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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成都一点也不冷,医院后花园还开了不少花,空气芬芳。
孙父带着孙心妍出来散步,跟她在长椅上坐下。沉默中,父女俩都知道对方有一肚子话,不知如何开口。
“闹着去哈尔滨上学,他叫你去的?”
孙心妍赶紧否认,“不是的,我想学医是自己的想法。”
孙父不恼,简洁明了地说:“爸爸觉得他跟你不合适。”
拆线后孙心妍头部重新包扎过,围着圈白纱,看上去很脆弱。她目光垂下,地上的叶子被风吹得轻轻往前移动。
“爸,你不了解他,其实他很用功。”
“不是用不用功的问题,我也不是绝对不允许你们来往,是给你点建议。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过得好,你过得好我比谁都开心。”
孙贺敏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前面的风景。
“爸爸是过来人,他们那种家庭跟我们不合适,看着风光,其实是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保障,哪天一个浪打过来说完就完。他爸爸我是看着发家的,他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三岁看老,从小性格就不稳重。我不眼红他家的东西,也不想看你过那种大风大浪的日子,女孩子一辈子要的是安安稳稳,现在对你好,没用,不要人家对你好点就被骗了,家里从小到大让你缺过什么?目光要长远一点。”
听明白孙父话后面的意思,孙心妍心里又堵又梗。
沉默了下,她很安静地说,“我没看重他家里,也没那么容易被人骗。我觉得你真的不是很了解他,他现在对将来很有规划,没有靠他爸爸。”
“不靠他爸,这次的事谁给他善的后?他自己有什么能力?”
孙父看看孙心妍,一直在压制的气血涌上来,“你是女孩子,很多地方自己要注意,不小了,不要我来提醒你,要学会对自己负责任。是不是钱不够,出来玩酒店也住不起,要跟人家住一间去。”下一句想说的是“你让我做父母的脸往哪里摆”,这伤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可孙心妍的眼泪还是说掉就掉了。头低着,泪珠落在她手面上,凉凉的。
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孙贺敏本来不打算说这些伤她自尊,但她一个女孩在外地上学,不爱护自己,他做父亲的真怕出了事,他就是飞都赶不及飞过去。
冷静了下,孙父说:“好了,不哭了,自己想想清楚,爸爸也不逼你,你还小,不要选错路,以后弄得像我一样。”
尽管孙父没有把话说死,态度却很明确了——他不同意。
回校前,孙心妍去跟陈彦其道别,一进去就看到何滨坐在床边。
陈彦其是最惨的一个,还要在这呆几个月。他妈已经飞过来照顾他了。
陈彦其腿打着石膏吊在那儿,人却还是有说有笑地,一副很无谓的样子。
“真佩服你,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孙心妍看着他。
陈彦其说:“哭也来不及了,没看我女朋友都跑了。”
一句话就把孙心妍逗笑了。
“我要先回学校了。你在这好好恢复啊。”
陈彦其:“我也不一定在这边多久,后头可以的话就回去养了。”
孙心妍跟陈彦其说完道别的话,看了何滨一眼,何滨跟着她一起出去。
两个人来到这层楼的安全出口处,光线一下子比外面黯淡不少。
轻捧起她脸,何滨看她发际处的伤。
孙心妍额头上围着一圈白纱布,看不出来什么。
“十几天没洗头,头发臭了。”
“拆完包我帮你洗。”何滨看着她说,“我爸昨天问到你,我跟他说过了,暑假带你回去给他正式见见。”
孙心妍的目光忽然暗了下。
“再说吧。不是说了大二的吗。”她语意含糊地。
“什么再说,过了暑假不就大二。”何滨牵她手,嘴角一扯,“他挺喜欢你的。不像你爸,看着就想搞死我。”
孙心妍勉强笑了下,“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懒懒靠在楼梯扶手上,何滨也笑了下,神色忽然又有点认真,“我理解,你是掌上明珠嘛。”
☆、第64章64
孙心妍比何滨先回学校。
学校管得严,孙父送她到校后,跟她一起去找辅导员补完请假手续才走。后来孙心妍又跟谭亚蕾借了几门课的笔记,自己把课补上。
何滨在成都多陪了陈彦其一周,直到学校催才出发。回来后何滨有些消沉,孙心妍知道,他是对陈彦其愧疚。他们都回来上课,红旗一个人在成都,他心里过意不去。陈彦其上的还是军校,恢复不好有可能耽误将来前途。
何滨天天给陈彦其打电话,有时候也让孙心妍和他聊几句。好在陈彦其这人天塌下来都不变色,照样在那头有说有笑,让他们心里宽慰不少。
这次的事故虽没人员伤亡,但足够引发警示。孙心妍很严肃地和何滨谈了一次,何滨认错时态度良好,保证以后不开斗气车。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小公园里踏青约会。五月底,哈市的空气终于不再寒冷,阳光穿透树叶缝隙落下来,星星点点。
孙心妍听他这么表态后,表情没变得多好。
她还不知道他?每次认错都这样,结果说一套做一套。他就是嘴甜。
何滨现在也精得很,很会看她神色。
为了哄孙心妍开心,他又说:“这两天一直在补前面落下的课,今年一定弄个奖学金,到时候奖金都给你买东西。”
朝他看看,孙心妍说,“别吹牛,你们班竞争那么激烈……”
嘴上泼着冷水,其实她很喜欢他这种自信又有志气的样子。
“你先想好要什么。”
“你真能拿到奖学金?”
