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Panax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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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这两个人也就是撞开门,然后看了一眼,便又惊慌失措的出来,加起来跟那死去的项达待在一起的时间连一盅茶的功夫都没有,能说的东西实在有限。

    最后不过再问一句可曾动了屋里什么东西,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展昭跟白玉堂两个出来交流一番,正想将人放了,没想却被赵碧嘉阻止了。

    两人都看着公主,杨和安在她背后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的眼神太过放肆了!

    “已经是深秋了,又才下过雨,夜里冷得很。”赵碧嘉这个起头看着跟案子没什么关系。

    展昭还是一脸微笑听着她说话,白玉堂在她手上吃过好几个大亏,挑了挑眉,想听她说什么,只是性子有点着急的徐庆已经耐不住了。

    “原本今日要上路的,欧阳大侠还在汴梁等着呢。”

    “徐三哥莫要着急。”展昭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遇见命案,断然没有此时离开的道理。”

    展昭还算是客气,杨和安这等就是纯打脸了,“你要不打断,公主已经说完了。”

    这下安静了许多,赵碧嘉又道:“这时候夜里睡觉,必定是关着窗户的,再加上方才那两人说他们是撞门进去的,难道是鬼杀的人吗?”

    展昭默默看了看天,似乎再说也不是没见过。

    不过这一句话已经够了,就连方才着急的徐庆也皱着眉头,道:“那二十余岁的杂役……说起来也不是撞不开门,他叫了楼下扫地的驿夫一起,虽然能说成是害怕,但是……找个见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整个事件因为赵碧嘉的一句话挂到了阴谋论上,展昭毕竟在开封府已经待了半年多,知道若是有条件还是不能叫人证还有这许多嫌疑人见面的,便道:“还是谨慎些好,将两人分别看管起来,这驿站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叫他们串了口供。”

    白玉堂冷笑一声,“那杂役说的一开始没撞开门……呵呵,从外头将门栓插上的法子我白五爷也会。”

    一直默默听着的韩彰上来拍了他一下,“你三个哥哥都在,还有公主,你是谁家的爷!”

    赵碧嘉心里给韩彰默默的点了个赞,想说他上回……还威胁公主来着。

    一看她那个满含着深意的眼神,白玉堂就有点怂,很有眼色往展昭身边站了站,展昭就跟没看见一样,在他凑过来的同时转身,又去拉了个侍卫过来要他看着两人,一切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不做作。

    被赵碧嘉这么一提醒,当下展昭又跟白玉堂两个分别去一一吩咐了,不过却不是吩咐不叫说话,而是让守着人的侍卫仔细听着谁跟谁说话了,又说了什么。

    这些侍卫原来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一点就透,笑着拍拍展昭的肩膀,“明白,你放心,我们素会装柱子的,保管叫他们意识不到我们几个。”

    几人又往前院走,没两步邵勇又出来道:“驿站现如今住了两拨人,一个是公主见过的信使,这一位跟项达住在一栋小楼里,还有一位是个军师,因为被毒蛇咬了,被自家将军留了下来,身边还有两个小厮照看,不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前院。

    前院两个三层的小楼,死去的项达就住在东边那一处。

    两个看门的侍卫见赵碧嘉过来,忙上来行礼,犹豫片刻似乎是觉得公主管这事儿不太好,只是这时候也没谁能管得住她了,“人还在屋里放着,驿夫都在自己屋里待着,没叫出来。”

    几人上了二楼,项达的屋子在二楼最里头,一排三间,中间是小厅,北边一间是卧室,南边是小书房。

    众人一进去便先去看那门栓。

    门栓还是好好的一根,只是两边的搭扣已经给撞断了,这一点倒是跟那两人说的符合了。

    项达尸体就在靠北的里间床上,的确如李叔所说,侧靠在床上,身上被子也只搭了半个。

    展昭第一个进去,只是刚看了一眼就立即又退了出来,“公主在厅里等着。”不用想也知道是衣衫不整了。

    赵碧嘉嗯了一声,给杨和安使了个眼色,你进去看看。

    虽然放尸体的屋子是重中之重,不过这厅里也是要仔细查探有没有线索的,当下几人分开,每间屋子两个人仔细查找起来。

    只是没过一会,便都聚集在项达的屋子里,这屋里有尸体,线索想必是最多的。

    赵碧嘉依旧站在厅里,不过里头几人说话声音不小,她都能听见。

    “身上没什么伤痕。”说话的是展昭,然后便是一阵挪动尸体的声音。

    “咦?”白玉堂的声音。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赵碧嘉心里有点心焦,因为她听见的人声基本全是惊讶和怀疑,不用想也知道这尸体上有许多线索了。

    又过了片刻,杨和安出来,赵碧嘉知道自己能进去了。

    尸体已经被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被子里藏好,甚至为了不叫人害怕,还很是体贴的塞了不少东西到被子里,所以这下头的隆起基本的都是平的,根本就看不出来里头是个死人。

    赵碧嘉有点惊呆,看了杨和安一样,却见他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抿着嘴,好吧……按照他这个性子,能忍住不落井下石也不炫耀……那就只能是展昭做的了。

    只是……赵碧嘉瞥了展昭一眼,“我连死了半年的人都见过啊。”没有这么脆弱。

    “窗户的确没开,是从里头插着的。”

    韩彰跟徐庆两个查完小书房,一进来便说了窗户的问题,“窗户是从来里头扣着的,门也是撞开的……难道真是那杂役做的不成?”

