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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喀喇”的闷响,在巢湖口的水面上不时传来,这是曹军堵口战船、被五牙战舰船头的斧刃巨型撞角撞中后,不甘折断的声响。
曹军船只碎裂飞溅出来的木料,迸射在汉军先锋大舰的船舷上,却连水线处包裹的铁甲都扎不穿,充其量只是把汉军大舰的上层建筑稍稍砸破。
“轰隆”、“轰隆”,大片大片的水花如同炮弹入水般溅射起数丈之高,这是五牙战舰的拍杆从船舷高高落下。砸在湖面上的动静。
大部分拍杆的拍击砸落并没能确保直接击中曹军战船,但只要命中,必然是一艘艨艟级别以下的小船直接断裂沉默。
而那些载了三四百人的斗舰,但凡被这么来一下,纵然不直接沉,至少也是船舱船楼彻底轰塌,主体结构崩折碎裂。
巢湖口的这场血战,才持续了仅仅半炷香,汉军先锋战舰就成功撕出一个大口子,让后续战船得以源源不断涌入湖面,逐步扭转了正面战场投入兵力规模的差距。
冲杀在最前面的那艘,正是甘宁本人的座舰,其承受的曹军阻力也是最大的。
但锦帆贼出身的甘宁那是何许人也?这样的暂时以少敌多、还是用绝对优势的兵器作战,足以激发出他的凶顽。
三年前他被李素派去敌后打骚扰、带着作为江海两用机动部队的大福船船队,牵制敌军兵力,所以正面决战都被黄忠周泰太史慈打了。
这一度让他很不甘心,没捞到对周瑜韩当黄盖的最终大舰队决战。今天,他总算可以补上,虽然没打到对孙家舰队的最终总决战,却赶上了对曹家舰队的最终总决战。
巢湖之战结束后,下一步大军就会逼到合肥,再往北就不需要大规模的水战了,也没有足够宽阔的交战水域。
所以今天这场,可不就是重新统一大汉的战争中、最后一场位于华夏本土的水战了!这么完美的收关机会,甘宁怎能不兴奋。
在他的血腥冲杀下,汉军涌入湖口的五牙战舰,从最初的一艘增加到三艘、五艘,当数量还在继续上升时,对面的曹休事实上已经没有悬念了。
因为光是这几艘五牙战舰上的汉军水兵人数,已经超过了对面此战曹军水兵的总人数了。装备碾压,人员素质碾压,人数还碾压,还打个屁嘛。
“谁敢怯懦退缩者斩!不管前面是什么敌舰、有多少敌舰,都给本将军撞上去!左舵!瞄准曹休旗舰!全速!”
甘宁大呼酣战,他的坐舰看上去已经坑坑洼洼,不过也因此更添肃杀,斑驳的暗红粘稠血迹,在船板木茬断口上都染出包浆来了。
船体在风帆和划桨的并力之下,赫赫破浪,一看就是凶顽无比。
“挡住他!挡住甘宁!靠岸,快靠岸!缩回寨墙!用旗号指挥水寨内弓弩手全部上墙、投石车瞄准甘宁的座舰砸!”
对面的曹休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被盯住的目标,一时亡魂顿冒,哪怕两者之间还隔着好几条其他曹军小船遮蔽、掩护,曹休还是手忙脚乱让地水手转向躲避。
他还不忘部署一下狙击,万一甘宁上头,追击太猛,撞在铁板上呢。
可惜,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曹休自以为能躲进水寨寨墙、让出湖口水道,那都是建立在旁边的护卫小船能拖住甘宁足够长的时间这一基础上的。
但是,两艘上前拦截迟滞的曹军艨艟,居然被甘宁的五牙战舰左右稍稍一晃,避开了船头的部位,连迟缓甘宁船速都没做到。
这时候,如果甘宁放下拍杆,将曹军艨艟击沉,倒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不能保证高速相对运动中一击而中。
而且放下拍杆后船速会降到很低,拍杆浮在水里阻力会很大,要重新收起才能继续全速前进。如此一来,倒也有可能错过追杀曹休的时机。
但甘宁两者都没选。
他看准一个时机,选择了充分信任他麾下的水兵,下达了“彻底释放拍杆”的命令。
汉军五牙战舰上的拍杆,是有一个可以解开的锁止机构的,类似于船锚的固定器,为的是突发情况下放掉某根拍杆,以确保船体平衡。
比如船在正常情况下,左右舷都应该是两根拍杆。战斗中如果反复拍击、拍杆耐久度损失严重,拍断了,这时候船的重心就会往另一侧微微倾斜。
