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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雪玢没心情跟他说这些,强笑道,“华局长不是去干休所了?你住哪儿不都是一个人,有啥不方便的非要再搬一回。”
“唉,你不知道,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刚才那两个大纸箱放哪儿啦?叫我看看呗,”华镇晃了晃手电,等着卫雪玢给他领路。
唉,真真是流年不利,卫雪玢也不再硬撑了,径直领他进了屋里,一指西屋,“就在那儿放着呢,你看吧。”
“噢,诶,姐啊,你手里拿根棍儿干啥?是准备趁我进屋下黑手?”华镇往西屋走了两步,猛然回头,看着卫雪玢手里拎的门栓,“那你想好把我埋哪儿没有?”
“啊?”卫雪玢下意识的举起门栓,又马上把它藏在身上,“那啥,我没那个意思,这不是想着你走的时候,我好关门儿嘛,拿在手里忘放下了。”
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人家家,就算是华镇年纪小,但再小他也是个男的,这点儿防人之心卫雪玢还是有的,“要不你也别看了,明天再看不行?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小心医院,哎,你干啥?”
卫雪玢见华镇伸手就去拆箱子,赶忙过去拦,“嗐,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我叫我二哥帮我买的饭盒,买饭盒也犯法?”
华镇已经把箱子拆开了,他看着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饭盒,大概一扫,这得有几十个,他随手拿了一个饭盒在手里,“哎呀,买饭盒不犯法,可你一个人买这么多饭盒就奇怪了,姐,”
华镇咧嘴一笑,“你别跟我说你饭盒用的快,所以得多买点囤着。”
卫雪玢还正想说自己用的费要囤着呢,“不是,这是给我们供销社的同事们捎的,你也知道,我二哥在铝制品厂,从他们厂里买的话,内部价比外头便宜。”
“供销社才几个人?这人手一个怕也分不完吧?”卫雪玢在华镇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个能干的大姐姐,就是韩延亭偶尔提起来,也是说卫雪玢多能帮家里干活,给他姨分忧,这会儿她明明说的是假话,还瞪着眼睛硬撑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华镇打开一个饭盒,“嗯?这饭盒跟外头卖的不一样啊!”
“那是,就因为不一样,我才托二哥多买一些,可以跟同事们分一分,”卫雪玢从华镇手里把饭盒拿过来,“好了,你也看完了,这里头没有啥国家不允许的吧?你能走了吧?”
华镇摇摇头,“这些饭盒确实不是国家不允许的物资,但你的行为却是国家不允许的,你这叫啥?投机倒把!抓住可是要做牢的!”
“华镇!”华镇笑的灿烂,但在卫雪玢眼里却是恶意满满,“你到底想干咐?划出道儿来姐接着,我就不信了,我买几个饭盒还投机倒把了?投机倒把那是要卖了获利,你见我卖了?我卖谁了?”
这死孩子,气死她了!
“姐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逗你玩呢么?”华镇见卫雪玢真恼了,吓的也不敢再装了,双手抱拳不住作揖,“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好奇你看看你跟广良哥大晚上弄啥呢,你也不想想,不说有延亭,就我跟兰竹姨那关系,我能告发你?”
好吧,华镇一赔礼,卫雪玢高悬的心彻底放下了,她刚才也是跟华镇硬撑呢,要是华镇真要告发她,铁定又是一场麻烦,“你这死孩子,吓唬你姐开心的很不是?”
“这个么,哈哈,有点儿,”把一向厉害的卫雪玢吓的脸儿都白了,华镇还真挺有成就感的,“你别真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旁的意思,不过姐啊,你弄这么多饭盒到底想干啥?肯定不是替你同事买的,别哄我,也不是放在你们供销社卖的,进货都有正规程序……”
卫雪玢拿起一只饭盒递给华镇,“你别管我要干啥,这个给你拿回去用吧。”
“姐,你可不能误会我,我要是拿了你饭盒,我成啥啦?不行不行,”华镇连忙摆手,“我走了。”
卫雪玢哪能叫他就这么走了,她打开饭盒,递到华镇面前,“你先说说我在这里头多加断隔断怎么样?”