何滨哼笑一声。
“那我已经想好了。”
“这么快?”
孙心妍终于露出点笑颜,“你要是真能拿奖学金,给我买个包。”
何滨扬起点唇角,握住她手,“你不是不喜欢,上次还喊送你你就扔。”
“那不一样,奖学金是你自己挣的,我花起来心安理得。你这次拿多少钱就给我买个多少钱的,怎么样?”
“行啊,”他捏捏她虎口,有所暗示地,“你这阵子少来找我啊,我要好好发个奋。”
“别臭美,谁找你。”
黑色的五月彻底过去后,何滨没有食言,真的开始努力啃书,主要是补上之前落下的课程。
孙心妍也跟着投入紧张的学习中,争取在期末取得好成绩。
上学期受到宿舍关系影响,她整个生活一团糟,最后考试也不理想,在班上排名中等偏下。她和这个学年的奖学金肯定是无缘了,但他们七年制本硕连读有个可怕的地方,一旦挂科会被直接下滑到五年制去,因此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课下,孙心妍抱着书,跟谭亚蕾说笑着走出教室。
后面有人叫住她。是程瑶。
“有点事找你,能单独说几句吗?”
谭亚蕾看看她们,“你们聊吧,我去一食堂等你。”
学生三三两两下楼梯。
程瑶闲扯了句:“你的伤没事了吧?”
孙心妍摇头。
等走廊上的学生快走完了,四周静下来,程瑶默默递给她一张红色卡片。
“什么?”孙心妍不解地问。
女孩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带着点羞愧,“之前你男朋友送我们的超市卡。我一直想还给他,但也碰不到他人,我想想还是还给你吧……其实真的挺不好意思的,之前的事也希望你不要放心上。我知道你可能挺生我气,不过我还是会拿你当朋友。”
孙心妍之前问过何滨很多次,舍友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经程瑶这么一弄她才知道,他送了她们每人一张一千块的超市购物卡。
这就是所谓的、他让她们低头的方式。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于是,当孙心妍把这张卡放到何滨面前时,何滨愣了下。
正在外面小饭店吃着饭呢,菜还没点好,包厢里空气忽然冷凝。
何滨问:“哪儿来的?”
“程瑶退给我的。”
何滨就“哦”了一声,把菜单放她面前,“看看还要吃什么。”
孙心妍以为他会解释一下,结果他理直气壮地“哦”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何滨,你不觉得你的做事方式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说说看呢。”菜单一合,何滨语气风轻云淡。
“这件事明明有很多方法解决,甚至不解决也行,你一给钱,什么性质都变了。”孙心妍说,“凭什么给她们钱,她们做这样的事还能得到好处,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人吗,还不知道背地里会怎么说我们。你这么做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何滨面不改色:“跟你说就永远解决不了了。处理问题的方式确实有很多种,但钱也是其中一种,本来就是个工具,怎么不能用了?你管她们背后怎么说,她拿了我的钱就得顾忌着点。成天怕你说怕他说的,你这么在乎别人目光干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过去不就过去了,你又钻什么牛角尖?”
何滨对孙心妍对自己朋友都很大方,但他并不是无脑爱炫富的富二代。相反,他跟在他爸身边耳濡目染的,很懂得资本积累方式,同时也对钱的功能看得更清,更会使用它。不相干的人身上,你让他多花一分他都不会。
何父有句话常念在嘴边,何滨深以为然——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
而这些观念都是来自工薪家庭的孙心妍所不能理解的。
因此,那顿饭他们不欢而散。
何滨那天本来打算跟她去温存一下,结果孙心妍连呆都不想跟他呆,要回宿舍看书。
送她回学校的路上,何滨跟在她旁边走了一段,还是先低了头,拉停她抱住,“好了,不要老跟我发脾气,行不行。”
她要挣脱他,他更用力了点。挣扎中,何滨头低下来,孙心妍感觉自己的嘴唇被他压住了。他一只手固着她脸,吻她吻得很深,直到她不再挣。
周围有路人朝他们看,孙心妍抱住他宽阔的背,不敢抬头。
几个月下来,孙心妍头发长了,何滨不准剪,于是发梢终于越过肩头,又有了长发飘飘的迹象。额角受伤处的头发当时被剃掉,刚长出短短的绒毛。何滨停下,亲了下她唇角又亲了下她那处伤口。
“这阵子糟心事多,我刚刚态度不好,你体谅我点。”
“我还不够体谅你么……”