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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迪亚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是混沌天神菲尔斯.穆幸恩与斯卓.哈尔特从伟大的沃邦德世界开创的神迹。”年轻的妈妈温柔地守在女儿此床边,轻轻地翻动着手中崭新的书册,吻女孩明亮的眼睛。“无数岁月后,菲尔斯神与斯卓神告别了我们。于是最后之神诺雷姆与菲莱.因哈特接受了这个未完的世界,他们来到卡拉迪亚的海边,将立足之地作为世界的起点,命名为提哈。”
“为什么神会离开我们?我们这里不是流着奶与蜜的天堂吗?”名为欧若雅的小女孩紧紧抱着怀中小熊,满是疑惑地瞧着自己的母亲。
“宝贝,神将与我们同在。就如我与父亲永远在你身边。”少妇爱抚着小女孩的脸颊,把手中创世神话搁在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身体,嘴中哼着古卡拉德帝国流传的歌谣,直至女儿渐渐睡起。“愿神保佑你,赞美诺雷姆,赞美菲莱.因哈特。”
母亲吹熄了房间内的灯火,提着裙裾轻轻地退出了房间,漆黑降临了提哈海边的这栋花园小楼。走廊忽闪的星光下,她俊秀面容上的忧虑不再遮掩,美丽的眼睛透过窗台望向北方海边。
静静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内,她淡淡地步入一楼的客厅,点燃了墙角的高脚蜡烛。昏黄的烛光下,他的丈夫穿着厚重臃肿的斯瓦迪亚板甲,胸甲上别满了闪闪发光的勋章,霜一样闪亮的双手斩剑平放在原木饭桌上。
“为什么不穿上你们家族的红叶纹章甲。”她看着自己沉默的丈夫,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猝然发痛。“阿雷多,我们不过是提哈的乡下领主,为什么要留在这等着北方的野蛮人?”
“我的妻子。”阿雷多.诺萨穆转过头,英挺的额头上刻了三道深沉的抬头纹,弥漫着一股悲苦的味道。“这是提哈海岸,我的祖先在三百年前随着卡拉德大帝在此激战,七天七夜的血战后,诺萨穆家族只剩下一个未成年的男婴。于是我们被册封在这里,随着红叶纹章成为忠诚与胜利的象征。”
“我的爷爷从这里出征,最后用库吉特人的鲜血涂满了红叶纹章。”他起身推开窗,背影萧瑟而坚毅。“也是在这里,我的父亲带着27个年轻人奔赴维基亚的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我懂了,阿雷多。诺萨穆的儿子不应离开这里。”他的妻子从身后抱住了他,冰冷的泪水滴在板甲护颈上,寒到了他的心里。“我会带着欧若雅.诺萨穆和你的红叶纹章回到我的家乡帕拉汶,和城里别的贵夫人一起。”
“很好。”阿雷多短促地回应了一句,突然挣开了妻子的拥抱,转身推门走出了门外。马喷鼻的声音和潮湿的海风灌满了整个房间。
“为了斯瓦迪亚!”整齐的呼喝声中,24个斯瓦迪亚骑士列阵策马而去。
欧若雅抱着小熊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见自己的父亲脱下铠甲抱着她在提哈的海岸上玩耍,而她的母亲笑吟吟地站在一边,望着海岸上驼满奶与蜜的船只来来往往,空气中满是甜蜜的芬芳。
颠簸中,小女孩一头撞在坚硬的车身上,顿时疼痛得涌出泪花。她睁开眼,忽然发现自己在一辆狭小的马车里,自己的母亲素色衣服,紧紧地把自己拥在怀里。
四处是马车轱辘转动的刺耳声音,仆人和管家的叫骂不绝于耳,粗鲁的叫喊和文雅的请求此起彼伏,贵重的瓷器和金属制品磕碰的声音令人牙齿发冷。
“我们是去哪?妈妈。”小女孩挣扎着从车窗里探出头,却看见漫山遍野都是逃难的贵族和贫民,溃退的斯瓦迪亚士兵把盔甲和武器扔得满地都是,不少性情暴躁的兵痞为了争抢过路的时间,甚至还抽出刀剑与贵族们庞大的卫队怒目相向。“我的好看的爸爸呢?”
“去帕拉汶,你的外公在那里……诺德海盗打过来了。”妇人失魂落魄地回答着,年轻的脸庞毫无一点血色。“你的父亲,是提哈的战士。”
“诺德人?在神话故事里总是吃人的野兽——不要!”小女孩一下子惊呆了,她猛地挣脱母亲的手,就哭着要下车,“爸爸是不是还在家里,爸爸会死的,我要回去!”
“回去?”车上的老车夫冷笑着呵斥起来,“你不知道提哈海岸上空的烟都熏得人睁不开眼了吗?我隔着几海里就闻到了血腥味。你这贵族小姐,以为这会还是你们作威作福的时候吗?诺德人一来,我们都是一具死尸!”