华镇接过饭盒,看了看点点头,“是不错,这样能多放样菜,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就不喜欢把米饭跟菜混在一起吃,尤其是还装有一起放着,时间一长,米都泡了,不筋道。”
“那你还不拿走?跟姐客气类?”卫雪玢把饭盒往他怀里一塞,“快走吧,今儿的事你可不许往外说去,也不许说这是我给的,出了这个门儿,我可是不认的!”
华镇看着手里的饭盒,“那我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这个饭盒还真是不错,我还没有见哪儿卖过,”他弯腰离卫雪玢近了些,“这是你跟广良哥想出来的吧?我一猜就知道!”
“好了好了,你最聪明,不过可得把嘴给你闭紧了,不然你可不但害了我,还把二哥也害了,”卫雪玢看着眼神清亮的华镇,记忆中他好像没有什么劣迹。
“放心,”华镇点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就是觉得你俩真能,大家不知道太可惜了。”
“一个饭盒罢了,有啥能不能的?”她也是看多了前世的快餐杯,便当盒才有了这个主意,并不是自己真的聪明,卫雪玢不想居这个功。
打发走华镇,卫雪玢轻了口气,搁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了,但屋里有这么两箱子饭盒,卫雪玢哪里睡的着?而且说到底她对华镇也不了解,万一明天他领着人来了咋办?
想到这儿,卫雪玢拿着手电走进一直没有用的厢房,打开门看了一圈儿,最终把目光落在墙角的大水缸上,现在洛平市都通了自来水了,这水缸主人家就扔在旧院子里没带走,这次便方便她了。
新产品有了,下来就要想办法出去推销了,卫雪玢的想法是去郑原,那时毛纺厂棉纺厂多的很,这会儿又是最红火的时候,五十个饭盒,也就是探探路。
心里打定了主意,卫雪玢就开始为自己的郑原之行忙碌起来,她才休过婚假不好再请假,干脆跟常爱红商量了,自己调休个两天,带着饭盒往郑原跑一趟,只要销的好,她就可以想办法叫卫广良多加工一些了。
至于朱相庆那边,卫雪玢也不着急,朱相庆的事还得发酵几天,她得等事情传遍了再找朱相庆去。
卫雪玢的日子过的忙碌,朱相庆那边也绷不住了,他这几天每天都是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中穿行,刚开始他还能咬牙顶住,可渐渐的,那原本同情的目光开始变成了戏谑,甚至是轻视,平时那些成天见他就尊称文化人儿的工友们,也慢慢不理他了,朱相庆再也挺不住了,一头倒在了车间里。
这人又病了?
怪不得呢,这可不是身体不好?
朱相庆再次住院不但没有博得大家的同情,反而给他招来了更多闲话。
而且这次再没有卫雪玢每天过来照顾他了。
朱相庆只身一人在洛平,这次没了卫雪玢,照顾他的工作就落在了何巧芸头上,其实上一次朱相庆受伤,安排照顾的也是她,但后来卫雪玢来了,何巧芸也就是每天点个卯就回家了,这回可不同,卫雪玢不再来了,何巧芸没人指望,干脆就托厂办的同志给郑原的朱学文打电话,把朱相庆病了的事通知他们。
这天卫雪玢一下班回家,就看见华镇等在她院子门口,“又有啥事?”
华镇第二天并没有带人来,卫雪玢这口气刚松下来,就准备周一坐车去郑原呢,这华镇怎么又冒出来了?
“姐,我找你有正经事,”华镇呲牙一笑,从自行车上下来,“走,咱里头说去。”
卫雪玢白了华镇一眼,她这儿虽然不怎么有人路过,但她到底也是个单身女人,华镇一个大小伙子,老跑来像啥?
“你有话就在这儿说吧,我一会儿还出去呢,”卫雪玢站着没动,等着华镇的下文。
华镇往周围扫了一眼,一笑,“是这样,你给我的那个饭盒,我拿医院用了,结果叫人看见了,”
卫雪玢心里一突,没吭声,等着华镇往下说。
华镇见卫雪玢没生气,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卫雪玢又该吼他两句呢,“我没跟他们说这饭盒是你给的,不过我一想你要这么多饭盒干啥?还不如给大家分分呢,你能匀给我十个不?”
