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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曹炎忠押解俘虏北上铁岭炫耀军威和逼迫铁岭清军开城投降,铁岭战场这边的战事情况就已经基本接近了定局是吴军必胜。
铁岭战场上,先是丁汝昌率领的吴军骑兵一度打退了铁岭清军的拼死突围,没给慈安等人任何抢先逃走的机会;接着吴军步兵大队赶到后,又迅速修筑围城工事把铁岭城包围得水泄不通,让城里的慈安和伪惇亲王奕誴等人插翅难飞,同时挖掘的两条攻城地道也已经快要挖到城墙下方。所以攻破铁岭小城对于吴军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慈安和惇王爷等人对于吴军将士来说,实际上也就是生擒活捉和拿到尸首的问题。
另外,铁岭这边的清军也十分肉脚,不但战斗力不够和武器装备差,士气斗志也严重不足,不但丝毫没有因为获得保护慈安、慈禧和康德大帝的机会而士气高昂,相反还连城亡人亡的口号都不敢喊得过于大声,常常因为城下的一点小动静而鸡飞狗跳,一日数惊,基本上吴军将士只要炸倒城墙冲进城里,马上就会有无数的清军将士放下武器投降,绝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和吴军血战到底,为刚成立不到半年的伪满州国殉葬。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参将级别的清军俘虏打着白旗进到铁岭城中后,向铁岭清军哭诉了沈阳清军主力和沙俄军队的主力已经惨败在吴军面前的情况后,铁岭清军当然更是一片哗然,更加没有什么坚守到底的决心和信心,慈安、奕誴和铁岭清军守将成禄等人也是如遭雷击,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脾气有些暴躁的惇王爷奕誴还怀疑这两个旗人参将是被吴军收买了来动摇铁岭军心,派人对他们动了大刑拷问口供。
再怎么拷问都没用,两个倒霉的旗人参将在皮鞭的抽打下不但没有改口,还一起委屈的哭喊道:“太后,惇王爷,奴才冤枉啊,奴才没说半句假话啊,吴贼真的在大石桥那边打了大胜仗啊!你们只要随便派个人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真假了,你们如果发现奴才我们说了假话,剐了我们都行啊!”
“够了,别打了。把他们暂时带下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东太后、五爷说。”
最后,还是慈禧开口喝断了侍卫对那两个倒霉参将的用刑,让侍卫把两个已经皮开肉绽满身鲜血的倒霉参将暂时带下去后,慈禧又向慈安和惇王爷等人说道:“姐姐,老五,打也没用,那两个奴才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不然的话,崇厚和罗刹人的援军早就应该到了。我们到现在还没看到援军的影子,也就基本证明那两个奴才没有说谎,崇厚和罗刹人的主力,确实已经被吴贼给打垮了。”
“皇嫂,崇厚和罗刹人到现在还没派来援军,或许是因为他们暂时被吴贼军队挡住了。”惇王爷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说道:“我们只要再咬牙坚持住几天,说不定就能等到援军。”
“但问题是,我们还能坚持几天?”慈禧反问,又向在场的铁岭守将成禄问道:“成爱卿,如果吴贼发起攻城,你有把握守得住几天?”
“这个……。”成禄满脸的为难,答道:“回西太后,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奴才实在不敢保证能够守得住多久,如果能保住城墙倒好,倒是肯定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但如果城墙有什么闪失,或者吴贼直接蚁附上城,奴才就不敢……,不敢做任何的担保了。”
“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慈禧又问道:“如果叫你带着所有军队保护我们突围,你有多少把握?”
“西太后恕罪,奴才没有任何的把握。”成禄哭丧着脸答道:“上次吴贼援军还没来,我们就没能冲出去,现在吴贼的步兵大队已经来了,我们就更没希望了。”
“行,不必说了。”慈禧拿定主意,叹了口气,说道:“成爱卿,哀家给你个差使,马上去给哀家找一些鹤顶红来,只等铁岭城一破,哀家就吃下去,宁死也不当吴贼的俘虏。”
成禄赶紧跪下连连磕头,连说奴才不敢,慈禧则不再搭理他,只是转向了慈安和惇王爷问道:“姐姐,老五,要不要叫成爱卿也给你们准备一份?”
