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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先暂且放弃现在的工作,来我手底下,或者去秋彦手里历练一下?”他打包票,无论去了哪一边,都比她闭着眼睛摸索几年要受用许多。
钟笑打了一个冷颤,不可思议看他:“去你和秦秋彦的手里?”开玩笑么,那跟进了魔鬼军团有什么区别?生活中不朝暮相处,时而沾一下边,已经很是痛不欲生了。口是心非:“这么好的历练机会,还是交给其他人吧。生活中能跟你们有关系,我已经很荣幸了,不能独揽。”
就是这样的觉悟,而且长年累月,导致钟笑工作几年了,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虾米。
反正是个女孩子,找个安安稳稳的人嫁了幸福的过日子就好,也不指望她宏图大展。
钟庆丰只说:“随你怎么样吧,不过年纪也到了,遇到合适的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钟笑直吐舌头:“哥,你别跟老妈子一样总说我,你都多大年纪了,也不说给我找个嫂子。天天就知道说我,你烦不烦啊。”咦了一声,想起来:“我给你的秘书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每天有人来看你,谁啊?”
“看护。”钟庆丰望着窗外,自若说。
钟笑已经从后面紧紧揽上他的脖子,撒娇那般,又像是他不肯说实话,她会勒死他。
“骗谁呢,你当我两岁小孩儿是不是?我问过了,根本不是什么看护,是个很漂亮很年轻的女孩子。是不是我的嫂子候选人?”
钟庆丰扯下她的胳膊:“别胡闹。”看了她一眼:“你跟两岁小孩儿有什么区别,钟凉不过四岁多就整天嫌你没大脑,自己就不反思一下。”
钟笑当即扫兴起来。
“别跟我提秦凉那个小破孩儿,都是被秦秋彦那个爸爸给带坏了,自己老奸巨猾也就算了,生个孩子竟也如此,真是祸害万年。”
钟庆丰挑了挑眉:“你最早不是还喜欢秋彦来着,怎么又这么看不上他?”
钟笑过去拿起床头柜上洗好的苹果啃。
“那时候我年轻啊,年少无知,认人不清。以为长着张风华绝代的好皮面就有一颗好心眼,原来根本不是那样,简直坏透了。只怕哪个女人嫁给他也不会幸福。”说到这里竟深深的同情起那个女职员来,被秦秋彦盯上了,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她竟然还想着助他一臂之力,想一想也算帮凶了。钟笑长这么大没太做过什么缺德事,觉得这一次的自己是真的很缺德。
钟庆丰却不那样说,只若有所思道:“那可说不定,他这种看似无情的男人,兴许对一个人就会很执着呢。”
钟笑哼了声:“哥,你得了,你别再着迷于秦秋彦不罢休了,赶紧给我找个亲嫂嫂,也算找个人疼我了。”
钟庆丰的伤口一日一日的恢复,那一天没有出院,总算让人省心。
如今宋林爱白天要看店,所以晚上才会过去。有的时候中午也会歇业一小会儿,带点儿吃的过去。
说不出跟钟庆丰之间是种什么感觉,宋林爱每次来还是很少说话。下意识躲避什么,像是很怕他。唯怕一热络了,就会淡掉自己心里的恨。她怎么允。
倒是钟庆丰,即便她不说话,只她要肯过来,他就会很开心。若有似无的笑意表现在脸上,连胃口都会变好。她带来什么,当着她的面通通吃下去,以此来讨好她一般。而后她要回去,也会打电话让司机去送。问她:“明天会过来吧?”
