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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歆野一觉睡到上午。
醒来时,她只觉浑身懒懒的,要是还能再睡上半天会更幸福。
可今天她虽然不用拍摄,但有动作训练。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陈歆野挺尸似的坐起来。
抓抓头发,她掀开被子下床,脚一沾地,大脑好像是接上了电源,一些零星的画面和话冒出来。
戎彻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他还抱着她回保姆车,和她说了什么来着?
哦,追她。
这个想法让陈歆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着大概是后半段做梦了吧,恐怖的噩梦。
陈歆野去卫生间洗漱。
正刷着牙,门铃响起,她以为是郝聪,直接过去开门。
“早。”
男人一身黑色休闲服,通身散发着清爽的气息,发梢垂着几滴水珠,看样子像是运动完刚洗过澡的样子。
陈歆野嘴里插着牙刷忘了刷。
视线落到男人手里拎着的各种袋子,她听到男人说:“给你买的早餐。”
“……”
“好吃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噗——
陈歆野一个没忍住,牙膏沫喷出去,喷了男人一身。
白色的点点溅到黑色T恤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下了一场雪。
“你怎么不躲呢。”
陈歆野拿出牙刷,另一只手想去整理男人身上的牙膏沫,又不好意思直接伸手。
戎彻浅笑,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进屋里。
“没关系。”他说,“我不嫌你。”
“……”
你倒是嫌一个试试啊!
陈歆野把牙刷放进嘴里返回卫生间,再出来时,餐桌上摆着各式早餐。
她偏爱粤式早茶和西式早餐,戎彻买的基本都是她的心头好,尤其是刚出炉还冒着热气和甜味的蛋挞。
咬一口,大夜算什么?
她还能再战五百年!
陈歆野盯着蛋挞,背着手过去,落座前,严肃发问:“郝聪呢?”
“睡觉。”
“……”
“他一直跟着你工作,也累了。”戎彻解释,“我让他多休息会儿。”
“……”
呵,还真是替她体恤下属。
陈歆野绷着脸坐下,将爪爪快速伸向蛋挞。
“先喝粥。”戎彻挪走蛋挞盘子,“垫垫胃,再吃别的。”
“……”
嘁,管的真多。
陈歆野吃人手短,顺从地拿起勺子舀粥。
戎彻看她小口尝了尝,问:“味道还可以吗?”
“一般。”
好好喝哦,她要喝一碗。
戎彻也不追问,包容她的孩子气,又说:“早上我接到关绥的电话。他出差途径南城中转,晚上想一起吃饭。”
陈歆野支起脑袋,“老哭包来了啊。”
戎彻对这个称呼不以评价,继续说:“我看了你的行程安排,只有动作训练。可以赴约。”
“哦。”
“练习完,我们一起去酒店。”
“嗯。”
“大概七点开始,九点左右结束。”
“行。”
几问几答下来,陈歆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怎么被他安排得这么明明白白啊?
陈歆野放下勺子,不悦道:“你是我的新助理吗?”
“不是。”
“那你做助理的……”
“我是你的追求者。”
“……………………”
客厅的白色纱帘随风翻飞。
南城靠海,空气里总是弥散着轻微的大海气息,清新湿润,吹拂面庞时格外舒服。
陈歆野保持坐姿,呆呆的。
圆润的杏眼微微瞪着,里面写满不可思议,还有难以置信。
戎彻抽了张纸递过去,说:“才七个小时而已,我说的话你就忘了?”
陈歆野盯着那张纸,没接,她有点儿……
“我说我要追你,直到你同意……”
“你别说话!”
陈歆野蹭一声站起来跑进卫生间,锁上门。
怎么回事?什么玩意?哪儿挨哪儿啊?
这剧情走向太过诡异,丝毫不对。
那天她都说算了,按照高冷之花·男的心气不就应该是“呵,女人,你一定会后悔的”,之后消失在她的世界吗?
怎么明明都拒绝了,狗男人反倒是反弹了呢?