“你没给人说是哪儿来的?”卫雪玢不相信,华镇用一个没必要解释,拿出来十个,就有问题了。
华镇一杨眉,“我的东西就算不说,他们不也都知道是从哪来的?我告诉那些人了,想要简单,一块二一个,”
见卫雪玢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华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就是自己估了个价钱,你要是嫌少,我就跟他们说不好弄,得加钱,”
卫雪玢还不说话,华镇有些急了,“你别误会,我可没打算挣钱,就是想着你跟广良哥弄这个也不容易,卖谁不是卖,还有,一块二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再贵怕人家不要。”
“你这是想帮我?为啥要帮我?”卫雪玢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华镇,“你跟延亭好,但犯不着为了他帮我,我也欠不起你这么大的人情。”
她摇摇头,“谢谢你了啊,但你昨天也说了,这要叫人逮住了,就是犯法的事,我不能叫你去冒这个险。”
☆、第46章法院
原来是被自己吓着了,华镇浓黑的剑眉挑起,一脸的不以为然,“哎呀我吓你的,瞧你那点儿胆子,平时看着挺厉害,怎么稍微一下就顶不住了?不是我跟你吹,要是别人弄这个叫抓住了,没准儿还真有事儿,但是我,放心吧,我就算是把你那两箱饭盒都搁街上摆摊儿卖了,也没人会管我,这算啥事啊!?”
他说着把车子一扎,就往卫雪玢院门那儿走,“开门儿,进去给我拿二十个,看叫你看看我的本事。”
卫雪玢倒不是不相认华镇的话,华镇有个老干部的爷爷,就是市里的领导一到年节都得跑人家家里慰问去,还有一对儿在部队里的父母,真要是倒腾个饭盒叫人抓了,就成了笑话了,“那我给你提成?一个给你提两毛,”
“行啦,四块钱?够干啥?”华镇摆摆手,跟着卫雪玢进了院子,他没往卫雪玢屋里进,直接拉了枣树下的椅子坐了,“你也知道,咱们医院相对工资高一些,一块二大家都能承受的了,尤其咱们医生护士们都得值夜班儿,晚上热个饭也方便,我估摸着比你拿到你们供销社卖还要快呢,倒不如你把你这五十个饭盒都给我,我帮你卖完了算了。”
“我可是告诉他们,我这个是咱们首都来的最新款,外头根本没有卖的,”华镇心挺细,发现卫雪玢给的饭盒上并没有打铝制品厂的厂名,干脆就跟同事们吹牛说他弄的是内部特供,外头没了,所以这东西他跟卫雪玢各卖各,还不如他一次包圆了,“你现在正跟相庆哥闹矛盾呢,叫人知道你卖这个,也不好不是?”
华镇确实在身份上有她不能相比的优势,卫雪玢点点头,“中,姐领你的情,但却不能叫你白受累,这样吧,你就按你说的一块二一个,不管卖多少,我都给你提十块,你也不跟姐客气,只当给你买双鞋穿。”
卫雪玢这五十个饭盒是打算一块一一个卖了的,给卫广良的四十块,刨掉去郑原的路费跟饭钱这些开销,她能落个十块钱就不错了,但华镇这么一来,她的支出没了,等于净落二十块,分给华镇十块,她还挣自己的十块就行了,算起来省了不少时间跟精力,还是赚了。
“好,就这么办,”华镇过来说帮卫雪玢卖饭盒,其实是没有想过分她的钱的,这些天卫雪玢跟朱相庆的事他也听说了,在华镇眼里,卫雪玢也是个可怜人儿,但她遇到这样的事儿,没哭没闹也没有认命,而是干脆的从朱相庆那儿搬出来,直接跟他划清界限,更叫华镇高看一眼,所以他乐意帮她一把,但他也看出来了,卫雪玢是个清楚人儿,占便宜的事她是绝不会干的,只怕他说不收这十块钱,卫雪玢都不会把饭盒给他。
两人谈妥了,卫雪玢便从厢房的缸里拖箱子去了,华镇跟到屋里,看着那口大缸里的纸箱,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说姐啊,你这是干啥?我把这缸挪开,这下头是是不是还有条地道?”
他说着哈哈又笑了半天,捂着肚子歪着头看着卫雪玢,“你不是防着我带人来抓赃啊?你就那么信不过我?”