所以五牙战舰在最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有自行打开锁止机构、把另一侧拍杆也放弃掉的设计的。
为的就是重新找回平衡,确保重心,或者是把拍断了的半截残杆直接丢掉。
这种设计从机械设计的角度来说也不难,历史上隋朝人弄出五牙战舰时,也有这样的机械结构。
只不过,现在甘宁的战舰并没有拍杆耐久严重折损,他不是拍杆拍坏了才自断丢弃,而是不希望拍沉敌船后重新收起拍杆浪费太多时间。
而且,把拍杆丢掉一些后,船体变得更轻,追击航速也能略有提升。
两艘前来加急护主、迟滞甘宁行动的曹军艨艟,就这样先后瞄准了甘宁巨舰的左右舷偏前方一点的位置,眼看着要撞中甘宁,却被甘宁提前数丈放下拍杆,
直接“轰”地把敌船砸得往下重挫了半丈多深,随后折断。这两艘艨艟被如此巨势一阻,前冲撞击的力量也大为减弱,
等于是船尾和中部主结构的冲击动能完全被拍杆吸收了,只有被砸断下来的船头依然因为惯性往前冲,撞中甘宁的船舷。
撞击部分的质量只有艨艟全船的不到三分之一,还是拉扯减速过后的,自然形不成威胁。
甘宁坐舰的两根拍杆里,其中一根也很是不巧,砸落后直接被敌船残骸的前冲之力硬生生折断了。另一根只是出现了裂纹,考虑到拍杆的实心木杆子都比水桶还粗,那巨力也是非常可观了。
但不管是直接断了的还是出现裂痕的,两者都被甘宁恰到好处地自行打开锁止机构抛弃,整个过程配合得丝丝入扣,堪称完美。
整条五牙战舰上的水兵,不愧大部分都是甘宁当年做锦帆贼时就带出来的老江湖,水战技战术水平已经到了相当程度,堪称如今华夏大地上的水战战术巅峰。
当然了,甘宁在巴郡纵横嘉陵江的时候,巅峰时期麾下也有两三千老兄弟,不过被刘备阵营收服的过程中就折损了两三成,
后来跟着甘宁打了十年仗,如今活下来的已经不足一千。所以这些“专业技术人才”至少也是个什长了,后面的基层士兵都是历年陆续征募补充的。
甘宁飞速搞定了拦截的曹军艨艟,还没有被拖慢速度,继续直插曹休。这变故着实让曹休大骇,因为他估算的时间明显出了问题,他根本来不及把座舰撤回水寨。
“曹休狗贼纳命来!”甘宁的五牙战舰轰地一声,就撞上了曹休的坐舰。
船头的斧刃撞角直接扎进曹休坐船的尾部,把两条船锁在了一起。
曹军水师大部分是艨艟,只有少量的斗舰,本来船就小。曹休本人的坐舰,是其中唯一一艘楼船,所以特别醒目。
这船在楼船里面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满载能坐一千五百人,长度十八丈,在斗舰艨艟之间,则显得非常鹤立鸡群。楼船的尺寸也注定了它不会被撞角一撞就断沉,只是裂开一个巨口汹涌进水。
曹休船上的水兵都被这一撞撞得东倒西歪,不少士兵撞到船舷板壁头破血流。曹休自己都摔了个趔趄,身着铁甲打了好几个滚才重新起身站稳。
而甘宁的士兵已经操着短兵盾牌和手弩,冲杀上船。
一些武艺高强的军官、精锐老兵,甚至是在相撞之前的一瞬间,就提前用挠钩抛出绳索缠住对面船的垛堞、桅杆、飞桁等高处。
然后在相撞前起跳,利用相撞后继续往前冲的惯性荡过去,如同人猿泰山。这样相撞后的刹车前冲非但不会对自己造成磕碰,还能变废为宝成为动力。
这些荡绳落地的精兵,要面对的也只是曹军士卒跌撞得头破血流、刚刚想重新站起来。
这些曹兵本来是眼看着对面的汉兵要荡过来,所以提前预估落点来拦截,想把他们在半空中就戳死。
结果就在出枪前的一瞬间两船相撞,直接跌到在地,成了白给的一方,被汉军精兵站稳后毫不费力就近反杀。
曹休旗舰上的喊杀声愈来愈猛烈,哪怕相撞的冲击散去后,因为船体已经严重进水并且被撬动,甲板也已经倾斜。曹军士兵水性不好,压根儿不习惯站在倾斜的地面上厮杀。
而对面的甘宁部下都是老水鬼,在倾斜船上奔跑冲杀如履平地——对这点很难想象的看官,看一下海浪中渔民们是怎么在起伏的甲板上平稳走路的,就不难理解了。
那种稳定性,简直如同脚趾也能跟手指一样扒住甲板似的,怎么斜都落地生根。所以这样的近战搏杀,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单对单的短兵对砍,曹军节节落败,死者无数。