陈歆野坐在马桶上抱着头。
造孽啊,造孽。
都是她曾经犯下的过错,如今,反噬了。
她感叹自己昔日的无知,连小腹隐隐传来的坠痛都忽略了。
戎彻站在卫生间外。
他可以想象里面的小孩儿如何张牙舞爪,暴跳如雷,顺便再把他吐槽个体无完肤,说急了,她还会嘟嘟嘴,配上那双杏眼,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思及此,戎彻不觉一笑。
*
陈歆野又开始了与狗同行的日子。
吃完早餐,狗男人都没离开她的房间,等她换完衣服就带着她去了训练室,一对一,私教。
之后,郝聪来了。
但也跟没来一样,狗男人就跟看不见他似的,带着她继续练,练完又送她回房间吃午饭……
不过或许是挑明了,陈歆野虽然别扭,但没了不必要的矫情,做起事来效率提高不少,发起脾气更是理不直气也壮。
就这么到了晚上,戎彻开车,两人来到关绥订的酒店。
一见面,关绥自动忽略陈歆野,慰问关心戎彻。
“兄弟,辛苦了。”他说,“我这个妹妹我清楚,一定没少给你添麻烦。你能这么看在我的面子上,又教她又保护她,我太感动了。谢谢你!”
要是翻白眼能翻出花儿,陈歆野这时候大概能得个花式翻白眼金奖。
“你路过南城就路过,干嘛要我出来?”
陈歆野自顾自拉出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的两个大男人,有了某些合情合理的想法。
“哦,知道了。”她笑笑,“你是来看……”
“打住!”
关绥太知道陈歆野了。
当年“被出柜”的恐惧一度让他光棍数年,他可不想老了老了,又晚节不保。
戎彻瞥了关绥一眼,神色意味不明的同时,向后退了两大步,坐在距离关绥最远的位置。
关绥:“……”
不多时,服务生上菜。
关绥说起这次出差去瑞士遇上了一桩新鲜事。
他一个人讲得有滋有味,对面的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情冷淡。
讲到后来,也没兴趣了,关绥说:“吃吃吃!吃完就散!”
对面两人,依旧。
关绥怒了。
身为陈歆野的哥哥,他必须在自己兄弟面前挽回尊严,于是,他又拿出大家长的谈话模式。
“你啊,得好好谢谢戎彻。”关绥说,“不,谢谢都不行。你自己算算,人家救了你多少回?哎,戎彻就跟我没区别,也是你哥哥,你得好好孝敬。”
关绥的话重点在后半句。
主要就是点出来陈歆野得孝敬他这个哥哥。
可陈歆野却咂摸出点儿别的意味。
灵机一动,她端起高脚杯面冲向戎彻,笑道:“是,做人得知恩图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啊,哥哥。”
戎彻愣住,背脊绷了下。
陈歆野饮下红酒,为自己的聪明暗暗得意,又夹了一只喜欢吃的虾送过去。
“吃虾。”她顿了顿,“哥哥。”
戎彻盯着她,喉结滚动。
关绥见陈歆野这么上道,还挺诧异她能这么懂事?
正要说话,陈歆野忽然又放下筷子,说:“我失陪一下。”
刚下肚的那杯酒顿时刺激得她小腹不适,这一不适,倒叫她想起她应该快到日子了。
陈歆野离开,关绥放松不少。
跟这死丫头斗了这么多年,输累了。
关绥喝口闷酒,见戎彻看着门口,说:“你这是职业病了?放心,自家酒店,不会有事。”
戎彻收回视线。
扣在膝盖上的手因为“哥哥”那两个字,还有些紧绷。
“不会说话就少说话。”他冷声道。
关绥:“???”
光一个丫头不够,自家兄弟也要来伤害他么。
关绥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混着内心的委屈一口喝下。
过了会儿,关绥扫了眼门口,低声说:“那个人,找到我这里来了。”
戎彻正在剥虾的动作停顿。
事关隐私,关绥不好置喙,更何况他兄弟的性格他清楚,过去家里的那些事不能提。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关绥也并不知道戎彻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只知道戎彻孝顺,有一位眼睛不好的妈妈要照顾。
“那人跟我说了不少,意思就一个,想你同意见他。”关绥说,“我表明了我无权过问,让秘书把他送走,就没再关注这事了。”
戎彻把虾放进小碟,用湿巾擦擦手。
片刻,他回了句“多谢”。
关绥笑笑:“跟我还客气?那我得对你以身相许了。”
戎彻皱眉,“不用。”
“……”
玩笑懂吗?幽默懂吗?
陈歆野这个死丫头真是毁了他的风评。
戎彻又夹了一只虾,继续剥,
想起什么,他问:“我和你谁年龄大?”
关绥一激灵,站起来大喊:“我!直的!纯直!你不要乱想!”