“啊,这个嘛,也不是,这不是觉得放着挺合适的嘛,也不占地方,”卫雪玢干笑两声,这个账她可不能认。
两箱饭盒华镇不好拿,所以就先往自行车上放了一箱,他没急着走,推着车看着卫雪玢,“姐,你就不怕我把你这箱饭盒诓走了?”他拍拍高高的纸箱,“这可好几十块呢!”
“行啦,快走吧,你真想要拉走就中,几十块钱姐还赔得起,”虽然知道这年头儿一块钱的购买力,但这点儿气量卫雪玢还是有的,何况华镇第二天没带人来抓她,就不会几天之后跑来骗她的饭盒。。
华镇冲卫雪玢挥挥手,驮着一箱子饭盒走了,卫雪玢他看拐了弯儿,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虽然这头一批饭盒有人包销了,但卫雪玢并没的断了去郑原的念头,她随便做了碗面条吃了,往娘家找卫广良去。
“再做五十个?雪玢,这,那么多饭盒你都卖完啦?”卫广良没想到卫雪玢把他拉出来,居然说叫他再做五十个!
卫雪玢点点头,“差不多吧,就是钱儿没回来呢,我也不是叫你立马做,你不得先想办法再凑凑内部票?我是叫你有个心理准备,等过几天饭盒销一部分了,我把后头的钱还有再买饭盒的钱都给你,怎么样?干不干?”
“干,当然干!”卫广良才不管卫雪玢是怎么把饭盒卖出去的,反正卫雪玢卖出去一个,他就能挣一个的钱,“我明天就去想办法,”饭盒这东西家里有一个就行了,谁还没事儿隔三岔五的买饭盒玩,所以职工们的内购指标并不紧张。
卫雪玢忽然想到在医院卖饭盒的华镇,“我跟你说啊哥,要是你在洛平看见你生产有饭盒,就当没看见啊,可不能跟人喷着说那是你做的!”
“这个我会不知道?咱是工人阶级,怎么可以背着国家干私活儿?”卫广良冲卫雪玢眨眨眼,看来妹子这卖饭盒的生意是做起来了。
何玉华在厨房里刷碗的时候,就看见卫雪玢拽着卫广良出去了,她盯着门口看了半天,也不见这俩人儿回来,何玉华连忙几下把碗洗完,擦了手往外找这兄妹俩,这小姑回娘家,肯定是说她闹离婚的事儿,何玉华也觉得小姑子不应该再跟朱相庆过下去了,但她不想叫卫广良在里头掺和,反正卫家几兄弟,上头有大哥卫广益,下头有婆婆李兰竹最器重的老三卫广杉,他们两口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雪玢,这回都回来了,咋不进屋坐?”何玉华一出门,就看见卫雪玢跟卫广良在电线杆旁边站着说话,便笑着招呼卫雪玢。
“二嫂啊,我跟二哥说两句话就进去了,咱妈在家不?”卫雪玢在卫广良背后拧了他一把,暗示他小心说话,自己笑眯眯的跟何玉华打招呼。
“你们兄妹俩真是,有啥话不能回家说?这外头不热?雪玢你也是,早来一会儿不大家一块吃晚饭,咋?你还怕咱妈管不起你一顿饭?”何玉华瞪了卫广良一眼,笑着挽了卫雪玢的胳膊往里走,“你跟你二哥说啥呢?你二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没啥心眼儿,脑子也简单,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只管来找嫂子,不过雪玢,我还真有个事儿想听听你的意思类。”
卫雪玢对何玉华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我跟我二哥能说啥?还不是怕回家咱妈嚷我,想提前跟二哥说说,叫他给我求求情?谁不知道二哥心最好了?”
“嫂子你有啥事?”
原来是叫卫广良帮她说好话,何玉华想想也是,卫广益跟卫广杉,从来都跟婆婆一条心,他们也都很反对卫雪玢离婚,更对把这事儿闹出来的卫雪玢很不满,倒是自己男人,从不对这件事发表意见,跟卫雪玢关系还挺好,也难怪卫雪玢找他帮着说好话。
“我们印染厂里分职工宿舍呢,我报名了,”何玉华回头看了一眼卫广良,“我是觉得咱妈这些年也够辛苦的了,一人撑着这么大个家,我们搬出去,家里人口少点儿,也给妈减轻负担,我可没有不给咱妈养老的意思,等将来妈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大嫂咋管我咋管!”
