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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驽自以为陷入绝境之际,一道英姿飒爽的女子身影从他眼前掠过。
冯破的长刀还未落在他的脖颈上,便被甚物阻住,发出似是金属碰撞的叮当之声。
刘驽得此间隙,急忙往旁窜开,这才看清是李菁疾步赶到,用双刀架开了冯破的长刀,这才救下了他一命。
冯破偷袭不成,乃是恼羞大怒,挥舞着长刀向李菁砍去。他的刀法不知是得自何人传授,竟然精妙异常,即便比起龙虎山有数百年传承的剑法也丝毫不差。倘若他的父亲冯孤鹜依然活着,定会被儿子使出的这套刀法惊呆了眼。
李菁身法灵活,施展开乾坤迷踪步法,绕着冯破周身游走,双刀忽架忽砍,竟丝毫未落于下风。
刘驽正想帮李菁拿下冯破,那边峨眉五老摆脱开怪颅的干扰,再次化作五道黑色残影向他扑来。
他强忍胸口痛楚,脚下一步向前踏出,同时双掌连出,正是叠浪神掌中的滚滚东流。他重伤之下真气涣散,掌间真气比之平时薄弱了许多。
他双掌翻飞,与空中扑来的峨眉五老对攻了十数个回合,体力渐渐不济。
正在此时,一声怒喝从不远处传来,听着像是汉子的声音,“掌门勿忧,金虎帮来助你!”
呼喝者正是金虎帮帮主罗金虎,他本负责留在城头上保卫大军师萧呵哒、大祭酒狄辛和大仆射谢暮烟等人。谢暮烟见城下战局危险,便派他与二十名金虎帮弟兄下城支援。
罗金虎率领金虎帮众赶至刘驽身后,大喝一声:“摆阵助拳!”
麾下二十名弟兄娴熟地摆开混元两仪阵,这是一套由崆峒派云鹤真人潜心数十年方才研究出的助攻阵法,借由阵型中的混元气势襄助阵眼中的高手,可令高手刹那间功力大增。
刘驽只觉精神振奋,浑身疼痛减轻了许多,他双掌攒力,向步步紧逼过来的峨眉五老拍出,气势异常凶猛。
掌风呼啸向前,将峨眉五老化身的五道黑影冲击得摇摇晃晃。
五道黑影一阵颤抖后再次凝聚在一处,化作浓烟滚滚的黑球,向前方气势汹汹地冲来,同时发出苍老的笑声:“小娃娃,快投降吧,让你死得痛快点!”
刘驽究竟是重伤之躯,在击出刚才那一掌后,随即精力涣散,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峨眉五老连续不断的强攻。
他手中招式渐缓,脚下步伐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落败。
罗金虎见状大喝:“保护掌门!”
二十名金虎帮弟兄默契地迈开步伐,变换阵型,再次增强混元两仪阵的助力。
刘驽只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再次勉强抖擞起精神,双手运气向前推出,可掌间涌出的真气微弱得好似山涧溪流,哪里能挡得住峨眉五老分毫!
他一边出掌应对峨眉五老,一边脚下连连向后退却,连同护卫在他背后的罗金虎等人也不得不整体往后移动。
战场上幸存的江湖人眼见掌剑门掌门落于下风,顿时信心倍增,他们逐渐联络聚集到一块,看上去总共约莫有四百多人,开始向掌剑门发动反攻。
剑堂堂主何为贵眼见局势不妙,于是率领一百多名点苍派弟子围住岭南剑派掌门金逸一顿猛攻,企图在那些反攻的江湖人扑过来之前拿下金逸。未料金逸愈战愈猛,将手中长剑挥舞得滴水不漏,令点苍派众弟子难以近身。
何为贵望见有数十名江湖人朝自己这边冲来,其中有崆峒派的云鹤真人和玉鹤真人等高手,心里清楚只要这些人赶到,他和麾下的点苍派众弟子便会腹背受敌,局势万分危险。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喝道:“撤阵,回到掌门身边!”
一百多名点苍派弟子听令后,不再理会金逸,纷纷往后撤开,在何为贵的率领下向掌门刘驽所在方位跑去。
金逸终于得救,他直感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再难站得起身。
崆峒派的云鹤真人率援兵赶到,朝地上金逸的大腿踢了一脚,“金掌门,大敌当头之际,你可懈怠不得!”
