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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瞬间,我想起了无数的事情。从自己记事开始到现在,碰到的好事与坏事,结实过的陌生人,深交过的好朋友,遇到过的幸运和机遇,撞到过的困难和坎坷,每一个在人生道路上的点点滴滴,都像是走马灯一般,在我脑中一一闪过。而我的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我的心里非常清楚,我还不想死,可是我现在还能得救吗?
作为一名刑警,有些时候,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可能会被人杀害的风险。因为这世界上会有无数的坏人,惦记着我们。而我们,也是常常是被人们所记恨的对象。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会认为我们不近情理,不讲人情。可是,为了维护一个公平的世界,为了让这个社会稳定,我们也总会徘徊在两难的抉择当中。
我曾经认为,如果我不能安稳的退休,那么也许在某一天,我就会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然而,像这样在深处晋城市地下深处,亲手扣下扳机,用自己的手枪,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却让我感到害怕。含着冰凉的枪口,食指扣在扳机之上,我的整个手掌都在拼命的颤抖。可是,在我身边,正发生着的骇人一幕,却让我感到更加的胆寒。
“去你妈逼!我宁可自杀,也不会让你活吞!”我在内心深处大骂一句,干脆狠下心,咬牙闭上眼睛,手指一用力,扣下了扳机。
“嘭”!我听到了一声近在咫尺的巨大枪声,在我耳边炸响,同时也能感受到脑后传来了被鲜血溅到的温热,还能明显感觉到整个手枪因为击锤撞在了子弹上,而发出的震动。但是,我却没有失去意识。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这一刻的人来说,我无法确定。但如果这就是死亡,那这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就好像我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样,连带着我的意识也被定格在了这个时候。
“快跑!”脑海的深处,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喊声。是谁?我仔细的聆听着,“快跑!”渐渐地,我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有些意外,但也有些悲伤。意外是我听到了杜伦宇的声音,而悲伤,则是因为他,也来到了这个被定格的世界中。
“发什么呆!跑!”这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接着我只感觉有一个人用力抓住了我握枪手腕,将那个枪口硬是从我嘴中扯了出来。力量奇大,拉扯得我整个嘴皮子,都一阵生疼。咦?我愣住了,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感觉得到疼痛?
我好奇的睁开眼睛,确实看到了杜伦宇,但感觉与之前和我在一起冒险的那个人,却有些不同。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潜水服,站在我旁边,用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而一只手却端着一把来复枪,面对着身边铺天盖地朝我们涌来的触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开出了一枪。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我发现这才是我刚才听到的枪声,目光自然地落在了自己的手枪上,竟然发现它卡弹了!
真是上天不亡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泣,但手上退弹重新上膛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几乎是本能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子弹的填装。紧接着,扬起手臂便对着另一个从他的视觉死角,朝我们扑过来的“花瓣”正中心,开出一枪,溅了我一脸温热的液体。
这一声枪响让杜伦宇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脸上喜色一闪,便马上喊了一声:“跟着我!”话音刚落,就举枪对准了一片触须。
来复枪的子弹,像是一张网一般,洒了出去,而它巨大的冲击力,更是直接将挡在我们面前的触须全部撕碎,连空气中,都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血雾。我紧随着杜伦宇,冲出了包围圈,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所有的培养皿都已经被打开了,无数的异种,疯似得朝外面跑去,却引起了触须们的猛烈攻势。但同时,也为我们分散了那坨腐肉的注意力。
前面的杜伦宇看到这“满城混战”的场景,也愣一下,但马上就抬枪打爆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侧面突然朝着我们飞射而来怪物的整个头颅,接着在一阵血腥之气当中,认准了一个方向,带着我飞快的跑去。
这一路上,我看到了那些异种们,不是在战斗,就是在逃命,或者依仗着混乱,攻击它们的同伴,或者也有些不长眼的,朝着我们挥舞利爪。但是,在来复枪那种几乎是近战无敌的强大冲击力下,任何想要靠近我们的鬼神,不是被打成肉泥,就是被轰成筛子。而我则协助着杜伦宇,做着掩护性的射击,最后和他一起跑到了一面水泥高墙下,停在了一道似曾相识的铁门前。
杜伦宇毫不客气的用手拍了两下铁门,然后又转身开枪,轰散了几根想要靠近我们的触须。我看着他异常冷酷的眼神,越来越觉得奇怪,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仅仅是短暂的分离,就完全给了我一个不同人的感觉,而且连衣服都变了。其实在这时,我的潜意识中,已经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多久,铁门便在“吱呀”的响声中,打开了,一个同样穿着潜水服的陌生中年男子,拿着来复枪钻了出来,帮我们逼退一组从侧面扑来的触须后,便对我大声喊道:“你先进去!”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看着两个拥有无敌火力的大靠山,顿时心中倍感安慰,转身钻进了铁门当中。而紧随着我,杜伦宇和那个陌生的男子也钻了进来,并很快就重新关上了铁门。
虽然这个铁门有些相似,但是一看到门背后可上可下的两排楼梯,我就知道这并不是我当时走进培养基地时,经过的那个房间,更没有一道能直接通往水泥高墙外面的出口。我站在楼梯口,不知道是该朝上走,还是往下去,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正在朝我走过来,露出了感激之意的陌生男子身上。从那双眼神当中,我似乎看到了杨颖的影子,心中多少有了一些让人值得高兴地猜测。
“你就是叶廷?必须要谢谢你。”陌生男子左手提着来复,右手友好的向我伸了过来,“我女儿受到你不少照顾,我叫杨廷刚,就是她的父亲。”
“哦,您好。”我客气的说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昌平区刑警,叶廷,这是我应该做的。”
“是谁打开的那些培养皿?”杜伦宇在这时几步走过来,直接插进了我们中间,厉声问道,“这么多异种被放出来了,要怎么办?”
“没有办法。”杨廷刚无奈的说道,“如果不利用他们吸引那东西的注意力,你们根本跑不过来。”说完,他便先一步踩上楼梯,“你自己上来看吧。”
杜伦宇皱着眉头,看着杨廷刚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我,好像是在说:“走吧,一起上去”一般,先我一步踏上了楼梯。
看着两个人走上去,为了安全起见,我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铁门的锁,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跟上了他们,踏上来回折返的铁质楼梯,走进了一处平台当中。
虽说是平台,而实际上,则是一个被设计在水泥高墙当中的观察室。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楚地从上空,看到整个培养基地中的一切细节。而在落地窗的两边,是各种各样闪耀着指示灯的操作台,每一个指示灯的下面,都有几个小开关,密密麻麻的,似乎与地下所有培养皿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就在这样一个位于高处的房间内,我终于看到了到目前为止,所有活着的人。其中包括:李念、杨颖、金立庵、邱冀先、杜伦宇,杨廷刚,以及那最后一个,刚刚才到达这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