然而妇人却静静地瞧着他,忽然开口对怀中的女儿说,“欧若雅,你传承着诺萨穆家族的血,你会离开这里吗?”
“不,绝不!我要我的爸爸!”小女孩哭得涕泪交加,却咬着牙盯着自己的母亲,她认为是母亲悄悄地离开了提哈,离开了自己的父亲。
“很好,不愧是你的女儿,阿雷多。”妇人捧着小女孩的脸笑了起来,把手中的一副古旧盔甲递给车夫,指着车厢后面说,“把不朽的红叶纹章带到帕拉汶我的父亲处去,这车厢后面的财物和
伟大的荣耀将属于你。否则,所有见证我今天与你同行的贵族,都将告诉我的父亲,他最疼爱女儿的希望被你吞噬。那么,帕拉汶最古老家族的报复将紧紧跟随你和你的子孙。”
说着,她抱着女儿跳上驾驶座,目视着车夫念念叨叨又心怀惧怕地走向车后拿走了财物,捧着红叶纹章逃也似地离去了。
“走吧,欧若雅,回到你流着奶与蜜的故乡。”贵族妇人淡淡地笑了起来,回想起多年前在提哈竞技场第一次看到自己丈夫跃马扬枪的英姿,嘴角泛起回忆,“让我们,与你的父亲同在。”身着华裙的女子突然发怒似的一扬鞭,四匹骏马拖行的马车逆向奔行,在一片叫骂声、惊叹声中向着提哈的方向奔去。
这一夜,提哈的星光惨淡,欧若雅.诺萨穆带着眼泪、恐惧与对父亲的思念,在母亲的怀中奔向提哈海岸——北方大海上波涛如怒,诺德的战舰如鱼群密集,欧德曼.比荷夫.特兹在狂暴的大海上骇然惊醒,跌跌撞撞走向风暴侵袭的甲板。
五年后的春天。
提哈海岸的血腥味早已散去,翻滚的浪涛蛰伏在沉静的大海中,伴着海鸥阵阵的嘶鸣声向提哈一次次奔腾而去,浪花雪白的泡沫撞碎在山崖之下,落下裹夹的贝壳、沙石和斯瓦迪亚人零散的骸骨。
听着安静的潮声,中年行脚商欧德斯肯.拉拉懒洋洋地牵着自己驮着满满货物的三头小毛驴,略显踟蹰而慢吞吞地走在提哈海岸线上,绕着克温村海边树林里的一栋小木屋来来回回走了五圈,影子被斜坠的夕阳拉成了可笑的形状。
正当他神魂不定、纠结不前的时候,一根诺德式的长条板凳发出巨大的声响,猛地砸在了他面前。“你这个混蛋雅德……”他几乎惊吓得倒翻在地,而他的毛驴更是愤怒喷鼻,拽着他发足狂奔,犹如被几头狮子追赶。“呜呜……”
“欧德斯肯,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库吉特人。”满脸满口沙砾显得狼狈不堪的货商被拖到了木屋前面,窗口里闪出一张带着嗤笑的、略显丰满的雅德女人的脸。“五年了。自从我们的欧德曼雅尔在你这鼓捣了几根一碰就断的木斧头,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拖着这几匹丑东西在我们的木屋周围来回乱转,你是想看欧若雅?还是想试试来自北方大陆的雅德老拳?”
“你这个笨女人,明明知道我是来看……”货商干瘦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他躲躲闪闪地避开雅德女人的目光,抬头望着天,紧紧攥着盒子的手却直直地伸向她,“喏,这次是艾车莫尔的上好毛线围巾,在那是那颜夫人们才能穿的。”
雅德女人心中一暖,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窘迫的男人,发现他的额头上又多了一道深刻的箭伤,顿时觉得胸口的珊瑚项链似乎也在发烫——这也是他从日瓦车则带来的礼物。
“欧德斯肯叔叔。”这时,窗口里突然探出一张清秀、白皙如雪的年轻面容,微微蹙着的眉毛好似起了雾,“那些东西带来了么?”
“啊……当然。”草原商人如获大赦,急急忙忙跳到一边,鼓捣起毛驴上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仿佛雅德女人的目光是火,“图尔加的上好木制练习匕首、投斧、投矛——怎么,欧若雅,上次的都坏掉了?”
“是的。”仿佛不愿意说太多,少女从屋内走出来,蹲着帮商人一一整理出满地的练习武器,她的背影单薄而惹人怜惜。而商人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茧,而右手虎口还有新结的疤。
“我先走了。”低头躲避着男子垂询的目光,欧若雅抱着一大捆玩具般的武器独自走向了远处的树林,身影更显瘦弱。“少爷还等着这些东西。”
“我走过许多地方。知道越是沉静的大海,就越蓄积着可怕的力量,就如这孩子的仇恨。”待到少女走得远了,商人沉默着点燃了一支卷烟,目光深沉,说,“她忘不掉提哈流血之夜——欧德曼雅尔从来也没有给过我这样的订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