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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一路北返,看到沿途所有的城镇村落,几乎全是一片废墟,举目之处,更无人烟。他对身边的人说:“哎,看看,把中原破坏成这个样子,都是赵延寿干的好事!”又特意用手指了指翰林承旨张砺:“你也出了不少力”。
再次想借用诸葛亮的那句话,“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画饼大师秒变甩锅大师。
的确,赵延寿为了实现自己当皇帝的梦想,多次鼓动耶律德光率兵南侵,而景延广对契丹的挑衅成为导火索。张砺颇有文采,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契丹人当秘书,写写领导讲话。狼是汉奸赵延寿、景延广、张砺之流引来的,可是狼首又是谁呢?
如此残忍暴虐,老天也不容他。
耶律德光白天舟车劳顿,晚上也没有好好休息,和带回的嫔妃宫女辛勤耕耘。刚到临城,因晚上吃的合欢药过多,就感到炽热难耐。一向身体倍棒的他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赶路。
走到栾城,他病情恶化,感觉天气酷热难耐,便让手下弄来了冰块,睡前放到胸部、腹部和四肢降温。嫌不够凉爽,他嘴里还含着一大块冰。
透心凉,心却飞扬不起来了。当耶律德光勉强走到栾城北面的杀胡林时候,再也扛不住了,内热外冷,暴病身亡,一命呜呼。
杀胡林,杀胡林,一入树林胡不归。想当年,凤雏庞统死于落凤坡,卧龙诸葛亮死于五丈原,瓦岗军李密死于断密涧,周世宗柴荣死于病龙台。冥冥之中的谐音梗,不知道这些地方是不是自带诅咒和煞气?
夏天天气炎热,尸体很容易腐烂发臭。得让老领导叶落归根啊,一定要带回去老家埋葬。几位大臣在一起嘀咕了一番,他们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既然生鲜的货架期短,那干脆把老领导的五脏六腑全部掏空,然后在他的尸体上撒上盐巴,这样短时间内不会快速腐烂。
听起来是不是好熟悉?没错,这就是低配版的古埃及的“木乃伊”处理方法,除了缺少绷带缠绕。晋人称之为“帝羓”,翻译成通俗的语言,意思是“皇帝牌咸肉干”。耶律德光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被中原人取了个如此讽刺的外号,估计是气得要掀棺材板了吧。
此时,耶律德光的心腹崔廷勋和耿崇美还不知道领导已经去世,他们率军刚到潞州,听说史弘肇的人马要过来,吓得一溜烟后撤。史弘肇兵不血刃得到潞州,随后攻泽州。
泽州刺史翟令奇死守不降,汉军连攻数次,均不得手。刘知远得到消息,有些犹豫,想让史弘肇放弃。
“目前陕州、晋州、孟州等西面均是我后汉所有,泽州必不能坚守多久。此时如果召回史弘肇,会军心动摇。”枢密使杨邠和宰相苏逢吉苦劝。刘知远还有些不放心,忙给史弘肇发去紧急电报。
“陛下请宽心,我后汉大兵南向,势若破竹,我军行此,可进而不可退。进则成大事,退则死路一条。”史弘肇的判断与杨邠二人相同,刘知远这才放下心来。
史弘肇见攻不下泽州,转变思路,改军事进攻为政治诱降,派马步军都指挥使李万超入城劝降翟令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翟令奇反复思量,权衡利弊后,主动开门迎接史弘肇。
潞州和泽州是河东与河南之间的枢纽重镇,史弘肇的胜利扫除了敌对势力对河东的威胁,也让刘知远率领的主力部队顺顺当当地进入河南。
契丹的保密工作不太到位,耶律德光驾崩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除了刘知远高兴外,永康王耶律阮也很开心,他是耶律倍的长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初老叔你夺我父亲皇位,害得我父亲死在李从珂刀下,今天我要为父亲讨回公道。”
此时,本来就对耶律德光违背承诺而耿耿于怀的赵延寿也恼火得很,“老东西把我这辈子都毁了,我再也不回草原了!”他也率兵进驻镇州,打算割据镇州。
一看耶律阮也来了,赵延寿本想阻止,但是又担心自己实力不够,只得迎接他们进城。他还不知道耶律阮已经被契丹军秘密拥立为帝,便矫诏称:“奉耶律德光遗诏,命我主持南朝军国事”。而且,对耶律阮的供应,仍跟其他将领一样。
耶律阮心里很不爽,直接夺走了镇州所有的城门和仓库钥匙。赵延寿派人前去要钥匙,耶律阮不给。
“近期契丹各部落酋长、重要头目们经常私下密会,可能有大事发生,但是这些秘密会议都没通知您参加,估计是对您不利。如今,镇州城中,汉人军队不下万人,咱们可要先下手为强啊。”赵延寿的亲信向他汇报。
奴才当得太久了,膝盖跪习惯了站不起来了。皇帝宝座近在咫尺,赵延寿却犹豫了,他害怕城里的契丹人,害怕北方的独臂太后,也害怕刘知远。
“这样吧,五一劳动节那天,我就正式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登基仪式上,宰相、枢密使在台阶上三跪九叩,节度使以下在台阶下面三跪九叩。”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诱惑,决定称帝。
宰相李崧老奸巨猾,认为契丹方面可能会有意见,后果难以预料,一再劝告赵延寿可以主持工作,但是千万不要举办仪式,赵延寿只好停止筹备工作。
想当皇帝,你根本没有这个命。赵延寿想得太简单了,耶律阮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
劳动节那天,耶律阮摆下鸿门宴,邀请赵延寿、张砺、和凝、李崧、冯道等高级官员参加家宴。赵延寿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只因为耶律阮的妻子原是后唐宫女,身为汉人的她与赵延寿惺惺相惜,一向都把他当兄长看待。既然是家宴,赵延寿也不好推辞。
酒宴欢笑间,耶律阮问赵延寿:“小妹从契丹回来了,你要不要见一下?”
“那当然是要见见的。”赵延寿毫无戒备,赶忙起身随耶律阮一同进入内室。
“燕王赵延寿阴谋叛变,已被铁链锁住。”过了很久,耶律阮一个人出来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众人惊讶,现场鸦雀无声,个个吓得面如土灰。
“先帝在汴州时,曾交给我一个纸条,让我主持南朝军国大事,先帝去世后并没有其他遗诏,赵延寿却扮猪吃老虎,自称主管南朝,哪有这个道理!”耶律阮继续解释道,“赵延寿的亲党,既往不咎。”
就这样,赵延寿的政治生涯又一次Gameover了,他被关押两年后去世。
过了几天,耶律阮宣布奉耶律德光遗诏,登极称帝,成为辽国第三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