    要是没有赵碧嘉早上那番阴谋论,众人的思绪可能就要往这密室究竟是怎么杀的人上跑了,可是因为赵碧嘉先前的猜测,还有白玉堂的打岔,现在全部的怀疑都集中在了那二十余岁的杂役身上。

    “只是没有证据。”展昭道,“包大人也说过,定罪不能全靠推测。”

    白玉堂用卧室的门栓做了个演示,不过一根细绳绑着门栓,便能让它在关了门之后再落下来了。

    赵碧嘉忽然想起前两个月来汇报修陵墓的钦天监官员,道:“皇陵的大门差不多也是这个方式,人出来再撞上门栓的确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众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看着屋里的窗户还有大门,想的基本都是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人是什么时候死的?”赵碧嘉问道。

    “身上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展昭微微皱着眉头,“虽然现在天气冷,不过……应该是子夜时分。”

    “子夜……睡觉必定是插着门的,所以这人可能是一开始就藏在屋里……或者是敲门进来的。”赵碧嘉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能敲门进来,想必都是熟人。”

    韩彰跟徐庆两个对视一眼,眼神里有惊讶也有敬佩,只是没等开口说话,便被白玉堂截胡了。

    “这么想也不错,只是……”白玉堂先是走到窗户跟前,将卧室的窗户的打开,道:“你看上头,是绳子等物磨过的痕迹,还有这里,”他指着窗框,“这是个脚印。”

    展昭叹了口气,走到衣柜前头将门打开,这下不用他解释赵碧嘉也看清楚了,上边半个整整齐齐放着衣裳,甚至还有点挤。下头则是杂乱无章的几件衣裳堆在一起,上头那个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有人在里头睡过一样。

    赵碧嘉惊呆了,熟人敲门进来,翻墙进来,藏在衣柜里头,这瞬间就有了三种进入方式,还都有证据。

    “项达……”赵碧嘉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压在层层被子下头的尸体,“他死的真不冤枉。”

    杨和安忽然往床边走了两步,抿着嘴道:“还不止。”他用力跺了两脚下头的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除了赵碧嘉不明就里,剩下的人都瞪圆了眼睛,“杨兄怎么方才不说。”

    杨和安蹲在地上,沿着床边那一处的地板摸了许久,又从靴子里抽了匕首出来,沿着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细缝插了进去。半晌,竟然将木板撬了起来,下头还有一间屋子。

    白玉堂当即点了火折子,举着往里头看了。

    “我也是才想起来。”杨和安道:“前天我们才来的时候,安全起见,我将这两栋小楼都查了一遍。西边那一栋一层十八间屋子,东边只有十七间,当时想着二楼头上被项达改成了他的屋子,便没多想。”

    白玉堂已经跳进了那地道里头。

    杨和安又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今天他一死我才想起来,小楼两边除了屋子,还有当时留下来的楼梯。”

    赵碧嘉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原以为不过是死个人,没想到这里头的秘密这么多。

    展昭一跃而起,冲着天花板上相应的地方一拳挥去,板子被他打的震了一下,落了不少灰下来,“看来上头是没什么问题了。”

    白玉堂又从地道里出来,“是个杂物间,放着破旧的桌椅板凳,门从外头锁着,一会去看看。”

    赵碧嘉脑袋有点乱,她晃了晃脑袋,将这看着像是个密室,但实际上千疮百孔的屋子先放到一边,按照她原先想的问题问了下去。

    “人是怎么死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好像有点难以启齿,只是最终的视线却又都落在了展昭身上,都等着他拿主意要不要给公主说。

    赵碧嘉皱了皱眉头,回想那两个证人说的,还有刚进屋的那一眼,“没有血迹,屋里也没血腥味,身上……”

    “身上有伤。”展昭倒是坦坦然说了,“脖子上两个小洞,像是蛇咬的——”

    蛇?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山里有蛇赵碧嘉是知道的,她这两天溜蛇段烤蛇蛋也吃了不少,现在又是深秋,为了冬眠这蛇也该出来捕食的,隔壁楼里就住了个被蛇咬伤的人。

    可是若是被蛇咬死的……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肾囊青紫。”后头半句也说出来了。

    肾囊?这是惊到赵碧嘉了,肾囊不就是蛋蛋皮?又是青紫……肯定不可能是自己掐的,所以……

    赵碧嘉抬头看了看屋里众人,“被谁掐的?”

    除了已经没有蛋蛋的杨和安,其余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还不由自主的合拢了腿,似乎那疼痛也传到了他们身上。

    一室寂静之下,韩彰忽然变了脸色,“不对!伤口不对!”他急忙上前掀了被子,杨和安一个闪身要挡在公主身前,但是却跟动作比他还快了三分的展昭撞在了一起,扑通一声,谁都没挡住……

    杨和安瞪着展昭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了。

    好在韩彰还知道分寸,只掀了一点点被子,露了他脖子上的伤口。

    “这伤口不太像是毒蛇咬的。”

    赵碧嘉也凑了过去。

    铁青色的皮肤上两个不大的洞,略略肿起,旁边还有一丝血迹。

    “如果是毒蛇,还是能咬死人的毒蛇,这脖子都应该肿起来才是。”韩彰皱着眉头,“要么咬他的不是毒蛇,要么……这伤口是死后才有的!”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项达不过是个驿站的驿官,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手下管着的也不过才二三十人,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值得凶手大动干戈,布置了这样错综复杂的现场。

    “拿这个试试?”赵碧嘉拔了头上一根细细的银钗,“有毒就会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