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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冥心中微凛，又是这样的目光，带着仇恨，带着绝望，又夹杂着一丝疯狂。
他不明白，绯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明明他没有伤害过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你恨我。”
夜寒冥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绯烟，恨他。
虽然不知道缘由，可眼睛里的恨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绯烟没有否定，脸上的淡漠不在，声音也染上一抹透彻心底的寒意，“是啊，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在我面前。”
这一刻，绯烟已经被前世的情绪晕染，一向淡漠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几分狠绝。
夜寒冥一怔，虽然心中已经明了，可是听到绯烟这般明确的说恨自己之后，夜寒冥还是有些愣住了。
她的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烈。
“为什么？”
夜寒冥定定的看着绯烟，再次问出了这个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
绯烟挣开千夜离的手，一步步走到夜寒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千夜离眸子微闪，却是没有跟上前，他知道，这是绯烟的心结。
“为什么？因为你前世亲手杀了我啊。”
绯烟的语气很轻，夜寒冥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吃惊。
前世？
他亲手杀了她？
这怎么可能？
看着夜寒冥脸上的难以置信，绯烟不屑的轻嗤一声，“你知道吗，前世你也说你爱我，可你的爱却是一步步的将我逼入绝地，最终只能以一死结束一切，这就是你的爱吗？”
“夜寒冥，你真可怕。”
夜寒冥一时间确实无法相信绯烟所说过的话，可绯烟说的那般情真意切，让他不能不信。
脑海中，那个怪异的梦境一闪而过。
漫天飘雪中，他用尽全力奔跑着，最终到了高高的城楼上，却只抓住了一片绯红色的衣角。
厚厚的雪地上，她一身红衣，静静地躺着，已经没了生息。
那一抹明艳的红，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色彩，却是刺的双目生疼。
他，终是逼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许久，夜寒冥才回过神来，那梦境，是前世么……
前世，绯烟是死在他的手上，所以她这一世才恨他入骨对吗？
可他明明爱着她，又怎么可能会将她逼迫至斯？
他不理解，也想不起来，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白色的雪，红色的身影，还有漫天的绝望……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如此想来，他倒也不是输了，不过是扯平了罢了。
前世也好，今世也罢，如今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往。
“呵，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纵然脑海中已经有了前世的片段，可夜寒冥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喜欢一个女人，就必须要得到，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而且，他想要得到绯烟，就算是不择手段，也只是因为爱她。
绯烟看着夜寒冥一脸的漠然，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
“怎么样？自然是让你生不如死。”
杀父之仇，杀子之恨，重活一世，亦是不忘。
“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一一毁掉。”
“袁氏，夜擎，凌月江山，都会因你而覆灭。”
夜寒冥本来已经漠然的脸上终是又升起震惊，在他看来，绯烟已经疯了。
“千夜离，已经是凌月的皇帝了。”
夜寒冥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却也不得再次提起，他不相信，绯烟竟然连凌月的江山都不想要。
而他也不相信，千夜离会任由绯烟如此妄为。
那个位置，他和夜寒枭争了整整十几年。
这时候，一直静静看着绯烟的千夜离终于出声，“这个位置，我不在乎。”
自始至终，他在乎的，只不过一个慕容绯烟而已。
“而且，不妨告诉你，很快，天宸的人就会来接手这里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凌月这个名字，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千夜离说的轻松随意，仿佛议论的不是一国江山。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他和夜寒枭争的头破血流的东西，在绯烟和千夜离这里，却是弃如敝履。
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那他这么多年的筹谋部署，又算什么？
噗——！
刺激之下，夜寒冥竟然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
多年的信仰此刻却被人踩在泥土里，夜寒冥终是承受不住。
看到夜寒冥一副恍惚的模样，绯烟笑意直达眼底。
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夜寒冥的模样，这样的人，怎么配活的痛快，就算是死，也该绝望至死。
可笑着笑着，绯烟只觉得脸颊上有一股凉意滑过。
她哭了？
大仇得报之时，前世的仇人皆悲惨收场之时，她终是落下泪来。
因为她心中明白，纵然此刻再怎么手刃仇人，前世发生的一切，却也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一切，不可能再重来，就像她那个只有几月大的孩子……
回不来了，一切都回不来了。
她的泪，是对曾经的哀痛，是对那个孩子的歉意。
千夜离上前，将绯烟抱在了怀里。
她的情绪，他都懂。
绯烟给夜寒冥下了致幻的毒药，以后的每天，他都会活在梦魇之中，直至痛苦绝望而死，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本来千夜离还想去告诉夜擎这个好消息，但绯烟的情绪很是不稳。
千夜离将她拥在怀里，轻哄着她入睡。
可她就算是睡着了，也是极不安稳。
睡梦中，她口中轻喃，“对不起……”
千夜离知道，她应该是想起了前世他们的孩子，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的那个孩子。
眸中心痛一闪而过，随即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轻声回应，“不怪你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的烟儿，终归还是太善良，所以才会将前世的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沉迷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还好，今日过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睡吧，睡醒之后就是全新的开始了。”
绯烟这一觉睡得很久，直到第二天将近中午，绯烟才醒来。
昨夜，她梦到了那个孩子，他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而她除了说对不起，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他好像听到了千夜离的声音，温柔入骨。
最后，那孩子终于告诉她，再生一个孩子吧，他还会认她做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