“我没有。”戎彻平静道。
“那你问……”
“字面意思。”
关绥一屁股坐下,说:“哦,你比我大一岁零八个月。”
“这么精确?”
关绥见戎彻一脸“虽然我不想乱想,可你如此关注我确实不太对劲儿”的表情,心里一串我特么。
不过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大学时看上的一个混血一心扑在戎彻身上,总跟他交流戎彻的日常,他被潜移默化就给记住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关绥喝口酒。
戎彻又剥好一个虾,回道:“好奇。”
“好奇什么?”
“被比自己小的人喊哥会是什么感受。”
“啊?”
戎彻把剥好的一碟虾放到陈歆野那边,抬起头,神情认真而专注,字正腔圆地叫了一声——
“哥。”
“………………”
*
陈歆野回来后,总觉餐桌上气氛不对。
但现在的她也顾不得这些。
戎彻瞧出她脸色发白,问:“不舒服吗?”
她随口回了句“没事”,不乐意多说话。
吃到差不多,戎彻便提了就此结束。
“她明天是早戏,得起早。”他说,“早些回去,早休息。”
关绥被之前那声“哥”叫的现在才有点儿回魂,下意识说了句:“你又成她的新助理了?”
“不是。我是……”
陈歆野心脏剧烈一跳!
生怕这个狗男人脱口说是她的追求者,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喊了一声“哥哥”。
关绥对这个字眼有点儿肝颤。
愣了几秒,他问:“你叫的是谁?”
陈歆野忽略掉某人的目光,指了指,说:“你。”
“哦。”关绥松口气,“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有些不适应。”
他觑了眼戎彻,无声表达:兄弟,她才该叫我哥,你就算了哈。
戎彻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陈歆野迫切想回酒店,又说:“我叫你就是想说祝你一路平安,航班延误的话不要超过五个小时就好。”
关绥:“……”
我特么再跟这俩一起吃饭,他俩是我哥。
*
从酒店分别,戎彻和陈歆野一道回酒店。
戎彻之前就注意到陈歆野的不适,这会儿更加明显,她一上车就无力地靠在那里,眉头时不时皱起。
“胃痛?”
她摇头。
“上午训练挫伤?”
还是摇头。
“那是……”
陈歆野烦躁,说:“肚子疼。”
戎彻点点头,问:“怎么会肚子疼?”
“……”
你不懂点什么头。
陈歆野烦得不行,肚子更是跟她较劲儿,一下疼过一下,疼到她不得不弯弯腰来缓解。
“去医院。”
戎彻打了转向灯,准备掉头。
陈歆野倦了、累了。
“医院有痛经科吗?”她破罐子破摔地说,“有的话,还麻烦你介绍给我。”
身边的男人终于安静。
如果不是夜里光线不足,陈歆野可以罕见地看到这个冰山男人的耳朵发红。
戎彻握紧方向盘,定了定,说:“那你有……有……”
“有。”陈歆野说,“找服务生借的。”
还附赠了人家一张签名。
这种签名换卫生巾的经历大概也没几个女明星有过吧。
戎彻轻轻地“嗯”了声,清清嗓,又问:“酒店里有吗?”
“……”
好像还真没有。
通常情况下,都是佟悠悠给她带着,如果忘了,也不要紧,佟悠悠有存货,或者干脆直接去给她买。
可佟悠悠休息了,只有郝聪那个呆的。
戎彻把车子停在一家超市外。
熄了火,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女人也看着他。
就,很尴尬。
“车里有口罩吗?我去……”
“你等我。”
戎彻下车,怕女人在车里无聊,他把自己的手机给她,顺带点开一个APP。
陈歆野接过一看,居然是数独!!!
“新手版。”戎彻说,“界面……挺好看。”
蜡笔风格,背景还是一堆小熊。
陈歆野刚蹿起来的火气又退下。
抿抿唇,她小声问:“我不会也能玩?”
“有提示。”
“……”
行吧,那就试试。
*
戎彻站在一整排卫生巾前,踌躇。
日用、夜用、绵柔、网面……有护翼、没护翼,清香型、无香型……还有,各种品牌。
要想从中挑选合适的商品比研究陀螺仪还难。
“这位顾客是给女朋友买吗?”
导购是个兼职女大学生,刚才和其他兼职的同学看到这么帅的男人,个别胆大的就想上前要微信,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买卫生巾。
“不是。”男人说。
导购呼吸一滞,以为希望又降临人间,结果就听——
“是我喜欢的女孩,正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