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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手拿着李子放在嘴边一口咬下,酸楚的汁液在唇间爆开,让他眯了眼眸,“李家小姐漏夜前来找我哥干嘛?”
“小阳?”她见好歹也算是个熟面孔,拎起裙摆上了台阶,没注意龙阳眼里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张嘴就说,“小景和朱公子被爹爹下了狱,我想找你大哥……”
想办法三个字还未说出口,龙阳单手就将她阻拦在门外,“你们李家的事,跟我哥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嫁了人的妇人与他见面,你是真不把我哥当男人,还是等着跟他发生点什么?”
龙阳的话虽糙,却顶得让她哑口无言,她还记得龙昂在金满袖的试衣间里说的话,做的事,若果再这样没防备地出现在他眼前,那跟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有什么差别?
况且——自己家的事儿,她又有什么资格跑到龙家来寻求庇护和帮助,以前她与龙昂是朋友是闺友,而如今她已经没有借口再向他索求任何帮助,甚至连见面都应该尽可能的回避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就别告诉他我来过了。”她说罢,垮着肩步下台阶。
龙阳又发话了,“等等。我龙府岂是你李家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这话太不客气,让李丹芯皱眉回头看向站在高阶上的龙阳,只见他痞痞地将手里吃到一半的李子随手一丢,甩在地上砸出水印,抬手一挥,几名家丁丫头从龙府高门里快速地冲出来,“给我把李家小姐请进去,再老哥回来之前,好生‘伺候’她!”
“什……什么?唔!”几个丫鬟一拥而上不客气地就把李丹芯的嘴捂上了,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龙阳一记手刀就劈了下来,眼前一黑,她感觉自己直挺挺地被抬进了龙府。
宫灯长廊,月光荷色,御书房内,批奏折的男人用笔头顺了顺它的猫毛,怕吵醒它,舍不得去拿下一本折子,索性放下毛笔,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问向身边的随侍的太监。
“那家伙还在门外等着吗?”
“回皇上的话,龙昂公子还候在殿外。”
“宣他进来吧。”
“是。”
太监恭敬地退至门外,不过片刻,龙昂一袭仙裳霓纱,妩媚装扮聘聘袅袅地走了进来,两边得太监无不侧目,以为皇上龙性起了,宣了位美人来伺候,赶紧列队出去,带上御书房的殿门。
两盏御鹤宫灯立眼前,夜风吹得烛火葳蕤摇曳,龙昂规矩地倾身拜扣向皇帝行完礼,娇艳的红唇欲语方启,就被上位者插了嘴。
“朕有什么好处?”
龙昂的眉挑到极致,哼笑一记,“您怎知臣有事求你?”
“迟早的事,只要龙大少爷心里还有李家姐姐。你迟早会来朕这里。”
“看来,您已有好办法了?”
“并没有,朕身为掌权者,怎需要自己想办法,当然是等爱卿们前来把想到的好办法逐一告诉朕,朕才能做最后决断嘛。”他说得悠闲,一手撑着龙书案,一手抚摸着爱妃的猫头。
龙昂红唇轻抿也没拐弯抹角,淡淡开口就道,“袁州吴家满门抄斩,念李襄凡有拥立之功,特赦李丹芯重回娘家。”
“……”顺毛的手一顿,转眸看向龙昂,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的样子,挑眉接道,“这倒是顺了相父又救了美人的好计谋。然后,重新将李家姐姐赐婚给你?如何?”
龙昂从宫里奔波回龙府时,已近午夜时分。
他悄然无声地从侧门进府入院,却在房门前看到自家弟弟倚着厢房门,一脸“终于回来了”的不耐表情。
“大半夜不睡觉,跑我院子里作甚?”他略瞥龙阳一眼。
“学你咯。”龙阳讪笑,“不过我到底比老哥你有良心,你把我床上的女人赶跑了,我不计较,以德报怨,给你床上送了个女人。”
龙昂搭上房门的手一紧,几乎下意识地明白了龙阳的用意,慌忙推门而入,裙裳滑过门槛直奔床榻边去,撩起床帷纱幔,只见李丹芯正昏睡在自己床上,夏日的薄纱被褥覆在她的身体上,一头青丝拆鬓去钗,柔顺地散铺在床铺间,白肌滑嫩的肩头露在纱被外——显然被剥光得一干二净。
很好——
龙昂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出门拽住龙阳的衣襟,重重地往门墙上一压,“我许久没揍过你,你皮在痒?”