张彩环咋管你咋管?那还不如你直接说你不管呢!卫雪玢一笑,反正前世李兰竹一辈子也没有靠过儿女,倒是儿女们净给她添麻烦了,等她年纪老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刚巧生意失败赔光了家产的卫广良两口子,又带着儿女回来挤在了李兰竹的房子里,说起来也算是老二一家照顾了李兰竹最后两年。
“嫂子想搬到你们厂子宿舍里?”何玉华想好的事,谁也拦不住,卫雪玢更没权拦,她笑着点点头,“这样也挺好,我听雪珍说,大嫂还说向新向前大了,想叫他们分屋住呢!”
何着自己倒是给老大家腾屋子了,何玉华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不悦,就听卫雪玢又道,“我在供销社听人说,老家要重新分地类,只要是农业户口的,一人都能分一亩地,说起来咱大嫂倒是家业户口。”
前世因为这两亩地还有乡里退给卫家的老宅子,张彩环干净利索的跑回了老家南庄村,因为她走,连带着卫广益跟二儿子向前也搬回去了,只留下上初中的向新跟着李兰竹,一下子给李兰竹减轻了不少负担,卫雪玢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何玉华,相信何玉华会在自己搬走之前把张彩环给弄回南庄去。
短短半个月不到,李兰竹就憔悴了许多,她看见卫雪玢进来,也没像以前那样张嘴就责怪卫雪玢,指了指对面的小椅子叫卫雪玢坐了,“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卫雪玢一笑,“我已经把申请书交到牛主任那儿了,他说他再了解了解情况,我想着这几天朱相庆被打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敷衍我,至于机械厂那边,指望朱相庆自己去打报告是不可能的,”
卫雪玢一咬牙,“真不中的话,我要去法院!”
“法院?那是啥地方啊,你跑那儿干啥去?”李兰竹眼前一黑,自己这个女儿,怎么自从出嫁,越来越不照路儿了?“你不就是想跟朱相庆离婚嘛?”
“是啊,朱相庆要是不直拖着不肯离的话,我是可以去法院起诉离婚的,就是我告他,叫他离,”这年头儿去民政局离的就都鲜见,别说离婚官司打到法院了,但卫雪玢不能再这么拖了,她后头还得全心全意做自己的小生意呢!
李兰竹深吸了一口气,“你要离婚我答应,但去法院我绝不同意,以前老话儿说的好,生不入官门,这官门呢指的就是……”
“妈您别再拿那些老话儿教我了,现在是新社会了,那些都是四旧,您不但不要跟我说,向新向前他们跟前也少提,”卫雪玢打断李兰竹的话,李兰竹脑子里的那些老思想,她听都不想听了。
“我怎么会跟向新向前说这些?他们可都是男孩子,我是教你们姐妹呢,这做女人啊,”李兰竹自幼跟在大家闺秀出身的母亲身边,女儿家的本分那是会说话起,都被母亲这么教导的。
是啊,你从来不限制儿孙们要怎么怎么样,但却对女儿要求多多,卫雪玢笑了笑,“我心里有数,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您只管过自己的日子,我在外头的事您装不知道就行了。”
李兰竹却不赞同卫雪玢的话,“你说的好听,嫁出去你就不姓卫了?人家提起来不照样说你是我的闺女,你仨哥的妹子?你以为你在外头胡来,你哥们都不丢人?人家只会说咱家没家教,没把闺女教好,我也跟着丢脸,你也知道的,妈这一辈子人强命不强,最不能叫人把咱给看轻了,你真要闹到法院里,我跟你哥出去咋见人?”
卫雪玢秀眉一挑,笑道,“咋见人,昂首挺胸的见人,妈,现在真不是以前了,你说的那一套早就不能用了,咱们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挣钱吃饭,没人敢看不起咱!”这也是卫雪玢用了一生,才参透的道理。
“你这闺女,还是小啊,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李兰竹这几天一直在懊悔这些年疏于对二女儿的教育,才把她养成了这么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性子,这会儿她准备好好跟卫雪玢谈一谈,叫她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没想到卫雪玢已经站了起来,“你干啥去?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