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回 完美的错过

水墨青釉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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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回

    秦英又和他交谈了一会儿功夫,辞别翰林院的诸人后,就递交鱼符出来了。

    路过东宫时她顿住步子往那边看了一眼,却终究没有迈进去一步。

    她知道长孙皇后乃至陛下都不愿让李承乾与自己再见,既然如此,她就要恪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规矩,与东宫里的太子殿下划清界限。等她受了排挤,官复原职再说相见之事吧。如今对她而言,职官之升迁是要比他重要的。

    不过她始终没有忘记,正是因为他,自己才能一步步地登上从来不敢去想象的汉白玉阶,穿上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官服。

    有机会了她必定要好好谢他一次,至于过去那些感情之事当断则断。

    上辈子李承乾纳了太子妃苏氏,还有几个秦英叫不上姓氏的太子良娣,从头至尾,秦英也只是他情路中的陌生人。

    这辈子虽然起了变数,然而秦英觉得最后也变不了太多。

    妃位她是没有那个心气和胆子肖想的,还不如做官来得实在呢。至于那劳什子的太子良娣,秦英又是看不上眼的。

    反正自己是与他妻妾之室都无缘,那就诚诚恳恳地断了本就越界的往来吧。

    她曾在西市的茶馆里听老先生道过两句判词,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既然能透过上辈子看到这辈子的结局,又何必将自己放置在被动的境界中呢?

    秦英想要缩在厚重的保护下,不触碰自己无法获得的,也就无须体尝这求而不得的心酸滋味。

    而一墙之隔的李承乾坐在榻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承乾的内心隐隐有种感觉,她来了,但是好像并不愿意见他。

    他撩开了被单下地,推开丽正殿的殿门,只见两个宫侍轻声对自己施礼道:“殿下,您的身子尚无痊愈,还是听从陛下的旨意不要踏出寝殿一步,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小的们去做。”

    没法子去抵抗阿耶谕旨的李承乾闻言,周身的气势都垮了下去,只好黑着脸重新关上殿门,去五斗橱拿出了一卷山水游记看着解闷儿。

    两个心情别扭的人就这样完美地错过了。

    ……

    义坊经过秦英和西华观道人的整顿,终于初具样子了。

    太一殿最近在秦英的要求下开始赶工,基础已经埋置完毕,深坑也被填了起来,观中后院算是好看了些。

    秦英本来是没想去催匠人的,然而患者在后院进出行走,总是要绕过那片施工的地方,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于是秦英就对领头的匠人道,赶赶工期,若是价钱不满意,她就往里多投些辛苦钱。

    领头的匠人虽然拒绝了她的建议,却带着人上午下午都来这里,加快了进度打桩架梁。

    不出二十天,太一殿的主要框架便搭置好了。秦英和匠人一起去西市挑了屋瓦和漆物,买回来做最后修饰。

    宣告施工结束那日,秦英的心情疲惫而欣喜。此前秦英斋戒了三天,如今身着黑白道袍,站在太一殿内主持开殿仪式,将花费重金从东市手艺人那里请的太一塑像,恭敬摆在了一层的香案头上。

    想到过去亲自参与了大部分的施工过程,且与匠人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若能将时间倒退一个月,她也不会后悔做出兴修太一殿的决定。

    太一殿兴修好了,刘允却不曾到来。秦英心里一片坦然波澜不惊,她已经践行了自己的承诺,至于刘允是做何打算,她是管不着也管不了的。

    等礼部的诸多杂事告一段落,秦英就向礼部尚书请了一旬长假。她道自己要去终南山拜访得道高人。礼部尚书觉得这个理由很是牵强,然见秦英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但是兢兢业业地不曾荒废了朝官之务,便也应准了她的假。

    等朝中和观内的事情交接给了旁人,她就领着着两个道人拜上了终南山,去寻欧阳大人所说的那位,童子之身且容颜不老的“秦英”。

    欧阳大人之前就给秦英指点了,通向那个人茅棚的便捷路径。此时秦英行脚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在山间日夜兼程似的赶了两天,翻过了主峰太乙山,她身边的两个道人都有些吃不消,秦英的精神却还如常。

    她的修为虽然全部如烟云般流逝,不过修行者的意志还是根深蒂固的。既能吃苦也不畏惧种种险阻。

    “观主,歇歇再走吧。”他们艰难地喘着粗气,以命不久矣的衰相靠在树干上。已经一口气儿爬上了半山腰,看着尚隐藏在云雾间的高高峰顶,此时他们是再也走不动了。

    秦英诧异地看了看他们,在心里道年纪轻轻地为何腿脚还不灵便。面上则和颜悦色地道:“休息片刻。”她听说道人们私下对她颇有怨言,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驭人之时有所放松便是了。

    晚霞落满西山,余晖消散将近。秦英一行人攀上了顶峰,并见松树掩映中有个敝旧茅棚的轮廓。

    秦英握紧了自己背上的包袱带子,率先向着人迹罕至的那片林子去了。

    两个道人连忙跟住了秦英,因为她此前讲过,山上的某些修行人脾气乖张,不愿受俗世之打扰,会在住处放置奇门遁甲法阵,闯入者一个不小心,就会迷途而且不自知。

    秦英注意到了自己脚下的刁钻法阵,一步一跳地小心闯过去,再接应身后的道人。

    三人站在茅棚门口都很踟蹰。秦英想到自己将要面对同名同姓的得道之人,心怀忐忑。而另外两个道人则是纯粹憧憬,才会生出些新奇又畏惧的感觉。

    此时茅棚边上闪现了一个和秦英相差无几的小儿,他穿着打了无数补丁的灰色道袍,乍眼看去果真与秦英无异。

    秦英身后的道人一时瞪大眼眸,以为她修行到深不可测的境界,已经能够出神入化了。

    然而对方一讲话就能露陷了。他不耐烦地挥手道:“故意站到了别人门口,还不进来?”确实没有益州口音,语气之间可见脾气比她还差。

    道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却看秦英已经拱手,远远地施了一礼,之后提着道袍下摆进了那人的茅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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