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回 袁老道上京

水墨青釉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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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四回

    秦英不知自己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个大坑,还在西华观指点道人们修行,即使对着那两个可能背叛自己的道人,也不曾藏了拙,故意不将他们静坐的问题道破。

    道人们被变相地关在三清殿没闹幺蛾子,但是举子们就耐不住寂寞了。只要秦英三天不去后院用着不堪入耳的言辞“敲打”一顿,他们恨不得能上房揭瓦。

    至于那个疯举子高宜,安安分分像是个只会被人牵制的木偶。

    秦英每天傍晚都会与高宜下一盘棋。因他的棋力和她不相上下,在没有落满盘前,谁也不知胜负输赢,彼此也就这么乐在其中了。

    西华观内看似静定平和,实则暗潮渐涌。

    西华观外无数人留意着秦英的一举一动。

    比如李淳风,他先起课为秦英算了一卦,看到卦象显示,她虽然有险况但是不危命途。之后又拿三枚铜板向天抛掷,想来测测泄题案以后是有何收尾,然而得了个无解答复。

    毕竟做了一年的便宜师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秦英一天天地被禁足于观而坐视不理。

    在和赞花娘子相对而坐一夜不眠后,李淳风飞鸽传书给了益州成都府青羊肆的袁老道,将这突发的泄题之事讲了一遍,又委婉地称,自己即使身在高位,也不敢帮衬遇困的小师妹,问袁老道可有空闲上京。

    他将责任摆在了袁老道眼前,想看看袁老道是否视秦英如珠如宝。

    没想到放出鸽子的第四天,他下了两朝步行回宅子,在朱雀大街上“偶”遇了袁老道。

    李淳风朝他俯首施礼之后小声问道:“您还真的能为小师妹做到如此地步?”这话语冒着些酸气,表现出了他内心里着实嫉妒师傅偏宠秦英。

    “你不知老幺最是招人疼吗?”袁老道拂起袖子嘿了一声,“……还不赶紧地请为师去你宅子里做客?”

    李淳风连忙应声。

    袁老道善于看人面相,进了李淳风的两进小宅,在前厅见了裴寂,却好像知道他是李淳风未来岳父大人似的,闭紧了嘴什么都没说。

    簪花娘子下午被李淳风带出宫,两者一起拜见了袁老道。

    虽然李淳风没有对袁老道讲,这个美貌娇娘便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但是袁老道的修行比李淳风深多了,对这些事情都心知肚明,笑着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着意看了看簪花娘子的额头和两颊,之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晚间四人在前厅吃过饭,李淳风将簪花娘子送进了翰林院,赶回自己的宅子后,从后厨搬了一坛梨花酿,和袁老道席地坐在后院天井旁,摆起了师徒久违的龙门阵。

    李淳风少年时在袁老道座下学了几年道法,便辞别青羊肆中的袁老道四处闯荡了。

    过了几个月袁老道将青羊肆主之位让于天岚道人,随手打了个包袱就一路行出成都府,游访益州境内的名川大河,期间结识了在江湖小有名气的郎中孙思邈。

    师徒两人先后出了陇西关隘,但他们这些年再没能相遇。

    若不是秦英凭袁老道第二个弟子的名号行走长安,并且后来与李淳风碰了头,他还不知自己的师傅身在何处。

    李淳风倾身给袁老道斟了一杯酒,鬼兮兮地笑问:“您这次进京纯粹是因一封传书?”

    只见对方端起杯子,招手闻了下那四溢的酒香,接着不以为然地白了李淳风一眼:“为师过来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了。”

    这时李淳风不吃秦英的醋了,就算受到师傅的奚落也不在意。自斟一杯,敬了袁老道后一口饮下。他在外人面前都是持道门酒戒的,但是今天能和别了数年的师傅再见,实在欢喜地难以言表,在家小酌些也无妨事。

    袁老道认真瞧着已经长开变模样的李淳风,心底感叹一句时光如白驹过隙,没有等他追问便主动道:“前朝陛下封我为盐官令,今朝陛下封我为火井令。今年刚好任满了,我来向陛下述职。”

    六品以下的官员在京外任职,一般任期为四年,等到任满便必须离开,名字重新放回礼部就任别所。

    “师傅原来还做着官?”李淳风睁大了眼眸道。他以为师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却没料到师傅才是个风头正劲的,能够得到两朝陛下的垂青。

    袁老道很想再翻一个白眼给自己这没见识的大徒弟,但最后念在多年情谊上,用手压了压隐隐在跳的眼皮,道:“为师两个徒儿都是京城数得上名字的官员,为师如何做不得区区九品的地方县官?”

    当初袁老道从地处偏僻的火井县出来,准备进成都府办事,行脚之时在丈人山脚的镇子,遇到了招摇星应身的秦英。

    其实世间没有常人所谓的“巧合”。那是看不透前因后果的人的附会之词。

    他将秦英一路带到成都府,观察着她的根器锐利与否,看她在水官解厄日,将步虚踏罡做得很好,便晓得她这颗要大放光耀的招摇星,注定是无法被拘在青羊肆的。

    所以他提前给她造了假的户籍和度牒,解决了秦英的身份问题。

    只等着她出成都府的那一天。

    袁老道在成都府积累的威声很高,他并不需要官阶在身,就将造假之事办妥。那个很不起眼的官衔,只是让自己的作为顺利了些。

    看师傅略有无奈的表情,李淳风殷切地拍起了马屁:“我就晓得师傅最厉害了。”

    袁老道知道李淳风口不对心,挑眉将杯中酒转手倒进了天井里,道:“秦英被禁足于西华观未必是件坏事。你将心好生揣在肚子里,掐算个黄道吉日将人娶进门才是要紧的。”

    李淳风没留意他在抬手拢袖之间做了什么小动作,笑容满面还露出好几颗牙:“师傅果然还是偏宠于我的。”

    这个毫无水分掺杂的笑,让袁老道恍然想起了李淳风的少年时代。

    当初李淳风在青羊肆被冠以天才之名。

    在外人面前端庄沉肃稳重,在自己身边时却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调皮小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