宋林爱面无表情的看他,“嗯”一声便作罢,算是回答。
就看到笑意在钟庆丰的脸上一点点扩散开来,涟漪一样。就算是以往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见他这样真心实意的微笑。像是拘泥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微笑的本事,高兴的时候扯出弧度就算走了过场。
可如今的不一样,是有温度的。
有时候钟庆丰在想,这几年的分离和后知后觉是好是坏?若说坏,便是伤害了宋林爱,让她不再轻易相信男人的真心实意。若说好,就是他懂得了很多东西,认清了自己的真心。心跳比以前更真实了,觉得如若还能在一起,会对她比以前更好。因为他懂得了什么是爱,那种认准了一个人,就无法取代和替换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会让一个人由内而外的天翻地覆。
正是因为这几年的时光无疾而终,他忘不了她,才知道他有多爱她。
钟笑在这里腻歪了大半天,也不管钟庆丰是不是嫌她聒噪,就是赖着不走。
中午的时候终于把佳人给碰到了。
见到宋林爱推门进来,还惊了一下。指着她:“呀,我之前见过你。”想起来,就是钟庆丰出事那一天,她接到秘书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急坏了,以为唯一的哥哥要驾鹤西去了呢,当时问的就是宋林爱。
宋林爱也认出了她,事实上一刻不曾忘记。这么漂亮的女人,对钟庆丰的关心显而易见。那天看她哭的很狠,还纳闷后几天怎么不出现了。
钟笑热切的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钟笑,是这个男人的妹妹。”
宋林爱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像是太猝不及防的一种言辞,有些回不过神来。没想到她会是钟庆丰的妹妹,以前没听钟庆丰说起过他还有一个妹妹。那一天看到了,只以为是关系非浅的女人。
有些迟缓的:“你好。”
钟笑见宋林爱长的漂亮,跟她的哥哥倒是很般配。只是年纪看着不大,不过转而一想又实在算不了什么。钟庆丰虽然四十几岁了,可是仍旧风度翩翩的模样,跟三十几岁的男人没有什么差别。况且男人大女人几岁,不见得就是坏事。
她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乱响,到什么时候乱点鸳鸯谱的坏毛病都改不了。已经亲昵的过来揽上宋林爱的胳膊:“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吧?你怎么看上他的呢,就他那个臭脾气……不过你不用担心。嫁到我们钟家来,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拍了拍胸膛跟她保证:“有我在,我最能治得了我哥哥,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钟庆丰以往最喜欢呵斥她,说她胡闹,或者乱说话之类的。这一回却只是似笑非笑的放纵,何况钟笑又不是真的傻,一眼看出端倪,至少他这个哥哥是有意思的。
宋林爱尴尬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抽出胳膊,只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脸上有些发烧,衬得宋林爱这张白皙的脸越发妩媚鲜艳。
其实她和钟笑长的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五官精湛,算是女人中妩媚的。这样的女人有一样不好,美则美,却容易让人误认成花瓶,或者干脆想象成狐狸精。
钟笑深受其害,看到宋林爱就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也不管宋林爱是不是真的跟她一样无奈,都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切。
“现在看不上他也不要紧,你要是跟耐下心来慢慢发现,会觉得我哥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你看,我父母走的早,我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你瞧他把我养的多好。”
钟庆丰倒觉得,他此生唯一的败笔就是把钟笑养成这个模样。
告诉她:“你少说两句吧。”
钟笑扭过头看钟庆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说话怎么了?现在言论自由,我又是搞语言的。你不让我说话,是想让我去死么?”
兄妹两个绊起嘴来。
宋林爱一边看着,这么一看,真是不讨厌钟笑,明显心直口快的一个丫头。从长相很难看出来,那一日看到了,以为不好相处的一个人。
当天钟笑跟着一起蹭的饭,把宋林爱带去给钟庆丰的饭分去一大半。也不管钟庆丰是不是吃饱了,她自己先吃满足了再说。
夸赞宋林爱手艺好,问她:“你天天都来给我哥送饭么?”
宋林爱笑笑:“有时间就过来,你哥哥是因为帮我才受的伤。”
“那是他应该做的。”钟笑不太管钟庆丰死活的样子,理所应当的说。然后眉毛一拧,有些抱怨:“可是便宜他了,你的手艺那么好。你看这些天都把他养肥了。”说着,去摸钟庆丰的下巴,被他烦燥的躲开。一直声称自己是搞语言的,可是说起话来却从来都不讲究,一副江湖混久了的油腔滑调。
宋林爱只说:“谢谢。”
钟笑又问;“你是厨师么?”
