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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李氏被掳走囚禁的案中案终于审理完毕,百姓们被那错综复杂的案情震惊之余也是对刺史宇文温抽丝剥茧的手段有了更新的认识,宇文使君断案如神的名号愈发的响亮。
州衙外,另一个案中案再继续,这个案情属于民不告官不究所以就没有开堂审理:田益龙,这个田氏少宗长手脚不干净导致那日在大堂上心怀鬼胎被问倒,后来是宇文温派人查了个底朝天才弄清楚这家伙为何在大堂上说“我认了”。
事情的原委很狗血就类似于宇文温看过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剧情:那年,西阳城外一个男孩在惊牛蹄下救了一个女孩,两人一来二往随着年龄增大由最先的懵懵懂懂最后发展到私定终身的地步。
奈何女方家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棒打鸳鸯经过媒人说和将已长成女子的女孩许给城中一个人家,待到良辰吉日已长成男子的男孩才得知消息,他心急火燎的冲到城里看见的却是迎亲的队伍。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男子不顾一切冲进队伍要将女子带走却被乱棍打出,即便他能将女子带回去但也不可能过得了父亲这关所以两人的恋情便嘎然而止,女子嫁作他人妇男子伤心欲绝之下放浪形骸为人处世更加的不恭。
老天捉弄,这段本已熄灭的情缘又死灰复燃:女子嫁过门不久丈夫便患病折腾了一年后离世,被夫家视为不吉的女子刚做了寡妇便被赶回娘家。
娘家人早已搬到外地故而女子无依无靠,一直在苦苦相思的男子得知这一情况立刻入城将女子安顿好,那一日正好是张府的张李氏到衙门擂鼓鸣冤告状的第二日。
因为亲夫刚死没多久,男子和女子的接触不能见光免得让人非议‘奸夫淫\妇’害死亲夫亦或是将女子污为水性杨花,所以后来男子被人问到这段时间是否进过城时他怕节外生枝便矢口否认。
男子被人控告犯下恶行但并无实证,他用自己的私房钱在城中置下宅院安顿女子金屋藏娇就等着风头过了之后再想办法将女子迎入家门。
十月初的一日,他因为不便跟家里要钱的缘故便打算将一条破损的玉带拿去当了换钱给女子做家用结果刚从‘金屋’出来便遭了贼,为免金屋藏娇之事泄露男子只得隐秘不报。
这男子便是西阳城外田氏宗长田宗广独子田益龙,眼见着一切进展顺利他将女子带回家的希望也越来越大未曾想一个煞星。不,是一个好官从中作梗,那便是新任巴州刺史。
这位宇文使君断案如神将被人诬陷的那位张李氏洗刷冤屈,由此一来张李氏状告田益龙是囚禁她的主谋一案重新审理。田益龙自然不是那恶人所以起先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月余后宇文使君竟然真就要开堂审理此案,在宗族祠堂内面对父亲的质问田益龙自然是问心无愧,只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宇文使君的魔爪法网被带到州衙对簿公堂。
不知怎么回事那条十月初失窃的玉带竟然成了指认他是山庄主人的证物,原想着要据理力争可念及那位女子的缘故便准备打掉牙和血吞囫囵认了,原因很简单:女子已怀了他的骨肉。按时间掐算两人那什么的时间正是四月中旬那女子死了丈夫被赶出夫家不久。
田益龙不想让女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所以不敢深入辩驳,寻思着冤枉便冤枉大不了坐牢赔钱可未曾料罪名不光掳走张李氏一条还有更令人发指的罪名。
这时候他想要鸣冤时已经无力回天被打入大牢等死,正是万念俱灰之下宇文使君查到了女子藏身‘金屋’问明情况之后又将田益龙提出来问话才有了后面抓获偷走玉带的偷儿王三之事最后凭此。
“所以呢,田郎君你这就叫做自讨苦吃,一早说出来不就好了?害得本官差点弄了一出冤假错案!”宇文温毫不留情的训斥着田益龙,他二人如今正在州衙侧门外交谈,田益龙之父田宗广则是在一边和主薄郑通说话。
这位为了心爱之人甘愿背黑锅的家伙差点让宇文温毁了‘断案如神’的名声,亏得主薄郑通在整理卷宗时多了个心眼又问了原告张李氏一些‘少儿不宜’的问题得知真凶是左撇子才让案件有了突破。
“多谢使君,草民和感激不尽!”田益龙躬身行了个礼,田宗广见得如此也是走过来行礼致谢。
方才在大堂上宇文温还了田益龙一个清白如今父子俩便是感激涕零的谢他‘不杀’之恩。不但是不杀田益龙还有放了田氏一条活路。
除夕夜那场叛乱,宇文温应对起来可谓是绰绰有余即便没了田氏的反正他也能将陈军解决,也就是说若是宇文温心怀恶意不把田益龙是被冤枉的且不打算杀他偿命的事情告诉田宗广,那么田宗广极有可能带着田氏站在田元升这边一条路走到黑。
以那晚的情况来看即便田氏站在田元升这边也改变不了大局,城外那些宇文温的战兵以及周郎君率领的精锐部曲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所以鲁氏被连根拔起的命运田氏也逃不掉。
田宗广是真心诚意感谢宇文温的不杀之恩,原要备下重礼感谢被对方婉拒以免让人误会是‘收钱办事’,他的儿子捡回一条命也不怕绝后自然是喜出望外。
“田郎君,以后要多听令尊教诲莫要再年少轻狂了。”年纪比田益龙还小了几岁的宇文温‘语重心长’的劝诫道,田益龙闻言赶紧称是。