唯一的希望,似乎是抱团结阵用长枪整齐对外,曹休本人也确实是这么指挥他身边的亲卫锐卒抵抗的。
可惜,因为立足不稳,曹军枪阵才堪堪刺死几个单独莽上来的甘宁部下,就因为枪阵内部有士兵重心倾斜跌倒、然后演变成了一排人滚作一团,阵型大乱。
甘宁连忙带着身边心腹勇士,猱身而上,大呼酣战,刀戟并用,砍杀无数。
人堆中,曹休也被身边一名跌倒的卫士压住了一条腿,一时移动不得,被甘宁亲自一铁戟横扫而来,扎中脖颈,血泉喷涌,瞬间毙命。
曹休一死,死讯很快传播开来,汉军高声呐喊,曹军的巢湖水师渐渐崩溃四散,来不及逃被包围的,也都举船投降。
半个时辰之后,巢湖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被鲜血染红的湖面一角,也渐渐随波逐流化开了血色,那些血水都沿着濡须水奔流而下,流往下游,最后会充分稀释注入长江。
曹军最后的水师被彻底扫清,从此前方战场就只剩陆军。
六万汉军陆续全部进入巢湖水面,重新整理队形,休整军容。甘宁改乘小艇,靠上李素的坐舰,亲自向丞相献上曹休的首级。
如今正是农历六月天,气候极为炎热,何况战斗是早晨开打的,此刻已经是正午刚过,烈日当空,死人被晒一两个时辰就非常熏了。
李素下意识“啪”地打开折扇往外扇,一是怕热二是驱味,连忙老远就先吸了一口气憋住,等甘宁走到近前才中气颇足地用气声嘉许:
“兴霸神勇,果不负孤所望。容后自会表奏陛下升赏。不过眼下还有合肥、寿春未下,还要再接再厉。”
甘宁意气风发:“丞相放心!以我军如今连战连捷,兵锋正锐。合肥刘勋不过数降懦夫,先从袁术,后随曹操。这等懦夫定然手到擒来!”
李素没有立刻搭话,而是使了个眼色,让旁边人把已经开始微微腐臭的曹休人头拿下去,他才长出一口浊气,温言笑谈:
“孤也是这么觉得的,让士卒加把劲儿,快速通过巢湖,连夜兼程赶往合肥、把东西淝水河口都拦截阻断了,再考虑休兵歇息!”
“喏!”
众将纷纷领命,当下只是略微打扫战场,都没多休息,一半多士兵睡觉,另一半士兵划船操帆,轮流出力快速行军。
不过两天时间,船队就穿越了整个巢湖湖面,第三天就进入淝水,六月初九掐断东西淝水航道,初十开始部署对合肥的围城。
汉军刚刚完成这一切,西淝水西侧上游,就有曹军斥候出现,并且前出哨探,但是被汉军轻易击退。交战中双方也都有抓到对方的俘虏。
汉军把战俘拉过来拷问一番,发现果然是李典的撤退部队的先锋哨探。李典的主力因为朱治的拖延,至今没能完全摆脱,之前在石亭跟朱治打了好几场,朱治伤亡不少,但还是成功拖延了李典,让他直到合肥被围城,都没能撤出淝水。
当然,即使到了此刻,李典还是有一个选择机会的——那就是全军强攻,支援合肥包围圈内的刘勋,跟刘勋里应外合,把围城的李素诸葛亮甘宁霍峻这些人全部干掉,顺便也打通他跟曹仁会师的道路。
但李典自己的兵力,加上刘勋的部队,总数还不到李素的三分之一,他怎么可能有胆子这么干?
所以得知自己的探路斥候被歼灭后,李典非常果断地选择了弃船弃辎重、翻山轻装而走,继续往北撤往汝南,跟豫州战区的曹操主力靠拢。
刘勋果然是无骨降将,被李素围困合肥区区七八日,稍稍攻打了两次,他就弃城投降了。
不过他并非一开始就主动投降,依法不能保留投降时的官职待遇,被剥夺了其地方官职,只保留了原有杂牌部队的军职。
李素还催逼刘勋打前站,跟着大军继续沿着淝水北上,通过芍陂直插寿春。
六月二十日,汉军终于抵达寿春,这座淮河与淝水的节点,也是当时从长江水系进入淮河水系的关键要害。
面前的曹仁,因为之前丢了曹休、刘勋,而李典虽未被歼,却也被逼离了淮南战场。
所以曹仁的淮南战区五万精锐曹军,最后只剩两万精兵在寿春城里笼城死守。剩下的战力,就只能指望临时拉的壮丁了。
好在前面曹休、刘勋的拖延,让这些天来收割入库的两淮早稻,倒是大部分被曹仁掳掠入城,这给了他多征壮丁的底气。
曹家的屯田制原本是跟屯田百姓五五开分收成的,这次曹仁事急从权,直接有多少收割多少,十成全征,淮南本地的百姓就丢给李素去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