“呵呵——老哥,你这久违的男人味,做弟弟的我还真是甚为想念。”他举起大拇指向房内一指,“不过,既然是男人味,有种就对着女人撒。”
“……”
“人给你送到了,衣服替你剥光了,你是要享用还是给她穿起衣服,都自己动手吧。”说罢龙阳甩开龙昂揪紧的手,吹着口哨儿,循着月光消失在他的院落里。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独自杵在门外,房里他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女人,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算已嫁他人也从未让他忘却的女人,他却只敢孬种地站在门外发愣。
一别数年,再见亦难,书信可免,汝好吾安。
他背倚着窗,看向屋檐外黑洞洞的天,不知过了多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屋子,关门落锁,他一边放下长发丢开钗饰一边掀开幔纱笼罩的床榻。
龙昂的食指滑过李丹芯熟睡的面孔,他不知在他的床上她是非安睡,做不做梦,倾下身,他轻嗅着从她身上透出的体香。
不如就这样放纵自己去占有吧,反正他的狠话早已说在前头,如果再出现在他眼前,他要用一个男人的姿态对付她,她既然出现了,还玉体横陈地出现在他的床榻上,他找不到理由放弃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不如就这样把她变成自己的吧,他受够了掩藏自己情绪的难堪,每一次若有似无的示好都被她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他不过就简单地想表达,他又多喜爱她,在意她,疼爱,想要她,只是没有立场和资格,做得再多也不过提醒自己有多可悲。
手臂越过她的肩头,将她轻轻扶起,倚在他胸前,纱被滑下,她姣好的身体若隐若现地浮出,他的眼光却只停留在她紧闭的双眼。
嘴唇轻扫过她的面颊,最后停在她的耳廓边,轻贴又弹开,他小声地开口,“快醒来。”
“……”
“再不醒来,我真的忍不住了。”
“……”
他的威胁毫无作用,就如同他所有的明示暗示,不知是疲累还是安心,她的眼皮略微动了动却始终未睁开。
“求求你,快醒来。”然后从我身边逃开,永远别再回来。
她不是他不敢碰的人,而是他碰不起的人。
陛下的话还在他耳边诱惑回荡,“重新将李家姐姐赐婚给你?如何?”
李丹芯是在一阵潺潺的水声中醒来的。
迷蒙地睁开双眼,她的面前是一张女儿气息严重的帷幔纱笼床,她身上盖着薄被,衣裳穿着整齐,只是发髻不知何时被人拆了,她扶额坐起,长发随之收拢,伸手,撩开帷幔,正要下床,只见龙昂披着一头滴水的长发,身着白色中衣刚从屏风后的浴室里走出来。
她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放下帷幔缩回床铺里。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说话,将长发挽至肩前,款款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长指拿起台前银梳,阴柔地梳着自己的黑发。
越过纱笼,她看见这女儿家的动作,不觉放下了戒心,觉得她认识的那个小昂又回来了,抿了抿唇,她开口轻问,“我……被小阳抓进来了?这是你的房间?”
“嗯。”他轻声答应,看着铜镜中梳发的自己,冰凉的水从长发一滴滴滑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冲了多少桶冷水才静下心神。
李丹芯没有注意这些,她低着头看着他每日安寝的地方,心里却在不停打鼓,好不容易相见,她是否应该求他。
见她久久不言,龙昂放下手里的银梳,长发轻甩到背后,隔着纱笼看向床榻上那个朦胧的身影,“你来找我不会无事,说吧。”
他这般说辞现实却又让她难堪,好似她只会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出现,好似他们之间早就是这般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小景和朱公子被爹爹下了狱,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你怎知我会有办法?”
“……也,也是。我不该一味地因为家事麻烦你,应该自己想想办法。”
“听清楚。我是问你怎知我会有办法,不是说我没有办法。”
“咦?”这绕弯子的说法听得她糊里糊涂,不自觉地抬起头,就算隔着朦胧的纱,却也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挪开,太刻意,撇开,太尴尬,她不敢动,就这般陷进他的视线里,无法自拔。
“一到这种时刻就来找我,是我值得你依靠,还是只想把我当朋友谈谈心?”
他的话激起她心绪动荡,只见他缓缓撩开了阻隔在他们之间的纱笼,一张素净却精致的脸庞嵌入她的眼瞳里,眉,眼,鼻,唇,皆如记忆里柔媚娇婉的样子,只是水洗铅华后没了浓艳的女儿妆,他的脸孔突然有了男人的味道,眼儿微眯,鼻梁高挺,薄唇轻闭,与她记忆里的龙昂相似又完全不同。
他的眼神有这般灼烈吗?肩膀有这般宽厚吗?气势有这般凌人的压迫感吗?
他倾身倚向她,逼着她与自己视线交错,“怎样都好。我可以帮你,但是……这次我不会再白白帮忙。”
他侧头轻嗅她的体香,抬手伸向她,没有碰触她,却在她脸颊边流连,“要我帮你,就拿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不!”她几乎下意识地一口拒绝了他,揪紧了衣领就往床下逃跑,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闺女,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动作太过暧昧,话语里的暗示想表达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我已经嫁人,我绝不会自毁贞洁!”
他一把将要逃跑的她抓回来,按回床榻,双手抓住她的手腕,他跪在床沿边,欺身压在她身上,“你要替夫君守贞,就不该躺在我的床榻上。你那混账夫君若想要你守贞,就不会单枪匹马放你入京!”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他,不再柔婉娇媚而是像个恶霸男人一般欺辱她。
“一个女人最大的斡旋筹码便是身体,你夫君难道不希望你施出浑身解数救他全族吗?”他压着牙,狠狠地撕开她不堪的伤口,“若是陛下肯要你,你便是陛下的人,若是有说得上话的达官显贵肯要你,你便是他的玩物,总之,为了救他们吴家,你的贞洁?一个害得他全族快灭的仇人之女的贞洁?算什么?他稀罕吗?”
他湿漉的长发滴水而下,落在她的脸上,和从她眼瞳里滑出的泪融在一起,落在床被上,留下痕迹。
她不再动弹,只是偏头不再看他,止不住的泪从眼瞳滚滚而下,咬紧的唇沁出深深的血痕。
“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没有用了,不用你如今来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