金逸腿上剧痛,本想发作,可是云鹤真人毕竟救了他的性命,只得强行按捺下心中怒气,忍痛勉强扶着剑站起身来。
云鹤真人剑指何为贵等人撤退的方向,喊道:“武林同道们,诛杀掌剑门叛逆的时候到了,杀啊!”
“杀啊!”金逸忍痛跟着云鹤真人冲杀。
玉鹤真人就在他身旁,见状淡淡一笑,同样喊道:“冲啊!”
他武功早废,手中捏着剑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不远处,李菁正在与冯破缠斗,眼见何为贵及其麾下弟子即将落难,于是双刀高举,架开冯破的长刀,趁机发话指挥离她不远处正在鏖战的两百多名娘子军,“不要恋战,快去支援何堂主!”
僧堂堂主难了和尚和般若院十八罗汉早已冲至战场中央,挥舞手中禅杖,专门敲人脑壳,本是杀得十分痛快,此时他见战场上局势逆转,急忙指挥十八罗汉往城下撤退,怎料围过来的江湖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江湖人口中喊着“踏平长安,活捉刘驽!”,个个精神倍增,将难了和尚及十八罗汉围在垓心。难了和尚数番尝试突围,可手中鎏金鬼头禅杖刚挥出去一半,便有十数柄刀枪棍棒招呼过来,哪里给他丝毫逃跑的机会。
一时间,原本居于上风的掌剑门群雄纷纷陷于苦战的境地,而损失惨重的江湖人竟然奇迹般地获得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肖苍蓝明白此时若是再观战不动,便会错失收割战果的机会,于是左手拔出腰间长剑,迈步向被峨眉五老包围的刘驽攻去,口中喊道:“刘驽,你受死吧!”
他终究是个坦荡的汉子,即便是从背后向人下手,也要出言提醒一声,绝不肯轻易占了别人便宜。
刘驽听见肖苍蓝的喊声,回头看了其一眼,脸上神情悲戚。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谋划周密的一场进攻,竟会因为那个冯破的突施袭击而转败为胜。
他曾安排黑鸦调查过此番讨逆大会中所有人的背景,甚至在萧呵哒的建议下于其中安排了一些细作,在刚才那些江湖人撤退的时候故意喊出战败的消息,好令这些人失去斗志,被他麾下的掌剑门群雄杀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他偏偏错过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即没有调查清楚冯破的底细。黑鸦的耳目曾经发回密报,冯破这个龙虎山少主在静谧的雪夜里,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冯孤鹜从背后突施杀手,然后将罪责推至唐影身上。而这一切似乎是与法严禅师、苏青等人商量好了似的。
刘驽曾经推想过法严禅师和苏青支持冯破杀害亲父的理由,大致不过是为了削弱龙虎山的力量,同时消灭背后有米斗会势力支持的唐影,从而实现一箭双雕之计。
可他始终想不通,冯破为何要杀害亲父?据黑鸦的调查,冯孤鹜向来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十分喜爱,早已将其视作龙虎山未来的掌舵人。
俗话说,千里之提溃于蚁穴。冯破就是刘驽漏掉的那个蚁穴,这只狠毒的蚂蚁仗着一柄长刀,竟轻易改变了战场上的态势。法严禅师和苏青曾经将冯破视作制约龙虎山的棋子,他们二人此时若是没有死,看见冯破眼下这番表现,心中不知该是何种想法?
刘驽长叹了一口气,在峨眉五老连绵不断的攻势之下,他只觉遍身骨头都要散架。
峨眉五老同样看出他的颓势,五人再次分成五道黑影,从不同方位向他发起攻击。
刘驽只觉道道劲风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呼呼风声将背后罗金虎着急的大喊声遮得几乎难以听见。
薛红梅和韩不寿皆将刘驽视作生平大敌,眼下见刘驽即将要死,哪里还肯守着鎏金大缸,不约而同地向刘驽奔来,只盼着能在刘驽死前在其身上抓下一块肉、剁下一根臂膀,如此也算将仇报了。
刘驽本以为必死,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正准备向他施以致命一击的峨眉五老全都化作黑烟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刘驽放眼朝那惨叫声传来的方位望去,只见发出声音的人竟是峨眉派苏墨山。
怪颅扑在苏墨山身上,咬住此人的脖颈不肯松口。苏墨山叫痛不已,可哪里能甩得开怪颅。
一众峨眉弟子冲上前来,可谁也不敢对着苏墨山的脖子用剑,一个个地投鼠忌器,不知该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