“不是,我是卖服装的。”
钟笑一听,两眼放光,简直没办不喜欢宋林爱了。长得妩媚还会做饭,已经是贤妻良母了。又是卖服装的,她也喜欢,只怕没哪个女人不喜欢穿穿戴戴的。
“呀,这么好,你在哪里卖服装啊,我没有事,能跟你一起去看看么?”
宋林爱跟钟笑一见也算倾情了,很大方的说;“好啊,要是有看上的,直接送你。”
钟笑吃饱了,美滋滋的跟着宋林爱一起去她的服装店了。
告诉钟庆丰:“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晚上我和爱爱一起过来看你。”
钟庆丰哭笑不得,女人似乎更易结成联盟,而且节操什么的,也能眨眼碎落一地。
江南和秦秋彦连带几个同事一起去M&C商务谈判。
跟秦秋彦坐在一辆车里,其实没什么地方需要补足了,江南自认这一次做的还算漂亮利落。因为是秦秋彦亲自出席的谈判,不敢掉以轻心,不得不说自己也是倍加用心的。
可出发的时候,秦秋彦还是说有几个细节的地方要讨论,顺手将她扯到自己的车上来了。
车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秦秋彦这个人越是要事在身的时候,越喜欢放松,短短的一段路竟然打开音乐听。舒缓的节奏,流水一般,静静响彻整个空间。
江南靠在椅背上,本来有些紧张,因为这一次和M&C的谈判很重要,否则秦秋彦不会这么亲力亲为。而事实上,江南把每一次的工作都看得很重,不到结束的那一刻,心都是提着的。
掌心有汗,微微的泛着水汽。
这音乐选的很好,渐渐的,竟跟着一点点的放松下来。手掌坦平在腿上,连掌心的汗渍也一点点蒸干了。
就见秦秋彦转首看过来,闲闲的问她:“晚上带着秦凉去吃火锅怎么样?秦凉早上说很想吃了,前两天你不是说也想吃。”
江南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个。可不是讨论吃的好时候,弦绷的很紧,江南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秦秋彦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话方式显得很亲昵,江南听久了,也不觉得到什么了。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有闲心想吃的,你不担心接下来的谈判?”
秦秋彦手工西装穿得严丝合缝的,连衬衣和领带的颜色搭配都是极佳,绅士又风度,显然商业贵胄的架势。
笑了声,懒洋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又不是小学生了,别一副考试就要开场的样子。不就是场谈判,竭力而为,谈不成就再找下家。说不定他们比我们更希望谈成功呢,就算我们不想谈成都难。”
伸手过来轻轻的在她额上推了下,似笑非笑:“你这个毛病要改一改,当了那么多年的律师这点儿定力还没有么?”
江南躲开他伸来的手,车上除了司机没有旁人。讷讷:“说得容易。”
她太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了,在进永新之前,一直都很不在状态。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觉得自己越来越上手,所以不敢懈怠,一鼓作气想要做到最好。
秦秋彦看出来了,似乎没有什么他看不出的事。
若有似无的安慰:“有我在,但心什么。”
江南在他轻松舒缓的口吻中真的松了一口气。也是,谈判的正主不是她,她做的那点儿事充其量算个后勤,整个谈判的一个分属环节而已。至于谈判的成败,冰山一角都算不上。结果到底怎么样,全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心跳蓦然露掉一拍,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会紧张到心跳加速?到底在为谁担心呢?
