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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宁小闲也提出过担忧,害怕引狼入室,却被长天摇头否定,只告诉她无妨。
这些神境之间的关系奇奇怪怪又千丝万缕,她不晓得其中纠葛然而相信自己夫君的判断,因此还是将大黑天请了过来。
果然大黑天呵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宁小闲望着他,决意把话说透:“尊驾可有不满?”是非问题不可遮掩含糊,否则大黑天的队伍就会变作战盟当中一根肉刺。
大黑天冷冷道:“为何不满,因为你捉住了阴九幽?”
宁小闲侧了侧头。
“埋珠沉龟那天恰逢狂风骤雨,天机因而蒙蔽,信物之事只有我知、他知。如果这消息走漏出去,只可能是阴九幽自己告诉了你。”大黑天抱臂,笑容里有些阴狠,“我欠他一次大恩,总要偿还。无论他是自愿还是被迫,既然将这人情出让给你,我还完了人情也就和他两清,为什么还要费事救他?”
他说得好有道理,宁小闲竟无言以对,看来长天又说中了一回。恩和情,大黑天区分得清清楚楚。阴九幽对他的活命大恩,在他这里已经被完全物化了。
这些神境的脑回路果真不能以常理去推断。果然只有神境才最了解神境吧?
宁小闲笑道:“如此最好。”双手轻拍,唤人前来开席。
虽在战时,但隐流妖王想吃什么没有?她可从来不会苛待自己,小厨房里随时随地都有温好的美味佳肴等待玄天娘娘赏光尝上一口,那些人间至味,凡人富豪就算倾尽家产也未必能有缘一品。大黑天来得再突然,珍馐一样是流水价地呈上桌。
他还未举箸,又问一句:“你派来送信物给我的,不是阴九幽的分身罢?”
宁小闲笑了笑,坦承:“不是。”
大黑天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横竖他人已经在这里了,就不计较那么多,特意问上这么一句,只是提醒长天和宁小闲,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那块磨牙石何等重要,宁小闲必选真正的心腹去送信物,阴九幽的分身当然是不行的。所以她的不二选择只有一个了:
涂尽。
他学会阴九幽秘术,也可以改换神魂面貌,再加上他吞食过阴九幽的分身,承袭了阴九幽的远古记忆,那时从记忆的宝库中翻出当时的情境仔细比对,确认阴九幽的确没有说谎,这才领命前往大西北。
他也是格外谨慎,到达目的地之后令自己的分身拿着磨牙石去进奉大黑天,以免这家伙突然翻脸。毕竟那时大黑天与阴九幽的真实关系难明,他对大黑天的脾性也不了解,万一两人真有交情,这头凶悍的鼠妖说不定将怒火泄在一个小小的送信差员身上。
眼下白虎、怀柔上人等人已经各归战场,朱雀得知大黑天参战,早早就不见了踪影。这顿午宴虽然丰盛,却只有三个人享用,而且无论是长天还是大黑天都吃得异常沉默。宁小闲只好找了个话头打圆场:“经过沙度烈内乱和南赡部洲大战,蛮人应该还有神境一十三名,可是我们历数名单也未找出圣域的最后一名神境是谁,这人直至现在也未出现。大黑天尊见多识广,有以教我?”
从阴九幽的表述来看,大黑天的寿数几乎和长天一样漫长,了解的秘辛自然丰富。
大黑天很干脆地摇头:“不曾听闻。如今的蛮人神境,我认得的不过寥寥。”上古之战陨落了大量神境,无论是妖族还是蛮人都损失惨重,活下来的神境没剩多少了。
长天淡淡道:“你缩在地底太久,早就不知世事了罢?”
大黑天反唇相讥:“过去三万年里,你不也呆在不见天日之处?”顿了一顿,作恍然态,“唔是了,你可不是自愿的。”
他讽刺的是长天被困神魔狱三万年而不得出。后者金眸中寒光一闪,正待说话,宁小闲已经飞快地打圆场:“怪就怪在过去数百年间,我们派往天外世界的细作和魂修分身都没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神境之能非同小可,这最后一人的消息始终打探不出,实为隐患。”
大黑天皱眉:“既然不曾露面,你怎知这人存在?”
宁小闲夹了一块红糖糍粑入口:“这位神境被蛮人称为诃罗难,圣域领地内常见他的生祠。信众敬拜祈愿时,雕塑时常会笼上一层微光,可见这人不仅存在,并且还能聚拢愿力,反馈众生。”
“雕像未塑上他的真容?”
“不曾。”宁小闲摇头,“在所有祠堂中,无论他的雕像是坐是立,全身都隐在黑色盔甲里,只露出一双手。诃罗难在蛮语中就有神秘之意,他是天外世界所有神境中最特殊的一位,只在圣域的定国大战中出手过一次,后又消失不见。自那一战大胜以后,镜海王府就正式改称圣域,自立为一国。摩诘天和沙度烈虽不愿承认,但也拿它无计可施。”
大黑天哼了一声:“藏头露尾之辈,不足为惧。”一转头望见长天眼神戏谑,不由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藏头露尾之辈,说的不就是他自己?这人好没有自知之明。长天不理会他的挑衅:“天隙洞开以来,蛮族的神境基本都露过面,我们也基本掌握了他们出没的大概位置,只有诃罗难始终下落不明,连他在南赡部洲还是天外世界都不清楚,我们捉来的圣域高级将领,也没一个知道他是何模样,身在何处;如今蹦哒得最欢的颜烈被白虎和怀柔等人联手杀了,剩下的蛮人神境行踪必定会更加诡秘。我有预感,诃罗难已经抵达南赡部洲,就不知他何时会露出爪牙。”
这人明明存在,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供追寻,也就不知道这人身负何种神通,有什么特点——打仗惯要知己知彼,如今这对手却无影可寻。这才是最令长天夫妇烦恼之事,尤其长天后面还有些计划,决不愿这人中途出来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