阵法上方,蜡烛瞬间被吹熄,最后只有生肖龙方位的那根蜡烛顽强的燃烧着。
老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门在这里!”
我被搞糊涂了,指着燃着的烛火问他:“什么门?”
“烛魂阵的阵门。”老邪说,“我们就从这里进去。”
“我也能进去?”我问。
“以前不能,现在嘛…”老邪指了指我手上的血玉扳指说,“现在没问题啦!很简单,你用扳指挨着生肖龙碗就可以了。”说完,老邪把白敦从沙发上背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老邪和他背上的白敦,心一横,伸出有些微颤的手,将血玉扳指轻轻的触碰到了龙碗上。顿时,龙碗里面的龙行图案在昏暗的烛光中被迅速放大,紧接着从里面辐射出一道青色的耀眼光芒,刺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在棺材铺了,只感觉身处之地四下幽暗,空旷寂静。
回头发现老邪背着白敦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老邪!这他吗是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我跑过去两步问他。
“昨天才来过就忘啦?”老邪说。
我连忙四下张望,恍然大悟:秦家祠堂。
紧接着我发现了蹊跷之处,只见笼罩在秦家祠堂上空的天幕有些异常,仿佛夜空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灰,像下雪似的不停往下掉着灰烬,尘土飞扬的雾蒙蒙一片。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夜空,于是惊呼:“老邪!你看这天!”
“我看见啦,别他娘大惊小怪的!那根本不是天,是香炉内壁上的香灰。”老邪平静的说。
“你是说,我们…我们在香炉里面?”
“可不是吗?你再仔细闻闻这空气里的味道。”老邪说。
我这才注意到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儿,豁然想起昨天小家伙的童子尿。本想跟老邪逗两句嘴,问问他童子尿的味道是不是像农夫山泉有点甜,可看了一眼他背上虚弱可怜的白敦,便作罢不再言语了。
“时间不多啦!走!去老秦带我们看香炉的那间屋子!”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黑暗幽深的走廊,来到了那间厢房。老邪附在我耳门低声说:“敲门!”
我大张着嘴看着老邪,心说话:你他吗的有没有搞错?让我这种业余选手打头阵?业余选手都算不上!我就一他吗的啦啦队!
就在我骑虎难下犹豫不决的时候,这孙子冷不丁的绕到了我背后,不由分说朝着我屁股就是一个大脚。我像壁虎一样直挺挺趴着门就被踹进了屋。
哐当一声以后,我从地上爬起来,只见屋子里点了一根蜡烛,幽幽的火苗在漆黑的屋子里晃晃悠悠,显得格外的鬼魅阴森。屋子的情景跟我昨天用血玉扳指探测到的幻境一样,依然是一张大红床,一张八仙桌,旁边是神龛,只是神龛上没有了关公铜像。红床的纱帐上,染透了一大片殷红的血渍,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十分的血腥与诡异。影影绰绰间,纱帐里面似有若无的晃动着,像有东西随时会撩起纱帐…
我的心缩成一团儿,侧着头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老…邪…接下来怎么搞…?”
我原以为老邪听了一定撒丫子冲上来,正气凛然的挡在我前面噼里啪啦说一堆视死如归斩妖除魔的豪言壮语,然后扑上去跟女鬼丫鬟玩命,为了师弟丫他吗豁出去了。
可事实证明,那是我他吗的想多了。
我等了半天,发现身后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顿时就慌了,寻思老邪不会半路撂挑子吧?这他妈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
于是借着微弱的烛光,我扭着头斜着眼往身后观瞧,我曰他奶奶,哪里还有人?
我一边数着老邪家的十八辈祖宗一边开始往后退,一步,两步,第三步还没踩到地上,就发觉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我心又是一紧,用眼角的余光往后侧方瞟了一眼,触目惊心的发现一缕长发正搭在我肩上。
这一下把我搞得全身能紧的地方都他吗的紧了一遍,包括菊花!我听见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比初/夜那晚还要激烈。心说话:老邪嘢!你他吗的跑哪儿曰狗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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