整个商务谈判长达两个来小时,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身倦怠。
秦秋彦跟M&C负责这个案子的高层握过手,没用对方送出来。出了会议室掏出一根烟握在手里,没有点着,修指间轻轻的捻动,像漫不经心的小动作。
江南反应过来,好像有段时间没看到秦秋彦吸烟了。有几次都是这样,握在手里捻来捻去,最后就扔掉了。本来他这个人烟瘾很大,谈判成功没道理不抽一支。
江南要去洗手间。
秦秋彦将带来的助手先打发了,告诉她:“我去大堂等你。”
江南之前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了解,知道这一层的洗手间在哪里。快速走过去,一直到离开也没有撞到一个熟悉的人。之前谈判桌上的那几个高层她并不认识,毕竟以前在M&C的时候也是名不见经传,没有接触这些人的资格和机会。
下楼的时候,秦秋彦并不在大堂,给他打了电话。只说:“等我一下。”
M&C的一间小型会客室里,经理打进来就忐忑不安。
听上头说了,是秦秋彦想要见他。还刻意交代:“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人过节,总之不要冲撞了这尊财神,我们刚和永新合作成功。”
对于秦秋彦他并不陌生,各种刊物的花絮版头条人物,多少财经频道力邀追捧的对象,极俱潜力的黄金单身汉。至于圈内的盛名美誉更是不用说,手段素来以快速狠戾著称。
两次交峰已经很后悔了,这一次的案子本来由他们的团队负责。也是眼前这个永新集团总裁跟高层领导明确提出,如果是他们这个团队负责,对两集团的任何合作将不作考虑。
结果可想而知,定然要义无反顾的将他所带领的团队换下去。队员们不知道原由,听到这个结果怨声载道。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自然知道因为什么。只是没想到秦秋彦说话做事这样辛辣干脆,场面的事都不屑去做。
如今又叫他过来,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
伸出手,跟秦秋彦打招呼:“秦总,你好。”
秦秋彦那只手闲散的插在裤袋里,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伸出来。不觉得跟他这种人有什么交好的,开门见山:“我看常经理对我手下的职员很感兴致,三番两次的图谋不轨,还真是不厌其烦。”
经理一张脸涨成猪肝红,吞吐难言;“秦总,你误会了……”
秦秋彦冷淡的笑了声:“如果常经理以后再对我的人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别怪我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立足之地。”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嗓,让有心人听来只觉惊悚万分。
而秦秋彦至始轻描淡写,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事,先走了。常经理有时间的时候不防好好想一想我的话。”他说到做到,但凡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的事。
经理怔愣在会议室里,嘴巴都僵住了,说不出话,想迎合的笑一下,却是比哭还难看。
江南见秦秋彦从楼上不急不缓的下来,嗔怪:“不是说在大堂里等么?”
秦秋彦若有似无的“嗯”了声:“去趟洗手间不可以?”
江南语结,等秦秋彦走到前头去,盯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翻白眼。
秦秋彦要去接孩子,今天没用司机去接,所以走的比下班时间早一会儿。
给江南发短信,告诉她吃饭的地点,让她下班后直接过去。
江南那一时手上有事,也没有回他。
没多久秦秋彦的电话便打来了:“没接到短信?”
江南握着电话:“看到了。”
“看到了不回我一条?”
“我不是忙着呢。”江南以理据争。一个屋檐下住着,每天这样潜移默化,就算秦秋彦再怎么摆他那张冰块脸,不顺心的时候也是不爱说话。可是渐渐的,江南还是不怎么怕他了。就像这样讲私人电话的时候,只把他当成一般熟悉的人,越来越淡化他是顶头上司的念想了。
秦秋彦到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忙什么?做再多的事也是从我手里拿工钱,应付工作是事,应付老板就不是事了?”
听着是这样道理,可转而一想又实在差很多。
江南倒觉得,如果不用应付他,工作再多点儿她也愿意。就不知道打这一通电话来干什么,就算当时看不到他的短信,下班的时候总能看到,还是一样会过去。值当他再打电话来问一次?这样一看,秦秋彦似乎很闲的样子。
秦秋彦收起电话,从车上下来。
秦凉已经放学了,正朝他走过来。一眼看到秦秋彦,加快步伐。
“爸爸……”
秦秋彦拍拍他的小脑袋:“我们今天去吃火锅。”
秦凉说好,又问他:“江南去不去?”
