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何时当紧张

土星喵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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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再次经过珊瑚树篱下的石径时,恰从对面走来两个男人,不知道讲的是哪国语,热热闹闹地谈笑着。他们高矮和陈池差不多,身形却魁梧宽硕,两个人并排就把小径占满了。

    他们见到同样并排而行的许霜降和陈池,其中一个人往旁边靠了靠,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一侧。

    陈池见状,反手拉过许霜降,自己当先而行。

    经过那两人时,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混杂着人的体味,熏得许霜降差点昏过去。

    双方走出两三米后,许霜降忍不住深呼吸,换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陈池轻笑,没放开她,拉着她继续并排走。

    “霜降,以后一个人尽量不要走小路。”他适时叮嘱道。

    “我从来不走小路。”

    陈池瞅着她,赞道:“好习惯,保持住。”

    这是夏夜,许霜降被陈池握着,手心很快发烫,她缓过神来后,微微挣了挣。

    陈池当即松手,手插进裤袋,朝前扬扬下巴:“快到了。”

    巷口的第一盏路灯下,他意态闲适,面色如常,眼中却满是憋住的笑意。

    也许刚刚和两个黑壮大汉擦肩而过的经历让许霜降生出了一丝联想,她突然问道:“陈池,你那次拉着女孩离开火车站时,那些人距离你们多远?你害怕吗?”

    陈池凝目看了许霜降几秒,心里梗得不行,刚才他拉着她走路,她能联想到他拉着别人走路的片段,两种情境压根就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陈池简洁回道:“七八米,走吧。”

    许霜降不出声地跟着他走了几步,见陈池不像先前那样在路上谈笑风生,她不由低声说道:“其实害怕是正常的,我刚刚想说你害怕也没有把别人抛下。”

    陈池吸了口气,笑出声:“霜降,能不能不要解释了?我是害怕的。”

    许霜降噗嗤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也没你想得那样胆小,随便见到两个人就要拉上人逃跑。”陈池侃道。

    许霜降讪讪地,没接下去。

    陈池公寓一楼的声控灯已经不是那么灵敏,两人进门,第一下没亮。陈池没像以往那样用力跺脚,而是顺手牵过许霜降:“上楼梯小心。”

    两人就着依稀的夜光踩楼梯,台阶上了五六步,灯终于后知后觉地亮了。不过,陈池视而不见,继续牵着许霜降上楼。

    楼梯不长,许霜降没反应过来,就到了二楼廊道里。廊灯也昏黄,陈池便一路拉着她到房门前,方才松开手,掏出钥匙开门。

    “霜降,坐吧,连秀秀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许霜降杵在玄关,迟疑着似有话说。现在她约摸能体会到陈池所说的那个女孩当时的心境,陈池概况得极好,别无选择。

    现在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陈池觑着她嗫嚅的样子,将安排又清晰地说一遍:“霜降,今晚就这样凑合一下,连秀秀房间的格局应该和我差不多,如果你不喜欢和别人合住,我的房间让给你,我有个同学在附近,我找他借宿。”

    许霜降轻轻摇了摇头,仍旧坐到餐桌边她先前的位置上:“我去连秀秀那边打扰她一晚。”

    “连秀秀人很好,你别担心。”陈池宽慰道。

    许霜降抿嘴微笑,略带无奈:“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一堆麻烦。”

    “什么话?”陈池怕她坐着无聊,拿出自己的电脑,“看不看?”

    “不用。”许霜降打开背包,抽出自己的小说书,专心等连秀秀。

    陈池替她倒了一杯橙汁,摆到她手边:“渴了喝。”他说着,自己坐到她对面,打开电脑,征询道,“霜降,要听音乐吗?”

    “随你。”

    陈池琢磨着找了一首古筝曲播放。许霜降讶异地挑眉望来,他解释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清净些,你喜欢吗?”

    “原来你这么高雅。”许霜降不禁笑道。

    “没办法,精神食粮太过匮乏,看见什么都想存在电脑里。”陈池开玩笑道,“如果你想热闹,我还有唢呐。”

    “就这个。”许霜降低下头,忍着笑。

    两个人相向而坐,陈池用着电脑,许霜降托腮翻着书,两人犹如在学习室一样。

    清丽的音乐静静地从容地流淌着。

    过了十几分钟,陈池瞅瞅许霜降,她似乎很能坐得住,同一个姿势保持了这么久都没变过,若不是她垂下的眼睫毛会有扑闪,偶尔还挑着食指轻轻翻页,陈池真会以为她支头睡着了。

    陈池推开椅子,起身走到墙边的搁板书架上,抽出几页纸。

    许霜降朝他背影瞟了一眼,继续看书,一丝儿都没动。

    一会儿,陈池回到座位。

    再五分钟后,他拿着一样东西推到许霜降的书脊前。

    许霜降定睛一看,居然是把瓦楞型的纸扇子。她嘴角牵起,露出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

    这种纸扇她小时候也玩过,随便拿张纸,沿着边缘折一细条,再用同样的宽度反向折一细条,直到整张纸折完,然后这一摞细条拦腰对折,展开就是一把折扇。夏天小伙伴们经常这么玩,不过风力不能指望。

    陈池弯唇一笑,指尖捏着扇柄收回,拿起水笔在扇褶里写下了四竖行小字。

    “霜降”

    “你热吗”

    “我有扇子”

    “贡上要不要”

    他写完,依旧拿手推到对面去。

    许霜降狐疑地望着满面笑容的他,低头细辨,嘴角翘起来。

    陈池索性连水笔都推过去,轻轻拿笔尖点了点另一半他没写过的空白扇面。

    许霜降抬眸含笑和他对视,陈池扬着眉,冲着纸扇努努嘴。许霜降接过笔,略沉吟,在空白扇面处刷刷写了几笔。

    陈池手指一点,将扇子在桌面上旋了一百八十度,凑过去一瞧,是个“准”字,他不禁大笑,拿起扇子对着许霜降的面门扇了两下。

    风微弱得只轻微地拂动了许霜降额前刘海的几根发丝,但是鼻端犹能感受到气流的波动,有丝清凉有丝微痒。

    许霜降笑着侧头躲开。

    陈池这才停下动作,将纸扇递给她,开腔中断了刚刚两人间的默片:“霜降,你的字不错啊。”

    “小时候练过书法,后来没坚持下去,成了半吊子。”许霜降谦虚道,“你的字比我有风骨。”

    陈池乐道:“练过书法的人果然不一样,评论都说到点子上去了。”

    许霜降被逗笑,她也被奉承到了。

    “我小时候也练过,我爸妈有个同事,书法特别好,祖上据说是书香世家,我一放寒暑假,都要被送去熏陶,后来初三复习才间断了。”陈池促狭地朝许霜降挤挤眉,“霜降,我们这是在惺惺相惜,还是在互相吹捧?”

    “你觉得呢?”许霜降反问道。

    手折纸扇,童年里的小巧玩意儿,就这样成功地引领了入夜后尴尬独处时的话题,微微卸去了些许霜降那丝暗地里潜藏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