“田宗长,本官行事一贯是对事不对人。既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一个坏人,你作为宗长可要好好督促族人莫要违法乱纪。”宇文温训完小的训老的,“若是有不法之事本官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宗广自然也是点头称是,他的独苗香火保住了而且宗族也躲过一劫。想想巴河城鲁氏被连根拔起的惨状他和族老们都是冒了一身冷汗。
宇文使君的手段了得对他们田氏有些敌意是不假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蛮横之人,这点从田益龙的案子可见端倪而随后的事情也让人松了口气。
田氏族兵除夕之夜助官兵作战关门打狗,伤亡虽然不多但毕竟家属大过年的没了亲人不是个事所以官府已经发放了丰厚的抚恤和奖励到每家手中也算是宽慰亡者在天之灵。
田氏一族的危机解除又和新任刺史搞好了关系,族人们大年夜玩命也没有吃亏反倒所获颇丰,力主站在官府这一边的宗长田宗广的威信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田宗长。本官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也希望你们田氏不要食言,先前议定之事可不要有什么波折或者推脱。”宇文温说道,田宗广闻言依旧点头称是。
巴州地界有名的两个豪强。鲁氏已经被连根拔起家产充公算是杀鸡骇猴,田氏因为站在‘正义’这一边所以被宇文温立为‘和谐巴州’的典型来个‘共同发展’。
田氏名下土地和人口要在官府经核查后登记从今年起要缴纳赋税,族人必须和其他普通百姓般服劳役、兵役,其族兵在官府有需要时必须随同作战,这都是国人的义务所以刺史宇文温的要求并不过分。
这要求不但不过分反倒是有些便宜田氏因为宇文温许下承诺若是田氏族兵表现优异一样按照州兵般论功行赏。立下大功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得授军职。
这就为田氏子弟凭着军功入仕开了扇门,有了军职就有可能累计军功步步高升或者转文职,只要江北没换主人那么他们进入体制内就有了希望。
一番寒暄后田氏父子便告辞而去,宇文温见着田宗广似乎有要对儿子秋后算账的趋势便踱到准备上马的田益龙身边低声问他打算怎么解决某人的问题。
田益龙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瞒着父亲养了个寡妇还为了这寡妇的名声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连带着给族里招来祸端正琢磨着回去要跪祠堂吃鞭子,听得宇文温这么一说便用求助的口气问该怎么办。
‘你年纪比我大还有脸问我!’宇文温心中吐槽,这种男人敢‘干’却不敢和父亲摊牌真是好笑,你田郎君不是横行霸道的螃蟹么如今怎么变软脚虾了?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没有老人家的同意要带着人回去拜堂是不妥”宇文温化作夜间电台感情咨询频道‘情感专家’开始长篇大论,田益龙听得这话眼神一黯。
“不过呢。不同意归不同意,你带着那位挺着肚子回去跟老人家说‘你孙子就在里面了’要是不答应老田家就算是绝后这样一来天晓得会怎样,是吧?”宇文温出了馊主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摊牌。
你父亲都想孙子续香火想到要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生下来的是女儿那再继续不就行了,独生子的王霸之气哪里去了!
田益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忙不迭道谢,宇文温笑而不语示意他水到渠成,田氏父子策马离去之后主薄郑通凑上前来说还有人要见。
来人是在一边等了一会的原告张李氏及其婆婆张刘氏,两人向宇文温行礼道谢感谢他查明事情真相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鲁修齐已在除夕夜乱军之中身亡但宇文温决定枭首示众让大家都知道此人犯下的恶行,他问张李氏日后有什么打算对方说要侍奉婆婆为其养老送终。
送走了这对苦命的婆媳宇文温感慨颇多:“断案如神。这四个字可不好扛啊。”
“使君,如此放过田氏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郑通问道,他觉得宇文温对田氏的处理太‘仁慈’本可以再进一步,比如说拆掉坞堡将田氏族人过半迁入城内居住这样拿捏起来也方便许多。
“鲁氏的地盘消化起来都要费上一番功夫。再说本官要是竭泽而渔那日后江北六州的其他豪强们可是会东想西想了。”
郑通不知道宇文温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他听出了题外话于是点点头没再接下去,然而宇文温并没有放过他而是促狭的问了一个问题:“郑主薄,本官一直想不通那真凶是左撇子的细节问题你是如何从张李氏口中问出来的?”
见得郑通干咳数声支支吾吾的答不对题他意味深长的说道:“莫非郑主薄精通房中术?”
“使君莫要说笑了,卑职岂是那种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