“去,我们先过去点菜,她一下班就会过去。”
如今三个人一起生活很习惯,宛如三口之家。秦秋彦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每天作息规律,做个好男人,老婆儿子一起带。秦凉再没看到他半夜三更睡不着,立在窗前愁眉不展,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像是要把自己给点着了。
只是秦凉和江南不这么想,每天依旧会花样倍出,都是不经意的闯祸。秦凉比江南理智一些,不会像她那么无厘头,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会受江南的引诱,忍不住做大条的事。毕竟是个小孩子。
不过都怕秦秋彦,所以两个人即便不是共犯,也会相互包庇。平日再耀武扬威,在秦秋彦面前都会灰溜溜的。
现在江南和秦凉在一起生活似乎更加的自在惬意,于是两人更希望秦秋彦公事烦忙,整天不着家最好。这样无论吃还是玩,甚至看电视,都会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用秦秋彦的话讲,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更容易作奸犯科。
车上秦凉说:“爸爸,我们再有几天就放暑假了。”
秦秋彦悠悠的打着方向盘说:“嗯,正好爸爸要带你出门。”
秦凉好奇:“去哪里?江南去不去?”如果江南要是不去,他想他也不去了,那个女人似乎更需要他的照顾。
秦秋彦对他时时刻刻都能想着江南似乎很满意。
笑了笑:“就因为她要去,所以我们才去,不过先别跟她说。”
秦凉小眉毛一拧:“我才不会跟她说,否则她一定会问三问四。”他实在害怕女人的难缠,怕她们想入非非,以为他是在跟踪她。
实在是很多想。
江南很晚才过来,锅底煮沸几次了,秦秋彦光让服务生加水就加了两次。最后秦凉的小肚子饿的咕咕叫,奄奄一息的趴在桌子上。
抱怨:“爸爸,你说江南那个女人到底是乘什么交通工具过来的?怎么跟蜗牛一样慢。”
秦秋彦看他实在是饿了,就说:“你先吃吧,不要等她了。”把秦凉喜欢吃的几样倒到锅里烫熟。
秦凉端着个小盘子巴巴的等着,羊肉片切的很薄很薄,滚一下便熟了。秦秋彦帮他捞到盘里子。秦凉爱吃的调料就在手边,告诉他:“先吃着。”
江南风尘仆仆的过来,坐下后抱歉道:“堵车,不好意思,来晚了。”
秦秋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的确够慢。”
秦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拿眼睛瞄她:“人家都不堵,就堵你自己么?别人是花见花看,车见车爆胎,你这是什么?车见车也堵么?”
小家伙完全是秉承了秦秋彦嘴巴毒辣的精髓,轻轻松松的气死人。
他所谓的‘人家’是这一店的人,没有坐包间,就在大厅里,满满的都是人。一看就是下班后家人或者朋友跑来聚餐,早早都已经过来了。
虽然是夏天,可是人仍旧很多。店里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着,火锅滚烫的蒸汽泛上来,还是热的直冒汗。
江南和秦凉就喜欢这个氛围,很有‘吃货’的感觉。
江南一来,秦凉吃的不再孤单,更显志同道合。纷纷把自己觉得实在美味的东西夹到对方的碗里,含糊的咬字:“你偿偿这个,真好吃。”
两人坐在一侧,低着头狂吃,时而低聊一句,哪个东西比哪一家的好吃,哪一样不尽人意。
甚至没人顾得上理会秦秋彦,反正这个男人挑剔习惯了,不怎么爱吃这些东西。动了几下筷子就开始看文件,这样吵杂的地方,他却如入无人之境,低着头,认真严谨的模样。
秦凉吃的早,小肚子也没有多大,早早就吃饱了。靠到椅背上,一边喝饮料一边等她。
江南又叫了些青菜,反正不急着回去,慢慢的煮。告诉秦凉:“一会儿再吃点儿青菜,这东西容易消化,半夜肯定还会饿。”
看了秦秋彦一眼,双腿优雅交叠,安静得不入凡俗。
江南还是问出来:“你不再吃点儿?”