惇王爷不敢吭声搭腔,慈安却是抹着眼角说道:“妹妹千万不能这么说,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也千万不能这么想。”
“可是现在不做这个准备不行了。”慈禧叹道:“城墙一破,吴贼肯定会想办法把我们姐妹俩生擒活捉,押到吴超越逆贼面前去审问定罪,让我们去丢人现眼,然后吴超越逆贼心善了给我们留一具全尸,狠毒点就让我们身首异处,我们妇道人家,难道还能去受这样的羞辱不成?事到如今,你我姐妹除了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还能有什么样的办法?”
无计可施的慈安终于哭出了声音,惇王爷和成禄垂头丧气,全都是无计可施,反倒是陪着慈禧逃来铁岭的大内总管安德海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说道:“二位太后,奴才愚见,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如派个人出去和吴贼谈一谈,看看吴贼那边是什么意思?如果吴贼那边能够保证善待二位太后和惇王爷,二位太后不妨就学一学宋朝的谢太后,向吴贼开城……。”
“住口!”慈禧开口打断安德海的进言,怒喝道:“贪生怕死的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东太后与哀家是何等人,岂能学那宋朝的亡国太后谢道清?!”
怒叱安德海的时候,慈禧当然在偷偷观察慈安的神情反应,那边安德海则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道:“太后恕罪,奴才是罪该万死,可奴才对你们真的是忠心耿耿才说这些话啊,如果真的能和吴贼讨价还价一番,用开城投降换得吴贼善待你们,怎么都比城破被擒强得多啊!”
“还有,两位太后,奴才斗胆请你们想一想。”磕头进谏间,安德海还哭出了声音,说道:“皇上现在还年幼,你们如果再不在了,他可怎么办啊?二位太后,你们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可你们得替皇上考虑一下啊?皇上,他可是先皇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啊!”
或许是母子亲情,听安德海提到了自己惟一的儿子,慈禧顿时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不再对着安德海喊打喊杀还抹起了眼泪——也随时准备着兑现暗中向安德海许下的诺言,在慈安喝令将安德海推出去斩首时开口相救。然而让慈禧心中暗喜的是,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的慈安不但没有斥责喝斩安德海,相反还明显有些动摇,迟疑着说道:“小安子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就派个人去和吴贼谈一谈,看看吴贼军队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姐妹。”
慈禧不说话,那边惇王爷则也在绝望中有些动摇,犹豫着说道:“皇嫂,要不就真派个人去谈一谈吧,如果能谈成当然最好,就算谈不成,我们也可以乘机摸清楚一些吴贼的底细。”
招架不住慈禧的一再暗示引导,也实在是无计可施,慈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个人出城和吴军接触谈判,提出以主动开城投降的条件,换取吴军善待和保证不伤害自己和惇王爷等人。正中下怀的慈禧抹着眼泪一直不吭声,还是在慈安拿定了这个主意后,慈禧才抽泣着问道:“姐姐,那派谁去和吴贼谈判?”
慈安再次犹豫,下意识的去看惇王爷时,见惇王爷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慈安便也明白他的意思,又转目去看挂着提督头衔的铁岭守将成禄,结果成禄倒是没有畏惧神色,不怕到吴军营中冒险,然而慈安却一是有些信不过他,二是怕没了无人统兵守城,便又把目光继续下移,转到了跪在地上的安德海身上……
还好,慈安还没笨到极点,虽然一时还没想到安德海和慈禧是在唱双簧的可能,却也照样不敢放心把这个重任交给一直坚决站在慈禧那边的安德海——尤其是吴超越还在北伐檄文上早就表明了态度不会追究慈禧的罪行。所以又犹豫了片刻后,慈安转向了一直侍侯在自己旁边的东宫太监总管陈福,问道:“小福子,你可有胆量去吴贼营中走是一遭?”