秦秋彦抬起头,端起杯子压了一口。淡淡说;“嗯,你们两个吃吧,我不饿。”
江南就知道他不爱吃,想了下:“等吃完了,我和秦凉再去陪你吃点儿东西吧。”
秦秋彦动了动唇角,似笑非笑。
丛锦打了几次电话,离正扬终于开机了。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号,可是她只知道这一个。
很高兴,呼出一口气:“正扬,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离正扬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想跟她好好谈谈。
“那好,我们谈一谈。”
丛锦马上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们几天没有一起吃饭了。”
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约在常去的那家餐厅。两人相差不多时便抵达,都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先点了餐。
丛锦这两天精神萧条,整个人明显瘦了不少。即便化了浓重的妆,还是隐隐看出黑眼圈。
张口就说:“正扬,你误会了,我派人跟踪你,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更没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我只是想知道人你心里到底装着谁……”
她很在乎,真的很在乎。
离正扬按了按额头,只问她:“知道以后呢?”
“……”从锦怔了下,有些不知所云。不知道怎么答他,显然没有想过。
正因为她没有想过,所以一切都是个未知的大问题。
离正扬不防告诉她,她会怎么做。
“你一旦知道了,只会更加的不能容忍。到时候你不仅会无休止的怀疑我,说不出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见丛锦睁大眼睛想要辩解,眯起眼睛,语速加快一些:“别说你不会,依你的性情,一定会。你容忍不了,最后一定会想办法摧毁。我们的婚姻不幸福是一定的,这些我早有准备。我最不想的,是你要出手伤害她。”
所以他们的结局没得选,只能作罢。
丛锦有些慌了手脚,她心中有一个魔,有的时候会跳出来操控她的情绪。平时看不到,被掩饰的很好,是个自信自立,漂亮又知性的女强人。一旦魔性崩发,连自己都压制不住。许多时候也会后悔,却常常把持不住。
觉得离正扬是将她的劣质看透了,没想到他这么锐利,一件事便通透到底。还是她这次做的实在太出格了?这些年就算同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发现她心里还有这样的阴暗面。是早些年落下的伤,没能极时导正,反倒越演越烈。
伸手过来拉离正扬的胳膊,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酒杯,腥红如血的液体淌下来,沾到她的白色小西装上,刺目的一片红。真跟血液一模一样,让人作呕。
可是都顾不得,第一次放低姿态,近乎乞求的说话:“正扬,我错了,这一次你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那样做了,我跟你保证。至于你心里装着谁,我不在乎,也不再去问。你说好不好?”
离正扬抽回胳膊,摇了摇头:“丛锦,之前是我太草率了,很抱歉。不过,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想我们得冷静一下了。”
他可以娶个傻女人,哪怕一无是处,哪怕一无所知,只要她单纯善良,无论他心里装着谁,都会对她好。可是丛锦这样的不行,太尖锐也太冷硬,而他生来也很锋利,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只会将彼此划伤,血肉淋漓。何必?
招来侍者,把卡递给他。站起身就要走人了。
丛锦怎么允,跟着起身拉住他。
“正扬,你别走,你听我好好跟你说……”
离正扬板着脸,连温润都没有了。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再骗所有人。其实你什么都懂,跟我在一起也并不快乐,何必还要骗你自己呢?至于家长那边我会去说,就这样吧。”
丛锦拉不住他,还是任他在掌心中滑走了,轻而易举的,竟跟流砂一般。丛锦瘫坐到椅子上,天旋地转,觉得自己真的是完了。
不管这是什么场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越哭越汹涌,大串的泪珠子往下滚。心痛的要命,只觉得喜欢一个人时间可以不用很长,眨眼间便能死心踏地的爱上。
多么可悲,那么多人跟她朝夕相处,都看不到她心中的魔。真的是她演计高深,伪装的太好?还是除了离正扬,别人并不能轻易的激发?
如果换成是另外一个男人呢?会不会也是这种丧心病狂的样子,整日惴惴不安,非得派人盯紧他,将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才觉得心里踏实?
丛锦想,她以前也恋爱过,却没哪一次是这样。
离正扬晚上主动回家吃饭简直破天荒。这几日他和丛锦的关系出了问题,离家也有耳闻。丛夫人最见不得女儿吃苦受罪,丛锦整天在家里闷闷不乐,丛夫人想在中间调和,跟离正扬说不上话,自然会打电话和离夫人若有似无的说起来。
这个时候男方大度一点儿,让着女方是应该的,也体现了一个人的风度和礼貌。
离夫人听出端倪,细细一问,知道两人是闹别扭了。可是丛夫人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丛锦做出那样的事不好看,丛夫人不会傻到连这个都说。
只说:“估计是年轻人绊嘴,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年轻人嘛,偶尔有摩擦,闹闹别扭,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是小锦这些天也不怎么吃饭,我看着挺揪心,就随口打来问问,正扬男孩子大人大量,小锦要是哪里做得不对,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得了。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老这样也不好。”
离夫人应承她:“你也别太操心了,等正扬回来了我问问他。”
实则哪里沉得住气,放下电话就给离正扬打,可是离正扬前两天也正茫然,思量着做个了断,不想家里人跟着一起掺和。
每次离夫人电话打来,都拒接了。
离夫人气得鼻孔生烟,可是见不到人,又拿他没有办法。
今天离正扬却打电话来说:“我晚上回家吃饭。”
管家将这话一转答,告诉离夫人:“少爷说他今晚回来吃饭。”
离夫人惊得只着下巴掉下来:“他这是中了什么邪?不是刻意躲着我么。难道和丛锦和好了?”
这样一想,乐呵呵的打给丛家。
丛锦还没有回来,丛母也以为是那样,松了口气。亲热的叫她亲家,只说:“就说正扬是个好孩子,不会跟小锦一般计较的。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离正扬回来的很早,天没黑就回来了。
正好离老爷子和离夫人都在。
他坐下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开门见山:“爸,妈,我想和丛锦解除关系。”其实算不得什么解除,两人到现在虽然以未婚夫妇相称,其实连婚都没有订。
离夫爷子一下色变:“你说什么?”
离正扬很冷静,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认真的想过了,我跟丛锦的婚事还是算了。”
离夫人一下跳起来,起的太猛,眼前一片黑,扶着眼眶站了一会儿,才缓过这阵来。
离正扬过来扶她,被她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你刚才说的这叫什么混帐话。婚姻大事是儿戏么,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散就散。现在离丛两家的事闹的满天下皆知,若是这个时候散了,媒体会怎么说?”
离老爷子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恶叹口气,扭过头不看他。好事多磨,就是结婚生子这一件事,全家上下跟着折腾了一把年头,本以为终于折腾出个结果了,不想还是如此。
离正扬站在厅中央,垂下头,淡淡说:“就因为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所以才不想草率了事。我跟丛锦在一起都不会有幸福,我想你们当老人的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是相互掺扶,而不是捆绑。但在我看来,我和丛锦在一起了,就是名副其实的捆绑,想幸福只怕比登天还难。”
性情铸就的,所以无力改变。
可是事情吵嚷到今天,已经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
离夫人一口咬定:“不行,这次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不懂事,你和丛锦的婚姻只能这么办,没有更改的余地。”
离正扬不打算妥协。
只道:“我已经和丛锦说的很明白了,至于媒体还是舆论,我自己会看着办,总不能因为那些被牵着鼻子走。”
管家本来站在厅外,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是急着跑进来,惊呼:“老爷……”
离老爷子身体晃了晃,直直的摔倒下去。
离正扬去扶,总算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下人马上打120叫救护车,直接送去医院了。
江南哼哼:“你把你爸爸都气到医院里去了,你可真是不肖子。”
离正扬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异常倦怠的说:“你还这样说我,终生幸福的大事能妥协么。”
江南倒不是想让他妥协,这种事情的确勉强不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原本以为两个人很合拍的。听黄宇说丛锦长的很漂亮,又很能干,跟离正扬也算志同道合。就想他终于找到命定的人了,忽然一下都破了,成了一场空,隐隐也替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