“奴才愿为太后赴汤蹈火。”
陈福还算有点胆量,马上就一口答应,那边的慈禧虽然微微有些失望,可也不敢举荐安德海留下行迹,便马上开口称赞了陈福对慈安的一片忠心,同样认为陈福是担任谈判使者的不二人选,同时又在心里说道:“不管派谁去都行,吴贼那边为了尽快拿下铁岭,肯定什么条件都好商量,然后哀家再煽煽风点点火,就有希望能说服慈安这个婊子答应开城投降。不然的话,真到了铁岭城破的时候,慈安这婊子逼着老娘和她一起自杀殉国,那老娘可就有得麻烦了。”
就这样,当天下午时,慈安的心腹太监陈福就打着白旗出了铁岭城,跑到吴军面前主动表明身份,要求拜见铁岭战场上的主将江忠济,接着在吴军将士帮助下越过了已经被引走了河水的护城河后,陈福又很快带到吴军营中,十分顺利的见到了江忠济、邓嗣源和丁汝昌三名吴军重将。
被慈禧料中,为了尽快拿下铁岭城掉头去打沈阳,江忠济果然一口答应了善待慈安、慈禧和惇王爷等人,保证以礼相待,也保证在不让慈安等人受到任何羞辱的情况下,把慈安等人送到京城去给吴超越亲自发落。陈福贪心不足,又提出要江忠济保证给慈安和惇王爷等人保留爵位和封号,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然而江忠济却不敢做这个主,摇头说道:“陈公公,不好意思,这点我不敢给你保证,这是我们镇南王才能决定的事。我只能是保证尽量在我们镇南王面前多替你们说几句好话,尽量替你们求得他答应你们的条件。”
“那江抚台,能不能给我们十天的考虑时间?”陈福退而求其次,又说道:“十天之内,你们别发起攻城,让我们两位太后仔细想一想如何?”
“不行!”江忠济断然摇头,说道:“陈公公,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是想多拖点时间看有没有援军来救你们,本来我也不怕你们用缓兵之计,但我还要急着回沈阳去打攻城战,所以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不管你们是否愿意主动开城投降,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会发起攻城。”
“江抚台,这么大的事,我们两位太后和惇王爷那能马上下定决心?要不,五天?五天如何?”
陈福继续哀求,江忠济正要继续严词拒绝时,不曾想帐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慈禧此前派来与吴军联络的弟弟桂祥带到,请求入帐晋见。江忠济听了莫名其妙,说道:“我什么时候派人去传桂祥来见了?”
“江抚台恕罪,是我派人去传的。”吴军老将邓嗣源开口,说道:“这件事太大,我们要摸清楚这个陈公公,到底是不是东太后的贴身总管太监,所以我就叫桂祥来辨认一下。”
虽然觉得邓嗣源有些多事,但邓嗣源在吴军中的资历和地位毕竟摆在了那里,江忠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这是邓将军的意思,就把桂祥桂公子请进来吧,让他辨认一下这位陈公公。”
命令发出,早就被领到大帐门前的桂祥马上就被请了进来,结果让江忠济又有些意外的是,穿着满身绫罗绸缎的桂祥进帐之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向邓嗣源问道:“邓叔父,你叫小侄来这里,有什么事?”
“没什么。”邓嗣源用手一指陈福,说道:“贤侄,你看一看,这位是不是陈福陈公公?”
桂祥愕然,扭头来看陈福,陈福也呆呆的看着他,四目相交,桂祥顿时有些心虚,忙躲开陈福惊奇的目光,转向邓嗣源点头说道:“叔父,是他,他就是东太后宫里的太监总管陈福,我以前进宫拜见姐姐时,曾经和他见过两次。不过,他怎么来了?”
“是他就好。”邓嗣源没有回答桂祥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下去休息吧,要不了几天,你们姐弟就能团圆了。吃穿用度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的兵开口。”
桂祥满头雾水的告辞而去,陈福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而那边江忠济也这才开口,再次断然拒绝了陈福之前提出的五天请求,明确表示不会停止攻城,仅仅只是答应随时接受慈安和惇王爷的投降,也保证一定会兑现善待慈安等人的承诺。心中有事的陈福则唯唯诺诺,心乱如麻的答应一定把江忠济的话带到,然后还拒绝了江忠济让自己吃晚饭的好意邀请,请求立即回城奏报。
为了方便坑蒙拐骗和偷鸡摸狗,吴军从来就没有扣留和伤害使者的传统,陈福的请求自然得到了江忠济的允许。不过在派人护送陈福回城之后,江忠济却又向邓嗣源问道:“邓将军,你刚才怎么会叫桂祥当面辨认这个陈福?就算你对他的身份怀疑,也可以让桂祥躲在那里悄悄辨认才对?何必这么画蛇添足,叫桂祥来当面辨认?”
“躲在暗处悄悄辨认?”邓嗣源表情有些痴呆,然后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埋怨道:“钻牛角尖了,我刚才就没想到这办法?是我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言罢,邓嗣源又向江忠济说道:“江抚台,刚才是我冒失。拜托别把这事传出去,千万别再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就太丢脸了。”
“放心,我不是那种长舌妇,不会乱说……。总之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江忠济说这句话时有个明显的吞吐,最后几个字的语气也明显和前面的随意语气不同,因为吞吐的时候,江忠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恐怖可怕的可能,暗道:“邓嗣源这家伙,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